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第一支舞 第九章
作者:安那苏

胡青青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

“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那种普通人有什么好报的!”

她抓起桌上的花瓶,直接朝正在播报着娱乐新闻的电视砸过去。

锵的一声,花瓶碎了一地,水和艳红的玫瑰花也散落了一地。

她的助理小蕙看到,吭也不敢吭一声,连忙去拿清扫工具来弄干净。

胡青青穿着高跟鞋,咬着手指甲,在屋里走来走去,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于是她拨了一通电话,等着那一端的人来接。

“青青,妳到底还想怎么样?”湛海青打着哈欠,一副不耐烦的口吻。

“我想怎么样?你答应我的事情呢?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在追那个死老百姓,我才是主角耶!”她忿忿的说:“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干嘛要陪这个废物睡觉呀!

“我有什么办法可想?”他不耐的说:“大家对妳早就没兴趣了,我已经帮妳弄到贝尔丽的代言机会,我答应妳的事已经做到了,别再来烦我了!”

“你……湛海青!你敢挂我电话试试看!”

她才一讲完,就听见电话断线的嘟嘟声。

“气死我了!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才是主角!”

她才是代言人,大家应该把焦点放在她拍的广告上,而不是一直去追逐那个只拍一张海报的人。

电视依然在播放着,镜头带到了下午湛海蓝出现,强力介入的画面。

记者甲用夸张的语气说道:“这种情形前所未见,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执行长湛海蓝是国内知名的单身汉,一向低调的他,今天在媒体前强力护美的举动,是否也代表好事近了?”

胡青青气得头都昏了,劈头就骂助理,“妳是死人呀!不会把电视关掉,我给妳薪水是叫妳来作少女乃女乃的呀!什么都要我自己来!”

小蕙无辜的说:“我在擦地……”

脾气这么暴躁、对人这么不客气、又见不得人好,难怪一年会换八个助理。

自己不红了,就酸别人,唉,这种人……

“擦妳的死人头!把电视给我关了!”

她扑到沙发上,抓起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又顺手丢掉,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张快让她抓狂的海报。

“咦?那女的好面熟喔!”

她想了半天,又大声的叫小蕙帮她找遥控器开电视,找了半天找不到,又是一阵乱骂。

小蕙赶紧在被骂到脾气都要上来时,用手直接压下电源。

电视终于重新有了画面。“咦?是她!”

那天她去找湛海蓝时,差点撞到她的那个女孩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什么完全没人知道她的身分?这根本就是在玩花招、搞噱头、耍媒体嘛!

那个臭女人抢走了她的一切!

她才应该是媒体的焦点,站在湛海蓝旁边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妳要知道,我不是对妳不敬。”宁檠手里握着电话,十分严肃的说道。“而是因为攸关性命,所以我才不得不做的。”

司雪晨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宋吉儿则是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得到司雪晨的谅解之后,他继续对着电话说:

“我要一个海鲜披萨、一个夏威夷披萨,要有芝心的,起司都加倍,送到湛园警卫室。妳知道湛园吧?……嗯嗯……这么有名喔!呵呵……对,是呀,这里是有一个培训中心……现在有谁喔?就那个宣传通告都被取消的一片歌手宋吉儿呀!我?我是宁檠呀……”

大概是因为对方尖叫,所以他把话筒拿得远远的,“我当然是宁檠,骗妳干嘛!那,有没有打折?”

“你够了没有!”宋吉儿从沙发上跳起来,火大的扯掉电话线。

“喂!我还没有讲完!2他摔掉电话。“妳干嘛啦!肚子不饿呀?我都快饿死了,为什么不让我叫披萨?”

唉,司雪晨的手艺……他实在没有污蔑的意思,不过真的是太恐怖了!

也只有湛海蓝那个怪物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

“叫披萨就叫披萨,你说那一堆有的没的干嘛?”宋吉儿火大的说,

“我的通告没了,你很爽是不是?”

“很爽是称不上,快感倒是有一点点。”他诚实的说。

“你还敢说!”她抓起抱枕,对他丢了过去。“都、是、你、害、的!”

害她满满的宣传行程都被取消,公司要她先在这里“避风头”。

“是妳自己要去的,我有叫妳跟吗?”宁檠哼道……“被妳这家伙连累,我也很倒楣!”

现在大家都在猜测他跟宋吉儿的关系,并且对于他在冷冻期间还能跨刀演出她的MV感到有些好奇。

宋吉儿狂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

他们的争吵只要一开始,没有三个小时是不会休兵的,这一点司雪晨已经很有心得了。

所以她在战争一开始时,就连忙俏悄的溜出战场,直接到一楼的舞蹈室。

她得把握时间练习,这样才能在试跳的时候有完美的演出。

那奇妙的一夜,她不确定湛海蓝有没有替她改变了什么。

她只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舞台在他的眼睛里。

她知道,他会一直看着她,从头到尾。

宋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抱着膝坐在地板上,用着羡慕的眼光看着她跳舞。

完全沉浸在音乐和动作里的她,丝毫没有发现有人,直到一个小节结束,她才注意到。

1吉儿,妳什么时候来的?”

“我看了一会了。姊姊,妳很喜欢跳舞啊?”宋吉儿把手里的矿泉水丢给她,“我看妳好快乐的样子。”

她喝了一口水才说:“嗯,我从小就喜欢跳舞,一开始是自己乱跳,六岁开始正式学舞,一直到现在。如果不喜欢,我想我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练习吧。”

她点点头,“嗯,我知道,姊姊喜欢跳舞,就像我喜欢唱歌一样。”

“差不多吧,我们一起加油喔!”

宋吉儿叹了一口气,“不过都是被宁檠害的,我一起步就遇到困难了。”

“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说得也是,说不定我也会遇到我的湛海蓝,帮我解决所有的问题。”她笑着的脸上写满了暧昧两个字。

“遇到妳的湛海蓝?”她不解的重复她的话。

“别跟我说你们没有什么喔!他把妳保护成这样,宁愿引起公愤也不让妳曝光,妳不知道阮百泓跟丁诠在记者会的时候,把他骂得多惨,他一定很喜欢妳才会这样的。”

她立刻胀红了脸,急忙辩道……“没有的事,完全不是妳想的那一回事。”

“一定是!如果不是为了喜欢的人,谁会做到这种地步呀?”宋吉儿笑咪咪的说:“我只要一想到那一天,他突然这样出现,把妳救走,完全不管事后要面对多大的舆论攻击,我就觉得他的勇气过人。”

“不知道这次得损失多少?我听电视上说,好像不少耶!”

司雪晨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有压力,在她心中,她总觉得他无所不能,几乎没有任何事能够击垮他。

“那、那怎么办?”她有些着急的说:“会不会影响他的事业?”

“这么担心他,还说两个人没什么吗?放心啦,再怎么烂的摊子,也有办法收拾的,早上湛海蓝的爸爸已经跳出来讲话了。”

“我一直以为大老板只会泡妞,其实还是很爱护儿子的嘛!”

他强势的谈话内容,她还印象深刻呢!

大意是说他绝对支持湛海蓝所做的任何决定,环球传播内部人事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有任何变动。

他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有人还要追的话,那环球也会给个清楚明白的交代。

其实这根本就是威胁了,给个清楚明白的交代,就表示谁要再大做文章,就等着接受环球的压制吧。

他湛可齐这个媒体大亨可不是被叫假的。

宋吉儿笑了笑,“而且他也是很爱护未来的媳妇的,嘻嘻,我听妈妈说过,妳的学费都是湛先生资助的,原来他早把妳当自家人了。”

1吉儿,真的不是这样的!”她自己也被弄糊涂了。

湛海蓝为她做的一切,真的是喜欢她的表现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他曾说过她是他的责任,是哪一种责任呢?

一整个下午,司雪晨都因为宋吉儿的一番话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了很多食谱,可是好像都没有看进去。

她一直想到湛海蓝,无法克制的想着他。

她用手指在桌上写下他的名字,内心深深的悸动着,原来这就是她的爱。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爱上他了,那个看来冷酷但却异常温柔的男人。

司雪晨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在乎他的举动、他说的话,原来是因为她的一颗心早已经牢牢的系在他身上了。

胡思乱想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当她注意到外面天色已暗,才发现居然快要六点了。

“啊,都这么晚了!”

她连忙收起食谱,穿戴好围裙,准备跟食材奋战。

虽然她是个无可救药的料理白痴,但湛海蓝还是会回来吃晚餐。

如果真的像吉儿说的,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那他还真是牺牲得彻底。

正当她要将一条鱼丢进油锅里时,石嫂走进来说道:“雪晨,妳在做饭啦?老爷刚打电话回来,他说今天晚上他要招待客人。”

“啊?”鱼从她手里落下,滚烫的油溅到她手臂上,痛得她立刻缩回来。“好痛!”

“烫到啦?赶快用水冲一下!怎么还站着?”

石嫂立刻把她拉到水龙头下,“快冲水,怎么样?痛得厉不厉害?”

“不要紧。”她苦着脸说:“老爷说今晚要招待客人喔?”

天哪,她煮的东西那能见人呀!

像知道她的忧虑似的,石嫂笑着说:“放心吧,老爷常常这样,临时带人回来吃饭,我打电话去饭店,叫他们派人过来。”

因为湛可齐常常一想到就会举行小型的派对,所以仆人们早就很有经验知道如何安排了。

他们会联络环球前几年开的饭店,让他们派一整组人过来,包括侍者。

司雪晨这才放下心来。“那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当然不用。老爷说了,他找了一个厨子来暂代妳妈,要给妳多点时间练舞。”她笑着说:“雪晨,我说妳也真是好命,老爷和少爷都这么帮妳,我可没看过他们父子俩对谁那么好过。”

“我很感谢他们的。”她由衷的说。

“所以妳才要用成功来感谢他们呀!虽然妳妈没说,不过我知道她心里对妳的期望可大了,妳千万别让大家失望喔。”

司雪晨点点头,“我不会的。”

很奇怪的,她应该要感到很有压力才对,可是她居然只感受到那些满满的关爱,

大家都对她太好了,她的确是个幸运儿。

司雪晨坐在台阶上,托着腮,看着天上的一弯新月。

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从湛家主屋传来,她在那优美的旋律中闭上眼睛。

她只点亮了院子里的一盏小灯,所以所有景物都有些昏昏暗暗的。

她继父和弟弟到医院去了,因为怕记者纠缠,打扰了她妈妈,所以她继父坚持不要她去。

她站起来,随着音乐声轻轻的舞动身体,彷佛回到了八岁那年的夏天。

她对湛海蓝的认识,就从那里开始。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不同的是,他看着她的时间变多了。

她总会在回头的时候,接触到他的眼睛。

那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睛所看到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喂!”

一个熟悉的嗓音中断了她的舞步,她惊喜的睁开眼睛。

篱笆的高度比他的身高还矮一点,因此她可以看见他的脸和肩膀。

1这是什么花?”

她伸手将落下的头发塞到耳后,微微一笑,“我已经知道了,这叫繁星花。”

那个午后,这个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让她忙碌了一个下午,只为了寻找它的名字。

现在,她总算能回答他的问题了。

“嗯。”他点点头,“跟妳一样。”

“跟我一样?”

“都是星星。”他伸手玩弄着那小巧的红色花朵。“妳知道吗?蝴蝶最喜欢这种花,颜色鲜艳、花蜜明显。”

她是最耀眼的一颗明星,是他遥不可及的一颗明星。

棒绝他们的不是距离,而是血缘。

不管他恨了多少次、痛了多少次,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无法原谅他的母亲,让他变成雪晨的哥哥。

如果那一天,他不曾进到母亲房间、不曾碰触她的物品想念她。

他也不会看见那封信!

她写给司启圣的信。

圣,我怀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是你的孩子,你来决定他的命运吧……

湛海蓝这才明白,他这个早产儿,是足月的早产儿。

早在他母亲嫁给父亲时,他就已经存在了。

他明明知道司雪晨是他的妹妹,跟他流着同一个男人的血,他明明知道的。

可是他却无法克制自己,日渐激烈的感情。

他爱她,从她八岁开始,他就在等她长大。

那封信,在多年前的那一天,杀死了他所有的感情。他真的这么以为。

一直到机场的相遇,他才知道,那份感情,一直没有消失过。

她走到围篱边,仰着头问他,“你特地来告诉我的吗?”

“没有,里面闷,出来透透气,随便走走。”他将领带拉松,1一个无聊的餐会。”

“有音乐、有美食,怎么会无聊?”

“或许是因为旁边的人不对。”他月兑口而出,随即把脸转过去。“没事了,我先走了。”

这个无聊透顶的宴会,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将博爱医院院长的千金介绍给他,在座的都是一些他父亲的老朋友。

他借口要打一通很重要的电话,暂时离开了那个充满男人笑声的晚宴。

他知道自己深爱的人是谁,也知道永远都不会有结果,但他却无法阻止自己靠近她。

他知道放任自己的感情燃烧是天大的错误,但他完全无法控制。

“等一下!”她连忙跑出去追他,“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湛海蓝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妳说吧,我在听。”

“我……”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一颗心紧张得彷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她该怎么说呢?

难道要直接跟他说,我刚发现,我爱你?

“有话就直说吧。”

“我是想说,谢谢你。还有这些日子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她深深一鞠躬。“真的很抱歉。”

“道谢和道歉的话就免了吧。”

那是身为哥哥该做的事,虽然他该死的想离她远远的,却又没有能力转身走开。

他看着她的眼里,始终是爱呀!

“不是!”她看着他转身又要走,连忙跟上他。“我是想说……”

“说什么?”

看她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他也忍不住开始感到好奇,她究竟要跟他说些什么?

夜风不断吹着她的头发,害她得用手压往头发,才能阻止发丝在他身上缠绵。

就这么一抬手,他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绷带。“怎么了?手受伤了?”

“嗯,煎鱼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我看妳还是离厨房远一点好了。”他皱着眉,“看过医生没有?”

“小烫伤而已,石嫂已经拿药帮我擦过了,不用看医生啦。”

他虽然不曾温言问候,但她知道他是关心她的。

她拉了下他的衣服,停下脚步,低下头道:“其实我是想说,我、我发现……你一定听很多人说过了,也许你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我、我是鼓起了勇气@@”

“妳到底要说什么?”他低头看着她柔顺的头发,忍住想要触模的冲动。“我在听啊。”

“我、我发现……”她抬起头来,鼓起所有的勇气,一双亮晶晶的美眸充满坚定。“我爱你!我、我想让你知道。”

对湛海蓝而言,这真是个严苛的考验,他要将自己的灵魂、感情完全都抽离,才能够拒绝她那双纯真的眼。

她说爱他的声音,应该是天籁。

但是血缘,却将天籁变成了魔咒。

“妳别开玩笑了!”

湛海蓝发现,也许自己真的是个无情的人,否则他怎能在内心热爱的同时,表现出冷酷的样子?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她被他的冷淡吓了一跳,“也许真的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不过,算了,那都不是重点。”

她难堪得想哭,但她还是靠着仅存的勇气,将她要说的话全都说完。

“也许你对我做的一切,目的不是我所解读的那样,可是我既然明白了我爱你,我觉得还是该告诉你。”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不论你是为了什么原因这么做。”

湛海蓝冷冰冰的说:“妳不需要感谢我,更不需要用妳的爱来回报我。”

“我的爱不是回报!就算你不曾为我做过什么、就算你没有带我走出恐惧,我想我还是会爱上你的。”

“妳弄错了!我会这么做,是因为妳失去了父亲,而这个遗憾有可能是我母亲造成的。”

他昧着良心说谎,完全不能承认对她的眷恋是出自于狂爱,

一旦他动摇了,情况就会失去控制。

他将无法掩饰对她的所有感情,他会害她受尽煎熬。

“司雪晨妳回去吧,已经很晚了,我会当作今天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她看着他,喉头像梗了一团硬块,酸酸的,非常的难过。她知道,只要一个不小心,她的眼泪就会流下来。

她咬着唇,“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千万不要爱上湛海蓝!

这句话突然在她脑中闪过。

是谁?是谁在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时,就已经先预知了今天的悲伤?

“好,晚安。”

“是你爸爸说的。”她轻轻的说。

“什么?”

“你爸爸说的,他说为了我好,要我不要爱上你,因为很多事情是不可以的。”

湛海蓝浑身一震,“他真的这么说?”

是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的孩子呢?

连他都让雪晨知道了,很多事情是不可以的。

司雪晨转过身去,缓缓的往前走,而湛海蓝也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方向从来没有一样过。

谁都没有回过头来,再看对方一眼。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回头,那份炙热的爱,将会无法掩饰、无法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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