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
在门廊,筱乔追上杨定宇喊道。见他停住脚步,
她连忙走到他身旁。
“你上班去?”
杨定宇点点头。
“舅舅生日你也不休息?”
杨定宇沉默不语,大概一分钟后,他问道:“昨天玩得愉快吗?”
“还好。”
“怎么说?我以为你会相当高兴。”
“心里想着其他事,没办法专心,所以很快便回来了。”筱乔笑道,“你该去看看,很美。”
“我去过了。”
筱乔瞪大眼睛,“什么时候,怎么没看见你?其实你该和我们一起去的。”
“我去的时候你们刚好不在。”杨定宇盯着她看。
“很遗憾呀!”
“真的!”
“怎么这么问?你的问题很奇怪呀!”筱乔喃喃道。
“我以为你喜欢单独和他在一起。”杨定宇平静地说。
筱乔扬扬眉头,“你的话似乎另有深意。”
“是的。”杨定宇深吸一口气,单刀直人地说:“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尤其是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
意思相当明显了不是吗?
她微笑着说:“听起来好像是命令?”
见到她的笑脸,杨定宇松了口气,脸上也出现笑容。
“本来就是。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他看着她,
“是的,我知道你是。”
“不,你错了,有时我相当的笨。”
她在他的注意下低下头去。她有点害怕他的眼神。她带着奇特的期待感,看到他灼热的目光。杨定宇总是令她不安,她感到她的心跳有点加速。
“你是个磨人的小魔鬼。”杨定宇笑着说。
“好啊,就当我是吧!”
筱乔含笑看着他,在她温柔的目光下,他投降了,“好吧,郑筱乔小姐,我——”
“二哥。”
杨茗宇走过来加入他们的谈话。
“你怎么还没出门?刚才爸爸打回来电话,好像找你有急事。”
杨定宇皱眉,“你知道什么事吗?”他的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他的口气似乎很急。”杨茗宇无所谓地笑笑,“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有事没事找碴。”
“你穿这么少,不怕着凉?”他转头问筱乔。
“是啊!”筱乔失望地看看天,“要变天了。”
只见天边被一团黑云统辖,头顶的云也渐渐染成暗黑。
“我想我该走了。”杨定宇说。
筱乔缓缓地把脸转向他,向他道声再见。她知道遇到这种时候如何才显得自然不苛求。她也知道自己要听到的那句话,一定会听到,因为她已经在他的眼中看见了那三个字。
杨定宇愉快地看着她,英俊的脸庞绽开笑容。
他的笑容有些耀眼。筱乔想。
可是在这样一个阴云密布的早晨,他们互相坦露爱意,实在有些奇怪。他们似乎有点疯狂。她忍不住笑了。
“我们进去吧!”杨茗宇说。
筱乔收回投在杨定宇远去背影的视线,“你不上班?”她问。
“我要陪你。”杨茗宇的表情莫测高深。
筱乔躲开他的目光,“你太客气了,三表哥。”她微微一笑,“天气真的有些凉了。”
他们走进玄关,耳边传来丁有为那讨人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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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的大屋灯火通明,里面柔美的音乐声静静地流淌。
“你看来气色很不好。”在大厅一角,筱乔对杨定宇说。
“我想你是对的。”他喝口酒,沉静一会儿才继续道:“公司出了点事。”
“严重吗?”
“对我来说严重,非常严重。”他喃喃自语,紧锁眉头道:“我太低估他了,是我的错。”
他以为郑清不会那么快查出他和“正阳”企业的关系,毕竟这里隔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察觉了,虽然他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可是他到底还是产生了怀疑。
杨定宇叹口气,他太小看他父亲了。
筱乔关切地注视着他,“你还好吗?”
他很快看了她一眼,当即笑道:“当然,我很好,相信我,没事的。”
他迅速的反应使她震惊。他的反应奇特,甚至笑容也嫌太快。
“改天我们去看‘星の坊’。”杨定宇说。
“可它们的展览今天已经结束啦!”
“我们去别的城市看。”
“你有空?”
杨定宇放下酒杯,“我会闲上一阵子——不算太长的两个月,我们可以——”
“发生了什么事对吗?”筱乔仰起脸,关心之情
溢于言表,“我感觉得出来,一定发生了某件事——某件令你不开心的事情。”
“我应该说你的观察力敏锐呢,还是直觉敏锐呢?”
他的话间接承认了她的问题。但是她感觉到他不愿说出的心,于是她没再追问。
她环顾四周,“几点了,客人怎么这么少?”她曾看见丁避家送出的请帖,足有三十多张,现在的大厅中,仅有六七个人。
“外面下着大雨,路况不好。”杨定宇不感兴趣地解释。
“下雨?屋子里完全感觉不到。”话音未落,传来一声雷声,他们相视而笑。
“好大的雷声,早上便说要变天,这不果真下起雨来。”筱乔叹道,“昨天,天还晴朗得很。”
“风云莫测,哪里由人说了算。”
“可是人的命运便掌握在自己手中。”
杨定宇奇怪地看她一眼。
“你不这么认为?”她问。
“不,我只是奇怪我们的想法居然一样。我很——高兴,我说过你很聪明。”
“不好吗?”
“我担心会有一天你将你的聪明展示给别人。在那时,我想我不会认为它是好的。”杨定宇苦笑。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傲气,同时又自信十足的男人。”
杨定宇叹口气,“而你是个难应付的女人。”
筱乔露齿一笑,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筱乔!”有人叫她。
她回头一看,杨茗宇站在那里,正盯着杨定宇看。
“怎么才下来?”她问。
杨茗宇有些气愤地说:“还不是丁避家,尽找一些没用的侍者,弄得我一身的女乃油,只好上楼再换一件。”他挑挑眉,“怎么样,感觉如何?”
“很帅。”筱乔笑道。
“我也这么认为。”
看到两人笑得这么开心,杨定宇不耐烦地看看表——19:58分。
陆续有客人到,杨定宇不时地招呼一下,可是,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也未离开过筱乔。
他不耐烦地催丁有为去请郑清。
“你今天很烦躁。”筱乔来到他身边,他四周看看,杨茗宇正跟别人谈得高兴。
杨定宇耸耸肩,不置可否。
“客人快要到齐了。”他平静地说,“今天不光是生日,还是忌日——”
“啊——”
楼上传来男人恐惧而尖锐的大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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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你的意思吗?”
筱乔震惊地想,然而她还是不愿相信自己曾经听到这句话。她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眼前再度出现混乱的人群、恐怖的尖叫以及……杨定宇的脸。
她突然感到一股恶心感涌出。就像是梦,一场恶梦,筱乔心想,一场永远也醒不了的梦——因为它是真实的,确然发生、凿凿有据的事实。
她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不一刻,一位警员请她到会客室去。
“郑筱乔小姐,是吗?”开口的是一位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女人,有着精明、干练的一张脸,头发只有两寸长,“我是重案组汤婴。”
“是的,我是。”筱乔移动身子,“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这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不过,我希望在发生之后,你们能够节哀,尽量说出知道的事。”
筱乔深吸一口气,“舅舅是被谋杀的?”
“是。”汤婴紧盯着她,声音平静,“你知道为什么吗?”
筱乔摇头,茫然地望着地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今年是舅舅六十大寿,因为我妈妈身体不适,所以让我来给舅舅祝寿。”
“你知道郑清有什么仇人?”
“我才到这里不到半个月,对这些事不是很清楚。”筱乔清清喉咙,试图使自己平静。
可是……天啊!杨定宇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汤婴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筱乔机械地一问一答。
“你需要休息。”坐在末座,一直低头记录的尹子间忽然说。
筱乔听到熟悉的声音,疑惑地向声音来处望去。
他理了个平头,剑眉朗目,眉头习惯性地皱成极深的纹路。
“阿间!”筱乔惊讶地叫。
尹子间定定地看着她,“你进来之后一直没有认出我,这不像你——我以为你把我这张脸全忘却了。”
筱乔苦笑,“发生这种事——我心里很乱。”
尹子间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理由。他以低沉的嗓音向筱乔投下一枚重弹。
“我们怀疑是这个屋子里的人干的。”
筱乔倒抽一口气,脸色瞬间变了几变,随即平复下来。
“子间!”汤婴厉声阻止。
尹子间点燃一根烟,吸了又吐,如此反复,惹得汤婴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沉默半晌,筱乔平静地问。
“为什么怀疑屋子里的人?”尹子间吐出烟,顿了顿,道:“因为——。”
“郑小姐,我想你可以出去了。”汤婴打断他的话,不悦地瞪着筱乔。
筱乔犹豫一下,便在一个警员的护送下离去。
“你应该清楚身为警察应该遵守的规矩。你对当事人泄露太多。”汤婴反对他的做法,“即使你们原本认识。”
尹子间捻灭烟蒂,“有时变通会得到更多。”
“你的意思是……你得到了什么?”
“或许得到一些,可是被你打断了。”尹子间向后靠去,伸个懒腰。
“你似乎总会有办法。”汤婴说,“可我看不出一个紧张的女人带给了你什么有用的线索。她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但我不认为有任何有价值。”
尹子间望着汤婴,食指叩敲桌面。
“就是太紧张了。”
“她一个女人,经历这种事自然会害怕,不紧张才有鬼。”汤婴立刻说。
“别人可以说得通。但她不同。”尹子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曾经是一个警察。”
“哦?”汤婴惊讶地扬起眉,“看不出来——她文文弱弱的。可这跟应不应该紧张有什么关系,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自己家发生这种事,当然与办案不一样。”
尹子间摇摇头。
“记得2000年的警校三年级学员在银行抢匪手中救出十名人质的事吗?”
汤婴小心地问:“你说的不会是——郑筱乔吧!”
“正是。”尹子间笑道,满意地看到汤婴震惊的样子,“当时可谓轰动一时,引起警界极度关注,争抢着要她,可是就在人们逐渐淡忘这件事时,那个抢匪的情人为了替他报仇,几乎枪杀了她。筱乔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然后办了退学,再没踏入过警界。”
“她——被吓住了?”
“大概是因为她母亲的关系。”尹子间叹道,“她对待抢匪时沉着冷静的态度我是亲眼见过的。”
“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
尹子间沉思说:“我相信她跟这件案子无关,可是她似乎又知道什么……她大概是想保护某个她有所怀疑的人。”
“你打算怎么办?”
尹子间神秘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