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炫呈走后,花耀今敛眼沉思,就连服务生送来餐点都没发觉。
而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都落在沉默已久的初瑟眼里。
她边卷叉着意大利面边打量着他,有满肚子的疑问,却问不出口。
罢才那位萧先生,肯定跟他交情很好,可是他却没有介绍他们认识,人家想跟她握手,他还拦截……这到底算什么?不把他的朋友介绍给她,是怎样?觉得她上不了台面吗?
想偷骂他两句,可是他表情好深沉,像是个陌生人,让她忍不住抗拒,想要逃离这里。
“待会要不要去游泳?”
初瑟还在戳着意大利面,突然听到他的提议,抬眼看他,一脸兴致缺缺。“不要,我又没泳衣。”
“我帮你准备好了。”他扬笑,收起公事上的扑克牌脸。
她瞪着他,瞧他笑得理所当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略有阴霾的心竟瞬间消失,感觉他的笑犹若天上的艳阳,把她心底的阴暗一扫而空。
“不要,刚吃饱饭,不适合游泳。”更奇迹的,她好像愈来愈不怕他了。
“那好,待会陪我看场电影吧!”
“这里有电影院?”她真的很傻眼,没想到一艘邮轮上头可以装那么多设施,简直就是一个都市的缩影嘛。
“只要你想得到的都有。”
“等等,你不是来工作的吗?”她突地想起他当时抓她上邮轮时的理由,而且昨晚他忙到很晚才来找她,不是吗?
“是啊。”昨晚为了那些LED灯,为了确定折射位置,他是忙得满久的。
“那今天不用吗?”她一直很疑惑他跑到邮轮上头,到底是在忙什么工作,他不是搞金融的吗?”
“晚上。”
“晚上有什么工作?”
初瑟的疑问,在夜晚来临时得到解答。
这艘邮轮真的不是普通大,就连赌场都有,装潢得金碧辉煌,整个金红色系,不但不庸俗,看起来反倒非常大器而器宇轩昂,配上昏黄的灯光和悠扬的音乐、身材高挑且穿着性感的侍者,感觉好像来到了拉斯维加斯。
她跟在花耀今身旁,踏在软密的红地毯上,放眼整个大厅,开放式的空间,摆上不少赌桌,桌边早已挤满人潮。
到处充满低调的交谈声和高分贝的喧闹声,这景致初瑟早已见怪不怪,毕竟之前的兼差可不是混假的。
“你在这边坐一会。”花耀今将她安置在赌场角落靠墙的沙发上。
“你呢?”
“我去跟我的老板打声招呼。”
老板?天啊,传说中那个很不可思议的男人?
“要不要我陪你去?”能够以华人身份在赌场闯出一片天的,绝对是个狠角色,要是能够亲眼拜会,那真的是太荣幸了。
“你以为我今年几岁,需要人陪吗?”他冷哼着,恍若早看穿她的想法。
初瑟扁了扁嘴,佯乖的先坐好,等他前脚一踏开,她马上后脚跟上。
小气鬼,朋友不介绍就算了,就连老板都不引见……到底是把她等什么?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睡也睡了……虽说真的只是睡觉而已,但一般男女哪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赌他八成是喜欢自己,毕竟他确实对她很好,可是有时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恶劣又过分,他的举动真的很暧昧,却也没有更进一步……弄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患得患失,怀疑自己有被爱妄想症。
苞踪到一半,她突地呆住。
被爱妄想症?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她渴望被爱吗?
愣了一下,花耀今便不见踪影,她立即甩开乍生的想法,赶紧再往前走,爬上了短阶,转上长廊,发现竟是一列列的房间。
“天啊,这要上哪去找?”怕误闯禁地,她打起退堂鼓,然而刚退后两步,便听见细微的声响。她听出那是花耀今的声音,随即朝声音来源走去,停在一扇未完全合上的大门边,像小偷似的偷觑着里头。
只见花耀今背对着她,而有两个人则懒懒坐在里头缇花面沙发上。那两人她都没见过,一个看起来极为俊秀而阳光,另一个就显阴沉多了,光是坐着,就令人感觉得到他言而不威的气势。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那个气势很吓人的男人笑得邪谵。
“总裁,我可从没想过要跑。”花耀今用一如往昔的语调回答。尽避面对上司,依旧不改他的慵懒。
初瑟瞪大眼。天啊,那位就是拓荒者的总裁?
帅是帅,但整个人很沉很冷,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教她不由得想起这位总裁的传闻,听说他拥有黑手党的背景,才能在异乡打下一片江山。
“是吗?怎么我说一个月一次的回报,你都给我当耳边风呢?”男人说话的语调柔中带硬,沉眸锋锐如刀。
初瑟被那视线吓住,感觉那眸色像是一张无止境的网,会将人套牢窒息。这和花耀今给她的压迫感完全不同。
她怕花耀今,是怕他的举措,但那个人,光是存在,就令人忍不住发抖。
“只不过是迟了几天。”花耀今纹风不动地看着他,面不改色的说着谎,“更何况,我猜总裁应该不会放过这一年一次的邮轮豪赌派对才对,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喔,你这么会猜,要不要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男人挑眉,笑得像个浑然天成的王者。
“有点困难,但使命必达。”花耀今难得打趣道。
“真的可以?”男人长腿交叠,单手托腮,看了眼身旁的人。“廷秀,你想,咱们要不要跟他赌一把?”
“拿什么赌呢?”宗廷秀反问道。
“就赌……”
“赌我的脑袋吧。”花耀今在总裁说出口之前插话道。
赌这么大?初瑟在外头惊呼了声,尽避她即使捂住了嘴,但依旧让房内的人察觉她的存在。
“谁在外头?”那严厉的男人低咆道。
初瑟心惊胆战,双腿很不争气地发软,然而就算想逃,也被人给当场活逮了。
“不是要你在外头等着吗?”花耀今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黑眸冷峻。
“我、我……”要知道这场面会这么可怕,她是死都不会来的。但来了也好,她有好多疑问——“你不要紧吧?”
“我?”他不解。
“对啊,他们——”眼角余光瞥见房里的两个男人走来,她吓得想要赶紧将他拉走。“我们快走、快走,不要跟他们赌。”
她扯着他的西装外套,但他像是双脚生根,动也不动。瞥见两人已走近,也不知道打哪里的勇气,竟让她猛地站到他面前,将他护到身后,对着那两人呛声——
“就算你是拓荒者的总裁、是他的上司,也不能跟他赌那么大啊,不要太过分了!”
她话一出口,在场三位男士皆当场傻住。
花耀今错愕地看着她嘴里呛着话,却缠斗不休地挡在他面前,一副捍卫保护他的姿态,教他不由得低低笑开。
“你笑什么?”初瑟脸色苍白地瞪着他。
她都快吓死了,他还在笑!
拜托,他是没神经还是怎样?不觉得自己被迫害吗?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当老板的不能这样硬拗下属,很不道德的。
“是她?”拓荒者总裁问向一旁。
“那得要问他。”宗廷秀笑得魅惑人心,黑灿眸子直瞅着笑得像是中了超级大乐透的花耀今。
他闻言立即敛笑,推着初瑟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好了,你快回去。”
“那你呢?”她惴惴不安地揪着他的衣角。
她很怕他要是继续待下去,会被逼签下不平等条约啦!
虽然他的老板长得人模人样还很帅,可就是让人觉得不属于善类,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我再谈一下就好,你先到下头等我。”她的担忧软语化为温暖海洋将他团团包围,让他快要管不住嘴角,但就是不想让另两个男人看见他失态的笑,只好请她先离开,免得他形象尽失。
“还要谈?”有没有搞错?
“还是你想跟我谈?”拓荒者总裁够高大,大手伸起抓在门框上方,想要探出身子,看着被花耀今护在身后的初瑟。
她瑟缩了下,但她勇气可还没用尽,正想跟他顶个两句,却被花耀今再往外推开两步。
“先下去。”他二话不说的板起脸。
“我在担心你耶!”有没有良心啊?居然赶她走。
“我知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他轻抚她的颊,瞧她双眸泛着水气,他心弦扣动,忍遏不住地俯近,在她唇上轻挲了下。“乖,先下去,我待会马上过去,两分钟之内。”
他是不清楚这丫头到底是怎么解读他们的对话内容,但光是她这个表情,就够教他满足了。
“好,你要是两分钟内没下来,我就报警。”临走前,初瑟不忘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晃动,充份表现出她的坚持,忘了跟他计较,他公然亲她的事。
那狠态,倒是让房内两个男人笑到威严尽失,让还站在房外的花耀今望着她的背影痴痴流连。
“还报警呢,这船上,她要找谁?”宗延秀笑到不能自己,以指揩泪。
“她大概是想要打回台湾吧。”
两兄弟一搭一唱,让花耀今脸上的笑意渐退。“看来,总裁并不急着要那份亚洲市场分析报告就是了。”
“不,我明天就要,你明天不送过来,我就找她好好聊聊。”宗臣烨敛下笑意,一脸公事公办的严厉,且微带威胁。
花耀今闭眼暗咒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