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拓尧打定主意后,就立刻用行动来证明他的决心。
他跟婚纱公司申请一间办公室,替黎芷喻争取到她未曾想要争取的福利,让她不用继续在光线不良的工厂里,缝着伤害视力的缎面珍珠。
他与黎芷喻共同享有办公室的权利,被其它人解读为:东方人的革命情感。
上班时间、开会之余,她缝她的婚纱,他画他的设计图,并随时到总设计师的办公室里,沟通新大楼的设计风格,两人没有半点逾矩的行为,有的只是笑容的分享与眼神的交流。
下了班就不同了,他们一起去凯旋门、圣心堂、万神殿、罗浮爆、圣母院、孚日广场……所有想得到的旅游景点,都有他们的足迹。
虽然两人都顶着大熊猫般的黑眼圈,却仍兴致勃勃地上下班,充分做到褚拓尧所说“工作用心、玩乐及时”的原则。
每天的相处之下,黎芷喻整个人都被他吸引了过去,纵使没有太多肢体上的亲昵接触,她的心却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
这两个星期,是黎芷喻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每当天地转为昏暗,巴黎的街灯亮起时,也开始了他们俩愉快的夜晚。
除了她那台烂脚踏车,他们没有其它交通工具,于是地铁便成为两人到处旅游经常使用的交通方式。
她从没想过,一颗心竟能倒戈得这么离谱。
只要想到他,她的心跳就会快得不象话;只要见着他,精神就会比吃了兴奋剂还有用。
笑容从没消失在她的唇边,一直到今天,她的心才隐约地又有些失落。
只因为,他在这里的工作已告一段落,又到了分离的时刻。
两人下了班,再一次携手步行到地铁站,珍惜这最后一天的相聚。
人潮拥挤的月台上,褚拓尧一把扶住差点被人群挤倒的她,他紧握住她的手,对她浅浅一笑后,就再也没有放开过。
黎芷喻心里有种很安心的感觉,在两人紧握的双手里,她觉得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一直到上了列车,人潮顺势涌上,他们之间挤进一个又一个的游客,她又开始觉得慌了,像是又要失去他一样,因此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褚拓尧察觉到了,隔着几个人与她对望,深邃的目光扫过她娇小的身子,神色添了一分温暖的火苗。
下一秒,他以温婉却坚定的力量,将她缓慢地拉了过来,将她带到他的身边,在靠近门边的角落里站定。
他扶住她的腰,将她安置好,接着一双手就扶住车厢,支在她的脸旁,阻挡住所有的拥挤,留给她一个小小安稳的空间。
他一直低头看着她,那灼热的目光,不用碰触她,就能教她脸上的温度急飙。
又过了一站,人又更多了,他的笑开始带有一丁点的邪恶。
黎芷喻心想,那应该是她看错了。
只是,当他伟岸的胸口,开始被迫的朝她贴近,甚至整个人贴上她时,她才确定,刚才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笑容,的确带着点邪恶。
“你是故意的。”黎芷喻小声地指控他。
纵使周边的人并不见得听得懂中文,她还是习惯性的低语。
车上的人太多了,而这带着点私密的撒娇爱语,她不想让别人听到。
褚拓尧倾近她,将耳朵靠近她的粉唇,让她暖呼呼的气息,直直灌进他的耳朵里,不由一阵心神荡漾。
“一开始,我并不是故意的……”他坦然地摇摇头。
“不过,当我发现人愈来愈多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得意。”他的笑容开始变得有点邪恶。
黎芷喻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推挤,让褚拓尧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步……
她整个人,倏地被他拥进了怀里。
她微怔一下,男人味气息整个灌进她所有的感官里,令她一阵晕眩。
一开始,黎芷喻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她在陌生的城市里有些孤单的缘故,如果能找到一个人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分享一些生活上的点滴,证实她并不孤独、也不无助,那她铁定会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只是,当他暖暖的气息包围住她时,她感觉整个巴黎仿佛都温暖了起来。
不过,这并不是朋友那层关系,所能给她的感觉。
她是喜欢褚拓尧的,她想。
或许……比喜欢还多上那么一点点。
所以,她并不讨厌他的拥抱,甚至是喜欢的,因此,她并没有挣开,而是安稳地待在他怀里,呼吸着属于两人的亲密气息。
“我知道妳不相信,不过,我还是得声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褚拓尧呼吸浓浊,胸膛贴紧她的胸口。
他的确不是故意的。
只是,当他的手拥住了她之后,就再也没有要礼貌地移开的意思。
她的身子好小、好柔、又好软,嵌进他的胸口。
这是第一次,褚拓尧有谈恋爱的感觉,胸口满溢着温柔。
不过才几天的默契,却让他陷得好深好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明天,我就要回台湾了。”褚拓尧开口,突然觉得很不想走,大掌不自觉收得好紧,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坚实的手臂,紧紧揽抱着她纤细的腰。
一句话,把黎芷喻拉回现实世界。
两个礼拜,好快,快得像是一眨眼就过去,却在她心里深深地刻下痕迹。
“是呀!你要回台湾了。”由于紧靠的关系,她的掌心下,就是他的胸膛,虽然隔着衣物,却似乎热烫得有如一块烙铁。
有种感觉,再不离开他,她就会被烫得满身是伤,但她却不想顺从直觉。
“我们就要分开了……”黎芷喻轻声地说,不自觉贴他贴得更紧。
“就要结束了吧?”她喃喃自语地问,纵使这些日子过得很愉快,她还是没有天真的以为,他真会把她放在心坎里。
她的几句话,让他下颚一束肌肉隐隐抽动。
“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阵子,而且,我们并没有要结束。”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纠正她的用词。
他不要结束!
他不想结束!
但是,他却不甚高兴地发现,黎芷喻并没有同样强烈的感觉。
“妳真的以为,我要的只是一段短暂的异国恋曲?”褚拓尧难得沉下了脸。
“我不知道……”黎芷喻不置可否。“也无所谓了。”
就因为她把爱情看得很重,所以,她不敢轻易触碰爱情。
但是,褚拓尧却突然出现了,在她生命里,占据了某个重要的地位。
短短的两个礼拜,他刻画的痕迹,比任何人都深,她心慌的发现这个事实,却仍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如今,相处的时间即将结束,到了该挥手道别的时候,她的心被严重地拉扯,却只能强自压抑。
“什么叫无所谓?”褚拓尧有些生气地瞪着她,黑眸在小脸上绕了几圈,表情充斥着不满。
他的怒气明显可见,但是黎芷喻却只是笑,笑得很无奈。
“想听真话吗?”黎芷喻屏除羞怯,小手试图拉平他眉间的皱褶。
习惯看他总是笑着的模样,这样铁青的脸色可是第一回。
他脸色一僵,并没有回答。
有种预感,他不会喜欢她即将说出的话。
“我就说吧,没人喜欢听真话的。”黎芷喻耸耸肩。
“好,说!”褚拓尧沉默了半天,终于开了金口。
“这段日子,我过得很快乐。”黎芷喻轻轻开口。“所以,我承认,我真的很喜欢你。”
紧蹙的眉头终于轻轻地松开,紧抿的薄唇微微勾出微笑的弧度。
这话还差不多……
“只是,就只是喜欢,再多就没了……”黎芷喻垂下脸,努力说服自己。
听着她说出口的话,褚拓尧才松开的眉头又拧得更紧。
“我不想欺骗自己,说我们还会再联络、还会有将来。”黎芷喻说出心里的想法。
褚拓尧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只是,当怒气过去,他却仅是挑眉,凝目望着她。
“好吧!”褚拓尧缓缓开口。
黎芷喻困惑地扬起头,不确定他在“好”什么。
“那就当我们不会有将来吧!”他会表现给她看,而不只是嘴上说说。
褚拓尧伸出手,大掌搁在她头上,把她的发给揉乱了,那张俊脸,笑得放肆而温柔。
黎芷喻咬紧红唇,分离的刺痛,又悄悄爬上心头。
这人……这人怎么能把话说得那么无情,动作却又那么温柔呢?
轻叹了一口气,黎芷喻只是偎在他的胸口,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怕会牵扯到内心最深层的情绪,把分离弄得太难看。
相聚是缘起,分开是缘尽,她珍惜曾经拥有的快乐,那是他给她的,她衷心感激。
“明天……我不去送你了。”黎芷喻轻轻地说。
不去送,不是因为无情,而是因为舍不得,怕在机场会哭得很难看。
“好。”褚拓尧也不爱那种分离的场面,他轻抚着她的发,察觉她的不舍,觉得有些心疼,也有些欣喜。
她的身子,小小的、暖暖的、香香的,感觉到她的味道、她的真实触感,褚拓尧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妳不去送我,无妨,不过当妳回台湾的时候,即使风大雨大,我都会去机场接妳。”那是他的心,他想呵护她的真心。
黎芷喻闻言,扬眸望着他,想开口,喉头却一阵紧缩。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只是,她能相信吗?
“我有种感觉,这一段日子,会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黎芷喻心里隐约有种预感,他们的将来,在他离开她之后,可能再也无法平顺。
“傻瓜!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幸福,再给我两个礼拜,两个礼拜之后,我会让妳每天都过得比今天还快乐。”褚拓尧衷心保证。
只是,幸福永远充满波折,他们的爱情,在他回台湾之后,的确起了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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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拓尧兴高采烈地回到台湾,不只是因为完成工作,还因为旅程里遇到了他想相守一生的伴侣。
由于回程不确定,他并没有要求家人来接他,反倒是自己坐了出租车回家。
奇怪的是,出租车才到巷口,就发现大楼管理室前围了一堆人。
他匆忙下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疾步往前跑,就看到母亲满脸泪痕的往上看,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褚拓尧顺着目光往上看,十二层楼的高度让他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却只看到一个人站在天台上,而那个人……似乎是他的父亲?!
褚拓尧疾步向前,握住母亲的手,母亲茫然地看着他,像是被谁吓丢了魂,下一秒认清是他,才急忙反握住他的手,仿佛要从他的身上得到力量。
“你、你爸爸,他……”母亲惊慌地指着楼顶上,吓得说不出话。
褚拓尧的心少跳了几下,没想到竟然真的是父亲。
“怎么一回事?爸要做什么?”褚拓尧心急地看着顶楼,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爸他……他生意上出了问题,这几天一直在家喝闷酒,我想等他放宽心后就没事了,谁知道,他刚才突然说他不想活了。”母亲又急又慌。
“他最近不是做得很顺吗?”褚拓尧无法理解,为何父亲遇到挫折就要寻死,他一向不是这样教导自己的。
之前父亲也曾在生意场上跌跤,可是他仍努力站起,如今已做出成绩,怎么事情又会急转直下?
“他没有办法忍受,再一次败在『黎氏』的手下,而且是一败涂地!”妈妈的泪水横流,早已泣不成声。
黎氏?这个姓氏,突然扎进褚拓尧的心里,让他猛然想起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的!
褚拓尧马上摇头,斥责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
不会这么巧的,不可能会这么巧!
“你爸努力想争取『天成』这个大客户,已经长达半年,他不惜贷款,买进大型机具,还租借厂房、增加人力,为的就是让『天成』相信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接下他们的订单……”母亲一面解释,一面双手合十,希望丈夫能回心转意。
褚拓尧点头,这些过程他都清楚,虽然他无意接下父亲的事业,但父亲的努力他却看在眼里。
“但是一个月前,事情却有了变化,『黎氏』风闻到这张订单有利可图,半路杀了出来,虽然开出的价钱比我们高,却使出卑鄙手段,不惜牺牲他唯一的女儿,说要与『天成』联姻,达成企业合作,『天成』十分心动,前阵子跟你爸说他们无法跟我们配合,你爸就崩溃了……”褚母忍不住掩面痛哭。
褚拓尧屏住呼吸,知道那些机具金额庞大,如果没有得到这笔订单,光利息就能压垮公司。
想象着父亲的压力,褚拓尧有个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没有海绵垫?这样不小心掉下来,是会死人的。”褚拓尧心急的问,虽然周围有许多消防员,他却没有看到任何的防护措施。
“他们说巷弄太小,海绵垫张不开,刚才已经打了电话,去调用其它可以运用的救难器材,可是十几分钟过去了,也没看到谁送了什么东西过来……”母亲也一样心急,东张西望的,却无能为力。
“我去劝他下来。”褚拓尧想也不想的直接冲上顶楼去,在顶楼众多消防人员的阻拦下,经过解释后,终于到来父亲的面前。
“爸……”褚拓尧轻声开口,心惊地看着父亲站在栏杆外,多怕他一不小心,就跌了下去。
“拓尧、拓尧,你回来了。”褚父露出笑容,却是十分憔悴的笑容,连眼神都极度涣散。
“是啊,我回来了,我还买了纪念品要给你,你一起过来看看,好吗?”褚拓尧对父亲伸出手,并缓慢地靠近。
“不用看了,用不着看了,我已经用不到了。”褚父摇了摇头。
“爸……”褚拓尧又惊又慌。
“拓尧……”褚父在栏杆上坐了下来,隔着一段距离,对着儿子开口。“爸爸对不起你,没给你富裕的生活。”
“爸,小心!”褚拓尧无法动弹,甚至没有办法思考,只能怔怔地看着父亲做出极危险的动作。“你下来,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黎仲彬简直欺人太甚,第一次输,我还心服口服,谁教我能力不足,公司被并购,我认栽了。但是这一次不同!我好不容易东山再起,他竟然利用企业优势,强取豪夺我辛苦布了半年的局。”褚父只是摇头。
“就因为『天成』想和黎氏联姻,所以不惜牺性我们公司……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褚父双手紧握成拳,用力捶打着围墙。
“爸!”看着父亲的身躯在半空中摇晃,褚拓尧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褚父听到他的呼唤,扬起无神的眸,盯着儿子看了半晌,最后,只是不停地摇头、再摇头。
“拓尧,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话音未落,褚父整个人踉跄,消防员伸手不及,无法及时拉住褚父,褚拓尧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父亲在他面前往后栽,接着是母亲失控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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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亲死了,母亲整天以泪洗面,褚拓尧一肩挑起处理父亲的后事。
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心底,卖厂房、卖机器、还清贷款、办抛弃继承……所有该做的事,褚拓尧都办得妥妥当当,他在沉默中完成一切的事。
当所有的琐事都告一段落,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的事。
头七当天,褚拓尧跪在父亲灵前,看着母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她甚至虚弱得连站起来都要人搀扶。
“为什么、为什么?”褚母在灵前哭到虚月兑,不明白为何承诺要相守到白头的老伴,竟然丢下她而去。
褚拓尧扶住母亲,男儿泪同样的盈眶。
事出突然,褚拓尧至今仍无法忘怀父亲那充满不甘的眼神,他死得极为怨怼。
“爸一直说他不甘心……”褚拓尧望向父亲的遗照,语气冷峻异常。
“不甘心还能怎么办?他人都不在了……”母亲捶胸顿足,却也挽不回一切。
“还有我,不是吗?”褚拓尧的黑眸瞇了起来,是比愤怒还要可怕的冷酷,是一种未曾在他脸上出现过的情绪。
“你还能怎么办?你又不懂商,能和『黎氏』拚个高下吗?能跟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吗?”褚母无力说道,觉得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褚拓尧目光仍是紧盯着前方,冷凝得没有半点情绪,他缓慢地扯起唇,但那样的表情太过可怕,绝对不是笑容,而是一种末日的宣判。
“黎氏有个独生女,不是吗?”褚拓尧徐缓地说着,握紧拳头,像是要给自己坚定的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褚母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有何打算?
“告诉我,黎仲彬唯一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褚拓尧一直不想去面对、不想去询问,但是看见母亲消瘦、父亲枉死,他不能再置之不理。
他要讨回个公道!
他的确不懂商,他的确无法与黎氏在商场上厮杀,但是,他却有个更彻底的解决方法。
经过这些天,他从母亲喃喃自语的内容当中,已经有几分确定,黎芷喻——他曾经以为能相守一生的女孩,就是黎氏的宝贝独生女。
“你想怎么做?”褚母急切的开口。
第一次看到儿子脸上有如此吓人的表情,她好怕,真的好怕!
她怕儿子会做出傻事。
“我已经失去老伴,不想连儿子都没有,你不要乱来……”褚母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用力甩着头,并紧拉住儿子的手,吓得脸都白了。
“我只想知道,黎仲彬的女儿,是不是叫做黎芷喻?”褚拓尧紧握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隐约传来一阵刺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褚母摇着头。
必于黎氏的消息,她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她压根儿就不想知道黎氏的任何事,又怎么会知道他女儿叫什么名字呢?
然而,纵使从母亲这里得不到答案,他也不想再继续欺瞒自己。
褚拓尧的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男人,他拿着一袋数据,正站在不远处。
那是征信社派来的人,是他在事发之后,请人去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要确定黎家女儿的身分。
谜底即将揭晓,他的未来就在那一袋资料里。
褚拓尧紧咬着牙,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往那人的方向走去。
可是一扬头,他仿佛看见父亲正慈爱地盯着他,逼得他不得不选择面对现实。
褚拓尧从灵前站起身,冰冷的面具有了裂缝,泄漏了些许激动,但随即又被冷漠的神情给淹没。
不到一分钟的距离,褚拓尧觉得自己好像走了一辈子。
待他接过资料袋,那几个清晰的字映入眼帘时,像是突然有把利刃,狠狠刺穿他的胸口。
黎芷喻?!
丙然是她!
褚拓尧呼吸一窒,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但仍止不住尖锐的疼痛继续蔓延,从心底最脆弱的那一处传来,痛得他撕心裂肺。
那个他曾想要厮守终身的女人,那个他交付真心、深深爱恋的女人,她的父亲竟然是夺走他美满家庭的人!
猜测得到证实,褚拓尧不给自己任何退缩的机会,他告诉自己,也告诉父亲,他会让“黎氏”后悔曾经做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