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伴着潘雅笛的惊呼声响起,才又把阿飞拉回现实生活。
她回来了!自己的样子一定吓坏她,可是他却无力去安抚她。
“阿飞,你回来了!天哪,你的手在流血!你是不是又和人家打架了?”
和约翰整整谈了一个晚上,因为担心阿飞回来会找不到自己,她强行中止谈话赶回来。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被电话叫走,我都好担心!担心你去打架、去飘车,怕你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拿来药箱和清水,潘雅笛重新包扎阿飞的伤口。
看着他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胡渣和惨白的脸色,潘雅笛觉得自己的心整个抽紧,“阿飞,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了?”不然,就算我人不在你身边:心也会时时牵挂着你。
她近乎哀怨的语气,让阿飞的心一颤。不可以再让她过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日子,他决定成全她。
“不想为我担心,那妳就走啊!”他闭着眼睛,故意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
潘雅笛忙着包扎的手停下来。“阿飞,你在说什么?”
一把挣开她的手,他猛地坐起来,狠狠地瞪着她,“我说什么?我说我不需要也不希罕妳的担心。更何况我每次出门都有和妳说一声。可是妳呢?一声不响就失踪,妳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担心?”
原来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发脾气,看在他是关心自己的份上,潘雅笛决定不和他计较。
她拉过他的手,继续为他包扎,“好啦,这次是我不对。我只是睡不着,就想说干脆去帮你买早餐好了,谁想到你刚好这时候回来。下次不会了!”
“妳还在骗我!”他喃喃地说,眼神空洞。
“你说什么?”她没有听清楚。
“妳究竟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潘雅笛小姐!能不能请妳不要再自编自演下去?这里是黑街,不是妳在洛杉矶的工作室。”阿飞像爆怒的狮子跳起来,吓得正为他缠纱布的潘雅笛跌坐到地上。
表面上他在为受骗生气,但是阿飞自己清楚,他最气的是自己,气自己没有一个理由可以把她留下。
“你怎么会知道?”潘雅笛愣住。
这时,她的眼角瞟见放在桌上李哥忘了拿走的剪报和支票。
“李哥找过你?”她小心翼翼地问,阿飞却背对着她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让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早知道阿飞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生气甚至暴跳如雷,所以她才希望由自己慢慢和他解释。
可是现在,李哥已经先激怒了阿飞,想得到他的谅解就更困难了。
虽然他的冷漠让她胆怯,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可以退缩,为了挽救他们的感情,她必须为自己辩护。
“阿飞,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生气,先坐下来好吗?你的伤口我还没有包扎好。”
阿飞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的命贱得很,这点小伤死不了的。”
他的颓废让她心痛,“你可不可以先冷静下来,让我慢慢跟你解释?”
“不必了!”他转过身,看着坐在地上一脸无助的她,努力硬起心肠,“我现在只想知道,潘小姐还要在黑街玩多久,还要我阿飞陪妳玩多久?”他的嗓门不自觉地扬高。
从他如同受伤野兽一般的神情中,她知道李哥一定伤了他的自尊心。
“阿飞,如果李哥说了什么冒犯了你,我代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请你不要这个样子!”
现在的她只想把他的头揽在怀里,好好安抚他。
可是阿飞却拒绝她的靠近,“任何人对我的伤害都比不上妳,我现在只希望妳可以赶紧离开,不要让我再看见妳。”
到底李哥对他说了些什么?
“阿飞,不要因为别人说了什么就轻易定我的罪,给我机会听我解释。”
“与别人无关,是我自己累了、烦了,我真的不想再陪妳这种自私又任性的女孩玩下去。”阿飞摆摆手,一脸疲惫不堪。
“阿飞,你是认真的吗?”她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一丝希望。
阿飞的眼中却只有决绝。“没错!我希望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回到原来的世界,不要再有任何交集。妳听明白了吗?”
在他说出绝情话的那一瞬间,潘雅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整个世界彷佛都因为阿飞的话而失去颜色,她的眼前只剩下漆黑一片。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衷心地期盼你的愿望可以实现,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努力地忍住泪水,她只想在分手的时候让他记住自己的微笑。
可是当心碎落一地时,要故作潇洒地微笑真的好难。
所以,她选择在说完话的同时夺门而出,不让自己有在阿飞面前流泪的机会。
看着潘雅笛从自己身边跑过,跑出他们的家,阿飞痛苦地闭上眼睛。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把她留在身边的冲动。
把她赶回原来的世界,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不知道。
也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吧!竭尽所能地成全她的幸福和完美,不顾自己会不会舍不得,会不会心碎。只能努力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后悔!
时间彷佛因为潘雅笛的离去而静止,阿飞不知道自己像雕像一样站了多久。
直到他的手机闹钟在五点钟的时候准时响起,他才想到黑街的夜晚已经降临,他该出门了。
洗了个澡,稍微吃了点东西,阿飞再次整装出门。
今天的天空阴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也因为天气而变得更加晦暗。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耳边还伴着像呜咽一样的风声。
淋着雨来到自己的战车旁,阿飞突然想起她走的时候没有带伞。
不过,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她的朋友那里了吧!
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她,阿飞跨上车,催动油门,车子像一团火焰在昏暗的雨雾中忽隐忽现。
星星舞厅里,阿T正在安排大家做事。
“阿T,今天不如休息一天好了。听说入夜后风雨还会更大,谁会在这种天气出来玩啊?”一个兄弟说。
他的话立刻得到赞同。“就是说啊,何况昨晚那一仗打得那么激烈,大家都没有好好休息。”
阿T走过来,给了抱怨的两个人各一记爆栗,“你们两个找死啊!忘了飞哥说过的话?虽然我们是混黑道的,也要有职业道德,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把事情做好。”
被打的兄弟抚着发疼的头,“还说飞哥呢,昨晚他伤得也不轻。跟了他这几年,我还是头一次看他挂彩,不知道今天他爬不爬得起来?”
“你乌鸦嘴啊!”阿T一巴掌挥过去,“想当初我跟着他打天下,我们两个跟对方十几个人干架,飞哥身上被砍了好几刀,肋骨都断了,也没见他哼过一声。这点小伤对飞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就是从那一次开始,他开始把阿飞当作毕生追随的老大。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啊!”被打了巴掌的兄弟不服气地说。
“有什么不同?”
“自从飞嫂出现,他眼里的霸气就没有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和普通的男人没什么区别。”
“你胡说!”阿T又想扁人。
“阿T!”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T回头,看见阿飞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门口。
“飞哥,你来了?”
罢才说话的兄弟看见阿飞也吓了一跳,“飞哥。”
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飞哥听到多少。
把手插在夹克口袋里,阿飞沉静的黑眸一一扫过所有的兄弟。
“昨晚大家辛苦了,今天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阿T两个就可以了。”
看来飞哥还是听见了。“飞哥,我刚才只是,我……”
伸手打断他的解释,阿飞再次沉声命令:“都回去休息!”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敢再说什么,因为他们都深知阿飞说一不二的作风,只能一个个低着头走了。
所有人都走光以后,阿飞颓丧地坐进靠近舞池的沙发椅里,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彩灯。
阿T走过来,“飞哥,你不要介意那些家伙乱放屁,回头我好好修理他们一顿。”尽避他心里清楚刚才那个兄弟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飞哥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不可污蔑的英雄。
阿飞仍旧看着天花板,“阿T,我是不是真的变很多,变得越来越没有斗志,不像我自己了?”
“飞哥,你不要这么说,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强的。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做回自己。”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只要有飞嫂在,恐怕飞哥就没有办法恢复以前的冷硬和霸气吧?
做回自己,让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样子。双拳用力地互击一下,阿飞从沙发上弹坐起来。
他突然的举动吓了阿T一跳,刚才明明是一脸疲惫,怎么一眨眼就恢复精神了?“飞哥,你?”
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阿飞的眼中重新燃起战斗的火焰。
“好,从现在开始,我要做回以前的阿飞……”
“那飞嫂怎么办?”阿T小心翼翼地问。直觉告诉他,飞哥今天的反常和她月兑不了干系。
丙然,阿飞的眼神因为他提到潘雅笛而黯淡了一下,但马上又被他掩饰了过去。“以后我的世界里不会再有她,只有兄弟、挑战和征服!”
虽然不知道飞哥为什么突然决定放弃飞嫂,但是如果他真的变回原来的样子,对兄弟们来讲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阿T的心情也随之振奋起来。
这时,阿飞的手机响起,他打开手机,“喂,哪位?”
(阿飞,我是李哥,今天早上我们谈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想好了,也和小笛说清楚了。小笛和支票我都不要,请你们以后看好她,不要再让她四处乱跑。”
即使决定放弃,他还是忍不住为她爱冒险的性格担心,如果她又跑去体验生活,还会运气好的遇到另一个自己吗?
(很好,这样的话,我们马上去你那里接潘。)
李哥的话让阿飞一惊,“小笛没有回去你们那里吗?她早上就离开了。”
(什么?)李哥也紧张起来,(她早上就走了?可是她根本没有回来,连电话也没有打来。她会去哪里?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她会不会--)
阿飞已经无心听李哥说话,他挂断电话,立刻往外走。
“阿T,我出去一下,这里交给你。”
“飞哥,你要去哪儿?”阿T很少看见他这么紧张。
“找小笛,她失踪了。”
又是为了潘雅笛!阿T不禁在心里叹气。“你刚才还说以后你的世界不再有她,怎么可以--”
阿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舞厅门口。
“外面风雨那么大,你确定要出去找人吗?”阿T只能沮丧地对着空气把话说完,当然也不会有人回答他。
耙在台风夜出门,无疑是在赌命。
可是B市的街头就有这么两个人,不怕死地骑着机车在狂风暴雨中疾驰。
前面是为了找潘雅笛而心急如焚的阿飞,后面跟着的是舍命陪大哥的阿T。
小笛,妳去了哪里?为什么不乖乖地回到妳的朋友身边呢?脑中反复出现清晨她忍着泪水从自己身边跑开的画面。
一想到她瘦小的身影可能正害怕地躲在某个角落里哭泣,阿飞的心就一阵阵绞痛起来。
小笛,妳是在惩罚我吗?故意离开我又不回家,妳要让我为妳担心到死吗?
苞在阿飞后面的阿T暗暗叫苦。小心地避过车道上一株株倒地的树木,再抬头看看摇晃得厉害的看板,如果没有被砸到,就该回去买乐透彩券了。这种天气怎么可能找到人?
“飞哥,我们先回去吧。”阿T忍不住对前头的阿飞大喊,“说不定飞嫂已经回去了。这种鬼天气,有谁会和自己过不去,满街乱跑啊?”
阿飞根本没有理会阿T,双眼努力地梭巡潘雅笛的身影。
老天爷,我阿飞从来不信你,不求你。但是今天我求你给我一个奇迹,让我找到她,让我可以把她好好的拥在怀里。他在心里狂喊着。
突然,路边一家老旧车行的招牌在疾风的吹袭下竟然飞了起来,在天空打了几个转,然后猛地落下来,不偏不倚落在阿飞面前。
等到忙于环顾四周找人的阿飞注意到时,煞车已经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火红色的战车重重地撞上掉下来的招牌,然后阿飞连人带车地飞出去。
“飞哥!”跟在后面的阿T吓出一身冷汗,扔下自己的车子跑到阿飞身边。
“飞哥,你没事吧?”用力搬开压在阿飞身上的战车,摘掉他的头盔,才发现阿飞已经失去意识。
阿飞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边坐着阿T。
“我怎么回来了?”用力地撑着床坐起来,阿飞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软得像一摊烂泥。
阿T递过来一杯水和一颗药丸。
“你还说呢!自己发烧了还出去淋雨,幸好那块招牌只是掉在你的车子前面,要是好死不死对着你砸下来。老天,我简直不敢想下去!”
听着阿T的唠叨,吞下药丸,昏迷前的事情又回到阿飞的脑中。此刻他最想知道的不是自己的情况,“有没有找到小笛?”
阿T愣了一下,没想到飞哥一醒来就问这件事,该告诉他吗?阿T犹豫着。
“说话啊!你哑巴了?”
被阿飞一催,还没有想好对策的阿T只好实话实说:“刚才有个叫什么李哥的人打电话来,问飞嫂回来没有。所以我想应该还没有找到她吧!”
还说什么从此以后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她,根本是说笑话嘛!
“飞哥,你一定爱惨她了吧?”虽然知道不该问,可是阿T还是忍不住。
一个“爱”字应该已经不足以说明飞哥对她的感情。
这样的拼命,不顾一切,怕是再加个“惨”字才够分量吧!
阿飞却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别开了头,“我不爱她。”
嘴硬!“何必呢,飞哥!你对她怎么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你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阿飞没有回答。自己心中的感受,即使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恐怕也不能体会。
他慢慢地下床穿鞋,然后起身往外走。
阿T却抢在他打开大门前拦住他。不用说,他也知道飞哥要做什么。
“让开!”阿飞连看他都没有。
这一次,阿T选择抗命。“飞哥,B市说大不大,但要找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现在外面正在刮台风,你又发着烧。我怕放你出去,飞嫂没有找到,你自己就先挂了,”
“让开!”阿飞重复着,直直地盯着被阿T用双手护住的门把。
怎么都说不通?飞哥的脑子是烧坏还是撞坏了?
为了飞嫂,他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阿T为自己的老大感到悲哀,“飞哥,你忘了吗?你教过我们这些做小弟的,黑街的男人要有胆识有义气,但就是不要相信什么狗屁爱情。飞哥,不过是个女人嘛,分手了就再找一个,别忘了,你可是黑街最强的男人啊!怎么可以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抓着阿T的肩膀,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阿飞正视阿T的眼睛。
“如果你还认我是你的大哥,就把车钥匙拿来,让我去找小笛。”
阿T别开头,“你的车已经撞坏了。”
“借我你的车。”
“飞哥!”
“算了,你让开,我用走的。”阿飞奋力想把阿T推开。
阿T挣扎着不肯让路。“飞哥,你说过你不爱她的,不是吗?”
眼前这个近乎疯狂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冷静睿智的老大吗?以前他总是告诫兄弟们不要去瞠爱情这浑水,结果现在自己却身陷其中,无力自拔。
“我不爱她,我不会爱上她,我绝不可能爱上她--”阿飞的声音从催眠式的低喃变成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已经失去的力气突然又回到他身上,他一把推开阿T,打开门对着漆黑的楼道狂吼:“我不爱潘雅笛,因为我根本配不上她,我--”
声控的走廊灯因为阿飞的怒吼而瞬间齐亮,光明来临的一剎那,他看见缩在门口瑟瑟发抖的人。
小笛,是妳吗?他小心地挪动僵硬的双腿靠近她,害怕用力过大就会从失而复得的梦中醒来。
“小笛!”真的是她!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一刻,他只想把她紧紧拥在怀中。
梨花带泪的潘雅笛在听到阿飞的声音后,仰起头瞪了他一眼,泪水立刻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不要哭。”她的眼泪让他心疼。
可是她却不理会他的安慰,任由自己的泪水像黄河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哭!”阿飞加重语气。他一向不屑也不擅于安抚女人,所以除了无措地重复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我偏要哭,你能拿我怎么办?”她边哭边使性子,“你是嫌我在这里哭,弄脏你家门口是不是?好,大不了我去外面哭好了!”
她站起来作势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挣扎间,他把她强行抱回家,然后将她拉进怀里,近乎粗暴蛮横地吻她。
“不爱她吗?”站在一旁的阿T低语,然后摇摇头,悄悄地离开。
人为什么总要在失去后,才明白拥有的珍贵?
幸好她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在她重回他怀抱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不能失去她。
就算是自己自私,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留下来。”结束绵长热情的吻后,他将头靠在她的头发上喘息低语。
潘雅笛拾起头看着他,“你不再生我的气了吗?毕竟我为了自己的创作,不但欺骗了你,也利用了你。”
阿飞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重复:“留下来。”
也许在最初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心里也曾经不能谅解她。
但是沉浸在爱情中的人,面临失去心中所爱的时候,是否被欺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她可以留下,就算被骗也都无所谓了。
他的坚持让她哽咽,“你不怪我吗?你还愿意爱我吗?”
“我只知道妳是我生命中的奇迹,我不想失去妳。”
这应该是阿飞可以做到的最深情的告白吧!潘雅笛心想。
虽然这个当惯大哥的男人还是没有对她说爱这个字,但是凝视着他的黑眸,她已经知道他用着深情在爱她。不然,他不会放下尊严,开口要求自己留下。
幸好自己回来了,否则,就无缘看到他真情流露的一面。
她又哭又笑地扑到阿飞的怀里。
他将她横抱起,来到床边,两人一起倒下。
认真无比地凝视着她清亮的眼睛,阿飞再次求证:“妳会留下来,是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脸埋进他结实的胸膛。“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短短的走廊,昏暗的灯光,平时走几步就可以走完的路,此刻潘雅笛却希望它长得要花上一辈子才能走完。
只要通过走廊尽头的大门,她和阿飞之间,可能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她还不想走。
在这里,她度过了一个月,感觉上却好像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很久。
在这里有许许多多的回忆,和阿飞一起说过情人间都会说的甜蜜傻话,和他一起做过种种愚蠢可笑的傻事。
最初是自己亲手织就欺骗的网,可是没想到,最后被束缚住的却是自己的心。
此时此刻,她是真心想为他留下,一辈子做他的女人。
可是她却不能,因为她的肩上还负载着父亲的遗愿和许多人的希望;至少目前,她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只因为她是潘雅笛。
用手抚模着卧室的木门,这扇门的后面睡着她最爱的男人。
“阿飞,我爱你!记住,我是你的,永远都是!”轻轻地对着房门许下承诺,她感到热烫的泪水自眼眶中流下来。
亲吻那扇门,彷佛亲吻着他一样。
她头也不回地走向走廊的尽头,无声无息地打开那扇把她送回潘雅笛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