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半,传说中的特助杨鸿昭好不容易处理完公事,正要就寝时,手机很不识相地响起。他按下接听钮,耳机那头传来一道没精打彩的声音。
“喂,是我。”
杨鸿昭的扑克脸连动都没动一下,“你哪位?”
“武德光啦!”武大少真会给他气死。
“哦,有什么事?”
武德光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今天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差劲的人……”
“没错。”
“你先听我讲好不好?”武德光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很不幸,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有知心好友可以倾诉,他却只有个专门泼冷水的杨鸿昭。
“请说。”
“我觉得自己对心荷太苛求了。她是从小一路苦过来的,难免现实一点,我却一直批评她虚荣。别的不说,我根本就没尝过贫穷的滋味,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虚荣?”
“放心,你马上就要尝到了。”
武德光吃了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伯父还没告诉你吗?他已经把你名下的财产全部冻结了。”
“什么?!”武德光放声大吼,杨鸿昭不得不暂时将手机移开,免得震坏耳膜。
“因为你先是买礼服送谢心荷,然后又花钱让她住斑级病房,伯父认为你已经再度步上凯子之路,为了避免你像上次一样被榨干,才做出这个决定。从今天起,直到约定期满,你名下的所有现金、股票、房地产,一律不准动用,当然信用卡也要停掉。”
“太过份了!这样要我怎么过日子?”
“伯父说,既然你要假扮穷光蛋,就应该要扮得彻底一点。”
武德光差点当场抓狂。现在情势已经对他很不利了,爸爸居然还要扯他后腿!简直卑鄙到极点!
此时他终于体会到,心荷在母亲和姊姊相继过世时,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心情了。
“全部冻结太过份了,好歹也该给我一点生活费吧?”
“伯父说,你吃住都花家里,出外还有法拉利,根本不需要用钱。”杨鸿昭冷冷地说:“不服气的话,直接去跟伯父说,他房间不就在你房间楼上吗?”
武德光气得舌头打结。要是跟他老爸说得通,只怕臭氧层的破洞都会自己愈合了。
不过,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他得设法度过眼前的难关。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拿纸花去追谢心荷?”
杨鸿昭淡淡地说:“你自己不是说了吗?诚意比钱重要,你就好好地表现你的诚意给她看吧。”
武德光再也受不了他语中的嘲讽,恨恨地说:“你等着瞧吧!”
币上电话,他深呼吸几次,试着恢复理智。
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没用,只能继续努力了。
就像杨鸿昭说的,让心荷看看他的诚意吧!
礼拜天,心荷睡到快十点,然后慢吞吞地下楼买午餐。
咏梅跟那位竹科工程师约会去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打算胡乱吃点东西肚子有填饱就好。
天气很晴朗,她的心中却满布乌云。
人生真的是很奇怪,不管再怎么精心策画,再怎么安排,事情总会往她料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正如她所期待的,总经理向她求婚了。她长久以来处心积虑,冀望得到的婚戒,现在真的到手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向总经理要求考虑几天,他爽快地答应了,却坚持要她先保管钻戒,如果真的不要再还他。
他大概是料定她绝对舍不得把这么美的钻戒退回吧!
几天以来,她的确常常对着钻戒发呆,却一点也没有试戴的冲动。
她把钻戒拿给咏梅看,本以为好友会万分兴奋地恭喜她,没想到她却露出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了句,“只要妳开心就好了。”
看来,咏梅也认为她不该嫁给总经理。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梦想成真”是这么沉重的一件事。
也许是因为,她直到现在才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真正的梦想。
那么,她真正的梦想到底是什么?
每次想到这里,脑海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张脸孔。
俊美的五官,却总是摆出痞子式的笑脸;眼神总有七分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轻浮,却夹杂着三分令人怦然心动的认真;还有那张没正经的嘴,整天油腔滑调,却又时常吐出一针见血的字句,无时无刻不在她脑中回荡。
一看到他就火冒三丈,但看不到他的时候,心里却又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彷徨,好像在水中载浮载沉的小船,怎么也找不到靠岸的地方。
他说过,她真正需要的,是一个随时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人,当她伤心难过时,可以让她靠在他怀里哭泣。想也知道,他指的正是他自己。
每次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全身热烘烘,眼泪几乎要不争气地掉下来。
她真正的梦想,就是一辈子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悦耳的声音,为他开的小玩笑而发笑,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她不能为他心动,真的不能。她的目标是总经理,不是总经理的司机!
司机本来就不是什么称头的工作,加上小唐又整天吊儿郎当到处模鱼,若是自己再跟他纠缠不清,岂不是会落到比妈妈和姊姊更凄惨的下场?
就像总经理说的,她会后悔的,一定会。
最重要的是,她积欠的帐款,对武氏企业的总经理而言轻如鸿毛,对一个小司机可是千斤重担,在小唐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之后,她怎么忍心把他拖下水?
就算小唐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她却得有心理准备,从此她再也看不到他轻松自在的笑容了。
好几次,为了逼自己对他断念,她几乎就要戴上钻戒去见总经理,答应他的求婚,好把这一切都结束掉。然而越是想死心,脑中就越是浮现那玩世不恭的笑脸,占据着她全部心思。
心荷用力摇头。清醒点吧!不能再陷下去了!
“妳干么边走路边摇头啊?该不会是吃了摇头丸吧?”
她吓了一大跳,手上的袋子差点掉到地上。
“你干么吓人啦!”心荷一看到他,顿时心跳得像打雷,强忍着激动大骂。
武德光一脸无辜,“我是好心叫妳,妳走路不专心,要是被车撞到怎么办?”
“多谢你的鸡婆!”大步向前走,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吓死人。
武德光飞身挡在她前面,居然在大马路上像青蛙一样蹲了下来,双手托腮歪着头看她,“妳在想什么啊?”
“关你什么事?”心荷看他这样子,差点昏倒,“起来啦!这样蹲难看死了。”
他又开始要赖,“我站不起来,妳拉我。”
心荷真的是没力了,眼看路人都在盯着他们,只好伸手将满脸好笑的男人拉起来。
武德光看到她手中的塑胶袋,“又吃面包?妳也太刻苦了吧?”
她冷冷地说:“因为我是虚荣的女人啊。”
“嗳,妳真的很爱记仇耶,我今天就是特地来跟妳道歉的。”
“不用了,再见!”
“真、的、吗?”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我带了好吃的虾仁馄饨面,还有卤牛肉跟高丽菜卷哦。妳不想吃吗?”
对一个连着好几天吃面包配白开水果月复、现在正饿得发昏的女孩来说,光是听到这些菜名就蠢蠢欲动了,更别提是从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口中说出来,简直叫人难以抗拒。
但心荷仍是嘴硬,“里面该不会下了毒吧?”
“真过份!我是特地拜托武家的厨子帮忙煮的,人家可是五星级大厨哩,妳不要就算了。”转身要离开时,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拉住他袖子。
“我又没说不吃……”心荷的脸红得像苹果。
武德光得意地笑了。
心荷带他进入跟咏梅同住的小鲍寓,其中褪色的壁纸跟简陋的家具,令她忽然感到强烈的羞愧,后悔不该让他进来看笑话。
然而在武德光眼中,这是一间很温馨的房子,虽然摆设不多却很舒适,可以看出住在里面的人,已经尽了全力来维护这个家。
他不禁开始幻想,如果将来他跟心荷有了自己的家,她会怎么样布置?
“哎呀呀,不愧是小姐的闺房,还是香的哩。收得这么整齐,我还以为妳们一定会把衣服、鞋子乱丢。”
心荷不屑地哼了一声,“又不是你!”她向来是以爱整洁自豪的。
他们在小小的桌子上铺了桌巾,开始享用五星级的家常菜,还有武德光一脸得意地从袋子里拿出的一瓶高级红酒。
“你还买这个?”她瞪大了眼。
“从武家酒柜里模出来的。”
“你……”她差点噎到,“你不怕被老板打死?”
武德光一点也不在乎,“他们家名酒这么多,才不会去管小小一瓶红酒。”
早该想到……心荷真是彻底被他打败。
不过这顿午餐非常愉快。心荷本以为自己注定要度过一个孤苦伶仃的黯淡假日,武德光却给她带来欢笑,也将几天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跟他保持距离,这会儿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今天看到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香奈儿,真是丑爆了。”他说:“然后我就想,这件衣服应该穿在谢心荷小姐身上才对。”
心荷笑笑,“你还真会说话。”
“我说啊,要是哪天妳真的有钱了,一定会把整间的香奈儿都买下来吧?”
“才怪!”她义正辞严地说:“我顶多买十件。”
“嗯,真是勤俭。”
她不理会他的挖苦,“告诉你,我也不是那种整天只会逛街血拚的女人,我还是有很多想做的事。”
“例如?”
“嗯,盖一栋有大院子的房子,然后把街上的狗狗都捡回来养。”
“小姐,妳这样就不对了,有钱人向来只养纯种狗的。要买那种一只好几万的小狈,每天抱在手上,这才是贵妇的气质,懂吗?”
“我才不要!”心荷大口地喝着红酒,“街上的小狈被抛弃很可怜,应该要有人去照顾牠们。”说着她竟激动起来,用力拍桌子,“那些抛弃狗狗的主人简直是可恶透顶,无情无义、没良心,根本不是人!”
武德光连忙伸手去拉她,“喂喂喂,息怒息怒。”发现她的脸颊一片绯红,目光也有些迷蒙,原来是喝醉了。
不会吧?才几杯红酒……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只狗你可要给我好好养哦,要是敢抛弃牠,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武德光啼笑皆非,看着她粉女敕的脸颊,还有身上散出来的热气,只觉得自己的体温也在上升,连忙回答,“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呆瓜的,妳放心。”
心荷咯咯娇笑,“很好,这才乖,亲一下。”说着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被她这一吻,武德光的理智彻底溃堤,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深深地吻上她的樱唇。
“嗯……”意识恍惚的心荷低声呢喃着,伸手回拥他,专心感受着这缠绵的热吻。
两人贪婪地分享彼此的气息,直到火热的情焰燃逼全身,在惊人的高热之中,他们狂乱地解开彼此身上的束缚,然后武德光抱起心荷,走进卧室。
心荷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思慕和热情,忘了对方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穷司机,忘了她的目标是那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还有光鲜华丽的生活。此刻的她,只想将身心完全交给眼前这个人,尽情地沉醉在名叫爱情的深海里。
现在,心荷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娇喘连连地依偎在武德光胸膛,听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激情过后,现实问题再度涌上脑中。
她发过誓,绝对不跟穷人谈恋爱。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彻彻底底地爱上一个穷司机,还把宝贵的第一次交给了他。更让她吃惊的是,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后悔。事情发展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了,后悔也没用,况且,是她自己愿意的。
然而她很清楚,她不能跟小唐在一起,小唐也不该被她连累。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当作是美好的回忆吧。
万万没想到,他却开口说了一句让她大吃一惊的话。
“妳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心荷坐了起来,“你说……结婚?”
“是啊。”武德光伸手轻轻摩挲她柔女敕的脸颊,“现在我已经失身于妳,妳当然要负起责任……”
“去你的!”她嗤之以鼻,“我才不会嫁给你!”
武德光眉毛一扬,“哦,那妳打算始乱终弃喽?”
“什么话……”她真是被他气到没力,“你那点薪水养得起我吗?也不秤秤斤两!”
本来以为这话一出口,他一定又会动怒,说不定还会拂袖而去,没想到他却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话不要说太早,妳怎么知道我养不起妳?”
“我说了,我至少要买十件香奈儿,你买得起吗?”
“既然妳那么想要,我变也要变出来给妳。”
她瞪他一眼,“说什么大话?要是你真有心娶我,戒指在哪里?连戒指都没有,算什么求婚?”
他仍是自信满满地笑着,“戒指有什么问题?现在上街去买不就得了?”
看着他的表情,心荷实在越来越糊涂了。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发疯了?
披上外衣,从抽屉中取出唐成政送她的戒指,放在他面前。
“看好,这是总经理送我的戒指,他前几天也向我求婚了,也就是说,我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你认为我有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司机,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成果吗?”
武德光脸色一沉。该死的唐成政,居然抢先一步!不过没关系,他现在还来得及扳回一城。
“既然是妳多年来的美梦,妳为什么还没答应呢?”
心荷脸色一红,“你怎么知道我没答应?”
“看妳的眼睛就知道了。妳的眼睛告诉我:妳还在等真正的王子来接妳,而那个人就是我。”
语气虽然带着调笑,眼神却是认真无比,心荷觉得一阵目眩,几乎要点头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幸好她及时清醒。
“你少自以为是!我只是想拖久一点,在武德光面前抬高一点身价罢了。”
“说的也是。”他拿起戒指把玩着,“看来我得买更大更名贵的戒指给妳才行。”
她哼了一声,“又在吹牛!你哪来的钱?”
“我说了,为了让妳高兴,我变也要变出来给妳。”
心荷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更决意非让他死心不可。
“光是戒指还不够,婚礼一定要在高级俱乐部里举行。”
“没问题。”他说得一派轻松。
“还有……”她从书架上翻出一本新娘杂志,指着其中最华丽最昂贵的婚纱说:“我要穿这件婚纱。”
“小意思。”武德光接过杂志,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心荷脸色大变,伸手将手机夺过来,“你做什么?”
“这件婚纱是在法国做的,要现在赶快订,不然就赶不上婚礼,说到这个,我们婚礼要定在什么时候?”
她再也受不了了,“你不要再扯了!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可能?我现在不就在进行了吗?”
“你……你不怕破产啊?”
“破产又怎么样?要是门面不够称头,就会给人踩在脚下,不是吗?”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怎么可能让妳给别人欺负呢?”
她的泪水流出眼眶,“那你就放弃啊!娶我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也没关系,不计较得失才算是真正的爱,不是吗?”
心荷怔怔地说:“爱……”她向来觉得这个字眼很虚伪,现在却显得无比真实。
这正是武德光的用意。经过刚才的激情,他相信心荷是爱他的,只是不愿承认而已。她一定不会希望自己真的为她破产,为此,她一定会改掉她的拜金性格。
“心荷,我真的很爱妳,无论妳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为妳完成。重点是,妳爱不爱我?”
“我……”她全身颤抖,正要开口,门铃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心荷去应门,“哪位?”
门外传来男人粗重的声音,“收报费。”
武德光听这声音,就觉得不太对劲,正要阻止,心荷已经开了门。顿时三个穿黑衣的大汉挤进屋里。
武德光跳起来,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大喝,“你们要干什么?”
带头的男人满脸横肉,讲话粗声粗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谢心荷在不在?”
心荷低声说:“我是。”
“你们家跟我们公司借的钱已经拖了五、六年了,妳到底要不要还?”
武德光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妳该不会跟地下钱庄借钱吧?”
“没办法呀,那时要办我妈妈的丧事,然后我姊姊又走了……”她眼中蓄满泪水,是惊恐也是悲伤。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钱还,可不可以再等一阵子?”她小声地央求。
“没钱?不会吧,妳不是穿得这么漂亮吗?”男人狞笑着,“妳要是还不还钱,今天就只好请妳到我们公司去一趟喽。”
他伸手要拉心荷,武德光飞快地拦住,“等一下!”
“怎么,这位帅哥想英雄救美吗?还是要帮她还钱?”
她急着拉武德光的袖子,“小唐,你千万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武德光蹙紧了眉头。他并不是习惯用暴力解决事情的人,但也曾有和杨鸿昭两个人合力撂倒七、八个小太保的纪录。只是,现在他只有一个人,而且面对的不是小太保,而是职业打手,要是跟他们硬拚,不但自己会平白受伤,更不能保护心荷。
“我帮她还,多少钱?”
“嗯,当初借是五十万,现在本金加上利息差不多是一百二十万,请你一次付清吧。”
谤本就是高利贷!武德光心中暗骂着这些没良心的吸血鬼。以他的财力,一百二十万只是小意思,但是现在他的财产全部被父亲冻结,哪里拿得出来?
他也不能找杨鸿昭借,因为他老兄早说过不帮任何一边。向唐成政借?还不如直接把头切给他算了。
心荷急得满脸通红,“小唐,你不要逞强了,这么多钱,你没办法还的!”
“谁说的?”武德光掏出法拉利的钥匙,“巷口停车场停了一辆红色法拉利,你们把它开走吧。”
心荷大吃一惊,“不行!车又不是你的!”
武德光耐心地安抚她,“妳不要担心,没事的。我待会再跟妳解释。”他把钥匙递给黑衣男子,“拿去吧。”
“不行!”她一把夺过钥匙,“我不准你做这种事!”
“心荷,妳不要闹了,快把钥匙还我!”武德光急得快中风了,事情为什么总是这么混乱?
“你要是把总经理的车给人,总经理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武德光再也顾不得约定了,“那辆车是我的,我才是武……”
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他,“两位,你们到底要不要还钱?”
“我现在就还!”心荷奔进房间,拿了两只盒子出来,“用这个来抵总该够了吧?”
男人打开盒子,只见一个盒子里面是祖母绿项链,另一个是钻戒,两件都闪闪发光,十分名贵。他狞笑一声,把盒子收进口袋。
“看妳这么有诚意,今天就这样好了,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再来找妳。”说完带着两个手下很爽快地离开了。
武德光又急又气,“妳怎么拿那些东西抵债?那妳要怎么跟唐……总经理交代?”
心荷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
她不能再犹豫了,今天她就差点害小唐背上偷窃名车的罪名,再这样下去还得了?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而知道这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是该道别的时候了。
“心荷,妳说话啊!”他催促她。
她回过头来,脸上一片漠然。“不用交代。我只要跟他说,家里遭小偷,戒指跟项链被偷走了,请他再买更好的给我就行了。”
武德光脑中闪过一阵不祥的预感,“妳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决定接受总经理的求婚。”
“妳说什么?”武德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冷冷地说:“我要谢谢你,帮助我下定决心。”
“什么意思?”
“是你让我知道,没有钱的男人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不管嘴里说得再好听,你就是没办法照顾我。”
武德光想反驳,他是因为财产被冻结才会这么惨;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今天拯救心荷的不是他,而是唐成政送的首饰。
她的表情像大理石一样冷硬,“我的想法是对的,女人只有嫁给有钱的男人才会幸福,什么爱啊情的,全都是梦话。像你这样不学无术,只会偷开老板车,偷拿人家红酒的人,是永远不会了解的。今天的事,就请你忘了吧!”
武德光几乎就要冲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听了这话,顿时又把话吞了回去。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冷。
这就是她的结论吗?之前的一切全都不算数?
本来以为,他可以用真心打动她,让她放弃她的豪门梦,搞了半天,爱还是输给了现实。
只要口袋里没钱,他武德光就只是个一无是处的无名小卒,什么也做不成,谁也保护不了。
他一辈子也没办法说服她了!
这时,门铃再度响起,而且是连响好几声,心荷大惊,以为是地下钱庄又回来了。武德光戒备地打开门,进来的却是哭成泪人儿的咏梅。
“咏梅?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咏梅扑进心荷怀中,放声大哭,“好可怕!好可怕哦……”
“什么怎么回事?”
“那个工程师……我不肯跟他更进一步,他就打我还抢我的钱,把我丢在荒郊野外……”
心荷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那妳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呜……”
心荷花了半个钟头安抚她,好不容易才让她睡着,心荷走出房间,只见武德光正坐在他们中午高高兴兴吃午餐的桌前,冷冷地望着她。
“请问一下,为什么她会跑去跟个不认识的男人约会?”
她嗫嚅地说:“是我叫她去的,因为我觉得那个人是竹科工程师,应该……”
“应该很有钱,是不是?”他嘲讽地说:“了不起,谢心荷小姐用钱选男人的做法果然是对的,今天妳的朋友第一个享受到成果了。”
“也许我这次看错人,但并不表示我的观念有错!”
他长叹一声,“妳真的没救了,妳知道吗?”
心荷强忍着眼泪,“那又怎么样?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爱钱了吗?真那么讨厌我的话,就不要老在我身边团团转!”
武德光望着她,轻轻摇头。
没办法。他已经尽力了,但心荷还是坚持己见,他还能怎么办?
“说的好,妳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
望着他大踏步走出去,心荷坐了下来,掩面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