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修南醒来的时候,筱薇已经不在床上了。
文修南瞄了一眼手机,已经是九点多了。
他头痛欲裂,但是又很想寻找筱微的身影。
忽然他看到了床头上压在杯底下的—张纸条,“解酒的,喝了它你会舒服—些。”
他甜蜜地笑了,多么体贴的人儿啊。
他一口气把那杯有点儿苦的凉茶一下子喝光,却意外地发现还有—份文件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噢,他迷迷糊糊地记得昨晚筱薇让他签了—份文件,他也真是的,在自己那么醉的情况下,竟然敢签文件,也不怕别人把他的公司给卖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拿过文件。
然后,他的笑容僵在他的脸上。
怎么会这样?公司的文件什么时候变成离婚协议书。了?他感到莫名的恐惧向他袭来,浑身上下充满凉意。
他们的结婚戒指无言地躺在桌面上,悲哀地看这他。
他终于明白,昨晚筱薇是故意灌醉他.然后拿离婚协议书让他签字。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她要这样做?难道她还是对上次的争执耿耿于怀?
天啊,他以为她会懂他的心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筱薇,她去了哪里?
他踉跄地走出房间,发现大厅的地板上全是淡蓝色的小纸船。
他跌坐在它们中间.感到心里空荡荡的。
这时候手机传来一条短信,是筱薇发来的。
下次你到湖边去,请带走我这七百三十天的忧伤。
七百三十天!他们结婚两年,她没有一天不处于悲伤之中,因为她嫁了一个不爱她的丈夫!
文修南立即回复—条短信——
你在哪里?
然而筱薇并没有回复他。
他连忙打她的手机,但是她已经关机了。
他茫茫然地捡起那些散落得满地都是的纸船,感觉自己已正握着筱薇那看似很浅,很浅的忧伤是谁说过,平静的海面下一定有着无法平复的深深伤痕?
筱薇.他温柔似水的筱薇,她一直以来承受的是怎样的伤痛啊
忽然他看到了小纸船的船身上都写着一些文字,于是他疯狂地一个个把它们都看了个遍,然后按日期排好,读了—遍又—遍。
“一九九七年九月一日,遇见你,是我逃不掉的劫难。”
那时候,他们都刚上大学。开学第—天,文修南就跑到筱薇她们班去看叶珊。那是筱薇第—次见到他。以前只要是课间空闲的时候,他都会到他们班上去,痴痴地看着叶珊,,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个人,痴心地一直看着他。
“千禧年第一天,我的愿望是‘燃亮你的忧伤’。”
文修南又恍恍惚惚地跌入记忆犹新的那个夜晚,—个天使般的女孩子,闯进了他黯淡的青春岁月。
他也是从那时开始才留意到她的存在。当时他一心只想着叶珊,根本对她一无所知,尽避她已经暗恋他两年多了。
“二零零零年六月十九日,你流了多少血,我就流了多少泪。”
文修南觉得自己好像坠落在时间的漩涡中,那—天他只是急着想要跑过马路去见他的叶珊,根本没有留意到向他撞过来的计程车——
他当时只是觉得浑身都好痛,痛得他身心疲惫.好想睡,好想睡——
昏昏沉沉的他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人们的呼叫声,还有一阵细细的悲伤的哭声。
他感到有—双小手握着他的手,虽然冰凉,可是让人感觉很温暖。
他听见手的主人在呼喊救命,她拼命地喊,拼命地喊。
她的泪水都洒到他的脸上来了,他只感到一阵濡湿的温暖。
到底她是谁呢?
他带着这个问题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现在才知道,那天在他身边—直握着他的手的是她。只是在他醒来之后,就再也找不着她了。
“二零零二年二月十四日,我以为幸福已经降临,谁知道悲伤早已潜伏在暗处。”
那—天就是他向她求婚的口子。他在彷徨中遇见她,在情天恨海中漂浮多时的失意的心仿佛找到了救生木板。他立即抓住了她。可是当他们成为伴侣之后,他的心还是停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二零零二年三月一日,悲伤的你牵着我的手步入教堂,我茫然地觉得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新郎。”
文修南已经看不下去了,这么多年来,筱薇已经被沉重的哀伤所淹没,而这些都是他—手造成的!
冷彬走进医院的时候,许多护士都向他问好。
并不单单是因为他长得很帅气,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他的痴情。
他有一个变成了植物人、而且不知道何时会醒过来的女朋友,但是他依然是那么深爱着她。
每—天,总有半天他是在医院里面度过的。
“亲爱的,我来了。”冷彬打开病房门,来到晓蔷的床边。他把床头上昨日的残花换下,重新插上他今天带来的鲜女敕花朵。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抚模着床上人儿沉睡的容颜。
“今天的花儿是勿忘我哦,我很喜欢这种紫色的小花,你喜欢吗?”他的声音非常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痛。
“我知道你也会喜欢的。勿忘我,勿忘我,意思就是不要忘记我。”他轻点晓蔷的鼻子,语气非常认真,“所以我不许你忘记我。”
来到美国一个多月了,医生给他的答案是晓蔷极有可能会醒过来,但是并不排除一直沉睡的可能性。
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只要有希望,他是不会放弃的!
他每天风雨不改地到医院里里探望她,因为他担心她某—天醒来如果看不到他会害怕,但是晚上的时候.医院是不让他留下来的。所以他总是特别叮嘱照看晓蔷的护士,一定要好好注意晓蔷的反应。
看着晓蔷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冷彬—阵心痛。
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痛苦,不会在生死边缘徘徊!
早知道会引起这样惨痛的后果,他就不会说出那样伤她心的话!
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买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补救。
“你知道吗,今天我在第五大街那里遇到一帮流氓!我的车子被他们堵住了,呵呵,好险吧。”冷彬为她盖好被子、
“他们来人很多,看来是要打劫的。我当时心里真是害怕极了!我担心他们会杀了我。”床上的人儿并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我心里面活下去的信念非常强烈,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好好照顾我的晓蔷!我的未来新娘!”
他的语气非常坚定!
“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启动车子向他们冲过去!呵呵,混乱之中我还是逃了出来。”
晓蔷依然是那副沉沉睡人的样子,仿佛妙中有更美好、更值得她去留恋的东西。
“你这个小坏蛋!”冷彬轻抚她的脸蛋,眼眶泛红。“我差点儿连小命都没有了,你却理都不理我一下。”
“我去拿毛巾帮你擦以擦脸、”冷彬转身走出房门。
一会儿工夫,他回来了,还端着一盆清水。
他把毛巾放在水里弄湿,拧吧,然后细心地帮晓蔷擦脸。
“我又要开始给你说我们以前的故事啦”
每—天,他都会给晓蔷讲很多以前的事情,他相信沉睡中的晓蔷是能听到他所说的一切的。他的睡美人,总有—天会听到他的呼唤而醒过来的。
“上次讲到哪里了呢?哦,好像是讲到一个小苞屁虫不害臊,老是喜欢跟在我的后面。”他握着晓蔷的手.因为沉浸在回忆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有一天啊——”
窗外,绿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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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修南坐在湖边.一大堆蓝色的纸船散落在周围。
他一个—个地把它们放到湖面上去,希望能散去筱薇的伤痛。
他还记得那—天,他把她带到这里来,第—次让她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就是在这个位置,她轻轻地吐出他一生中听过最美好的声音:“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
可是现在她离开丁他,心灰意冷地离开了他。
那句诺言就像小纸船—样随风而去了,只留下他伤心无措地不知如何面对。
等到小船都放完了,他掏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二零零四年三月二日,筱薇离开了我!”
他迅速地把它折成纸船,把两枚戒指放在上面。
然后,轻轻地,轻轻地把它放在湖面上。
但是,那只装满他的忧伤的白色小船呵,怎么都不肯离他远去!
他躺在草地上,无奈地闭上酸涩的眼睛,满脑子都是,筱薇的影子!
筱薇,筱薇,你到底去丁哪里?
文修南找遍了整个城市,都得不到十点儿筱薇的消息。
他到他们以前去过的地方,—点—点地捡取他们曾经留下的记忆。
他到东月广场,盯着那块大石头出神,仿佛能透过耶块石头,看到那个躲在它后面偷偷哭泣的小女孩,仿佛看到那个下雨了也不懂得避雨,傻傻地在这里无助地等待着他的痴情女子!
天空又飘起雨来了,他忽然觉得筱薇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等待着他。
他匆忙回头,望向雨丝深处——
却终究是一无所获!
筱薇真的是走了。
甚至连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可怜那两个老人家,—个女儿变成植物人,—个莫名其妙失踪。当文修南找到白家的时候,两个老人家—听筱薇不见了便哭得死去活来。
文修南向他们保证,筱薇只是—时和他闹别扭,他会找到她的。
事实上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既然连筱薇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的去向,那就说明她必走的决心了。他其实很明白,她不想让她的父母担心。只是她知不知道,现在的她更让人担心!
他失意地回到他们的家中,打开门,迎接他的只有—室黑暗。
他再也找不到那曾经温暖他心房的灯光了。
打开灯,他颓然地倒在沙发上。
在这里,筱薇曾经偎依在他怀里,让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粥。可是现在只剩卜他独自一个人在自怜!
他还没有吃晚饭,也不想吃,不想—个人对着饭桌。
走进书房,他仿佛又看到筱薇庄努力画图的背影,那么认真、那么卖力、那么惹人怜爱!
他看到了放在—堆画纸下面的—本《舒婷诗集》,这是筱薇看的?他从来不知道她都看些什么书!
他随手—翻,里面夹有一张书签。
书签上面抄写了其中一首舒婷的诗,就是那首《仙人掌》。
他读了—遍又一遍,想起那天在文家后花园,筱薇睁着茫然的双眸,喃喃地问他:你为什么含笑拦在我的路上?
为什么?为什么?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拦在她的路上?她肯定是这样想的。
她但是的样子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忧伤。
文修南深深地吸了—口气,正准备回房时,却发现了那本墨绿色的他的日记!
那里面全是他“前对㈩‘珊倾诉爱意的心情记录!—自是放在文家的,现在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筱薇都看了?
他打开日记本,里面有一封信滑了出来。
他连忙打开信,里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对不起,我看了你的日记
但是我只看到了其中一篇,而很不幸的是,我知道了戴在我手上的戒指竟然是别人不要的
这是我的悲哀
这个戒指我戴着根本不合适,勒得我手指发痛!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它原本就不是给我的
我珍惜它,可是没想到有一天它会冷冷地对我发笑!
文修南沮丧得无以复加!
筱薇对他,可是心凉透顶啊,这封信是不是已经在日记本里守候多时,只为了某一个适当的时候滑出来,狠狠地把他割伤?
他回到房里,—头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却闪现筱薇那次头痛的时候,在床上可怜兮兮地问他:“你会爱上我吗?”
筱薇,筱薇,我爱你啊!
文修南想大声地呼喊,可是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他的胸口,闷闷发痛!
“你这根本是咎由自取!”修月忿忿地指责道,“这么好的大嫂你居然不懂得好好珍惜!”
“好了,好了!”文母示意文修月不要再说了,她看到儿子伤心的样子就心疼。唉,可是她也很心疼失去一个好媳妇啊!
她不懂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情啊爱啊为什么那么复杂,像她,一生就只喜欢她嫁的那个男人,简简单单,多好。
她知道儿子从小就喜欢珊珊那丫头,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珊珊根本就对修南没有半点儿男女之情。可是修南却特别死心眼儿,直到结婚后还是对珊珊念念不忘。
她不明白,既然他爱着珊珊,为什么还要娶筱薇呢?
这不是害了一个好女孩嘛!
“修南,不是妈说你,你既然不爱筱薇——”
“我爱她。”文修南颓然地倒在沙发上,闷声道。
“那——”文母的话被修月打断了。
“你爱她?你们结婚两年,有一年半的时间你的妻子是怎样度过的你知道吗?”文修月眼睛都红了起来,“你关心过她吗?你知道她的喜好吗?”
文修南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想逃。他拿起外套,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楼上走去。
“不许走,你这个懦夫!”修月拉住他的衬衫,“你还是不敢面对是不是?不敢承认你曾经这么残忍是不是?”
“修月——”文母伸出手,想拉开他们两人。
但是文修月抓得很紧,文修南就那样任她抓住,颓然得好像没有灵魂—样。
“你知不知道,我比你还了解你的妻子!”文修月哗哗地流下泪来,“有好多好多次,我都发现筱薇被你丢在家里,—个人偷偷地哭!
“你留意过她的手指吗?那个不合适的戒指她戴了两年!她的手指被折磨得一碰就疼!”
文修南的眼睛似乎也红了,他从来不知道那个戒指筱薇戴着根本不合适!而筱薇,总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没有过半句怨言!
“你就这样对待她一年半!这半年.我以为你终于觉悟了,终于要好好珍惜她了,可是你呢?你竟然逼走了她!”
“我没有逼走她!”文修南大声地吼道。
“我是真的爱上了她!可是她不相信我,她不相信我——”文修南的泪流了下来。“她以为我还爱着叶珊!”
文修南推开修月,—步步地走上楼去,背影看起来特别让人心酸。
他需要躲起来安静地疗伤。
文修月伤心地看着文修南的身影,她真的不想伤大哥的心,可是她不愿意失去大嫂啊!那个柔柔弱弱,永远对她很好很好的大嫂!
文母看着两个孩子闹成这种样子,心酸不已,可是也只能急得干掉泪,什么都干不了!
房内—片黑暗。
文修南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眼光定在空中某一个点上,他不会抽烟,所以现在没有香烟来给他这个失意的人做伴;他也不想喝酒,因为他怕喝醉了之后筱薇的影像就会变得模糊。
一醉解千愁从来都只是谎言。
修月的指责还犹在耳边,像烦人的蜜蜂—样不断地缠着他,嗡嗡作响。
可是,更令他难过的是,她说的都足真的。
他把自己的妻子打人冷宫一年半!
也许是上天觉得他罪孽过于深重,现在他后悔了,反省了,想从头开始了,可是却没有机会了。
筱薇——
筱薇以前是不是就像他现在那样,独自—人面对无数个漫漫长夜?
才几个晚上他就已经快要崩溃了,筱薇,他可怜的筱薇,到底是怎么过的?
她是不是夜里醒来,面对一室黑暗会害怕得小声哭泣?
他不敢回他们的住所,所以躲在文家大宅。
筱薇是决心忘记伤痛,重新生活了。
因为她没有带走她极为喜爱的荡着悲伤秋千的女圭女圭,反而是带走了他送的那个快乐的女圭女圭。
他害怕家里到处都是筱薇的影子,她除了带走那个女圭女圭和—些衣服之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动过。
甚至没有带上他们的照片,因为她已经不愿想起他!
他庆幸她没有带走他们的照片,让他可以在寂寞的时候得到一些慰藉,但是同时也是一种极大的讽剌,因为结婚这么久,他们只有照过结婚照!
文修南啊文修南,你给她的是怎样不堪的婚姻!
他不想放弃,不想放弃!
他打她的手机,可是她已经把卡号注销了。
他每人都给她发电子邮件,可是她从来没有回音。
他到她的公司去等她,可是小张告诉他,筱薇已经把公司出让了,现在的老板是另外一个人。
他想不出来她会去了哪里。人海茫茫,让他如何找起呢?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懒得去应,不想别人打扰他的思绪。
敲门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又响起,似乎敲门的人经过了内心的挣扎,还是决定打扰他!
文修南极不情愿地去开门,修月尴尬地站在门外。
她怯怯地叫了一声:“哥一一”
“进来吧。”文修南边淡淡地说,边伸手打开房内的灯。
修月走进房里,坐在文修南桌前的椅子上。文修南
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
“哥,对不起。”修月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文修南书桌上的小玩意。她不敢回头看他。
“不用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文修南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苍老了好多。
“不,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骂你,你都已经那么伤心了——”
“你难道因为同情我就抹去了我所有的罪过了?”文修南想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但是,好难。
“我——”修月急急地转过头来,—脸想解释的样子心急地看着文修南。
“好啦好啦。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文修南卸去她的担忧,“事实上,我的确是错了。我对筱薇,亏欠太多。”
“哥,你去找大嫂吧。只要你去找她,她—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文修南苦笑了一下,“人海茫茫,去哪里找?她甚至断绝了一切联系!”
“哥,大嫂那么爱你,她为什么舍得离开你?”
“因为她以为我不爱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修月瞪着文修南,好像看到一个宇宙超级大傻瓜,“现在不是那种爱在心里口难开的年代了,你爱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我……我以为她能感觉到的。”
“大哥!对于感情的处理你连高中生都不如啊——不要生气啊,我可是没有恶意的。”文修月一脸赔笑地看着脸色难看的文修南。
“心有灵犀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太小了,就算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也未必知道你在想什么啊!更何况,你一直都喜欢叶珊姐姐,你让大嫂能怎么想呢?”
修月的话像是给了他当头—棒!文修南—下子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超级大傻子!
筱薇本来就一心认为他还深爱着叶珊,而他呢?他只会说赌气的话,说什么他爱叶珊那样的蠢话!
筱薇肯定是信以为真了。
难怪她自从那天之后就失魂落魄,再加上晓蔷发生意外的打击,她都变得沉默寡言了。
他又怎么能怪她亲近刘正毅呢!
文修南忽然像想起丁什么大事—样,连忙冲到书桌前,拨起电话来。
吓得修月只能傻傻地看着他发疯。
他怎么忘记了刘正毅!他曾经说过他是回来带走筱薇的!
天啊,筱薇一定是跟他走了——
“喂,冷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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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薇把自己蜷曲在卡其色沙发上,思绪飘到不知名的角落。
到法国已经—个星期了,她渐渐喜欢了这里的生活。
这里的人热情,这里的酒醇美,这里的风光宜人。
这里什么都好,只是没有他一一哦,不想了,不想了,说好要重新生活的。
不能再想他了。
他现在应该已经和叶珊在—起了吧?—定过得非常幸福,不像以前他们在—起的时候,他总是非常失落。
这样,多好。
她应该替他高兴的,爱,真的不用占有。
可是她的心还是隐隐作痛,隐隐作痛啊——
他曾经给她发过短信问她在哪里,当时她真的差点儿就告诉了他!她希望他能够来找她,叫她不要走,不要离开他。可是很快她就耻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厂,他爱的终究不是她啊!
于是她把手机给关了。
她不知道文修南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应该没有吧——她心里这样固执地想着。
但是她却又很渴望他找过她。
唉,算厂吧,—切都结束了。她拜托小张帮她把卡号给注销了。
她的四年苦恋,两年婚姻生活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只有留下来的那些曾经甜蜜的口子,伴着她度过许多个难以入眠的日子。
不想啦,真的不能再想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好了,起码她还有回忆。
她很感谢刘正毅,因为当初她泪眼涟涟的求他带她走,他二话不说就订了两张前往巴黎的机票。
他甚至没有去逼问她是不是愿意和他在—起。
大概他也感觉到她的痛苦和挣扎,所以不忍心逼地。正毅哥——永远都是那么为她着想。
唉,只是自己永远没有办法偿还他的这份情啊!
“薇小姐——”管家特莉娅走到她的跟前,“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哦,谢谢。”筱薇有点儿懊恼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特莉娅肯定已经到她跟前很久了,她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发现!
她尾随管家下了楼,刘正毅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正毅哥,早。”
“早,坐吧。”刘正毅一脸微笑,筱薇有些愧疚一一其实他真的很不错,只是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再也要不回来了。
筱薇面对餐桌上的羊角面包和棍子面包,非常不习惯!她觉得棍子面包一点儿都好吃,可是法国人却比常喜爱这种形状特别的面包,早餐必有,羊角面包还好,有点儿像中国北方的千层酥,但就是太油了,所以她真是非常怀念白粥油条!
天啊,天天吃,她快要吐了。
“怎么啦?”刘止毅见地动都没动面前的食物,有点儿疑惑,“不喜欢吃?那我让特莉娅再给你弄点儿别的?”
“不,不是。”筱薇连忙否认,她拿起面前的羊角面包,大大地咬了一口。
她要让自己适应这里的生活,她的新生活。
“正毅哥,我想找点儿事情做。”筱薇征求刘正毅的意见。
“但是你初来乍到,我不是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刘正毅并不是很赞同,“你又不愿意到我的公司里面来。”
筱薇其实不是不愿意,只是她不想时时刻刻都要面对刘正毅,因为他的深情让她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如果我一直当米虫下去,我会觉得很内疚的。”筱薇垮着肩膀。
“那你先当一段时间米虫,我再帮你安排—下,好吗?”
“正毅哥,我不去你的公司哦。”筱薇连忙道。
“知道啦,挑剔鬼!我会联系一下我商业上的—些朋友,给你安排个好—些的工作,而且我也不用担心你被骗啊。”
筱薇正想说点儿什么,马上被刘正毅打断了,“不要拒绝,就这么说定啦。”
筱薇呆呆地瞪着他很久,忽而笑了起来。
笑声是会传染的,刘正毅忍不住也开心地笑了。
“我昨天打电话给冷彬,他说晓蔷还是没有起色,但是他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刘正毅无不感慨地说。
筱薇脸上的笑意迅速退去,连痕迹都找不着了。
她那可怜的姐姐!筱薇吃不下去了。
“对不起,筱薇!”刘正毅看到她的脸色变了,顿时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及这样的话题!筱薇肯定再也不肯吃早餐了。
“晓蔷真是可怜!”筱薇的眼眶红了。
刘止毅沉默着,他找不到任何的安慰话语,而且说任何话语都显得是风凉话啊!
安慰,安慰,本来就是把是的事情说成非,好让被安慰者心里好过一点。但是事实上被安慰的人反而会觉得更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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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先生,早上好!”一个老护士和一个午轻的护士在走廊里遇到冷彬,亲切地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冷彬礼貌地点头微笑。
看着他渐渐远占的背影,老护士忍不住发出感叹:“真是可怜的痴心的孩子啊!”
“如果我能遇到冷先生那样痴心对我的男人就好了。”小护士眼睛里尽是羡慕。
“可惜白小姐没有福气啊,年纪轻轻居然成了植物人。”老护士语气中尽是可惜。
“是啊,真是苦了冷先生!他每天都给白小姐说话,根本就是自言自语啊!虽然我听不懂他说的中国话.可是看到他深情款款的样子就让人心酸!”小护士叹了一口气。
“愿主保佑他们!”老护士做了一个十字的手势。
冷彬打开那道早已熟悉的门,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儿,脸上浮起了微笑。
他依旧是先把手中的花换入花瓶。
“亲爱的,我又来了哦!”他说。
“是不是有点儿想我呢?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定很好吧。”他呵呵地傻笑着,根本不在乎晓蔷的毫无反应。
“今天的花是百合,很纯洁很纯洁的百合花儿。”他俯首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就像你—样纯洁可爱!”
晓蔷依旧是睡得很甜美,她在另一个时时空留连忘返。
“今天要告诉你一件大事哦,是关于你最疼爱的妹妹筱薇的。”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筱薇离家出走了——你一定很担心对不对?”他轻抚她的脸,那张他魂牵梦萦的脸。
“昨天晚上文修南给我打电话,他想要知道正毅的地址,因为他怀疑筱薇跟正毅走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筱薇也是我的妹妹,我也很担心她。而且你告诉过我,筱薇爱着文修南,那么她这么一走,肯定是很伤心的,对不对?”
冷彬自顾自地分析着:“我本来想好好斥责文修南—番的,但是听到他焦急的声音后,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爱筱薇,很爱,很爱。所以我告诉了他正毅在巴黎,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的具体地址。”
他接着说下去:“如果他真的爱着筱薇的话,我不能看着这两个人白白地错过了幸福,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虽然觉得对不起正毅,但是筱薇并不爱他,感情不能勉强啊。
“但是,我比较担心的是,筱薇是不是真的去了巴黎呢?文修南说连你爸妈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我非常担心!”他的脸上尽是担忧!他是真的把筱薇当亲妹妹看待的!
“你也一定很担心对不对?”冷彬希望能刺激晓蔷—下,“你—定希望知道筱薇的消息对不对?什么时候你才能醒过来啊?我想你,筱薇想你,你的爸爸妈妈也在想你,大家都需要你。”
冷彬忽然落下泪来,滴在晓蔷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