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的夜晚,寂静的街道没了白日里的繁华与喧嚣,在万籁俱寂的此刻,显得异常冷清。
“小姐,别走那么急!”星星喘着气,看着在自己前头疾走如电的令狐芒星,瘦小的脸上带着红扑扑的霞色。
“快走、快走,要是被娘知道就惨了!”令狐芒星头也不回,加快脚步往家里赶,“现在已快亥时,恐怕我们得爬墙进去。唉,早知道就不该因为玩乐忘记时辰。”
说起晚归的原因,一半是因为她贪玩,另一半还得“归功”相府的千金──花拈,她的闺中好姐妹。今日她是应花拈之请去相府游玩,哪知道被缠住,以致她一时忘记回家的时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星星撇撇嘴,嘟囔道。
“妳说什么?”闻言,令狐芒星忽然停下来,快步回头走到星星身边,指着她的鼻子道:“嘿,是谁方才拉着我说:小姐,我们再玩一会儿?”
星星嘿嘿陪笑,拉了拉令狐芒星的手,“小姐,是我不好,我向妳道歉嘛!”
“哼!”令狐芒星伸手敲她一记,“知道就好!快走啦,难道妳想被娘罚跪啊?”
星星脑海里立刻浮现前几回被处罚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小姐,快走、快走,夫人好可怕。”
令狐芒星提起裙襬,飞也似的赶路。
夜深人静的街道,着实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我应该坐轿子的。”令狐芒星边走边咬唇,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舒舒服服地坐在轿子里被人快速抬回家。
“小姐,是妳说妳走得比轿子快的。”拒绝了花小姐的好意,小姐硬是要自己走路回家,还连累她这个小小丫鬟跟着受苦。
“啧,他们哪里有我走得快?”令狐芒星口中说话,脚下飞快,“星星,妳该多锻炼锻炼,妳的轻功退步很多。”
“哦……”星星应声,不敢反驳。瞧小姐的速度,她是怎样也追不上;此刻她已经额头冒汗,气喘如牛,小姐却是声音平稳,脚下不停。
“哦什么哦,妳是不是趁我练字的时候偷懒?”她每日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被娘逼着练字,而那段时间她也逼着星星练轻功。
“没有、没有!”星星忙道。她哪里敢?小姐生起气来比夫人还要可怕──果然是母女一个样。
“没有就好,下次若让我发……哎哟!”还未来得及说出惩罚的法子,令狐芒星脚下绊到东西,整个人直挺挺地趴在地上。
星星见状,赶紧奔了过来,将令狐芒星拉起,“妳没事吧,小姐?”她赶紧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把她瞧了一番,生怕自家小姐有个什么损伤,那她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小姐是家中的宝贝,上至老爷下至厨房的厨子,无一不将她捧在手心上。
“好痛!”令狐芒星低头看着擦破一层皮的手心,膝盖处也隐隐作痛,摔得不轻。“谁把东西乱扔在路上,真是恶劣!”她低声咒骂完,再低头去瞧让她跌倒的罪魁祸首。
“哎哟!”她忙往后一跳,“星星,妳去瞧瞧看那是什么东西?”
无奈的星星捧着胸口,颤巍巍地走过去细瞧,“小姐,是个人!”
“人?”令狐芒星充满疑问,“三更半夜不回家,躺在地上乘凉啊?”
她慢慢趋近,果然见那团物体是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年轻男子;此刻他双目紧闭、嘴唇发白、脸色发青,似乎受了伤的样子。
令狐芒星蹲,看了半晌,伸指戳了戳男子的肩膀,发觉他一动也不动,她嘿嘿一笑,伸出脚来预备在他的脸上留个大脚印。
“小姐!”星星躲在一旁,不敢靠过来,“他死了没有?”
“还没,不过可能快了。”没有酒气,可见他不是醉鬼。“嗯,他出现得很奇怪,这么晚了,还穿着夜行衣……”令狐芒星跨出的脚想收回,末了又给了他肩膀轻轻的一脚,“这样子都不醒?当真死了?”
“小姐,怎么办?”
“我想想。”她不是个大好人,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她平常也不杀人放火,偶尔接济一下街上的乞丐,闲暇时还收留阿猫阿狗什么的。“救他吧!”她当下立刻决定。
“救?”星星嚷道。
“当然!”令狐芒星白了星星一眼,俏丽的眼眸盯着男子的脸看了良久,“我瞧他像是中毒的样子,如果不管他应该会死吧?救他吧,不然被外公知道会骂死我的!”她外公是个出家人,最爱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见死不救也非正常人所会做的事。
“小姐,怎么救啊?”小姐是主子,说要救自然得帮忙救,问题不是这一点,而是接下来该如何做。
“快到家了,拖到家里去。”令狐芒星立刻打定主意。
拖?“小姐,他穿着坏人的衣裳,要是醒来狂性大发把我们都杀了怎么办?”
“妳想象力太丰富了,而且那是夜行衣,不是坏人的衣裳!”令狐芒星回头敲了星星一记,好笑道:“杀了我们?那也要他有这个本事!”她对自己的武功可是相当有信心的。不过,仔细想来,星星的顾虑也没错,他这一身打扮说不定真是宵小之辈;若是她枉救小人,那罪过可大了!
“小姐,妳真不怕他是坏人?”
“坏人也无所谓,我有办法。”令狐芒星眼眸晶亮一闪,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囊,锦囊里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她倒了一粒黑色丸子出来,“星星,过来掰开他的嘴。”
星星苦恼着脸,遵照行事,然后她看到自家小姐一脸恶魔般的笑容,将手上的丸子塞进男子嘴里,合上他的嘴。
“小姐,妳给他吃了什么?”星星不认为那是十全大补丸。
“毒药!”令狐芒星不以为意,拍了拍手站起来,“来,咱们一人一边,把他拖回家去。”
“毒……”星星咋舌。好狠的小姐,明明是救人,竟然给人吃毒药!
“妳当我真的要毒死他?那我干嘛还救他?”令狐芒星皱眉,这人虽然看起来身材瘦长,倒还挺重的。“妳放心,这不是立刻见效的毒药,需要过五个时辰才会生效,到时候他若不是坏人,给他再吃解药便是。”她早计画好了。
“哦!”星星这才放下心。
她们两人将男子一路拖着走到令狐府,悄悄开了后门进入,本想将他送到柴房,但想起明日一早厨子会来取柴火就打消主意;令狐芒星又想将他安置在星星那边,可是星星与娘的贴身丫鬟睡在同一个房间,恐怕有所不妥。在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将他拖到自己的房间里。
“妳去打盆水来。”令狐芒星推了星星一把。
“小姐,妳一个人行吗?”星星不放心地看着令狐芒星额上微微冒出的汗水。
“行了,妳去打水,小心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令狐芒星低声交代。爹娘的房间与她的房间虽然相邻,但却是隔了一个回廊,应当很安全才是。
“哦……”星星应了声,模模头转身去取水。
令狐芒星双手扠在腰际上,嘟唇俯首瞪他,“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给我醒过来,否则我会很麻烦。”
叹了口气,她俯,拉住他的双臂,将他倒拖着往自己房间而去。
简饶空昏迷许久,幽幽醒转后只觉得头昏脑胀,不知身在何处。他略略掀了掀眼皮,只觉得眼前事物正在移动,再抬眼往上瞧,刚好瞧进一双深幽的黑眸之中。
这双眸子,嵌在一张平凡普通的脸上,成为最突出的吸引。
意识渐渐恢复,简饶空知道自己得救了,而眼前并不温柔地拖着他走的姑娘正是救他之人。
“妳像在拖尸体。”他下了结论。她抓着他的手臂,压低身子,咬着牙奋力拖动他的动作,很难让他有别的结论。
被突然出声的他吓了一跳,令狐芒星双手一放。
她双眸一瞬也不瞬地与简饶空对视。
“你果然没死!”令狐芒星松了口气,拍拍胸口笑道:“不过你醒得太突然,把我吓了一跳。”
“抱歉,我只是中了毒并没有死,再说我若死了,妳还拖我回来干什么?不过,我还是要说,妳的手势不对,好像在拖一具尸体。”简饶空眨眨漂亮的眼睛,对她笑道。
“哦,我没拖过尸体,没办法知道正确的手势该怎么样。”令狐芒星退后两步,离他远一些才又说:“现在你既然已经醒了,那么我就不用再救你了,你走吧!后门就在前面,你只要一直走就会到,可是请你小心一些,不要惊动我娘,我不想被她骂。”
简饶空惊奇地抬眼问:“姑娘,妳走过来一些,我看不到妳。”
“不必看到我,最好以后不相见!反正我当不成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必记着我。你走吧!”
“我看不见妳,怎么跟妳说话?”简饶空解释道。
“你要跟我说话不可以站起来吗?”令狐芒星把玩自己的手指,心中稍稍有所准备。他昏迷时,她不怕他,但现在他醒了,若真如星星所说,那她可得防着点。
“我站不起来。”简饶空耐心地道。
“你腿断了?”令狐芒星闻言,上前几步,走到他眼力能及的范围,但神情却提高了警觉。
“没有。”
“那怎么站不起来?莫非你是手无缚鸡之力,走几步路也要人扶着的官家子弟?”令狐芒星淡淡问道,话里并无讽刺之意。
“官家子弟哪里是妳说的那副模样?”简饶空反驳,“我是因为双腿麻痹才无法站起来。”
“哦。”令狐芒星想了想,从怀里模出一把匕首,“我试试。”她准备一刀刺进他的双腿。
简饶空忙道:“妳想让我以后都站不起来吗?我只是中毒暂时麻痹而已,妳若一刀刺下去,不怕我从此变成残废?”
“那更好!”令狐芒星挑眉,跃跃欲试,“中毒的话,放掉毒血就可以了。”
“姑娘,若是这样,我会失血过多而死。”
“那倒也有道理。”令狐芒星歪头想想这个可能性,觉得他说的有理。“不过,不刺你一刀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此话怎讲?”
“我猜你不是鼠辈,要不然就是与什么杀手、刺客扯上关系的人,这种人平常百姓都会杀之而后快。”
“这么可怕?”简饶空张大嘴,“我不过是偷偷去瞧瞧而已就中毒了,若是我当真去偷,岂不要下地府了?”
令狐芒星眼眸一亮,“你果然不是好人。”她跳开一步,一副他是毒蛇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我是好人。”简饶空为自己辩解。
“好人不会穿这身衣服在半夜出来。”令狐芒星模着下巴,凉凉地道。
“谁规定的?”
“大家都有这个认同。”
“好人也有不得已的时候。”
“哦?”令狐芒星双手置于背后,“你现在是不得已?”
“正是。”今夜是他初次动手,却遭暗算。
“什么事情不得已?”令狐芒星挑挑眉,轻声问。
“我……”简饶空考虑是否要告诉她实情。“妳像是衙门的捕快。”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非要问出想要的答案不可。
令狐芒星不让他避开话题,“你要嘛就说实话,不然就立刻给我滚出我家大门,我当作没看过你!”
她忽然大声叫他滚,着实令他吃一惊。“我以为妳很温柔。”怎么忽然之间变了样?
“你中了毒,所以神智不清。”令狐芒星挥挥手,“你决定好了没?”
简饶空无奈地道:“我姓简,名饶空,京城人士……”
他话未说完,便被令狐芒星打断。
“慢着,姓简?京城人士?”她惊讶地问:“京城姓简的人家好像只有一户,难道你……”
“就是妳所想的!”
“有什么证明?”令狐芒星瞇了瞇眼。
“还要证明?”总不能让她去叫他爹来认人吧?
“不然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若他真是威远将军之子,那么她救他就救对了。当朝谁不知道威远将军的威名,相传他治军甚严,定然不会教子无方。
“我腰上有块玉佩,可以证明我的身分。”她可真是难缠,不过……他的身分被她知道,他岂不是有把柄在她手上?一想到这里,简饶空有些后悔泄露自己的身分。
令狐芒星盯着他的眼睛,看他不像是在撒谎,便蹲伸出手要去取玉佩,忽然又缩了回来,视线移往他的脸上。
“妳干什么?”简饶空呆愣,她的眼光好奇怪。
“我……男女授受不亲。”良久,她才吐出这几个字。
“姑娘,我服了妳了!”他悠然长叹一声。
令狐芒星看了他一会儿,却又突然展颜笑道:“不过,非常时期只好用非常手段。”她扬了扬手里的匕首。
简饶空看着差点砍了他双腿的匕首,不明白令狐芒星下一步要做什么,就在他还未看清楚她的动作,只见她朝他得意地扬了扬手,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的玉佩。
“我的天!”令狐芒星仔细研究玉佩一会儿之后,才掩嘴低呼道:“怎么又出了个怪人?”
“怪人?”简饶空挑挑眉,不解地问。
“你果然是威远将军的儿子。”见他点头,她便向他解释:“你瞧你是堂堂大将军的儿子,却在三更半夜穿着黑衣被人下毒丢在街上,不是怪人是什么?”一个花拈已经让她觉得怪异,再来一个简……“你说你叫什么?”
“简饶空。”
“哦……”令狐芒星点点头,将他的玉佩收进自己怀里,“简饶空,我不管你为什么穿成这副怪模样又中毒出现在街上,但你毒一清除就要马上离开我家。”
“恐怕现在不行。”毒性发作已有一段时间,但等它效力消失恐怕要再过几个时辰才行。他很庆幸他们没有让他中了剧毒,只是暂时麻痹他的身体而已,否则他早已见阎王去了。
“有人来了。”简饶空忽然道,眼眸转向左侧。
“是我家的丫鬟星星。”令狐芒星惊讶于他的耳力,她是细听才听到星星的脚步声,他却是在与她说话时就察觉到。
令狐芒星重新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拖往自己房里。
简饶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事物飞速掠过,人已经被她拖着往前走。
“哎哟!”她当真是粗鲁得很,也没有因为门槛的关系而小心谨慎,他的身体就这样直挺挺越过门槛,他的背部很痛啊!
“抱歉。”她忍着笑,没当一回事。
“妳很没诚意。”简饶空指出事实,嘴角抽动,眼眸指控地瞅着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好像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令狐芒星掩上房门,蹲下来看着他道:“简饶空,我本来打算救你的,不过你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嘛!”她淡淡说着,脸上充满看好戏的表情,“那我乐得省事。”
“姑娘!”简饶空感觉自己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救命之恩不言谢,然而我身上的毒过几个时辰就会自动清除,姑娘不必多费心。”
“哈,你好像很不屑我救你。”令狐芒星撇撇唇。
“姑娘误会了。”简饶空笑道:“我只是希望姑娘不必多费心而已,况且姑娘虽不用解我的毒,但将我带到这里,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也算是?简饶空,你的话可让人开心不起来。”
闻言,简饶空仅仅给了她一个咧嘴大笑容。
令狐芒星又好气又好笑,正想说他几句,耳朵却听到外头星星的声音。
“夫人,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哪!”
星星的声音有点响亮,似乎是在提醒她。
令狐芒星与简饶空对视一眼,“我娘来了,怎么办?”
简饶空好笑地看着她突然之间手忙脚乱的样子,“我以为妳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
令狐芒星狠狠瞪完他,在原地打转了几圈,灵光一闪,拖着他将他藏好,才赶紧飞快前去开门。
“娘,这么晚了,还没睡哪!”令狐芒星与星星交换了个眼神。
“这话该我问妳!”令狐夫人瞪起眼,走了进来,姿色不减的脸上是略带责备的严肃,“妳爹方才来找妳,看妳不在,差点发脾气。”
令狐芒星吐了吐舌,“娘,对不起,我在花拈那边玩过头了。”老实承认,免得被知道后更惨。唉!都是因为简饶空,否则她会早些回来,也不会被爹责骂;明日一早,她的耳朵有得受了!
“我们家离那边如此远,妳不要老是跑去,也不怕人家嫌妳烦。”令狐夫人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以后若是真的晚回来,派个人通知爹娘一声,免得我们担心。”
“知道了,娘。”令狐芒星恭敬垂首。
令狐夫人无奈笑道:“妳呀,明天给妳爹好好陪不是。”
“我知道了,明天多练半个时辰的字就好了嘛!”她爹最高兴看她练字。很小的时候,他就请了西席来家中教她,后来她的字越写越好,他就逢人到处夸她,真不怕人家说他老夸自己女儿。
“妳知道就好。今天夜里风大,有些凉,妳的被子够不够厚?要不要让星星再去取一床来?”今狐夫人突然走向床边。
“娘!”令狐芒星急忙冲过去抓住娘亲的手,见娘亲惊异地回望自己,她嘿嘿一笑,忙道:“娘,不必您吩咐,星星早就将被子送来了,您放心好了,我身子壮得很,不会受凉的。”她赶紧将娘亲带离床边。
“哦,是吗?”令狐夫人笑着看向站在一边不吭声的星星,“妳这丫头最近倒是很开窍。”
“多谢夫人夸赞。”
星星的笑容很假,令狐芒星朝她直摇头,接着道:“娘,现在很晚了,您也早点去睡吧,不然爹找不到您又要发脾气了。”
“妳这丫头!”令狐夫人脸红了红,瞪了女儿一眼,“好了,早点睡,明日不要再睡过头让妳爹发现。”
“知道了,娘。”令狐芒星将娘亲送到门前,“娘,您慢走。”
直到娘亲走远,令狐芒星才松了口气,她真怕被娘亲发现她的房间里藏了个男人。
“星星,关上门!”令狐芒星急忙冲向床边,一把掀开被子,“你没事吧?”
被子下躺着的正是简饶空。
星星关上门,回身一瞧,差点叫出声来。
哇,小姐竟然让那名男子睡在她的床上!天哪!
简饶空的双眸紧闭,没有回答令狐芒星的话。
令狐芒星拿开被子唤道:“简饶空,你没死吧?没死就给我醒过来,喂……”
见他依然没有动静,她惊讶地道:“不会是被闷死了吧?”她赶紧伸过手去探他鼻息,却被他猛然睁眼吓了一大跳。
“小姐?”星星跑过来,担忧地问。
“你这人──”令狐芒星惊魂未定地沉眼瞪着简饶空,“突然醒来,想吓人也不是这样的。”
“妳也差点把我闷死,彼此彼此而已。”简饶空瞥向她惨白的脸色,惊讶道:
“妳何必这么紧张?瞧妳脸都发白了。”
“要你管!”令狐芒星没好气地道。
简饶空呆愣了一下。
“小姐,他没事吧?”星星问。
“没事,死不了!”令狐芒星忿忿地道,恼怒地又瞥了简饶空一眼,“星星,妳先去睡吧!”
“可是小姐他……”让他跟小姐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她不放心哪!
“妳放心,现在他连动根手指头都没办法,不会有事的。”她半推半送地将星星带出房外,“妳快点睡,明天不准白天打瞌睡!”
“哦……”尽避很不放心,但星星依然回自己房间去了。
令狐芒星这才回过身,今夜可真是忙碌。
“姑娘,妳这是什么意思?”简饶空回过神之后,万分不解地看着令狐芒星将他从床上扔到地上,放在最远离她床的角落里,还将一床被子扔到他脸上。“我快不能呼吸了!”他闷声说。
“你可真麻烦!”令狐芒星无奈走过去拉开被子,替他盖好,“早知道就不将你带回来,任你自生自灭算了。”
她嘴上虽然嘀咕着,但手里动作不停。
简饶空看着她的动作,“多谢。”她其实心肠也好,只是脾气可能不太好而已。
“受凉了可别怪我,我不可能将床让你睡的!”
“我可没想过。”简饶空立刻撇清。
“哼!”令狐芒星哼声,“反正没几个时辰就天亮了,你就撑到天亮吧。”她伸了个懒腰,爬上床,放下床帐,直接盖被睡了。
简饶空无法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但他脸上却缓缓露出笑容。
今夜失手,是一时疏忽大意,却让他有幸遇到一位有趣至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