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原天霜开始着急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晚上怎么休息呢?她是走惯江湖的人,自然不怕,可是勒栖云一定又会叽叽喳喳埋怨个不停。但是每到那个时候,他仍是那一副优闲自得的表情,完全不会为食宿担心,重担就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找不到就完全是她的错,找到了还得看看吃的好不好、睡的地方干不干净……
唉!原天霜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地左顾右盼着。
“咦?那里有间茅屋!”看到不远处竟然有间房屋,屋里还亮着烛光,彷佛是指引着他们走向希望的明灯,她不禁惊喜万分,他却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原天霜上前敲了敲门,好半天才有一个六七十岁、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慢悠悠地打开了门。
“你们找谁?”她的口气十分不友善,脸也拉得长长的。
原天霜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路经此地,想借宿一晚,不知……”
她话还没说完,那老太婆就断然拒绝。“不行!”话一说完,她便用力地关上了门。
勒栖云凑上前去取笑她道:“妳看妳,一脸冷冰冰的,活像个女强盗,谁敢让妳借宿呀?”
“我看她的脸比我还冷!”原天霜白了他一眼,“你那么厉害,不然你来试试看呀!”
“我来就我来!”他扬了扬眉,轻轻地敲了敲门。
老太婆打开门劈头就是一顿骂:“你们又有什么事呀?”
勒栖云笑嘻嘻地陪笑道:“婆婆!哇,您生起气来还是那么漂亮,您今年贵庚呀?您先别说,让我猜猜看。嗯,四十多……”
老太婆一言不发,啪的一声就关上大门,还差点撞上勒栖云的鼻子。
他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正老大不痛快。
她不禁笑弯了腰,“这就是你的本事呀?我还以为有多厉害。”
勒栖云嘴硬地道:“我这方法本来是很有效的,一定是那位婆婆看到妳,所以才不让我们留宿的。”
“这又关我什么事?”她话刚说完,就听到屋内响起小孩哇哇大哭的声音,哭声之凄厉悲惨,令人恻目。
他忽然偏着头,用心听起小孩的哭声。
他那副认真的模样令她大感惊奇。“你在干什么?”
“嘘!”勒栖云竖起手指,凝神听了一会儿才说:“那小孩病得不轻。”
她不解地问:“那又如何?”
勒栖云不回答,只是又去敲门。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老太婆不耐烦地呼喝:“惹火了我海婆婆,你们就没好日子过……2
“海婆婆,里面哭得这么凄惨的小孩是您的什么人?”勒栖云诚恳地问。
一提到小孩,海婆婆的口气倒是缓和了不少。“他是我的孙子,有什么问题吗?”
“您的孙子病得不轻,为什么不送他去看大夫呢?”他收起平日玩笑的表情,认真地道。
海婆婆一脸诧异,紧张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孙子病了?”
原天霜这时醒悟过来,连忙上前添油加醋地说:“这位就是人称起死回生的妙手神医--勒栖云勒大夫!他刚才一听到您孙子的哭声,就知道他生了重病。”
“是真的吗?”海婆婆又惊又喜,马上跪在地上,“神医!我求求您救救我的孙子,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慌忙地将她扶起,“我一定会尽力的!快带我进去看看吧!”
“哦!哦!”海婆婆忙不迭地点头,将二人带进屋子里去。
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长得十分可爱,只是他的面容潮红,哭个不停,以致声音沙哑难听。
勒栖云眉头一皱,轻轻拉过小男孩的手腕把起脉来。
“怎么样?”海婆婆紧张不已。
他沉吟片刻,问道:“他是不是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了?”
海婆婆用力地点点头,“不错!我带他去看了好几个大夫,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治好他……”她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那些庸医!”勒栖云不屑地冷哼一声,“您不用紧张,我给他开几帖药,服下之后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拿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些字,然后把它交给海婆婆,“现在这么晚了,还能买到药吗?”
海婆婆欣喜地道:“山下小镇有卖,我现在马上就去买!”
原天霜迅速起身,扶着海婆婆的手,“海婆婆,天黑路远太危险了,不如我陪您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勒栖云立刻阻止她,“不行,妳留下来!”
“为什么?”原天霜不解。
“我怕到时候妳保护不了她,反过来还要海婆婆来保护妳!”他取笑道。
见她皱起眉头要发作,海婆婆忙摆摆手劝道:“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我已习惯走山路,这位姑娘娇女敕女敕的,万一受伤就麻烦了!”
海婆婆坚持不让她陪,原天霜也只得作罢。
谁知等海婆婆一离开,勒栖云却立即取出一大盒的银针,依顺序在桌上排开。
这举动吓了原天霜一大跳,“你要做什么?”
“针灸。”勒栖云说得简单利落。
“你刚才不是说只要几帖药就可以了吗?”
他白了她一眼,“如果在海婆婆面前针灸,非吓坏她老人家不可!我要她离开,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根本就不需要去买药……”
“那也不对,我让她去买的药,是针灸后调理用的。只是没必要那么急着买,明天再去买也是可以的!”他看向窗外,外面乌漆抹乌的,但此刻他没空去担心海婆婆了。
原天霜明白了。“所以你不让我陪她去买药,是想要我留下来帮你的忙。”
勒栖云看了她一眼,“原来妳还不笨嘛!快点帮我把他扶起来。”
“哦!”原天霜温柔地将小男孩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
他细心地替小男孩施以针灸,汗水一颗颗滴落;她连忙取出手绢,轻轻地替他抹去汗水。
勒栖云也顾不得道谢,他全心地投入治病当中;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不苟言笑、细心的一面。
勒栖云百忙之中瞥了她一眼,“妳怎么盯着我不放,是不是我长得太帅了?”
一句话将原天霜对他的好感完全击溃。“你怎么还有心思说笑?”
“这只是小意思,我一只手就可以将他治好。”他帮忙她扶小男孩躺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拾好银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医的?”原天霜十分好奇。
“从小就开始了,不过没有人数,我是无师自通的!”勒栖云眨一眨眼。
“怎么可能无师自通,你完全是看书学来的吗?”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小时候我家里是开药铺的,闲着没事我就煮些药喂猫和老鼠之类的。有只小狈的腿断了,我就把各种草药给敷上去……”
原天霜吃了一惊。“那只狗结果怎么样了?”她有预感那只狗一定是……
勒栖云轻轻地叹了一声,“可怜那只狗,我还没看到成效,牠就被几个乞丐抓住熬了汤喝。不过,那几个乞丐吃了狗肉,足足拉了三天三夜……”他边说边笑个不停。
原来他是从小就这么的调皮!原天霜的唇边也不禁泛起微微的笑。
勒栖云不由得看呆了。“娘子,原来妳笑起来这么漂亮……”
原天霜浑身一颤,忙收起笑容,不自在地说:“你一定饿了吧?我……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更加灿烂。
“厨房里没剩什么东西,所以我就煮了些饭,炒了一盘青菜和一碗蛋花汤,你将就着吃吧!”原天霜一一将菜端上。
然后她想了想,又掏出仅剩的一些碎银子放在海婆婆的厨房里。
待到她转身回来时,桌上的饭菜已经被他吃到所剩无几,她不由得呆住了。
“你怎么饿成这样?”
“不好意思啦!”勒栖云一边嚼着满嘴的饭一边说:“都怪妳煮的饭真是太好吃了!以后谁娶了妳,可真是有福气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天霜并不接话,反而陷入了沉思。她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了,但是因为常年在外头奔波,见过一些世面,所以眼光不由得高了起来,寻常男子她是看不上眼的;而她的父母也是比较开明的人,不会轻易将她许配给她不喜欢的人。她时常在想,是否这一辈子她将一个人终老一生呢?
“妳在想什么?”勒栖云挥掌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遇到了对的人,是他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她淡淡地说着。
他反复思索着她的话,忽然又问:“如果遇不到,妳会随便嫁给一个妳不喜欢的人吗?”
原天霜摇摇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顺其自然就好了。人在每个年龄的想法都是不相同的,我何苦现在就急着替自己的将来打开或关闭一扇门呢?”
这时候,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海婆婆喘着气快步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大包草药。
勒栖云忙替她揉了揉后背,“海婆婆,您不必走得这么匆忙啊。”
海婆婆叹了一口气,“我是担心我的孙子!”
勒栖云接过药,便对原天霜说:“娘子,妳和海婆婆先去房里休息,这里有我照顾他,妳们可以放心。”
原天霜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他平时玩心很重,但是对于治病救人,他倒是有模有样、认真细心。也罢,就信他一次吧!于是原天霜就扶着海婆婆到屋里休息去了。
他们离开后,勒栖云又是洗药、又是熬药,累得骨头都快散了;偏偏那小男孩此刻竟闹起脾气来,不肯喝药。
“好苦好苦,我不喝!”
“那……这样吧!”勒栖云没有哄小孩的经验,已经气得头疼欲裂了,“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答不上来,就喝一口药,好不好?”
“那如果答上来了呢?”小男孩嘟起嘴看着他。
“那你这一口药就可以不要喝了!”勒栖云理所当然地答道,但他心中却在窃笑着,下一题答错了再喝。
小男孩不开心地点点头。“好,你问吧,不过问题不能太难喔。”
“绝对不会难!”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保证,“那我问第一题了。为什么你要喝药?”
“因为我生病了!”小男孩想也不想就回答,“我是不是答对了?”
“错,答错了!”勒栖云端起碗到他面前,“是因为你回答错了,所以才要喝药!虽然你生病了,可是若你回答得对,还是可以不用喝药,明白了吗?”
小男孩了解地点点头。
“题目是不是很简单?”勒栖云又问。
小男孩信服地点点头,喝下第一口药,喝完之后还皱了两下眉头。
“再来第二题,你是用什么吃饭的?”勒栖云偏头问道。
小男孩迟疑了一下,确信无误才回答:“竹筷!”
“又错了!”勒栖云嘻笑着,“竹筷没有嘴巴怎么吃饭?”
“哦,是用嘴巴吃饭。”小男孩懊悔地低下了头,乖乖喝下第二口药。
“第三题,嗯……刚才那个姐姐对哥哥好不好?”勒栖云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好!罢才姐姐还煮饭给你吃呢!”小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
“哇!煮饭给我吃就是对我好啊?”勒栖云不信地斜了他一眼。
“当然了!”小男孩嚷道:“以前都是娘煮饭给爹吃,娘对爹可好了!”
勒栖云嘻嘻一笑,“好吧!这题算你答对了,可以不用喝药!我继续问下一题喔……”
原天霜斜倚在门外,呆呆地看着他们俩的嬉闹和对话;过了好久,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直到小男孩将药喝得一滴不剩,勒栖云才松了一口气,累得瘫靠在桌上沉沉睡去。
棒天一早,原天霜一醒来,就看到勒栖云趴在桌上休息。他的面容仍是那般孩子气,微皱着眉,彷佛在梦中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不开心的事吗?
原天霜怔忡不已,眼前这个人和她所认识的勒栖云简直是判若两人。她轻叹一声,帮他披上一件外衣;他仍然一动也不动,恍若未觉。
门外忽然响起嘈杂的人声,勒栖云被吵醒了,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这么吵呀?”
海婆婆好奇地走出门去看。过了一会儿,她匆忙地边跑边叫道:“不好了!这回麻烦可大了!”
“什么事呀,海婆婆?”原天霜赶忙迎了上去。
“外面有好多村民嚷着说要见……妙手神医。”海婆婆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敢直视勒栖云。
原天霜甚是不解。“他们怎么知道勒大夫在这里?”她看着海婆婆惊惶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
“都怪我不好!是我昨晚……去镇上买药的时候……说漏了嘴……”海婆婆歉疚地低下头。
勒栖云看了看窗外,“哇!他们全都围了过来,这可怎么办?不会把我煮来吃了吧?”他的睡意顿时被吓得无影无踪。
“不要怕,有我在!”原天霜冷静地道。他丝毫不懂武功,若被村民们看到,跑都跑不掉,所以她想到一个办法。“我装成你的模样,出去引开那些村民,然后你就从后门离开。正午时分,我们约在前面城镇的县衙门口见。”
海婆婆好心地提醒他们,“前面的县城叫作东平县,他们的县衙很大很好认,左边是一条很长的小河。”
“好是好,但是为什么要约在县衙门口见呢?”以勒栖云的想法,他们应该在酒楼见面才对,可以一边吃一边等。
她像是知道他的想法。“因为那里有很多酒楼,但是县衙是只有一个,不会弄错。”她一边说,一边换上勒栖云的外套,同时将长长的秀发扎成一束,看起来颇像文弱秀气的书生。
他啧啧有声地赞道:“如果我是女孩子,一定非妳莫嫁!”
原天霜瞪了他一眼,“少贫嘴!到时候如果看不到你,我就先回匆石山庄了。”
“知道了。”勒栖云漫不经心地说道,“到时候如果我等不到妳,我也自己去匆石山庄。”
原天霜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海婆婆陪着原天霜走出大门,边走口中还大声的说:“勒神医,这次真是多亏了您的帮忙,我的小孙子才能月兑离危险……”
一听此言,在房子周围等待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想要一睹神医的风采。
原天霜眼看场面即将失控,便快步离开。她的脚步既不太快又不太慢,保持在众人看得到却又追不上的速度。
这个场面十分的壮观,在屋里的勒栖云好半天合不上嘴,喃喃地自语道:“想不到我也是个万人迷,不过那些男的就不要追来了,女孩子还差不多……”
原天霜却无论身后是男还是女,都叫苦连天。她没想到因为她不熟悉附近的道路,所以有人抄了小路,赶到她的前面截住了她。在山上跑了那么久,她已经气喘吁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而那些村民都是在山上跑惯了的,这一点路程反而不算什么。
“勒神医,我们家老爷请您到家里去坐坐!”
“勒大夫,我们药铺是方圆十里最大的药铺,掌柜希望和您切磋切磋!”
“神医!求您救救我儿子吧!他已经一天一夜不肯吃饭了……”
“菩萨,我家的牛不行了,求您发发慈悲吧!”
就在原天霜被弄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一声巨响将村民们震在原地,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
“是迷踪弹!”这是江湖中人用来迷惑敌人的武器。
原天霜不禁一愣,她看到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远远地便冲着她大声叫道:“快上马!”
她毫不犹豫立刻纵身上马,马匹迅速绝尘而去,山路上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村民。
原天霜吁了一口气,这才仔细端详马上的人。那是一个相貌不俗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黑袍,身后背着一柄长剑。他的唇角带笑,目光凝视着前方道路。
很快的,马儿奔到了山下平坦的大路上。“这里应该安全了,再往前几步就到市集了。”那人看了看四周,回头对她说道。
原天霜翻身下马,感激地说:“谢谢你!”
那人摇摇头,朗声笑道:“被那么多人围住的滋味很一定不好受吧?”
她点点头,“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我觉得不像!况且像妳这么漂亮的女子,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那人含笑的看着她,目光锐利得似乎要将她看穿。
她诧异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我叫原天霜,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杨肃。”他边说边打量着原天霜,“原姑娘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原天霜暗暗思忖,江湖上并没有听过这一号人物。不过武林人才辈出,没听过的人物多不胜数。想到这里,她也就释然了。“不错,我是路经此地。”
杨肃点点头,欲言又止的,但他话锋一转笑道:“既然如此,希望下次有缘能和原姑娘再见面!”
她微一颔首,杨肃已策马远去,只留下一地的尘土漫天飞扬。
勒栖云在东平县县衙前等了许久,都不见原天霜,正觉得无聊时,转身看到两个小孩,于是凑了上去。“小弟弟,你们在玩什么?”
“在玩蚂蚁!”两个小孩瞥了勒栖云一眼,又继续拨弄着那个蚂蚁洞。
“蚂蚁呀?”勒栖云顿时有了兴趣,“小弟弟,你们想不想看到所有蚂蚁一窝蜂涌出来的那种壮观场面。”
两个小孩眨了眨眼看着他,“怎么样才能看到?”
他蹲子神秘地道:“看我的!”说着,他手一挥,装腔作势地在蚂蚁洞前一甩,大叫一声:“变!”
两个小孩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蚂蚁洞,好半天,洞口都没有动静;于是他们用手指着勒栖云道:“哦!你骗人!”
“我长得像是那种会骗小孩的人吗?”勒栖云指着鼻子问。
“像!”其中一个小孩抢着道。
“唉,你们……”勒栖云不满地叫道:“说句真心话就那么难吗?”
另一个小孩忽然叫了起来:“蚂蚁真的全跑出来了!”
丙然,蚂蚁们争先恐后纷纷涌出洞来。
两个小孩看得惊叹不已,“叔叔,你是怎么弄的,快教我们!”
“叔叔?”勒栖云皱起了眉头,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老了?长生不老药他没有兴趣,不过除皱药倒是可以研究研究……
见状,两个小孩机伶的赶紧改变称呼。“哥哥!你好厉害呀,能不能把你的法术教给我们呀?”
勒栖云洋洋得意,却摀着肚子喊着:“哎哟!扮哥好饿,没力气教你们……”他要是教他们了,以后还混什么?况且药物的使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学会的。
年纪稍长的小孩皱起眉头,“原来是个骗子!小弟,我们走!”
于是两个小孩朝他做了个鬼脸便转身跑开。
他愣在原地张大了嘴,“这里的小孩怎么比我家乡的厉害许多。”他正喃喃自语着,却看到原天霜向他走来,他不禁高兴地冲上去想抱住她。“娘子!”
原天霜侧身一闪,“又不是几年没见,这么热情做什么?”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半日不见了,就彷佛六年没见一样。”他傻傻地笑着。
“六年以后,你如果还是这样,你这辈子就完了。”她哀叹着气。
“娘子,我饿了。”勒栖云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原天霜的衣袖。
“饿了不会自己去买吃的吗?”她心里直呼救命。
“我怕我走开了,妳找不到就惨了!”他无辜地说。
他的话倒是事实,她不忍心再苛责他。“那你想吃什么?”
“就吃面吧。”
路边就有一个面摊,勒栖云马上就坐下来。好舒服呀!要他再多走几步路去吃山珍海味他也不愿意。
他快速地吃完两碗面,当他在吃第三碗的时候,原天霜却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第一碗。
“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旁边一个满身污秽的小女孩正泪眼汪汪地哀求着过路的行人。
勒栖云看了她几眼,忽然掏出身上的所有银子放到那个小女孩的破碗里。
那个小女孩道了声谢,然后快速地跑开。
“你在干什么?”原天霜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勒栖云。
“做善事而已啦,不用夸奖我,不然我会骄傲的。”他摆着手笑道。
“我是说……你身上还有多少银两?”原天霜一颗心提了起来,她想起昨晚已经将自己仅有的银子都放在海婆婆的厨房里,那现在……
“没有了,全给她了!做好事就做到底嘛!”他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样,顿时气坏了原天霜。
“那这几碗面怎么办?”原天霜看了一眼面摊老板,小声问道。
“什么怎么办?把它吃完呀!”勒栖云觉得莫名其妙。
“吃完了。然后呢?”她冷冷地看着他。
“然后可以走了。”他准备收拾东西。
“谢谢,十二文钱。”面摊老板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勒栖云充满希望的小脸殷切地看着原天霜。
她一脸尴尬的笑着,笑中带点咬牙切齿的恨。
勒栖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不……不会吧?”他不慌不忙地转头看向面摊老板,“老板!你说这面要多少钱?”
“十二文钱!”面摊老板以为他没听清楚,脸上依然堆着笑,又重复了一遍。
“十二文钱?”勒栖云怪叫起来,“这么难吃的面还要这么贵?你不如去抢还比较快!”
面摊老板闻言皱起了眉头,“你说我这面贵我还能原谅你,但你居然说它难吃?你知道东平县几十家卖面的就数我这家是老字号招牌!”
旁边的客人也纷纷附和道:“没错呀,这家的面最好吃了!价格也公道,不算I贝了!”
勒栖云搔搔头,再仔细想想,刚才那面的味道的确很不错,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连吃三大碗呢?“不好意思,我是从……那个塞北来的,吃不惯这种江南的东西,所以才觉得不好吃。”他讷讷地解释着。
“你哄三岁小孩子呀?看你们两个皮肤都是白白女敕女敕的,怎么可能是从那风沙满天飞的地方来的!”面摊老板瞪了他们一眼。
原天霜不禁白了勒栖云一眼,堂堂一个大男人长得白白女敕女敕的做什么,害她出尽洋相!
“那……其实……”他支支吾吾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是不是想吃霸王餐呀?”面摊老板的笑容倏地消失,一把夺过桌上的包袱。
“怎么可能呢?你看我们衣着光鲜、仪表堂堂,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尽避口袋里没有银两,勒栖云的声音仍然很大。
“那好,付账吧!十二文钱!”面摊老板向他伸出手,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哇!老板,你的手掌真的好大,果然有福相。”勒栖云故作惊讶地叫了起来,围观者莫不哄然大笑。
原天霜大窘,恨不得自己便是那土行孙,可以土遁离开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