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个怕猫的人耶,好好笑喔!
孟小春想都没想过,竟然有人会怕猫怕成这样?看着汤立杰故作镇定却动也不敢动的模样,她实在忍不住深深同情。
原来这世上还有胆子比她小的人啊!而且还是个大男人耶,他自己应该也会觉得很丢脸吧?
“汤立杰?汤立杰?”她唤他。这回,她胆子可大了,走上前用自己的手推了他一下。一个怕猫的男人,没什么好怕的,如果他敢怎么样,她就可以用小花对付他!
“请妳……把猫从我脸上移开?”他开口。简直恨透了这只猫。
“小花,快下来吧!”她唤。“妳把人家吓呆了呢!快下来,我得先帮他办出院手续,然后赶去天下企业才行。”
懊死!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什么事,汤立杰懊恼得要命。这下他怕猫的事,肯定被发现了。“我不舒服……”他闭上眼,试图掩盖实情。
“是啊,我知道你『不舒服』。”她举起小花再试探一次。“对于你这么不舒服的情况,我真的好同情喔~~”
他倏地睁开眼,屏住呼吸。“把那东西拿开一点!”
“哦……”孟小春望着他。
“妳--妳那是什么眼神?”他皱眉。
她那大眼里盛满了同情、悲悯,就像……看着小猫小狈似的!可恶!他汤立杰哪里被人以这样的眼神看待过?而且还是个胆小如鼠的女人!
猫!都是那只该死的猫!
“我的眼神?没什么啊。”她摇摇头。“我只是……有点替你担心而已。”
“替我担心?”
“是啊。”她点点头。“我是很乐意帮助你,让你住到我家,可是……”
“难道妳想出尔反尔?”他瞇起眼。
她再摇头。“当然不是。”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环起双臂。
“不是啦,我是担心你在我家会『很不舒服』。”她低头,模模小花。
原来如此。“没错,我是『不喜欢』猫,不过只要妳别再让那东西扑到我身上来,我就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情况发生。”
“这样啊……”她偏着头。“那我还是得告诉你,我家除了小花,还有咪咪、喵喵和小黄、小白、小黑喔!”
汤立杰的脸色在瞬间刷白。“妳家有……六只猫?”
“不。”她摇头。“三只猫三只狗。”
“三只猫和三只狗?!”该死,那比六只猫还糟!除了怕猫,他还怕狗!这样的美女为什么要和一堆猫狗住在一起?“猫和狗不是不和的吗?怎么可能共处一室却没事?”
“当然没事,你那是一般人错误的想法。”她露出微笑。“牠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而且我也教牠们要相亲相爱啊。只要你用爱心对待牠们,牠们也会彼此相爱的。”
“猫和狗彼此相爱?够了。”他不想再听下去。
“那酱,你还要住吗?”她又露出同情的眼神。
他抽搐着脸,深吸口气。“住!为什么不住!”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包何况,他怎么可以让她给看扁!
就算是十只猫十只狗他也住,他汤立杰的一世英名,绝不可以败在几只猫狗和一个胆小女人的手中!
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汤立杰好整以暇地躺在病床上,神情愉快至极。
“喂,丁强吗?我现在在台湾。”
虽然有些不愉快的经历,但想想能有美女相伴,他心情大好。
那个小女人说有要事,得出去一趟,要他在医院里等她,他也就乐得清闲,顺便拨了通电话给他在加拿大的“好伙伴”。
“台湾?!”电话另一头传来暴吼。“汤立杰,你该死的赶快给我回来!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事等着你处理,你竟然学你爸妈出走那一套?!版诉你,我可不是你们汤家的奴隶,别想把事情都丢给我!”
汤立杰稍稍移开了话筒。“话这么说就不好听了,亲爱的小丁丁表弟,汤氏企业你也是有股份的,当总经理有事『出差』时,你这个副总经理本来就该负起责任的嘛!况且,我也是为了把董事长夫妇找回来管事,你就将就着点吧。”
“少来那一套!他们夫妻俩要是肯回来,我丁强就不姓丁!汤立杰,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限你三天内飞回来,否则别怪我把汤氏企业卖了!”丁强撂下狠话。
“那也好啊。”汤立杰毫不在意。“说老实话,我对汤氏企业总经理这个头衔早就厌倦了,你如果喜欢的话,乘机篡位我也是乐观其成。”
“汤、立、杰!”电话那头听起来是咬牙切齿。
“好啦,就这样,记得有事别找我,我在台湾正遇上有趣的事呢。”汤立杰摆摆手,准备收线。
“等一下!”丁强大叫。“你在台湾哪里?”
汤立杰微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撑着点吧,亲爱的表弟,等我休息够了,再考虑一下回去的时间,如果你真等不及的话,汤氏企业就随你处置了。就这样,掰!”
通话结束。
无事一身轻。这趟回台湾还真是来对了,尤其是让他碰上孟小春这种美丽胆小又有趣的奇葩。
汤立杰将双手放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回来。虽然有三只猫加上三只狗,他想,自己应该还是可以克服的。
“啊--好可怕!小心!小心点啊!”
“哎呀!前面有车子,慢点!慢点啊!”
“红灯!红灯了!你快停下来啊!”
叽--
单车应声停下。
“孟小春,妳以为我是在开车吗?”汤立杰单脚着地,回头没好气地问:“我是骑着单车载妳,单--车--好吗?时速不到三十公里,妳有必要搞得像是要发生车祸一样吗?”
一个人再怎么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就算他觉得她有趣,但胆小成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想骂人。
“我……”抱着小花坐在后座,孟小春脸色发白。“我骑车从没骑这么快过……你这样,我会害怕……”
“害怕?”汤立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妳以为我在飚车吗?真弄不懂妳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
绿灯一亮,他只好以龟速前进。
天知道他干么配合她,可光是看她那柔弱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有一股想保护她的冲动,这还真是他跟女人在一起从未有过的现象。
“什么嘛……”孟小春扁了扁嘴。“我一直都过得很好啊!”干么一副她很无能的样子?“欸,前面停,我家到了。”
“过得好?怎么个好法?”见鬼了他才信。停在一间平房前面,才一抬眼,他就瞥见红色铁门上贴了一张纸,上头写着几个大字---
孟小春,妳完蛋了!
他震惊,回头望向她。
“啊--”看见门上的字条,她的脸色唰地惨白,立刻跳车,冲到门前把字条撕下。
惨了!子矜来过了!这纸上的字迹,她一眼就可以认得出来。看样子,子矜这回一定是气坏了。
把汤立杰安顿在医院后,为求安心,她还是跑了一趟天下企业,为的就是怕子矜还在那儿等她。结果等她抵达天下企业,新人甄试早就结束,子矜也早已不见人影,她只好又回医院带汤立杰回家了。
“这就是妳所谓的『一直过得很好』?”他上前抢过她手中的字条,实在很想揍人。他从没见过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胆子又小得吓人的女人。“妳到底是跟什么人结了怨?”
这女人真是令人担心。他按向胸口,觉得有些胸闷。幸好今天有他在,如果她独自一人遇上这样的情况,岂不更糟?
想到她可能要独自面对危险,他的胸口又是一阵紧缩。
她瞪了他一眼,抱着小花闪进门内。“你才跟人结了怨呢!还不都是因为你,现在我的麻烦可大了。”
这下要怎么跟子矜解释?一定会被修理得很惨的!
“因为我?”他愣住。“喂,妳有没有搞错,我才认识妳不到一天,而且是个无辜的受害者,我怎么可能害妳跟别人结怨?还有,妳刚刚那是什么眼神?喂!”他喊。
她竟然瞪他?!亏他还替她担心!她不是说她胆子极小、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的吗?她竟然瞪他,而且还没等他说完话就走人,这女人,也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等等。除了不悦,汤立杰还觉得情况有点怪。他瞇起眼。
她的态度,跟之前大不相同。是什么原因让她敢这么对他大声说话,而且还敢瞪他?他非得查清楚不可。
孟小春从门里悄悄探出头来,压低了声音道:“你快进来,我可不想让你被邻居看到。”
“嗄?”他环起双臂,满脸不爽。“妳的意思是,我很见不得人?”
他汤立杰向来是走到哪里都受欢迎,这种话,他可是听都没听过!
“呃……”见他不肯进来,她开始紧张。“不是啦,跟你说过,我不太喜欢……跟人接触,所以……你是头一个进到我家的男人,我怕邻居……”
“哦?”他扬眉。嗯?他是第一个踏进她家的男人?这让他稍稍觉得扳回了些颜面。这么说来,他算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了?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有些……愉悦。“妳没有朋友吗?”
“有一个。”
“男的女的?”他挑起眉毛。
“当然是女的。”她开始紧张地左顾右盼。“你别这样,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好不好?”
女的,这还差不多。看她态度不错,他也乐得做个好人,大踏步进门。
他一进屋里,孟小春立刻关门,转身迎向扑上来的五只大大小小的动物--
“咪咪、喵喵、小黄、小白、小黑!”她开心地蹲下,每只都用力抱抱。
汤立杰僵在当场。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一时间看见三只猫三只狗在他面前齐聚一堂,实在是令人……难以适应。
想当初,他也算是个爱猫狗的小孩,就因为他爸妈养了太多猫狗,又留他一个人和十来只猫狗单独在一起,才会……
啊!往事不堪回首。
“啊,对了,我忘了你怕猫。”见他动也不动,她赶紧起身将猫全赶到另一边,命令牠们趴下。“好了,你可以进来坐了。”她指着沙发。
“嗯哼。”汤立杰响应,却仍双手环胸,维持在原地不动。
“咦?”她抬眼。“你怎么还不进来?我已经把咪咪牠们……”她看了看脸色不是很佳的他,又看了看站在门口摇着尾巴的小黄、小黑和小白。突然,她捣住嘴。“你--该不会……”
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她投射出无限同情的目光。
“妳……”他的脸在瞬间胀红。“收回妳那该死的眼神!妳可以怕人,我就不能『不喜欢』猫狗吗?”
“你……怕猫,还怕狗喔?”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他脸上那是……脸红吗?突然间,她觉得他好可爱。“这样说来,你的胆子也很小耶!没关系,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真的!”她用力点头。
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在她心上升起。想想,他是个男的,胆子这么小,心里的压力和挣扎一定比她还多得多。
“我胆子小?”他开始火大。
“你别难过。我真的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幸好,外头的猫和狗其实没有人多,所以你会遇到『危险』的机率,比我小得多了。”她试图安慰他。“你放心,虽然我很胆小,可是猫和狗都很喜欢我,所以从现在起,我会保护你的!”
“妳保护我?!”他的声调明显拔高。
“是啊。”她很认真地点头。“我不会让家里的猫狗欺负你,真的。”终于有一天,她可以保护别人了,这让她觉得好--骄傲。
丙然助人最快乐!
“算了吧妳。”男性的自尊让他拉不下脸。“妳自己都需要人家保护了。”
“我?”
“是啊!难道妳忘记刚才贴在门上的威胁字条了吗?”他提醒她。“我看--”
“啊!”她突然惊叫,奔向电话旁。“糟了。我得先打个电话!”
“妳--”他话都还没说完,她竟要打电话?
“嘘--”她伸出食指,示意他安静。“别发出声音。”
电话一接通,对方的吼声却大得连他都可以清楚听见--
“孟小春!妳还有胆打电话给我!妳没看见我在门前留的字条吗?妳、完、蛋、了!”方子矜气极。
孟小春一震,立刻毕恭毕敬地捧着话筒。“子矜,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妳放我鸽子还敢说不是故意!孟小春,妳最好有个好理由,否则我们这朋友不用做了!”
“子矜,妳听我解释,我是在去考试的路上发生车祸……”
“车祸?!妳有没有怎么样?”电话另一头的人开始紧张。“妳现在人在哪里?医院吗?妳在哪里?我马上赶过去!”
“不、不、不是的!”孟小春赶忙抢答。“我没事,是我撞到人,然后那人昏倒了,我急着把他送到医院,所以才会……”
话筒另一端一阵沉默。
“喂?喂?子矜,妳还在吗?”孟小春唤着。
“妳撞了人,那人还昏倒送医?”方子矜的语气充满怀疑。“孟小春,妳当时应该还是骑着妳那台破单车……『蜗速』前进吧?”说龟速,还真抬举她了。
“我的单车一点也不破!”她皱眉抗议。
“谁跟妳说这个啊!”方子矜气结。“对方是男是女?有没有向妳敲诈勒索?”
“对方是……”孟小春望向一旁满脸不悦的汤立杰。“女的。”
天哪!她竟然对子矜说谎!她捣住口。可是话却已经月兑口而出了。
“女的?那还好一点。”方子矜点了点头。“后来呢?对方有没有狮子大开口,向妳要求赔偿?”
“没有啦!”孟小春拚命摇头。“子矜,妳怎么这样?人家都被我撞得昏倒送医了耶,我道歉都来不及,怎么可以怀疑人家要对我敲诈勒索呢?”
“妳这个笨蛋!”
孟小春缩了缩脖子。
“哪个人会被妳那破单车撞晕?告诉我,对方是不是一点事都没有?”方子矜问。
“他是没事……”孟小春再度看向脸色不佳的汤立杰。“除了撞到时昏倒外,医生说他没事。”
“好!”方子矜接着道:“这么说吧,会被妳的单车撞晕的人,如果不是特别怪,就是病得快挂了,再不然就是存心敲诈,妳现在能平安无事,算妳好运了。算了算了,懒得跟妳多说,反正妳小心点就是了,有事记得要跟我商量,别自己在那儿胡搞瞎搞的,明白没?还有,我确认过了,天下企业的秘书甄试,三个月后还有一次机会,妳最好别再给我搞砸了,听见没!”
“嗄~~”孟小春发出哀嚎。“我还要去啊?”
“怎,妳不愿意吗?”话筒里传来的语气充满威胁。“妳别忘了,我可是为了我们两人未来的幸福才决定进天下企业的。”
“我--”孟小春吞了口口水。“没有不愿意。”
“那就好,明天晚上下班PUB见,掰。”喀地一声,方子矜挂断电话。
“PU……”话还没说完,孟小春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可是,我不想去PUB啊……”她嗫嚅着。
明知道她不喜欢和人接触,可子矜老喜欢拉着她到PUB去,说是要训练她的胆量,可是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不喜欢,胆量也没练出来啊。
“呼~~”放下电话,她松了口气。至少,子矜不再怪她没赶上秘书甄试。
“那到底是谁?”汤立杰没好气地问。他非常不喜欢电话那头的人对她的态度。
“子矜,方子矜,我最好的朋友。”她绽出一个微笑。“好了,现在没事了。”
“妳最好的朋友?就是那个在妳门上贴威胁字条,还在电话里把妳骂成猪头的人?”他环起双臂。“那是妳最好的朋友?”
看她对着电话,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他就有气。任人这样欺负,她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她愣住。“哎呀,你不懂,子矜只是脾气不好,其实她一直很关心我的……”
“关心妳?”他完全不以为然。“所以妳得什么事都向她解释、任她搓圆捏扁、做妳不想做的工作、去妳不想去的地方,还得说谎骗她?这算哪门子的朋友?有这种朋友,我看妳也不需要敌人了。”
这女人,简直是被那叫方子矜的欺压得不敢反抗,还反倒替她说话?看来她中毒真是很深。
现在,是他出来解救她的时候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孟小春大声抗议。
“不是这样?妳如果真把她当朋友的话,为什么要说谎?”他瞇起眼。
“我没有!”她反驳。
“没有?”他摇头。“那么刚才妳干么说妳撞到的是女人?我哪里看起来像个女人了?如果不是因为怕她,妳为什么要说谎?”
“我--”她被逼急了。“我不是说谎,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这--还不是因为你!”要是让子矜知道她把一个陌生的大男人带回家,非劈了她不可。
“因为我?”他挑起浓眉。
“当然是因为你!子矜要是知道我把你带回家,一定会把你赶出去的。”到时他一个人流落在外怎么办?
“所以妳的意思是,妳为了我,对妳最好的朋友说谎?”他有些讶异,当然,也有些得意。
“我--”她别过脸,面孔有些赧红。“我是逼不得已的。不过先说好,我只能让你住在这里直到找到工作为止喔。”
“直到找到工作为止是吗?”汤立杰点点头。那么,他绝对不会好好找工作的。而事实上,他根本也不需要找工作。
“还有,你不可以接我的电话。”她开始叮嘱,扳着指头细数。“不可以胡乱开门、不可以随便出门让邻居看到、不可以跟邻居打招呼,如果真的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我的--表弟。对,就说是我屏东来的表弟,上台北来找工作的。这样,明白了吗?”
“不能接电话、不能见人、还不能表明我的真实身分,妳是想把我软禁还是金屋藏娇?”他不满。“我开始觉得,妳对我的态度非常不好。”
“我对你的--态度?”她睁大眼。
他环起双臂。“没错!妳说自己胆小,可瞧瞧妳刚才的态度,像是胆小的人吗?再说,妳撞伤了我,再怎么说也算理亏吧,我这个受害人都没发飙了,妳竟然还大声喝斥、对我毫不礼遇,这是妳应有的行为吗?”
“我--”经他一说,她才惊觉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平常我的胆子真的很小,对人也不会这样没礼貌,可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好象不太怕你耶……”
“不太怕我?”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是啊!”她点头。“而且我还敢跟你大声说话、对你发脾气耶!”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况。这真是--太奇怪了!到底是为什--
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她脑海。
“妳--”几乎就在同时,同样的念头也闪进他脑中。
因为他怕猫怕狗,比她还胆小!
她一击掌,终于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