星期六下午,维琤穿着一袭白色雪纺纱洋装,斜肩的剪裁设计露出右侧优美的肩膀钱条,一头乌黑的长卷发垂放在肩上,增添了许多柔媚的气息,清秀的脸庞上化了淡淡的彩妆,让原本立体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明显。
罢出现在联谊会场立即成为全场焦点,倒是陪同她一起来的叶敬媛一身素雅的衬衫配上牛仔裤,瓜子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少了那套严肃的白袍,看起来不像是教学医院的医师,比较像是大学里的研究生。
两人站在餐厅一隅,等待联谊活动开始,不同于传统婚友社采取一对一的排约方式,“恋爱勿语”的创办人之一夏可郁引进欧美流行的“十五分钟约会法”。
每次联谊活动皆选在有格调又有情调的餐厅,安排二十至三十名左右的单身男女到场,以随机配对的方式,开始做初步的认识,十五分钟轮换一次联谊人选。
“你真的要参加等会儿的联谊活动?”叶敬媛瞥了好友略显性感的装扮一眼,总觉得她在和“某人”赌气。
“当然。”维琤点了点头。
“不是‘前男友症侯群’又犯了?”叶敬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我才没有那个病咧!”维琤柔瞪了室友一眼。
“前男友症候群”是叶敬媛自创的一个病症,主要是调侃维琤这阵子反常的举止,一听到前男友蔚呈韬的消息就开始出现情绪低落、沮丧、歇斯底里、改变现有生活模式、莫名就能得焦躁等等症状。
“确定?”叶敬媛挑了挑眉。
“真的!”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是在跟某人呕气?”叶敬媛想确定维琤的心态,担心她只是在跟蔚呈韬赌气,不是真的想认识新的异性。
昨天她在整理客厅时,居然在沙发的靠垫下发现一条黑色领带,隐约感觉到蔚呈韬和维琤两人的关系“不单纯”。
叶敬媛问过另一名室友尤佳丽,确定那条素色领带不是她男友的,没有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某人”的。
“一开始找你来报名婚友社是真的在跟蔚呈韬赌气,但事后仔细想想,我二十二岁就认识他,跟他谈了四年的恋爱,又花了三年的时间疗伤,我青春最美好的时光都花在他身上了,结果咧?”维琤兴趣起空荡荡的手指,嘴角黏着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要爱情、要婚姻、要有个家,还想要有一个长得像自己或另一半的小女圭女圭,这才是她憧憬的幸福蓝图。
但是这一切,蔚呈韬全都不能给她。
他有了未婚妻了,他属于另一个女人。
她不能再把青春浪费在一段逝去的恋情,应该要积极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种感觉我懂。”叶敬媛拍了拍她的手臂,十分能理解那种苦闷的滋味。
“所以我决定抛开过去,积极地拓展自己的交友圈,最好能找到一个适合我的男人。”维琤不断地替自己心理建设。
也许她丧失了那种义无反顾去爱一个人的勇气,再遇上的人都不能像蔚呈韬一样让她即心醉又心碎,有着如蜜如火般的热情,但她不想放弃每个能让自己幸福的可能。
“你的心态很正面也很积极。”叶敬媛给予肯定,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沙发靠垫下的领带是怎么一回事?”
“领带?”维琤一脸茫然。
“昨天我在整理客厅时,发现一条黑色男用领带,我问过佳丽,那不是她男朋友谭予海的。”叶敬媛摆了摆手,暧昧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说:“所以你应该带蔚医师回去过吧?”
如果维琤还是跟蔚呈韬藕断丝连,来个剪不断、理还乱,那根本不适合来参加这项联谊活动,毕竟她艳光四射,光站在这儿,就已经掠走了少男士的目光。
“我才没有带他回去过。”维琤轻声辨解。
“是吗?”叶敬媛眯了眯水眸。
“我的意思是,是他主动找我的……上周末他喝醉了,无法自己坐计程车回家,我又赶不走他,只好让他在沙发上过夜。”她声音低低的。
维琤压根儿没有发现蔚呈韬将领带放在靠垫下,而那男人什么也没有说,该不会他也忘了领带的事?
上星期他离开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络,连在医院也没有碰过面,私底下她跑去外科那儿查过他的班表,才晓得他要下个月才会升主治医师,现在没有门诊,顶多就是在手术房帮忙执刀。
“所以你们……”叶敬媛发挥丰富的想像力,开始联想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把领带留在沙发的靠垫下。
“什么事都没有。”维琤沉声反驳。
“好吧,我相信你。”叶敬媛说。
几分钟后,主持人开始招呼参与联谊的单身男女进场,他们各自领了号码牌后,按照座位进行第一波相亲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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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谊中……
“你……你好,我叫洪子华,今年三十五岁,任职于‘蓝海光电公司’……”一名穿着格子衬衫又系着斜纹领带的男子,一双眼直勾勾瞅着维琤,一会儿盯视在她美丽的脸庞上,一会儿又落在她性感的复原肩。
早在刚进场时,洪子华与其他的男士就全都注意到这位穿着白色斜肩洋装的女人,她几乎是全场最闪亮的焦点,轻易掠走了他的目光。
“你好,我是徐维琤.”维琤的脸上噙着客套的笑容,眼神略显疲累。
“这是我的名片。”洪子华掏出名片。
“谢谢。”维琤礼貌性地收下名片。一个小时下来,对于这些制式的开场白,她感到厌倦不己。
“十五分钟约会”让参加活动的男女双方能认识更多异性,但由于交谈的时间太短,几乎开场白都沦为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绍,没办法更深入认识对方。
“你呢?在哪里工作?有没有名片?”洪子华问得很勤。
从见到徐维琤的第一眼,洪子华才明白什么叫做一见钟情,他已经锁定了目标,要为爱奋战到底,再苦再难都不撤退,因为他的字典里没有放弃。
“我在‘联大医院’上班。”维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打算掏出名片。几轮面谈下来,她对于一而再地重复相同的介绍词令感到烦闷。
“你是医师?”洪子华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是。”她摇摇头,柔声地解释道:“我的职位是院长特别助理,负责行政工作而已。”
为什么每个人听到她在医院工作,不是猜她是医师就是护士,难道除了这两项职业,没有其他选项吗?
“院长的特别助理……”洪子华点头重复道,思索着该找什么话题才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嗯。”她端起瓷杯,轻啜几口热茶。
“那你的工作忙不忙?压力大不大?”洪子华想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个话题来。
“还好。”她浅笑。
“像我任职于科技业,工作量多,压力又大,责任制,不能报加班费,以前景气好的时候,人家称我们‘科技新贵’,现在景气不好,我的同事们纷纷离职去买碗粿和粉粿,开创事业第二春。”洪子华不知不觉开始畅谈职场笆苦。
“创业也不错啊,自己就是老板。”维琤随意附和。
“最近我老是觉得压力好大,常常头痛,你觉得应该挂哪一科?”洪子华积极地想与她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也许他能以看病之名,行约会之实。
“家医科或神经内科都能解决你的问题。”一道低沈的男音突兀地介入两人的谈话之中。
“谢谢。”洪子华很自然地接口后,感觉有点奇怪,一抬头,这才注意到有一位斯文俊挺的男人站在他们的桌边。
维琤抬起头,对上蔚呈韬的俊脸,愕然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蔚呈韬还是一贯的白衬衫配上灰色西裤,俊朗的脸庞噙着笑容,但盯视着维琤右侧白皙香肩的双眼,感觉有些不悦。
上周末维琤说要参加“恋爱勿语”的婚活,他透过层层关系终于打听到他们下午三点在知名甜点餐厅进行联谊,因此在开刀房忙完之后,他立即驱车赶来东区。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蔚呈韬不答反问,拉开维琤身边的空位,跟着坐下。
这家甜点餐厅设立在一家精品百货公司的地下二楼,以卖法式甜品为号召,平常内用和外带的客人都不少,这次配合“恋爱勿语”的联谊活动,特地用几株盆栽造景将用餐区隔成两个空间,但蔚呈韬还是乘机混了进来。
“请问……你是哪位?”洪子华纳闷地问道。
蔚呈韬无视于维琤遣责的眼神,迳自掏出名片,还给对方说:“你好,我是‘联大医院’的外科医师。”
“所以你们两人是……同事?”洪子华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维琤侧眸瞪了蔚呈韬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我是维琤的前男友。”蔚呈韬不亢不卑地说。
“我们早在三年前就分手了。”维琤沈下脸,不悦地重申。
“哦。”洪子华轻应一声,原本不算热络的气氛更显得尴尬了。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蔚呈韬瞅着对面一脸忠厚老实的衬衫男,厚厚的银框眼镜,额头上不断‘失守’的发际线,完全没有对他造成威胁。
“敝姓洪,名子华。”洪子华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势。
“蔚呈韬,不要闹了哦。”维琤偏过脸,美丽的眼眸蕴起怒气,瞪视着蔚呈韬,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到联谊会场表示他是她的前男友,存心令她难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