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到苏广非的飞鸽传书之后,碎剑山庄原本沉重不安的气氛,立刻如春雪般消融,沉寂多日的笑声又重回山庄之中,对找到谢萝,解除警报而松了口气。
一大早,前哨探子传回消息,说欧阳昀、谢萝、苏广非三人三骑已接近扬州城,约莫再半个时辰,他们就会回到山庄,所以山庄内的仆人们立即忙碌起来,杀鸡宰羊,打扫房舍,好似过节一般的热闹。
谢萝出走,将碎剑山庄搞得天翻地覆,以至于欧阳昀亲自出庄找她,这个消息,在扬州城内早巳经是众所皆知的新闻。好事者甚至为这件事下注,表示欧阳家二少爷,冷峻潇洒的欧阳昀,已陷入爱河之中,对象正是闹得满城风雨,碎剑山庄的小女仆谢萝。一名身分不明的陌生人,在十多天前才突然蹦出来的女子。
传闻像风一般,迅速扩散,自然地,“醉花荫”这种风月场所,传闻谣言总是来得最快、最急。
冷艳语倚着窗台,似怨含怒地眺望远山。
扬州城内的传言,她早已经听到,每次一想起欧阳昀和那个女子在一起,她就怒火中烧,嫉妒得浑身颤抖。原本她还期待在柳絮文的宴会上,施展一切方法去赢得欧阳昀的一丝一毫注意,让他臣服对不起她,仰慕她,爱上她。如今,她的希望随着传言而破碎,教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喜玉站在她的身旁,一双眼满是忧虑地望着她;她真的想不通,欧阳昀为什么会对美艳绝伦、多才多艺的冷艳语视而不见,却偏偏钟情一个貌不惊人的女子?
论外表,“醉花荫”冷艳语的美貌,是众所皆知的事实,而那个谢萝,哼!不过是只灰色小老鼠,论才华,冷艳语诗词歌赋皆精,能歌擅舞,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女,那个女人,她就不相信她有什么能耐;论出身,冷艳语虽是身处青楼,却也洁身自爱,比起谢萝那个小女仆,不知强过多少,她真的为冷艳语感到不服气,“醉花荫”的花魁竟然败在一个平凡的小女仆手上,说出来谁都不相信。
“小姐,别灰心,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传闻从来不会是真的,你根本不用在意。”喜玉大声地说,不断地为她打气。
冷艳语斜睨她一眼,仍是闷不吭声。
“小姐,你这意志消沉的模样,喜玉看了都难过,事情并未绝望啊!就算传闻是真,”小姐还是有机会入主碎剑山庄,只要小姐愿意,事情就有转园的余地。”喜玉急切地道。
冷艳语听见喜玉的话,不觉一振,她知道喜玉虽然年轻,却精明能干,也许她真的有办法帮助自己将欧阳昀抢过来。
她稍微振作地问:“我该怎么做?你有什么主意?”
喜玉见她开口,露出个狡狯的笑容道:“小姐就按照先前的计划,在柳公子生日那一天,尽全力吸引欧阳公子,喜玉会将其余的事打点好。如果顺利,欧阳家二少女乃女乃的宝座非小姐莫属。”
冷艳语不觉眼睛一亮,娇羞地抿起嘴直笑,只要她们的计划成功,哭的就是谢萝了。
☆☆☆
一进扬州城,她就发觉不对劲,每个人看他们的眼神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好奇,甚至是──暖昧,尤其是看自己时,却不时瞥着欧阳昀,露出了解的笑容,她知道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昀,你有没有发现有很多人都在看我们,还不时笑着?”谢萝靠近欧阳昀,低声地问。
欧阳昀环视周围,果然,一群人立刻在他扫视时连忙转头,故作轻松的模样,却又不时瞥向他们的方向。欲盖弥彰的举动,使得他扬起眉。
他对苏广非使个眼色,苏广非立刻离开去探听消息。
半晌,苏广非轻快地踏着步伐走向他们。
“怎么回事?”谢萝忙问。
苏广非笑道:“你们的事已经成为大家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甚至还有人设下赌局,赌你们的事。”
欧阳昀微蹙眉头,问:“我们的事?”
苏广非笑意盎然地道:“没错。谢萝出走,劳动欧阳二少爷亲自寻人,大家都下注赌你陷入情网,迷上谢萝。所以,他们笑咪咪地看着你们,是因为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赌你们终会结婚,他们也就发笔小财哟。”
谢萝哈哈笑起来,“幸好我们有这个决定,否则恐怕会无颜见父老,被他们给咒死了。”
苏广非被她的反应搞得头昏,“你不在意他们拿你当赌注的对象?”
“在意?在意又能怎么样?他们都已经做了,只可惜我没来得及下注;否则也可以赚一笔。”谢萝遗憾地说。
“你……你下注?”苏广非惊道。
“有何不可?对象是我哩!有什么道理我不能下注?”谢萝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欧阳昀在一旁听得笑道,“广非,小萝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愈是新奇的事,她愈有兴趣,尤其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什么事都有可能。”
“哇!说实话,我真的庆幸爱她的不是我。”苏广非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谢萝扬眉笑道:“你当然该庆幸,因为你不爱我,才能够躲过失恋的苦果,否则你就只有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们恩爱甜蜜,而心中痛不欲生,那多悲惨!所以你是该庆幸,感谢你没有爱上我。”
苏广非瞪大眼,又气又笑地猛摇头,谢萝这么厚脸皮的个性,实在是世间少有。
他望一眼欧阳昀脸上温柔含笑的表情,心想,这世上能够将寒冰融化掉的人,大概也只有谢萝这个如春阳般的女人吧!
欧阳昀抬头看看天色。“快中午了,我们该回去了。”
“这……”谢萝仍是犹疑地站在原地不动。
欧阳昀体贴地看着她道:“放心,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不用担心。”
他明白谢萝却步的原因,在谢萝不在乎的外表下,实际上藏着一颗极重感情,也十分敏感的心。
谢萝朝他一笑,立刻恢复活力,“回家吧!我肚子开始饿了。”
欧阳昀轻轻地用手指碰一碰她的脸,极温柔地笑,“对,回家,我们回家吧!”
三人三骑踱出城外后,又快马奔驰地朝碎剑山庄,她未来的家前进。
她的脚才踏到地面,由四方涌出的人潮立刻将他们团团围住,不断叫着、笑着。看见众人带笑欢欣的面容,她的心才真正放下。
其实她和这些人并不熟,但也许是爱屋及鸟的关系,他们对她的态度一向和善,就算是闲话,似乎也不具恶意,他们早将她视为碎剑山庄的人,甚至是未来的二少女乃女乃看待,这里谢萝笑得如此开心。
欧阳昀一直保持淡淡的笑容,凝视着在众人之间的谢萝,她的笑容就像阳光般照得他的心暖洋洋的。
一只手拍拍他的肩,将他的注意力由谢萝身上移开。
他转头对欧阳昊笑着。
欧阳昊看着和一群人谈着话的谢萝,转回目光对欧阳昀道:“她一回来,碎剑山庄又开始有生气了。”
欧阳昀深有同感地笑,在谢萝未出现之前,碎剑山庄有规律、安静,却深沉、肃穆,令人深觉压力,但是她来了以后;碎剑山庄仍然有规律,却变得活泼、热闹而且充满笑声。
真的很奇妙,她的存在,似乎带动了山庄内的气氛,每一个都在笑,连工作都变得有趣起来。她的体内似乎有用不尽的热源,只要和她一接近,大家都会自然地向她靠拢,分享她的热力,接受她的关怀。
欧阳昀淡淡地笑,“这样的地方才是家,温暖、充满笑声。”
欧阳昊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继面笑道:“你能够将她带回来,看来你们之间已经明朗了。”
欧阳昀笑一笑,扬眉道:“不久这里又将有一场喜宴。”
欧阳昊先是一愣,继而大笑,揶揄他道:“你是担心夜长梦多,急着将她定下来?”
欧阳昀因哥哥的话,脸早浮起一道暗红。欧阳昊的话多少也是他心底的念头,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一旦被人道破,他总是觉得尴尬。
欧阳昊惊讶地看着一向冷静、超然的弟弟,竟然会因为他的玩笑话面发窘,不由得拍拍他的肩笑道:“你终于像个凡人,能够表现出你的感情了。”
欧阳昀嘴角扬起满足的微笑,眼光自然地又跟随着谢萝转动。
“唉!便非呢?他不是跟你们一起回来吗?”欧阳昊在人群中看不到苏广非,因而奇怪地问。
欧阳昀瞧一眼妹妹,淡淡地笑道:“他是和我们一起回来,只是—下马,他就进屋去了。”
经他一提,欧阳昊才发觉,他们一群人竟然站在庭
院内聊起来,立刻朗声道:“二少爷和谢萝姑娘刚回来,
大家就让他们喝口水、歇会吧!全部去忙自己的事。”
话一出,众人才惊觉他们竟然全站在大太阳下,连忙将少爷、小姐们请进屋内,分别忙着张罗午饭、茶水去了。
谢萝随着欧阳昀等人走进厅堂后,立刻为自己的离家出走道歉。
“对不起,我的莽撞造成大家的困挠,真的很抱歉。”
谢萝真心诚意地巡视众人道。
欧阳昊笑道:“不要放在心上。说实话,碎剑山庄很少这么刺激过,你的出走是个很趣的经验。”
欧阳昀只是眉毛一挑,似乎不以为有趣。
欧阳晓抿着嘴笑,“大哥,恐怕二哥不以为萝姐出走这件事是有趣的经验哟!”
众人闻言,相视大笑,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放心大笑,而非担忧欧阳昀会发疯崩溃。
谢萝看着欧阳昀不自在地摇头,心中又好玩又心疼。
“不过呢!也得感谢萝姐的‘出走’,你们才会有进展,否则,僵局还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呢!”欧阳晓继续说,说得每个人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这一次轮到谢萝坐立不安,一直傻笑着,眼睛还不住地溜转着。
“晓儿,你就别再说了,不怕谢萝不好意思又偷跑,这一次我可不奉陪喔!”苏广非坐椅子,调侃她道。
谢萝清清嗓子道;“不会了,我不会再偷跑,只怕这次偷跑的会是别人。昀,对不对?”
欧阳昀神秘的笑容,引起大家的好奇,众人异口同声问:“什么意思?谁会偷跑?”
欧阳昀摇头,“既然知道此人会偷跑,焉能告诉你们,这等‘有趣’的经验当然是要多多益善。”
“没错,不能说,否则只有我有这个纪录,不是会被你们取笑终生,至少也得找个同志才对。”谢萝嘻嘻笑道。
每个人都张大眼瞪着她看,被她的论调搞得哭笑不得,也许她的头脑构造真的和他们不一样,或者,她那个时代的人都和她一样。一想到未来的人像谢萝,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做出相同的动作──摇头兼叹息。
“取笑终生…啊!二哥,你们……你们……”欧阳晓恍然大悟,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谢萝就要成为你的二嫂了。”苏广非代替他们回答。
“也会变成你的二嫂!”谢萝在苏广非的话上加上一句,然后朝欧阳晓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欧阳晓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立刻羞红了脸,低下头不开腔。
一直保持微笑却沉默的杜子涓,这才开口问;“日子定了吗?什么时候?要开始准备了吧。”
谢萝笑道:“你真的已经有大嫂的样子,而且……”她停下话,仔细地端详她,“而且愈来愈美丽,好似…哎呀!抱喜了。”
她突然冒出的恭喜,除了杜子涓之外,众人又愣住了,不解地两人之间望过来,看过去。
杜子涓秀丽白皙的脸蛋染上一抹红霞,娇艳得令人目眩神迷。
虽然谢萝不知道自己在爱情滋润下是否有变得美丽些,但是杜子涓却是百分之百因为爱情而更加神采焕发,娇艳动人。
“我记得你说的话,也很努力地去实行,谢谢你。”杜子涓的话像谜语似的,更使得一旁聆听的人好奇死了,只恨没有人想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
“嘿!嘿!嘿!不客气,对你有帮助就行了。”谢萝简直比自己中奖还高兴,本来嘛!让一个哀怨忧戚的女子转为快乐满足的女人,这对任何人都是快乐的事。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苏广非皱起眉头问。
杜子涓和谢萝相视一眼,同时有默契地回答:“秘密,女人的秘密怎么能说呢!”
“女人的秘密?我是女人,我能不能知道?”欧阳晓睁着大眼睛问。
两人再次相视而笑,谢萝将欧阳晓拉到身边道:“当然可以啦!听了以后,包管你心想事成,手到擒来。”
欧阳晓连忙拉着两位嫂嫂的手,高兴地笑着,她是欧阳家唯一的女儿,虽然有两位兄长的疼爱,却始终盼望着能有个姐姐可以谈知心话,现在她终于有了两位如姐的嫂子,再也不会感到寂寞了。
苏广非看着那三个女人围在一起低声交谈,高声笑着,不觉转头对另两位男士说:“看来你们的妻和妹妹已经联成一气,恐怕早晚有一天,碎剑山庄会‘女人当家’,我奉劝两位大哥,小心了!”
欧阳兄弟互看一眼,朗声大笑。
霎时,满屋的笑声,连在门外工作的佣人们也都会心一笑,笑声终于又回到碎剑庄。
☆☆☆
谢萝对着铜镜做鬼脸。虽然穿上专门为她量身订做的衣裳,她仍然觉得沮丧,一想到即将见到美艳诱人的冷艳语,她就更加烦闷。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到那个美丽多情的花魁,偏偏天不从人愿,柳絮文知道她和欧阳昀的事,热心坚持地邀请她和欧阳昀同行参加他的宴会,虽然知道他的邀请有七成以上好奇,她带是无法推辞,谁教柳絮文是欧阳昀的知交,而一个好妻子必须认识自己丈夫的朋友,并且让对方也成为自己的朋友,有共同的朋友,夫妻的感情才能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所以,她就算不想见到冷艳语,还是得硬着头皮上阵。
说实话,她不是怕被冷艳语给比下去,或是讨厌她,她只是觉得看一个痴恋欧阳的女子哀怨妒恨的表情,感觉非常别扭,但是要她可怜她,自己又没有宽广的胸襟忍受有另一个人凯觎她的爱人,所以除非她自动死心,否则就是自己不见她为妙。
唉!女人的眼泪,女人妒恨,女人的痴情,没有一项是她能够忍受的。如果冷艳语爱上的不是欧阳昀,或许她还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只可惜她们爱的是同一个男人,而爱情绝对不是可以转让的东西,就算可以,她也不会做,因为她爱欧阳昀,欧阳昀也爱她,如此一来,为了避免三个人伤心,就只有委屈冷艳语一个人伤心了,唉!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啊!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谢萝的胡思乱想。
她放下梳子,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开门,一见欧阳昀白衣翩翩地伫立在阳光之下,她不觉看呆了。
真是个俊逸的男人,难怪冷艳语那倾城美人会爱上他,唉!男人的美丽实在是一种错误,再加上有权势、有财富的美丽,更是一种罪过。谢萝在心中叹道。
“你知道吗?现人我开始烦恼要用什么方式驱赶那些流着口水黏着你的苍蝇。你如果平凡一点,我想我会省许多麻烦,也会减少许多妒嫉我的眼光。”谢萝开玩笑地抱怨。
欧阳昀轻松地笑,“不会有其他的女人,我只要你这一只苍蝇黏着我就满足了。”
谢萝嘟起嘴叫:“我才不是苍蝇呢!我根本不为你的美色所迷惑。”
欧阳昀扬起眉,故意说道:“我记得说不为我的美色迷惑的女子,在初次见面时就目瞪口呆,流着口水望着我……”
谢萝娇嗔地道,“人家只是在看你的马,墨光出色得让人头晕,我才不是在看你。”
欧阳昀笑着将她拥进怀中。“不管你是在看我还是看墨光,我知道你不是只看外表的女人,否则你也不会演出逃家记,对不对?”
谢萝眨眨眼,“对,我是怕你用武力强迫以身相许,我这才脚底抹油,先走为妙,没想到还是逃不走。”
谢萝哀声叹气的模样,直教欧阳昀好笑又无奈地摇头。
欧阳昀用手捧起她的脸,目光浓烈、深情地望着她,温和却激烈地说:“这一生你都逃不掉了,别忘了拥有你的‘心’,不论你走到哪里,你都会回到我身边。”
他的目光诉说着对她的感情,也泄漏出他心中的隐忧,一种随时压迫着两人的忧虑。
谢萝轻轻—笑,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一啄,目光坚定地许下她的承诺,“不论我在何处,我都会尽一切力量回到你身边,永远爱你。”
欧阳昀徐缓地颔着,他相信她。
谢萝粲然一笑,使得欧阳昀皱起眉。
“小萝,你是不是画了胭脂?”
谢萝模模自己的脸,“还未上胭脂呢!怎么了?”
欧阳昀仍是目不转头看着她,讷讷地道:“没什么,我只是以为你已经打扮好了,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谢萝不懂地问:“不一样?哪里不-样?”
欧阳昀微眉头,不明白地说:“你似乎愈来愈漂亮,眼睛、眉毛、嘴唇…总之,变了。”
谢萝愣了一会,高兴地笑道:“真的?我真有改变?太好了,我还担心让你出丑怎么办,真好。”
欧阳昀这会才感受到强烈的占有欲,他不希望别的男人盯着谢萝,她是他一个的。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很大男人主义,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谢萝看着欧阳昀随郁不陪的表情,忍着笑意问:“我是漂亮,你不高兴吗?”
欧阳昀只是撇撇嘴,没有回答。
谢萝有趣地频频眨眼,笑道:“傻瓜,人家是因为你才变得漂亮,除了你,没有人能够让我改变。”
欧阳昀挑高眉。疑问的眼神直盯着她。
“女人因为爱情而美丽,所以,我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全是因为你,如果你不爱我,我自然就会变丑,而且丑得让你的倒尽胃口。”谢萝做个鬼脸给他看。
谢萝的一席话,奇迹般地让他的心情转好,对于自己莫名的醋意局促不安。
谢萝睨着他道:“现在你体会我的心情了吧!‘醋’这种东西不好喝吧!”
欧阳昀模模鼻子,尴尬地笑道:“的确不好受,不过我很高兴我是你改变的原因。”
“我也是。啊!时间不早了,我得快点准备,你等我一会。”谢萝看着桌上的钟漏叫起来,急急坐回梳妆台前,迅速地在脸上涂抹胭脂,不到五分钟就准备妥当。
薄施指粉后的谢萝,更加清面,让欧阳昀一颗心急促地碰撞着。
他欣赏美的人事物,却只有谢萝的光彩、活力才能令他怦然心动,不论她是美或丑,只要她是谢萝,就永远吸引他。
谢萝本想问他自己看起来如何,但一触及他的目光,就知道不用问了,女为悦已者容,能够让自己的爱人眼睛发亮,这是身为女人的快乐和骄傲。
“我是不反对咱们继续待下去,只是你的朋友会很失望哦!”谢萝抿着嘴笑,拉起他的手往外走。
欧阳昀任由她牵着自己,他相信自己一定一脸得意,然而,他也发觉这是个很新鲜的自己,他喜欢这个有着一般人感觉的自己。
☆☆☆
坐在马车里,谢萝盯着窗外的景色迅速变换着,他们从市镇走到荒野,再由荒野朝山上行驶,一个住在山中的隐士?谢萝对柳絮文产生好奇,回头问欧阳昀:“这个柳絮文多大年纪?是个老头子吗?否则怎么住到山上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
欧阳昀笑道:“你以为只有老人才会住到这里就错了,絮文年纪不大,但是却喜欢与自然为伍,他说自然才是上苍赋予我们最在的财富,何苦与世推移,沾染尘俗。”
谢萝笑道:“听起来,他又像个出家人,年纪轻轻却这么想得开的人,倒是很少见。不过,他也不全然的不沾染尘俗,否则又何需尘生,更不必找扬州第一美人来饮酒抚琴助兴,自然美景处处在,难道一定只有在深山之中才有美景吗?”
欧阳昀对谢萝的话亦是一诧,她的观点常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却不能说毫无道理。
“絮文喜欢美丽的事物,冷艳语算得上是人间绝色,他自然有所耳闻,也许他是想一窥美人面目吧!”欧阳昀淡淡地笑。
谢萝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也许吧!等我见到他自然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的朋友不会是坏人就对了。”
欧阳昀笑道:“坏人?絮文什么人都是,就是不是坏人。”
谢萝突然想起她的那一群死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癖,但是她们就是亲如姐妹。默契好得让人怀疑她们是学生姐妹;不过面貌各异,姓氏不同,父母不同的学生四姐妹,世界上似乎还没见过。
玲月,小扁,阿项,你们若知道我活在历史之中,还找到一生的最爱,一定会羡慕死。只可惜她们无从很知,也无法分享她的快乐。
欧阳昀对她突然的沉默感到担心。“小萝?”
谢萝有些落寞地笑道:“我只是想起我的朋友们,她们是一群奇怪却善良的女人,你一定会喜欢她们,我真的想让她们知道我找到你,过得很快乐,她们会很高兴。”
欧阳昀握住她的手,无言地叹息。
谢萝深吸口气,振作精神道:“我只是想到说一下,并不表示我想回去,我选择爱情,就不会再回去了。”
欧阳昀将她的头按入胸前,温柔而感伤地说:“我知道你牺牲很多,谢谢你。”
“不要谢我,我是为我自己。”她低声道。
欧阳昀拥紧她道:“不论你是为自己,还是为我,我都要为我自己向你说一句谢谢!”
谢萝抬起头,温柔地朝他笑,两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直到谢萝瞥见窗外一闪而逝的房屋才惊道:“我看到房子了,是不是快到了?”
欧阳昀轻笑道:“再转个弯,就到‘寻荷小筑’。”
半晌,马车绕过一道弯路,一幢精致的木屋矗立眼前,直到马车在“寻荷小筑”前停住,谢萝才惊觉“寻荷小筑”并不小,虽然没有“碎剑山庄”来得雄伟、宽阔,却也比一般住家来得大;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至少也有百来坪,看起来,这个柳絮文也是颇有家产之人。
谢萝跟着欧阳昀下车,一眼就看见四、五辆马车停放在门边,其中一辆的乘客正巧下车,谢萝立刻大呼不妙,没有想到连门都还未踏进,就遇上冷艳语和她的侍女喜玉。
冷艳语讶异的表情,告诉谢萝一个讯息,她根本不知道她会出现在“寻荷小筑”,至少她比冷艳语来得有心理准备。
只见冷艳语和喜玉冰冷地瞥她一眼,就转头移开视线,当她们望着欧阳昀时,眼神又转为热络,喜悦的笑容如春花绽放,令人眼花撩乱。
谢萝趁她们和欧阳昀交谈时,仔细看着冷艳语。
原来她真的很美,并不是她的记忆夸大她的美艳。以花来形容她看过最美的三个女人,冷艳语就像牡丹花,艳丽夺人;杜子涓则似幽兰,清丽怜人;欧阳晓则是百合,纯洁迷人,三人各有特色,实是不分轩轾。谢萝觉得自己在外表上根本不及冷艳语的十分之一,但是她有自信,这份自信来自欧阳昀的爱,更是她身为现代女性所培养出来的自信。人各有其长处,容貌并不是成功的绝对因素,她相信她具有冷艳语所缺乏的特性潜能,所以她并不会因貌不及冷艳语而自卑,否则世上早就没有谢萝这一号人物了。
“小萝!”欧阳昀轻唤她。
谢萝眨眨眼,回过神看他,不知何时,欧阳昀身边多出二位男子,儒生打扮,一张脸较女人更为艳丽一双眼睛含笑似地打量着她,老天!难道扬州专产俊男美女?怎么一个美甚一个!
“你是昀的朋友,柳絮文柳公子?”谢萝咳了几声才问。
“我是。你是昀兄的未婚妻,谢萝谢姑娘?”柳絮文笑着反问她。
谢萝笑起来,她喜欢这个美似女子的男人,因为他很聪明,却聪明不外露。
“我是。”
柳絮文凝视谢萝一会,微笑地对欧阳昀说:“恭喜你,你找到块瑰宝。”
欧阳昀温柔地望着谢萝,坦白地说;“我知道,我很幸运。”
柳絮文朗声大笑,直拍着他的背道:“不可思议,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你说的话。谢姑娘,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你让冰山融化了,他终于像个普通的男人了。”
谢萝露齿而笑,“他永远不会是个普通男人,在我心中,他是独一无二,最特别的人。”
欧阳昀温柔炽热的眼光一直未曾离开她的脸,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
柳絮文望着他们,眼中露出感动又欣赏的神采,“说得好,我开始羡慕昀兄的好运了。”
谢萝和欧阳昀相视而笑。
冷艳语…直冷眼旁观地看着他们三人谈笑自若,而她却像个隐形人,没有人在乎她,这是她第一次尝到被忽视的滋味,尴尬受冷落的感觉让她觉得痛苦难耐。
喜玉抹着冷艳语颤抖的身躯,又急又气。原本以为柳絮文的宴会是一次好机会,可以更接近欧阳昀,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谢萝竟然以欧阳昀未婚妻的身分一同席,坏了她们的计划。喜玉愈想愈气,恨不得将谢萝杀上七刀八刀以泄恨。
喜玉眼中杀意乍现,一闪而逝,慢慢地,一抹诡异残忍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一张清秀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冷酷。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什么,为了冷艳语,也为了她自己,她会尽一切力量割除任何阻挡她们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