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雅典,白天的太阳会晒伤人,夜幕低垂后才是最舒适的时候,因此梦岛上的人很少在十点以前用晚餐——就跟所有的希腊人一样。
自重的希腊人,当然,这只是一种在晚上十一点以前是不会出门。
当然,这是一种夸张的幽默比喻,并不真是如此,不然白天是谁在出门上班工作赚钱的?
不过希腊人十分注重享受和放松乐趣,工作之余总是不顾一切地尽情享乐,倒是真的,因此每到夜晚,梦村大多数居民都会聚集到石城中心的广场敖近,在酒吧里徘徊,在小巷子里游荡,呈现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气氛。
名副其实的愈夜愈热闹,虽然这里并不是风化区。譬如此刻,凌晨两点多,广场周围的巷弄街道上依然满满都是人,两旁虽然没有那种挂星星招牌的高级饭店,只有供应家庭式餐饮的小酒馆,也没有夜总会或高级娱乐场所,顶多每个星期会开放一次露天电影院,不过希腊人就是有办法自得其乐,还乐得很爽。
“希腊人好快活!”关茜羡慕地低喃,还有点嫉妒。
“他们很乐观。”聿希人笑道,安抚地亲亲她的额头。
环顾四周,酒馆露天桌位没有一张是空的,还有人当街大马路就跳起舞来,立刻有人拿出乐器来替他们伴奏,大鼓、民谣双簧管、风琴与铃鼓,热热闹闹的炒热黑呼呼的夜晚,大概连天堂里的上帝也被吵醒了。
三更半夜鬼叫鬼跳,要是在台湾,他们早就被取缔妨碍安宁,先缴一笔心酸的罚款再说,但这里是希腊,是梦岛,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瞪着面前的餐点,关茜整张脸都皱成一片鸡皮!老母鸡的。
“怎么了?”
“他们的食物有些实在令人不敢领教!”
“会吗?”
毕竟,聿爷爷是在台湾出生长大的,因此平常在自己家里的时候,聿家人都会在“正常的时间里!六、七点左右!进纯中式的晚餐:用筷子扒饭配菜,跟全世界所有的中国人一样。但自从被“关禁闭”在梦岛上之后,关茜和聿希人就不时到村子里去用希腊式晚餐,虽然依旧是在岛上穷转,起码也算出门了吧!
“不会吗?”
“除了用餐时间跟中国人不太一样,他们的食物很好啊!”
在聿家,用餐时间都很“正常”,可是希腊人也有他们自己的标准用餐时间。
从早上六点到下午一点都是希腊人说早安的时间,午餐是下午两点到三点,晚上六点喝下午茶,到了近午夜十点,当大家有点困意想睡了,才开始准备用晚餐。
对中国人而言,十点是消夜时间,,但对希腊人来讲,晚餐步骤才刚开始呢!
第一步,先喝点“小酒”润润喉再说,等嗓子滋润够了,再啃啃瓜子、吃吃小零嘴,跟家人友伴寒暄哈拉“几句”,东模模、西扯扯,蜗牛背壳拖呀拖的拖到了十一点,第一口晚餐的食物才进入嘴巴里。
一顿餐吃到凌晨两点,正常得很,后头还有得热闹的呢!
“很好?”挑高双眉,关茜不以为然叉起一块淹死在蜂蜜糖浆里的甜点。“请问这到底是什么?泡糖浆的鸡丝面吗?”聿希人失笑。
“这是Kataifi,最传统并具代表性的希腊甜点。”仔细再看一眼,关茜更是吃惊。
“不敢相信,里面还包冰淇淋耶!”
“现在是夏天嘛!”聿希人笑着吃下一大口。“老天!”光是看着他吃,关茜都觉得受不了。“你不觉得甜到爆吗?”
地道的希腊甜点全都是顶级的超级无敌霹雳甜,甜到大老远的就可以闻到糖的味道,一口吃下去,除了腻死人的甜味之外,根本就品尝不出什么口感或香味,非希腊人只要尝一口,就再也没有勇气尝第二口了。
“是很甜,不过……”聿希人耸耸肩,再吃一口。“习惯了!”
“习惯?”关茜开始申吟。“为什么希腊人的甜点都要泡在糖浆里游泳呢?”
“大概是因为……”聿希人忍俊不住。“他们认为这样吃起来才甜蜜蜜,才叫甜点。”
表扯啦,甜到让人想吐,不如叫吐点算了!
甚至饮料也是,一杯冰咖啡就足够让她用矿泉水稀释成六杯,才觉得刚刚好,够甜了吧?
真是的,干嘛不干脆吃糖算了!
“我说希腊人是蚂蚁来投胎的。”关茜斩钉截铁地断言。“也许真的是。”聿希人忍不住又笑了。看他一边笑,一边继续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那甜死人不偿命的甜点,关茜捂着喉咙,真的有点想吐了。
先声明,这跟怀孕无关!
“很快你就会胖到跟猪一样痴肥,还会得糖尿病!”
“有个医生老婆在,我怕什么?”
“医生不是万能的。”
“我的医生老婆是。”
必茜啼笑皆非地移开他的甜点盘子。“我已经开始担心小表的牙齿了!”
聿希人再拿回他的甜点盘子。“不用担心,我从小浑身都是毛病,只有牙齿,什么问题也没有,甚至没看过半次牙医!”
必茜忿忿地再将甜点盘子挪开起码一公里远,他敢再拿,她就丢进海里去。
“说不定你浑身的病就是吃太多甜点引起的!”
这就太夸张了!
不过……“好吧,不吃了。”聿希人好好脾气的顺从了她的意思!其实是接收到了她眼里的警告。“那,要回去了吗?还是要上哪儿走走?”回去?才两点,还“早”嘛!可是,要上哪儿呢?
必茜沉吟着转注那群还在歌唱跳舞的希腊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都快乐得像是在参加庆典似的,她一脸羡慕,好像很渴望能够加入他们,可是她的回答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海边。”
梦岛有三处码头,一处在岛的另一边,属于聿家专用码头,另一处是渔船专用码头,最后一处是岛上居民出入的码头,不过只有渔船码头在入夜之后依然亮如白昼,因为只有渔船会在夜晚时出船。
此刻,聿希人和关茜就在离居民出入码头不远处的沙滩上漫步,除了码头两盏路灯之外,只有天上星辰闪闪发亮地照耀着他们。
“记得东港海边吗?”
“当然记得!”聿希人立刻掏出手机来,上面还吊着属于他们的情人吊饰!小恶魔酷洛米,老实说,那并不是什么精致的高级品,只是便宜的地摊货,一个大男人配戴那种手机吊饰更是幼稚,但他从来没有取下来过,就算老是被聿邦婷取笑,他也不在意。
“我们的情人吊饰。”关茜喃喃道,唇畔勾起甜美的回忆笑容。
她也掏出手机来和他的手机并在一起,同款的手机!一银一紫,同型同色的吊饰,一看就知道是一对。
“那是我最幸福的回忆之一,”聿希人感慨地呢喃。“这辈子我都忘不了!”
“幸福?”收起手机,关茜怀疑地斜睨着他。“那时候你都快挂点了,哪里幸福了?”
聿希人莞尔一笑,一手收回手机,一臂揽住她的肩。“就是因为我快死了,在那种绝望的时候,竟然还能够得到妳的眷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里满足此生最大的愿望,我怎能不幸福?”
“你是说,谈一场恋爱?”
“不,是能和我最爱的女人在一起。”
嗯嗯,看来多吃一点希腊人的甜点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说出来的话会甜得腻死人!心中甜滋滋、暖绵绵的,关茜忍不住漾出喜悦的笑靥。“其实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和温静秋是一对呢!”
“我说过,她只是个妹妹。”
“但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爱你的。”
“感情的事是没办法勉强的。”
必茜不由沉默了,好半晌后,她才又开口。
“那她现在呢?”
“好像她的父母退休了,想回台湾或新加坡,还是香港,我也不清楚,总之,她的父母想回老家养老,她也跟着回去了,其它的我都不知道。”
连温静秋的家乡在哪里,他都不清楚,可见他对温静秋是真的毫无兴趣吧?
而温静秋,虽然她父母是从亚洲移民到希腊的,但她是在希腊出生的,也在希腊住得好好的,却突然跟随父母搬回家乡去住,表示她想要死心了,所以情愿离开远远的,好让自己忘了聿希人吧?
说实话,她很同情温静秋,毕竟她真是个好女孩子,也是真心爱恋聿希人的,但就如聿希人所说,感情的事是没办法勉强的,而温静秋能够死心,这对她未尝不是好事,起码她能够放开胸怀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了。
“除了我,你真的从没喜欢过任何女孩子?”女孩子就是喜欢计较这一点。
聿希人静默数秒,“高中的时候,有一个温柔又美丽的女孩子对我很好,自然而然我也对她产生好感,还曾经考虑过是否要违背婚约和她交往,可是……”他自嘲地一笑。“听到她在我背后说的话之后,我就主动疏远她了。”
原来他也喜欢过别的女孩子呀!
“她说什么?”虽然这只是一件小小的往事,但一听到他喜欢过别的女孩子,她心里就是不舒坦,有点酸酸的……好吧,她承认,她吃醋!
女孩子吃醋,很正常!
“她说其实她最讨厌我这种瘦弱多病的男孩子,”就像他的前未婚妻安妮娜,她们喜欢的都是阳光型的男孩。“对我温柔、对我好,只是想让其它男孩子觉得她是个温柔的好女孩子而已。”
“换句话说,她是在利用你。”这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可以这么说。”
卑鄙!
“疏远得好!”
“我也这么认为。”最好他是真的这么认为!“后来呢?”“什么后来?”“你还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
最好是。
“再后来呢?”
“这个后来又是什么后来?”
“后来她怎样了嘛?”
“我完全不知。”
“真的不知?”
“我发誓!”
“喔。”
然后,沉默了,好半天后……
“茜茜。”
“干嘛?”
“妳在吃醋吗?”
“不行吗?”
“当然可以。”
“那又怎样?”
“我喜欢。”
“我讨厌!”
聿希人失笑,一把紧紧搂住她,热热烈烈地吻上她的唇。
“老天,茜茜,我真爱妳!”
好吧,至少他只是对那个女孩子有好感——重点是现在已经没有了;而对她,他可是“真爱”呢!
于是她撇开那个女孩子,专心在他的热吻上,不到十秒钟,开始紧张起来。
在外人面前的他是斯文的、是内敛的、是含蓄的;但单独面对她时,他总是那么热情,从不隐瞒他的爱意,也不管他们是在任何人都可以来的沙滩上,就直接把手伸进她的上衣内,还企图解开她的……
喂喂喂,难不成他已经对在床上翻滚失去兴趣了,所以想在这片沙滩上圈圈叉叉,然后潜进海里去这个那个?他忘了有“观众”吗?
“雅里士!雅里士!”正是甜甜蜜蜜时,突如其来的棒打鸳鸯最是可恶,但他们又不能装作没听见,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分开,望着从另一边沙滩跑来的人。
预料之中的,杨颉、石翰一左一右自暗影里冒出来护卫在他们前方。
“雅里士!”是梦村村长。“本土那边有几个年轻观光客搭游艇出海夜泳,可能是开游艇的人喝醉了,竟然把游艇直接开上岩石区……”
“有人受伤吗?”聿希人惊问。
“一个撞到头,一个手臂受伤,其它倒是没什么事,只是饱受虚惊而已。”
“那还不快把受伤的人送到医院去!”
“可以吗?”
“还用问吗?这是意外事件,受伤的人最重要呀!”
得到允许,村长立刻跑走;杨颉和石翰相对一眼,默然无语;关茜则臜起了两道秀气的柳眉,感到有点不对劲。
真的是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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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她!”手里紧揪着检验报告书,克劳德喜出望外的大笑,不知如何发泄心中的兴奋才好。二十多年了,他终于又找到“她”了。
可惜她儿子并不是,看来那种特异血质是不会遗传的,不过,有她就绰绰有余了。
“好,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他坚定的下达命令。
下一步?
哪一步?
那一步?
这回他那两个保镳都在,而且一听他的命令,不约而同翻了一下眼,用同样的动作表达出他们的不以为然。
“如何进行?”
“捉到她!”
“如何捉?”
“这是你们的责任。”
“不,我们的责任是保护你,不是绑架!”
克劳德两眼微微瞇了起来。“我付钱,你们就得替我办事!”
那两个保镳相觎一眼,“我们赚你的钱,但犯法的事不干!”异口同声。
克劳德双瞳一寒。“那你们就滚吧!”
两个保镳也不多说,转身就走,可是……
“等等!”不知怎地,克劳德又改变主意了。“你们去帮我查一些事就好。”
只是查一些事而已?
那倒可以。
“什么事?”
“去帮我查查聿家的……”
片刻后,那两个保镳先后离去,克劳德那张敦厚诚恳的脸马上黑郁郁地阴沉起来,再加两支角,就比恶魔还恶魔了。
“犯法的事不干?”他冷哼,掏出手机来按键。
他们不干,多得是人要干,譬如当年替他杀人灭口的那些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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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是犯法的!”
“那又如何?你不想嫁给雅里士了吗?”
“想啊!可是……可是……”妮可拉迟疑不决地左右为难。
她当然想嫁给雅里士,她就算达到了这一生最大的目标,届时她不但可以名利双收,吃香喝辣的,还可以一展长才,将聿氏公司掌握在手中,让所有人都对她俯首称臣,更可以将查塔斯家族增加与她身上的低蔑和羞辱,一古脑儿的全数还回去,不,加倍!
忍气吞声那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刻!
然而,她不像科拉老夫人那样已经到了人生的尽头,不管老女人想杀人,要放火,然后被关,甚至枪毙,也没多少日子好在意了。
反正老家伙早就该死了!
但她不行,她还年轻,犯法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怕的是被逮到,她可不想后半辈子都葬送在牢里!
“不用可是了,反正又不是妳动手。”科拉老夫人有点不耐烦了。
“但是……”妮可拉还在犹豫。“呃,雅里士不是说过吗?他们可以把聿氏金控送给查塔斯家,这么一来……”聿氏金控不重要,谁要谁拿去,重要的是聿氏投资公司,那才是会生金蛋的金鸡。
“妳真以为我老糊涂了吗?”科拉老夫人轻蔑地哼了哼。“查塔斯家没有经营人才——至少这一代没有,这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就算他们把聿氏金控送给我们,最后还不是要面临经营困难的危机。所以……”
她叹气。“查塔斯家需要的不是再多一家公司,或者更多的财富,而是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无论查塔斯家又闯了什么祸,面临多大的危机,都能够为查塔斯家族摆平麻烦的后盾。因此,我不要聿氏金控,我只要聿家做查塔斯家的靠山!”
原来老家伙也不笨嘛!
妮可拉暗嘲在心底,表面上仍是一派谦恭温驯。“但如果事情被揭穿了……”
“妳就把责任推开呀!”科拉老夫人用“妳还真是蠢”的眼光斜睨她。“是那人说的,雅里士的老婆原是他儿子的未婚妻,后来抛弃他儿子改嫁给雅里士,现在他儿子快病死了,想见她最后一面她也不肯,妳只是好心想帮个忙而已嘛!”
“那人叫克劳德。”妮可拉说。“但,他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她老人家活了多少岁数了,怎会听不出来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恨不得雅里士的老婆尽快出局,恰好那人要雅里士的老婆,彼此合作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只是,这个“为”要支使别人去“为”就是了,她可没那么傻,让自己涉入那种肮脏事。
“妳管他是不是,只要妳负责把那女人骗出来,剩下的交给那人就好了!”
“那姨婆您也可以呀!”
“聿家的人对我有戒心。”
“他们对我也有戒心呀!”
“妳要想办法!”
“姨婆也可以啊——”
“妳……”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各怀鬼胎,为了自己的利益都想利用对方,当场毫不相让地争辩起来。
她们都只想得到好处,却不想污了自己的手。
她们不知道的是,克劳德深为了解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支篮子里的道理,所以他不只找上她们,所有可能与他同流合污的人,他都找上门去了。
譬如泰伦姊弟,克劳德以史上最诚恳的表情,还有七尺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泰伦姊弟的母亲和继父,说想要掌控聿氏投资,最好的方法还是掌控聿氏投资的负责人——聿希人,所以啦,最好快快把关茜赶走,苏菲亚才有机会接近聿希人。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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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表哥!爷爷!”近午时刻,还是上班时间,聿邦婷却跑回梦岛上来大呼小叫,闻声最先出现的是聿爷爷,他手里牵着刚月兑离爬虫生代的曾孙,哥俩好散步散一半被打扰,超级不爽;然后是正在啃水果的关茜,聿希人只从书房里探出脑袋来瞄了一眼,正想缩回去,却硬生生被聿邦婷给拖了出来。
“跷班啊?”
“谁跟你跷班,紧急大事啦!”
聿邦婷喘着气,紧张兮兮的也把关茜拖过来。
“告诉你们,刚刚静秋打电话给我……”
“温静秋?”关茜有点讶异。“她不是回台湾,还是新加坡或香港了吗?”
“新加坡啦!”聿邦婷不耐烦地指出正确地名。“不过她大嫂生产,她陪她妈妈回来帮她大嫂坐月子。”
“陪她妈妈回来呀!”关茜继续啃水果。“然后呢?”
“然后她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告诉我,说有一个美国人找上她,要她跟他合作赶走表嫂妳,这样她就能和表哥在一起了……”
必茜啃水果的动作僵住了,聿希人直往书房张望的动作也定住了。
“静秋说她会设法探出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打算用什么手段……”
聿爷爷慢吞吞的把曾孙交给保母,示意她把孩子带回育婴室。
“最后静秋警告我,说她觉得那个人很可能会采取绑架的手段,叫我们千万、千万要小心!”
聿邦婷话刚说完,聿爷爷就开始下命令了。
“打电话叫妳大哥立刻回来!”
“我回来之前就先打过了,”聿邦婷得意地说。“大哥和妈妈应该也快赶回来了。”
彷佛在证实她的话似的,聿邦彦出现了;再过五分钟,聿姑姑也赶回来了。
“那家伙,开始动作了!”聿希人的书房也等于是他在岛上的办公室,里头书没几本,屏幕比什么都多,此刻,六个人在一张张屏幕的包围下绕着聿希人的办公桌坐成一圈,各个脸色格外凝重。
“早就开始了,”聿邦彦冷笑。“妮可拉天天来找我,不说要找希人,却要找小茜,我就觉得有问题!”
“你父亲也是三天两头来烦我,”聿姑姑冰着一张风韵犹存的寒颜。“说对你们这两个孩子感到很抱歉,希望能和你们多亲近一下,要我安排让他带他妻子那两个孩子到岛上来住几天,你们相信吗?”
“我要是相信他,就真的是脑残了!”聿邦婷不屑地喃喃道。
“看来我给的警告还不够!”聿希人尔雅的面容毫无半丝表情。
“那就全面开战吧!”毫不犹豫地,聿邦彦果决地下了最不留情的提议。
“我赞成!”聿邦婷马上举双手附议,她最讨厌拖拖拉拉看风景了。
“对,早该让那人知道,聿家人不是好欺负的了!”聿姑姑重重地道,女强人气势十足。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聿爷爷的决定就是最后的决定。
“该怎么做?”聿邦婷兴致勃勃地问。
“把他所倚恃的『牙齿』……”聿姑姑冷酷地一摆手。“一口气全都拔掉!”
“他所倚恃的『牙齿』……”聿邦彦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外套内袋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姓名的纸。“都在这里了!”
“哇,大哥,你好厉害喔!”够有先见之明了。
“干得好!”聿爷爷赞赏地拍拍聿邦彦的肩。“那么,接下来……”
“就由我来吧!”聿希人接去那张纸。“这回,我会让他真正的了解到,聿家人不是好惹的!”
一旁,关茜从头至尾没有吭过半声,直至此刻,眼见聿希人那张清雅斯文的容颜上布满了从未见过的阴郁之色,不禁有些心惊胆跳之感,总觉得如果放任他去搞的话,八成会胡搞瞎搞出什么大灾难。
唉唉唉,她真的不想连累任何无辜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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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人!”
“嗯?”
“你听过奇网吗?”
静默两秒,原本凝神专注与电脑荧幕的希人转过身来,差点让荧幕表演翻身滚。
“你也是?”他惊呼。
闻言,关茜卸下紧绷的神经,松了一大口气。“果然你也是。”
奇网,顾名思义,是网路上的集会,不过它并不像其他网路上的网站部落那样积极冲人气,知道的人少得可怜,只有奇网的成员,而它的成员又十分稀少,不超过二十个,虽然入会条件十分简单。
只要拥有一项非常人所有的异能即可。
说得可真简单,谁能没事就拥有一,两项异能让人探听,而且想说谎蒙骗过去也不可能,因为成员中就有那种能看穿谎言的异能者,天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看穿的,除了网上交谈过之外,成员彼此之间根本就没见过面,也没通过电话,甚至完全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
在成员们之间,只有代号。
话说回来,成员之所以加入奇网,只因为异能者通常都很寂寞,他们不一定需要穿同一条内裤的“好哥儿们”,但他们渴求彼此了解的“同伴”,所以奇网成立了,上网想找奇网其它成员吐槽解闷,不一定能碰上他们正好挂在网上等你,但起码你知道你有“同伴”表面上听起来,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但事实上,成员们之间都有两种不用明说的默契,一是成员之间绝不做会伤害“同伴”的事,二是当“同伴”有困难时,其它成员有帮忙的义务,这才是“同伴”。
现在,她有困难了!
“妳的异能是妳的血能救人命,所以……”聿希人低喃。“妳的代号是B?”
“而你的异能是能够预知数字的未来,你的代号应该是N。”关茜笑道。“我猜想你可能跟我一样是奇网的成员,没想到真被我料中了。”
“那么……”聿希人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她。“妳是想请他们帮忙?”
必茜沉默了会儿,而后慢慢走到他面前,站在他两腿之间,深深地凝住他。
虽然他很高,而她很矮,但当他坐着,而她站着的时候,她还是必须俯下视线看他,即使俯视的角度很有限。
“希人。”
“嗯?”
“我知道,为了我,当你觉得有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狠下心去做任何对我有帮助的事,可是……”她两手捧着他的脸,温柔地叹气。“我不想有任何无辜的人因我而受害,你懂吗?”
聿希人颔首。“我懂,所以妳想请他们帮忙?”
“当真的有需要的时候!”关茜强调。
“你知道,他们也不想曝光,所以除非真有必要,不然我不想麻烦他们。”
“好,我听妳的。”她的要求,他从来不想违逆。
“谢谢你。”关茜圈住他的颈子,深深叹息。“希人。”
“嗯?”
“我真爱你!”
“我也是。”
不爱他,她不会冒险救他。不爱她,他也不会为了保她,下狠心要把全世界的人都拖下水,他原是那样温煦和气又没脾气的好好少爷呀!
想起他那张温雅柔和的脸容因她的事而变得阴沉可怕,她就想哭!
为什么克劳德就是不能放过她?都二十多年了,为何他非得为了一个早就死得变成冻尸的女人而逼得她走投无路不可?就算那女人真能救回来,将来老了还不是会再死,到时他又想如何?再救她回来一次?别开玩笑了,他……
慢着、慢着,他这么异乎寻常的不肯死心,莫非还有其它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