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奔波忙碌着。但在一个十字路口,所有的车辆都不自觉地缓下了车速,不少驾车者还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朝人行道上露出和善疼爱的一笑。
因为人行道上站了个东张西望的东方小女孩,圆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向行人看去,一张粉扑扑的小脸甜甜地笑着,小手不时朝车上的人快乐地招一招,还不时舌忝舌忝手中的冰淇淋甜筒。
另一个同样可爱的小男孩来到她身边,然后两个人手牵手,开开心心地穿过马路,进入对面的街心小鲍园内。
“是他们吗?”路边所停靠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内,几个人正拿着手中的过期报纸不住地对照,报纸上印着一张灰蒙蒙的照片,上边是两个模糊的面孔。
“应该错不了的。”看似领头的褐发男子确认地点点头,开始发动车子,缓慢地朝街心小鲍园驶去。
“小朋友,你们在干什么?”从树丛里走出两个看上去并不友善的美国人。
甜甜放下手中被她拔得只剩下花芯的“花尸”,抬眼望了望这两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与哥哥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嘿嘿!好玩又解闷的人来了!
“大叔,我们在玩,你要来陪我们一起玩吗?”
像个不识人间险恶的小天真,甜甜和亦煦漾出一抹连太阳都为之失色的阳光笑靥,甜蜜蜜地一齐开口道。
大……大叔?!左侧的男子险些没一脚栽下,模模一脸的粉刺,这不是青春的象征吗?怎么才十九岁的他就已经升到大叔级了呢?
“呃……小妹妹,你的爹地妈咪呢?怎么不陪你们玩呢?”右侧的雀斑男子较为小心谨慎地询问,还左瞄右瞄地观察着是否有人注意到这里。
“爹地和妈咪要上班嘛!”甜甜用“你真笨”的眼神斜眼看着这位大叔。
“两个大叔,你们到底要不要陪我们玩啊?”亦煦催促地问。不是就滚远点儿!
“我是要陪你们玩,”玩绑匪与人质的游戏,“不过这个地方不合适玩,我们……呃!大叔们带你们去好玩一点儿的地方玩好不好?”他咽下气,循循善诱。
好像很有趣耶!甜甜和亦煦对视了一眼,马上欢呼着叫道:“那我们要去迪土尼乐园玩!”
咦?迪土尼?也好,那儿孩子多,反而不容易被找到。向不远处的车子打了个暗示,粉刺男子忙应允:“好,现在就带你们去迪士尼玩,快上车吧!”
说着,将甜甜和亦煦带上了等候中的汽车。
然后,在几个老人好奇的注日下,汽车驶离了公园,往目的地——迪士尼乐园驶去。
☆☆☆
申冽的办公室内,弥漫着一股低气压。又是两军对垒的局势。
这一边,申冽悠闲地将腿搭上办公桌,大腿上斜靠着一只文件夹,他手握一支钢笔,状似认真地审阅文件,还不时地添上几笔涂鸦;心情大好时,他还吹上一段口哨。
而他的旁边,申烁对着电脑好专注的样子,似乎在处理着某个重要文件,但频频闪动的画面却明显地显示出,他打电脑游戏的水准到底有多高超。
以办公桌为界,另一边仍旧是上回三堂公审的原班人马,陈词滥调得叫人乏味地想打哈欠。
而相较于另一方的嚣张、怨毒与愤恨,申冽这一方则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悠哉悠哉得宛如姜太公稳坐那钓鱼台,全然的无畏无惧,甚至还偷得浮生半日闲地聊起了茶经。
昂责泡茶的是申冽的秘书,是个中美混血儿,拥有一张中西结合的美丽面孔,还有一身不俗的功夫。
方才她泡茶的时候,就展示了一手漂亮的茶技。
“嗯……好喝!”申烁拉住她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泡的茶已经征服了我的胃,你叫什么名字?做我的老婆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喝到你泡的茶了!”
“我……”一向开朗大方、甚至可以说是精明泼辣的秘书小姐脸上首次出现了忸怩的神情。她极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小小声地回答:“我叫苏妮。”
“哦!苏妮呀!名字真好听,那你愿意嫁给我吗?”申烁认真地执起她的手问。他注意她可是好久了呢!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不娶回去当老婆未免太可惜了!
“我……”
“够了!你把这里当成了酒店还是夜总会?这里可不是什么寻欢场所!”申逑又妒又恨地死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满心不是滋味地出言讥讽。凭什么她对着申烁就面红耳赤、一脸温柔;而对着自己的时候却凶悍泼辣、毫无柔情?自己是哪一点儿比不上那个浪荡败家子了?
“我追老婆关你什么事呀?”一瞬问,申烁收起了深情款款的眼神,摆起了备战的神态——我的女人,你别想碰!
“老婆?哼!凭你这浪荡子也配?”
申逑含讥带讽的话语和不屑的眼神彻底激怒了申烁,他愤愤地“腾”地站起来,翻倒了椅子,不顾一切地挥出拳头——
两只紧握的拳头都被拦住了。
苏妮抓着他的一只手,以女人天生的柔性缠住他,不让他把事情变得更糟;而另一只拳头被申冽压制着,动弹不得。
“阿烁,别冲动!”申冽安抚着他。
“平时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我都不在乎,可是今天……”申烁看了眼一旁的苏妮,“今天不行!”他不想让她看不起他!
苏妮闻言又红了脸。他是认真的!
申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必呢?作为苏妮的上司,我允许她和你谈恋爱,这样可以了吧?”
申烁顿时松了口气,也拍了拍申冽的肩,“谢啦!兄弟!”
兄弟情深的戏码申逑只觉得刺目,“上司?已经不再是了。”
“你说什么?”申逑的意思是……
“咳!”在一边坐了很久的申父(总裁)重咳一声,才以嘶哑的声音说:“以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你根本用不着秘书。正好阿逑最近工作太忙、需要多加人手,你的秘书就调到他那儿去吧!”
他刚一说完,申烁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而申述那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得意嘴脸,更让人想痛扁他一顿。
“我可以说两句吗?”一句突兀的女声说得轻柔而有礼,所有的人都看向新上任的副总裁秘书。
“你想要加薪?”老狐狸申父一想到的便是钱。
世问的女人总是逃不过“钱”这一诱惑的。
“想要多少我给你!”申逑一副色胚样。只要有钱,还怕苏妮不乖乖地手到擒来?真不愧是狼狈为奸的父子,一开口就是钱钱钱,满脑子的市侩真叫人作呕。
苏妮缓缓地从她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白色信封,强塞到老狐狸总裁的手中,“与其跟这种连垃圾都不如的败类工作,倒不如自动辞职!”说着,她看向申冽,后者暗暗一颔首。
“再见!哦!一辈子也别再让我见到你!”拎起外套和皮包,苏妮指向申逑的鼻头,不屑地哼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还不快追?未来老婆跑了!”申冽撞了撞傻在原地的申烁一下。
“喔?哦!”申烁急忙追了出去。
“苏妮!等等我呀!”
这一厢,申冽看向那一大群不请自来的人,轻啜了口热茶,不经心地问:“好了,你们究竟来干什么?”
“把‘沦海遗珠’的合约交出来!”申逑不客气地伸手索要。开玩笑!那么可观的一笔利润怎么能让这个私生子给占了?那都该是他申逑的!
“申冽,你要给我们何家一个交待,我们家佳芊不是可以让你随意玩弄的!”不落人后的何母也老母鸡似的叫嚷着。
“你呢?你没话说吗?”申冽看向父亲、这个明明垂垂老矣,却还死命抓着权势不肯罢手的老人。申冽的心中叹着父亲的可悲,人生一世白白走了一遭,临老仍不知人世可贵之处。父与子的关系只知道用来相互利用,有心有情的又能有几人?待到死时,一定会后悔莫及。思及此,他只庆幸自己已经走出迷障。
看着申冽不同于以往的一派沉稳,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申父沉默不语,只渐渐地感到……
申冽这个人,已经开始月兑离自己的掌控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申逑对于申冽的漫不经心只觉怒火中烧。
“听是听到了,不过‘沧海遗珠’的合约还是不能给你。就这样!”申冽不在意地扇扇手,示意申逑一边去别挡道,“下一个!”
☆☆☆
田季妤没有料到有的人脸皮之厚可堪比城墙,性格则像打不死的蟑螂。她向左,他就向左;她往右,他也往右,无论她转向何方,他总是挡在她的面前。
“你究竟有什么事?”她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
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你怎么还没死?
“季妤,我需要钱!傍我钱!”余彦东劈头便向她讨钱。
“我并不欠你的钱。”她打量着他,没有给钱的打算。
他满眼血丝,狂乱而暴戾,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茬一大堆,浑身油腻脏污,活月兑月兑一个贫民窟里最下等的流浪汉。唉呀!他几天没洗澡了?浑身上下一股子难闻的酸臭味儿。
“季妤,念在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情,你就给我一些钱吧!”余彦东企图动之以情,“我要的不多,二十万就行了。”他贪婪地搓搓掌心说。
“二十万叫不多?你是发神经还是怎么着?你干脆去抢银行算了!我没有义务给你钱,你找别人要去!”她叫出声来。这人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你害得我身败名裂,让我官司缠身,变得一无所有,你还说你没欠我?你有那么多钱,区区二十万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余彦东恶狠狠地用力抓着她,目露凶光。
这是什么话?“我的钱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不能无缘无故地供人挥霍。而且身败名裂是你咎由自取,怪得了我吗?放手!”用力挣开他的手,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你真的不给?”他在她身后蓦地沉下了声音。
“不、给!”她一字一顿地回答。
“不给吗?呵呵呵呵……”“他喃喃自语,看似癫狂,“不给的话……你会后悔的。我有两张王牌,你不给钱一定会后悔莫及!炳哈哈哈……”他厉声大笑。
两张王牌?什么王牌?季妤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决定不去管他。
☆☆☆
这一头,申冽的“三堂会审”,仍在继续中——
“离婚?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婚?”申冽为自己再倒了杯茶,靠在椅背上气定神闲地等着他们把话说完。
“何氏的工程项目正在与我们合作,但是如果你不娶佳芊,何氏将抽离项目工程,这样我们公司将损失惨重。”老狐狸总裁直言不讳地道,一点儿也不担心伤害到别人。
“怎么?终于发现了我的最后一点儿利用价值了吗?”申冽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我还有一点儿可用之处啊。”
“知道就好!”老狐狸施恩般的语气令申冽又是一笑。
“当初为了拿到季妤父亲公司的合约,你要我结婚。为了我妈,我结婚了。现在合约执行完了,连‘沧海遗珠’的代理权也到手了,我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是吗?而现在,为了你的工程,我突然又有利用价值了,对吧?”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他十分清楚这种惟利是图的人的想法。
“不管你怎么说,总而言之,如果你不肯和佳芊结婚的话,我们何氏一定会将这个项目抽离,何父威胁他,“你可想清楚了,你们申氏可是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人力、物力的,如果出现意外,你们将血本无归,到时候,说不定申氏就会就此完蛋,而你——也会一无所有!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
“哈哈……”申冽一笑,笑堂堂何氏的老板想法居然如此天真,何氏到今天仍未倒闭还真是奇迹呀!
“你笑什么?!”何父气急败坏地叫嚣着。这该死的混账,以为他说的是笑话不成?!
“我当然想得很清楚,我爱我的妻子,所以不可能离婚,更不可能和这个女人结婚——谁知道她和多少个男人好过?不要怀了孕就随随便便抓个男人当替死鬼,我没有当现成父亲的习惯!”申冽止住了笑意,冷冽地开口。
“你侮辱我……”何佳芊抬起一张深受委屈的脸,当下哭得涕泪纵横。
“你究竟离不离婚?!”何父心疼女儿,气得大吼。
“不离。”凉凉的回答。
“好!有种!你就等着公司陷入危机吧!哼!”
“请便。与我何干?”申冽无所谓地弹了弹指甲上想象出来的灰。
“你!”何父气得血压升高,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申冽,我命令你……”
“不必你命令。”申冽懒懒地打断老狐狸高高在上的命令,又懒懒地站起身,再懒懒地递过一个信封,“相信我这么做,会有很多人高兴的。”他瞥了那几个异母兄弟一眼。
辞职信?!老狐狸不屑地冷笑一声,“哼哼,你以为凭你的那点儿能力,走出申氏后还能在哪儿混吗?”
申冽为父亲瞧扁自己的语气而失笑,“你很看不起我是吧,老头?”
“你叫我什么?”老狐狸一怔。
申冽走到他耳边,低声说着最后一句话:“我一直以身上流着你的血为耻,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父亲,因为——你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
在老狐狸乍青乍白的脸色中,申冽心情极好地走了出去。
“申冽!”何佳芋猛地冲了出去,目光毒辣怨恨地追着他的背影。
“申冽!你站住!你站住!”
申冽不语。
“申冽!现在你不站住,以后你就别来求我!你的两个孩子你也别想再见了!申冽!你听到没有?!”她疯狂而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着,让申冽以为她精神失常、沦为疯妇而不予理会。
他驾上车,在她面前潇洒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