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苏!
我们果然吹了。和李立得。
懊是称赞你有先见之明呢?还是诅咒你巫婆心肠?你说我把爱情看得大乐观、大简单,我仍然不以为然。可是,该死的,你还是说对了。
无所谓变心,也没什么第三者,我们就是分手了。老天!才不过三个季节,非他不嫁的心情就完全走了样。
是海枯石烂了?地老天荒了?还是誓言变了曲调?他不再深情如旧,我也不再狂热如普。他说我变得让他觉得陌生,我才是真的不懂,他为企么老是耽留在过去长不大的思想中。
大苏,我一直自负自己对爱情的把握,没想到,最后它依旧是不按牌理出牌,没个规则可循。
真象究竞如何?我到底窥视不得面纱后爱情真正的面容。
绿意
临要出门上课,看见了绿意这封充满无可奈何的信笺。我以为地该会是最幸福快乐不过的,她那充满自信的神情,强烈的让我难忘,怎么结果还是分手了?
绿意一直要强,爱情的不顺遂,恐怕在她的意料之外。可是绿意也一向是强悍的,偶然的不顺意,我想,沮丧过后不久,又是一椿幸福美满。
好像许多事都应验了呆呆曾经说过的。距离对感情的事,有着绝大的杀伤力,再怎么轰轰烈烈的爱情,隔得太远,便隔了心,隔了心,什么都容易恩断情绝。就像过日子,要落实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谈感情,也必先要容纳在距离时间波长之中。
我看着信,透着悲伤的粉蓝。再看看表,上课快来不及了……唉!我还是叹口气,重新又爬回顶楼蜗居。
我找出电话,拨到她的溪城小筑。
“真有道么糟吗?”我问。
“还谈不上太悲惨。”她回答,仍是要强的口气。这绿意!
我停了半晌才接着说:“好吧!你可以诅咒我乌鸦嘴,巫婆心肠。”
她咯咯笑起来,也听不出是不是真心的。
“不!我该称赞你,先知先觉,料得准准的!”
“夏绿意!”我忍不住大声吼起来:“要哭就哭,要骂就骂,要叫就叫!吧嘛这样阴阳怪气的!失恋就失恋了,不服气,再把他追回来!”
“哈哈!”她又荚了,经过话筒,笑声显得有点阴森:“大苏!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天真了?再把他追回来?心死你懂不懂?心死——你懂不懂?”她大吼起来。
她这一吼,我反倒冷静下来。
“心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绿意。”我压低声音:“你不是一向很强悍,自信又嚣张的吗?心若那么容易死,我看你也不要活了。”
话筒那一边,她的声音低低地又响起,有一种陌生的冷漠!
“我不甘心!又觉得可笑!当初还说非他不嫁,那么斩钉截铁,莫名其妙就不再热情如初,炽烈如旧。日久情疏,也不是这种疏离法的!可是我们偏偏就是这样,心与心难以再交融——真的很可笑,爱情难道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吗?”
“谈恋爱,你本来就必须有心理准备,忍受种种的不可理喻,甚至莫名的为它流泪,因它伤心,为它食不下咽。绿意,爱情不是只有幸福的想像,还有很多可悲可愁可烦可忧可苦可痛可哭可叹的种种牵挂,才构成了两情相投以后的所有喜笑欢乐。”
绿意静默了一会,然后声音又传来。
“我想,我不会忘记他。”
我微微一笑:“没有人要你忘记他。再说,忘不忘倒无所谓了。爱情尽避有种种叫人伤心难遇的不堪,超码有一样也算是有贡献的——成长。听起来很迂腐可笑,可是事实又的确如此。蝴蝶化蛹——恋爱过的人,不管是得是失,好像蝴蝶化蛹一样,都重新一次美丽的再生。”
“或许吧!”绿意还是淡淡地语调:“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掉泪,只是好像心被掏空了一样,一时没了主意——该死!我夏绿意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过!”
我轻轻笑出来:“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这么逞强!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好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没忘记吧?这一句!”
“当然!”她也笑了起来:“以前我还常说,失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什么好丢脸的,大哭一场就没事了——哈!那时可真青春——”
“你现在还是一样的青春!”我接下她的话。
“哇!好多了!”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你要去上课了吧!抱歉!让你耽误这么多的时间!我也该去家教了——”
“家教?”我夸张叫起来。“你既然还有心情上家教,那么我也不必担心太多了!”
“哈!放心吧!死不了的!你快去上课吧!”
“好——”
“喂!喂!大苏——”我正要挂上电话,她又在话筒那端叫起来。
“什么事?”我问。
“什么时候来看我?”
“看你?”我故意装得怪声怪气的:“你以为你是谁?蒙娜丽莎还是玛丹娜?小老百姓要千里跋涉去瞻仰你的美颜?”
“蒙娜丽莎算什么!”她带笑的声音由话筒传来,特别叫人忍俊不住:“玛丹娜又算那根葱!我夏绿意可是独一无二的!”
“哈!你脸皮还真厚!”我哈哈大笑。“再说吧!总得等这阵子雨过后。你知道的,我最受不了雨天,雨一来,我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最近咳嗽又开始在作怪,挺烦人的!”
“你就是爱逞强,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还不好好照顾身体!咳死你算了!活该!”
“夏绿意,”我说:“刚失恋的人不要这么生龙活虎!”
她语声一扬:“失恋?拜托!不提那烦人的事——啊!我得走了,你也赶快去上课吧!记得来看我哦!拜!”
“再见!”
绿意还是很可爱的,我就知道,爱情不爱情的,绝对难不倒她,情字这条路,走来倒楣绊了一跤,爬起来,拍拍手,前面又是一条康庄大道!
我看看表;第一堂课是赶不上了,再看看窗外的雨,更动摇我出门的决心。反正也不是没跷过课——摇摇脑袋,我还是拿好东西,出门上课去。上学年第二外国语给当死了,这个学年重修,功课重得我吃不消。想来算是自作自受!学长每回见到我,总不忘骂我一声“活该”,外加一声“蠢”。我的确是又笨又蠢!
才拉开了大门,黑空落下的雨珠便不断滴就成帘。门外的景象模糊难辨,不远处的街灯,透过雨帘,糊成一团迷蒙散光。
我撑开伞,再带上门,缓缓走入雨中。唉!雨中行,还是不浪漫!我不喜欢雨——我轻咳了一声,大概又感冒了。那天和阿光在小摊吃喝玩闹,虽说绍兴入肚暖喉,坐在雨棚下吹风的滋味也是不好受。阿光来信说他中了风邪,还问我是否也正在伤风感冒流鼻水。我才回信,沾了一信纸风乾的雨水,骗他说是鼻水——哈!真有意思!
我边走边想边又咳嗽好几声,没有注意到街灯下站着一团人影;直到觉得雨伞碰到东西了,才惊觉地移开伞探看——哎!是沈自扬。
“啊!对不超,弄湿了你!我——我没有注意——”我有点慌乱,说着又咳嗽起来。
“你——还好吗?感冒了?”他说,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说:“我去了你学校,没看到你,所以过来看看——你放心,我只是想再看看你而己,绝不会再烦着你的。”
“沈——我——”我不晓得要怎么开口。阿光说的没靖,他终是来看我了。可是……我如何厚颜地要求他——唉!我怎么说得出口!
“我知道我这样又让你为难了,很抱歉!我只是忍不住想看看你,希望你别介意。”
我不敢说话,什么都不敢说。
他对着雨珠笑了笑;“看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对不起,打扰你了。”
话声刚落,伞影微扬,就划开黑暗的气流,消退在雨帘中。我张口想叫,又迟疑着,黑暗的气流流入我口中,锁住了我的咽喉。我看着雨花成朵,落地成帘,一朵一朵,将沈自扬网帘入极处黑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