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个月了,自从发现自己爱上俞悦,这三个月来他没有一天好过,俞悦对他不言不语的态度,让他更是如在火上煎熬,若是她大声斥责他,他或许还不会这么难受,可是俞悦彷佛什么都不在乎,对任何事都显得漠不关心,毫无生气的样子让他更心痛。
俞悦啊、俞悦!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唤回她的心?曾经他用冷漠去对待爱自己的人,好不容易冷漠的心被融化了,一切却都太迟了,现在自己爱的人以逃离面对他,还一味地认为他恨她,却不知道他早已爱上她,只是不知如何承认……
因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所以当自己第一次感受到时,却只会害怕的拒绝,相较于俞悦对爱情的勇敢,他是多么胆小!
夜深人静,廉简言坐在书房内,根本无心于电脑上的资料,眼里闪烁的档案早已被俞悦占满,此时他才知道俞悦在他心里占了多重的分量。
颓然地丢下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一声长叹充满整间书房。
想起俞悦在这段将近一年的婚姻里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算伤痕累累还是执意爱他,只是希望他不再恨她、只求他给她一点点的爱……而他却连那一点点都不愿意给!他是个傻子!是个呆子!只消一勾手幸福就到了,而他却只有满腔的怨恨。
廉简言摘下眼镜,站起身走出书房,无意识地走到俞悦房门前,静静地深望一眼,彷佛想望进里头人儿熟睡的脸,他眼神一沉握紧拳头,忍住想进入的冲动,转头想离去时却听见里头传来低低呜咽的声音,心一紧,马上推门进去。
微弱的月光洒在俞悦泪痕未干的脸庞上,她被恶梦纠缠得醒不过来,如珍珠的泪水像是道尽一切悲伤地不断涌出,苍白的唇不断痛苦地呢喃。
“俞悦?”廉简言轻步走向床边,轻声唤着。
他坐在床边爱怜地轻抚着床上人儿濡湿的脸庞,才稍一低头就被俞悦忧伤的嗫嗫给怔住了。
“……对不起,宝宝……没保护好妳,对不起、对不起……”
廉简言的心被俞悦无心的话扯出一道又一道深不见底的伤痕,悔恨和愧疚的思绪让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里,像是呵护一件珍宝,想把她嵌入身体里却又害怕捏坏了她,下颌顶住她的额头,无奈的叹息一声又一声在他心中回荡,俞悦像泪坛子般不断将泪水灌进他的身体里,断续的哽咽声叫他难受。
“呜……呜……”俞悦突地一阵颤抖,紧咬着下唇,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无法从恶梦里醒来,就算它只是梦也足以伤得她千疮百孔。
廉简言只能紧抱着她,期望能给她一点温暖对抗梦魇,她脆弱无力的模样让他心里惊起滔天骇浪,每一滴落下的眼篮筝佛都在指控他这个谋杀她爱情、谋杀孩子的刽子手……
人总要到失去时才会懂得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珍贵,现在他每一日每一夜都在为自己犯下的错悔恨,他多么希望这一切能再从头来过,他一定会好好待她,俞悦流产的那一天他为了测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乎她,居然眼睁睁地让她误会惜玉,害他们的孩子……
他没有资格当父亲吧!他连丈夫该怎么当都不会。
“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俞悦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好像有股安心的力量在帮助她,在廉简言的怀里缓缓的平静下来,深深地进入梦乡……
廉简言向来冷厉的黑瞳,此时全映着俞悦细致的脸蛋,表情换上了一种全新的温柔,而这温柔只对她展现。
他轻拥着她娇弱的身躯一夜无眠,微弱的月光透过轻风吹起的帘子,洒在两颗逐渐融合的心上……
清晨刺眼的阳光热烈地照在俞悦半合的睫毛上,受不住饼于明亮的光线,俞悦缓缓睁开了眼,难得睡饱令她惊讶,转头看向环抱住自己的熟睡脸庞,倏地一股暖意袭上全身。
俞悦眨眨湿润的大眼,随即明白昨夜在恶梦里徘徊时,那股安定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他,就这样搂着她睡了一整晚吗?
结婚以来,少有几次睡醒时他在自己身旁,现在原本该睡在书房的他却悄悄跑到她的房里?那一抹小小的火焰似乎又悄悄燃起,纵使不愿也压不下了呀!
只是她可以期待吗?真的可以吗?
原本熟睡的人此时无声无息地睁开眼,一抹笑意竟浮上他的脸,像是模透了她的思绪般。
“睡得好吗?”声音清晰,分明老早就醒来了!
“你!”俞悦瞪视着他,有一股被捉弄的不快。
“我可睡得不太好。”清冽的眼神分毫不放过她,下意识搂紧了她。
俞悦皱眉,不悦地推推他。“那你回书房睡去。”不习惯他无来由的亲近、不习惯他这从未有过的……温柔蜜意。
不理会她的抗拒,廉简言径自说着:“这可不公平,我陪了妳一整晚,现下该换妳了。”
俞悦怔住,不是因为他的霸道无理,而是他语气中的宠爱。
那股爱意又聚集在她胸口,她暗骂自己,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简单又爱上他?
难道她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不够深吗?
但她的身体却违背她的心意,自动往他身上靠去,只为多汲取一点点温度……
廉简言感受到她的依偎,心中大喜,呵护般地拥住她,一靠近她却忍不住心中情潮,一低头就吻住了她,带领她进入另一个欢愉的天堂……
俞桂娟接到父亲俞正平回来的消息,赶忙回到家里,一走进客厅就见到父亲安适地坐在沙发里,大步一跨就向父亲发难。
“爸,我已经好几次叫人通知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俞正平正眼也没抬一下,闲适地泡着茶,一点也找不到长途飞行后的疲累。
“有点事。”
俞桂娟有点气父亲闲适的模样,想必他一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是什么事都不重要,你知不知道廉简言他……”
俞正平停下手边的动作,缓缓看着盛气凌人的女儿,睿智的眼神丝毫没有老迈之气。
“桂娟,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那悦悦的事……”俞桂娟皱起眉,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俞正平没有正面回答女儿的话,抓起身旁的手杖,握在自己身前,镇静的看着女儿。
“我带了一个人来见妳。”
没有理会女儿的诧异,他径自喊着。“出来吧!”
随着俞桂娟不能置信的双眼,曹永凡慢慢踱步至两人眼前,愧疚的眼神望向他曾经义无反顾背叛的妻子。
“桂娟。”曹永凡低下头,不敢正视她。
俞桂娟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问父亲。
“爸,这是什么意思?”她气得连手指都停不住颤抖。
一派镇定的俞正平在此时紧张的气氛里,显得特别显眼。
“我不希望妳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所以我特地派人去美国找他回来。我希望妳能跟他好好谈谈。”说罢,俞正平叹了口气,过去是他太纵容女儿了!
见到背叛自己的丈夫,俞桂娟不禁冷笑。
“谈?还有什么好说的!爸,你忘了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想到被背叛的难堪与痛苦,俞桂娟转头气急败坏地指着曹永凡骂。
“你居然还有脸回来!宾!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愤恨的情绪在她心里翻搅,恨不得撕毁这男人千千万万次。
“咚!”一声,曹永凡在俞家父女面前跪下,乞求原谅的眼神真真切切的呈现在他们跟前,愧疚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我知道我错了,这几年来我也很后悔,我不敢求妳的原谅,但请妳看在女儿的份上,让我见见她。”
“她不是你的女儿!从你远走高飞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要见她?你有尽饼一天父亲的责任吗?”被抛弃的痛苦,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道歉、一声歉疚,就能一笔勾消、烟消云散?没有这么容易!
俞桂娟责难地看着父亲。“爸,你为什么在这节骨眼上带他回来?”
俞正平依然坐在沙发上,彷佛对眼前的情景不为所动。
“我是为妳好,过去妳一直活在婚姻的阴影里,我心疼妳强装坚强,想不到这反而害了妳,还连带影响了悦悦,桂娟,不能再这样下去,妳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悦悦想,妳的想法和态度对悦悦造成多大的伤害,现在伤害已经形成了,过去无法重来,但至少我们还可以挽救。”
“悦悦怎么会是我害的,害人的是他!要不是他……”
“砰!”地一声,俞正平忽然拿起手杖往地上重重一敲,难得严厉的眼神直逼视女儿,硬是要逼她走出阴影。
“妳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悦悦的婚姻在妳的主导下难道好过了吗?”
俞桂娟猛地一愣,自己的错误历历在目,怎么也无法否认,软弱袭上心头,泪水在清丽的脸上纵横。
是她!要不是她,女儿怎会有这样残破不堪的婚姻,又怎么会失去了孩子……
俞正平双手握着手杖,看着女儿沉重的长叹一声。
“桂娟,该停止妳的任性妄为了,好好想想吧!”
俞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祝秘书正在对廉简言作今日的行程报告,看总裁如此冷淡的神色,也不知到底听进去没有?
近日来看着俞家大大小小的事不断发生,弄得全公司上下也拿来当茶余饭后的闲话,对于俞家孙小姐流产每个人都抱以同情,也因为知道他们夫妻不和,公司的女职员有不少人抱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想法,对总裁频送秋波,但因为总裁的冷漠严厉而又打消了这种念头。
倒是最近总裁反而成了新好男人似的,应酬一概推掉,每天乖乖回家报到,有人说他终于被俞悦感动而浪子回头,也有人说这是因为俞正平快回来了,所以才做做样子,不过任凭大家猜测,从总裁脸上倒是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祝秘书合上行事历,恭敬的对廉简言说:“总裁,这就是今日的行程,除了一些必要的会议,其他应酬已经都婉拒了。”
“嗯,你下去吧。”
祝秘书收起文件正准备退下,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祝秘书反射性的接起。“总裁办公室。”
随着电话另一端的通知,祝秘书忍不住看了廉简言一眼,将电话保留,才对着廉简言报告。“总裁,是你的岳母,要请她进来吗?”
总裁和俞家人不和已经不是大新闻了,更何况俞氏集团早已掌握在廉简言的手上,只差没改掉名字罢了。
廉简言镜片下的黑瞳突地变得深沉,过了半晌才开口。“请她进来。”
祝秘书赶紧按下内线请俞桂娟进来,才恭敬的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俞桂娟坐在廉简言对面的沙发上,此时她不再盛气凌人,剩下的只有身为母亲的忏悔和沧桑。
“我来是求你一件事。”
虽然讶异俞桂娟突然的改变,廉简言仍镇定地坐在沙发里。
“如果妳是要我离婚,我还是一样,不会答应。”不知为何,从前深不见底的恨意不见了,再度面对她时,情绪平静得让自己惊讶。
这是俞悦的功劳吗?他不再恨任何人,心中的平静让他看清一切。
俞桂娟叹了口气,知道女婿从来就没这么好说服,但为了女儿她愿意试一试。
自从父亲带回丈夫曹永凡,她的生活又再度掀起滔天大浪,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教育女儿的态度,虽然她还无法完全原谅丈夫,但她终于明白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由下一代承受,那是不公平的。
“当初是我硬逼你娶悦悦,完全不顾你和悦悦的心情,是我错了。但不要再把错推到悦悦身上,她什么都不知情,放过我女儿,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
伤害过俞悦的事实连自己都难以忍受,廉简言握紧了拳头,冷着声音说:“我不恨她……”
但心疼女儿的俞桂娟却听不出女婿的声音里藏着多少愧疚和爱意,心里忍不住一急。
“但过去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恨的表现吗?简言,放过她吧,她已经失去了孩子,不能再承受更多伤害了。”她现在只想接回女儿,好好弥补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也不想再去争什么了。
廉简言眼神沉了沉,像是说给俞桂娟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不会再受任何伤害。”
无奈的俞桂娟看着女婿异常的坚持,神情变得落寞又担忧,半晌后轻声说:“她父亲回来了。”
廉简言闻言忍不住讶异,俞悦的父亲?
为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派人调查俞家从前发生过的事,当然资料里面也有曹永凡背叛俞桂娟的经过,所以一夜之间,已怀孕的俞桂娟性情大变,原本文静内向的女人突然变得霸道又目中无人,教育女儿的方式也令人昨舌,才会造成今日的悲剧,俞悦更是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
当他知道一切的事情经过后,他更心疼俞悦了,对俞家的恨意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俞桂娟只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用了极端的方法去保护自己的女儿。
没有注意到廉简言惊讶的眼神,俞桂娟耽溺于忧伤中,继续说服女婿。
“请你体谅一个作母亲的心情,我怕她……”
廉简言打断了俞桂娟下面的话,决心这次要帮岳母一把,眼神显得坚决又令人心安。“交给我,我会解决。”
木造的和式建筑,是廉简言根据父亲的喜好而请人所改建的,由此可看出廉家的父子情深。
俞悦环视四处,对廉简言对他父亲廉亚康所表现出的关心,心中羡慕之情油然而生,如果当初廉简言只要对她表现出一点关心,她也不会哀莫大于心死。
廉亚康坐在客厅沙发上,慈爱的看着媳妇,知道她有心,才听到他这两天有点不舒服,便赶忙来看他。
“简言知道妳来看我吗?”
俞悦知道公公是关心自己,但眼神仍旧忍不住蒙上淡淡哀愁。
“爸爸,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心我跟他的事了。”
廉亚康叹着气摇摇头,看样子媳妇和儿子的事还是没搞定。
“人老了难免有点小病小痛,不碍事。倒是妳跟简言,我怎么能不操心呢?”
“爸爸……”虽然公公的本意是关心,但她就是害怕讨论这个话题。
“我知道以前简言对妳不好,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吗?这个孩子不善表达感情,什么事都往心里闷,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个不错的人,他只是冷静过了头,还会被自己的冷静给骗了。”只能怪妻子去世得早,他又忙于事业,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关心这孩子,才会造成他闷葫芦的个性。
俞悦藏不住伤心,眼神轻转,不自觉叹了口气。
“可是他对我根本没有感情,何必勉强他呢。”
她不想再强求了,之前无论她怎么努力,廉简言就是不肯看她一眼,现在再努力又会有什么改变呢?
忽然想起那天早上廉简言出奇的温柔,颊上泛起微微热意,那只是个意外吧?她心想。
廉亚康拉过俞悦的手轻轻拍着。“他是我儿子,他对妳有没有感情我会看不出来?再仔细看看吧,他虽然不懂表达,但在一些事情上还是能看出他的心。”
“不可能的,如果他有一点点喜欢我,那为何又要伤害我?”俞悦害怕地急着否认,像是否认自己心里那微小的期盼。
可是心里那声音却说着,那一日他的告白、他细微的感情表现,都微微撼动了她的心。
廉亚康加重了力道,要媳妇正视自己,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不要用一般人的眼光去看他怎么待妳,他是用自己的方法在爱妳,只是妳不知道而已。”
他用自己的方法在爱她?
爱她?可能吗……
看见公公笃定的神情,俞悦更加迷惘了。
“夫人,有位客人指名说要找妳。”秦管家按着内线与俞悦通话,视线却无法不停留在客厅年岁已过半百的男人身上。
男人虽西装笔挺却显得十分紧张,一双大手互相紧握不断搓揉着,坐在舒适的长沙发里却显得局促不安,摆在眼前的茶一口都没喝,只是死盯着楼梯口,彷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穿着一袭白色罩衫下楼的俞悦,面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不断思索着他们是否有见过,自己却忘了。
“你好。”俞悦客气地寒暄。
乍见自己的女儿,曹永凡顿时激动得难以自己。
“妳就是俞悦?”看着神似妻子年轻时的俞悦,早在她出现的那一剎那,就肯定她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女儿。
他的女儿啊!虽然自己未尽饼父亲的责任,但血浓于水的感情怎么能说分就分呢?巨大的感情像漩涡般让他不顾廉简言的劝阻,径自跑来见女儿,只为了看看她,如今见她长大成人又如此高贵婉约,他本该满足了,可是禁不住案亲对子女的爱,还是妄想听她叫他一声爸爸。
俞悦讶异地看着他,对于他表现出的情绪有点不知所措。“是的,请问你有什么事?”
曹永凡激动地指着自己,害怕被拒绝的情绪抵不过对女儿的思念,只能干涩地开口:“我、我是曹永凡,是妳的父亲。”
让俞悦忽地一愣,半晌后责怪地看着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先生,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从没见过我的父亲。”
虽然早已做过心理准备,但面临女儿的拒绝,曹永凡不禁心慌地奋力解释。
“我知道我太急躁、太突然,妳可能一时难以接受,简言也告诉我让妳先有心理准备再来见妳,可是我实在按捺不住……”
听见丈夫的名字从陌生男人口中吐出,俞悦震惊地呢喃:“简言?”他怎么会知道简言?难道……不!不可能的……
曹永凡仍自顾自地极力解释,证明自己真真确确就是俞悦的父亲。
“我根本不知道桂娟怀了妳,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有妳的存在,直到妳外公派人去找我,我才知道原来我有个女儿!自从我知道妳后,就一直想见妳,妳可能很恨我,毕竟我没有尽饼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可是我真的想弥补……”说到最后,曹永凡不禁愧疚地低下头。
事情突然摆在自己眼前,任俞悦再如何镇定也无法马上接受,拼命地摇着头,怎么也不肯相信抛弃母亲和自己的父亲回来了,还就站在自己眼前。
“不可能!你说谎,你到底是谁!”
“我真的是妳父亲啊!”思女心切的曹永凡忍不住往前朝俞悦跨了一步。
只见俞悦拼命地往后退,她身后的秦管家也忧心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是我父亲,我母亲绝不会让你见我!”
“我知道我做错了太多事,但妳母亲不再阻止我见妳,甚至愿意试着原谅我,我希望妳……”愧疚和悔恨写在曹永凡历经风霜的脸上,切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乞求她的谅解。
俞悦捂住自己的耳朵,呜咽地大叫,惊惧的眼泪止不住地滑下。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愿意再看曹永凡那张父亲思念子女的脸孔,突地她身形一转往外冲去。
“夫人!”秦管家一惊,想抓住她却没有成功。
正巧刚下班回到家的廉简言,一走进客厅玄关就被往外冲的俞悦撞个满怀,廉简言讶异地看着俞悦满面泪水。“俞悦?”
俞悦咬紧了下唇,那是她伤心时的习惯动作,廉简言还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俞悦用力挣开来又往外跑,好似屋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廉简言正想追去,却瞧见秦管家身后着急的曹永凡,顿时明白了俞悦伤心的原因,一时情急忍不住脏话冲出口。“该死的!”
他随即丢下公事包,长腿一伸跟着冲了出去。
阳明山上正下着细雨,廉简言跑在满是水漥的路上,裤管早已被水溅得湿透,焦急的他却只挂心着俞悦,最后终于在一棵树旁找到了她。
俞悦背对着廉简言,全身因为湿透而寒冷得抖瑟,因为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中,没有察觉廉简言正心疼地站在自己身后,向来冷冽的眼神只余爱怜。
他向前跨近一步,从她身后轻轻拥住她瘦弱的身子,用着从未对任何人表现过的轻柔语调说:“别哭了,是我太大意,没想到他那么想见妳。”
他不禁长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挂心一个女子,深切的爱意占满了心,甚至没了以往的冷静,全是因为她啊!
俞悦伤心到忘了要与他保持距离,转过身任他安慰自己,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像是无尽地往他怀里倒。
“这不是真的,呜……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呜……”
廉简言无法回答,只能拥紧她,盼望可以给她一点安心的力量。
“为什么他还要回来?是他先不要我们的,呜……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我好怕,呜……我不想再受伤了……”
心里一紧,廉简言摘下眼镜,双手轻捧住她的脸蛋,额头顶住她的秀额,要她正视自己,信誓旦旦地望着她。
“不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妳,我保证!”也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