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恋爱的滋味是什么,她还不清楚,只是——
谤据气象报告,今天是最后的暖冬,接下来就要真正迈进寒冬。而明天,是连学长赴美的日子。
自习课时,她习惯性地走到图书馆后那片草坪,直觉搜寻那个纤弱的身影。
丙不其然。
应该不会出现在校园里的学长,还是在这里出现了。
她投了两罐饮料,步入草坪时,怕布鞋又飞了出去,索性拎着布鞋,蹑手蹑脚走到学长身边。
他等她等到睡着了。这项认知令她的心情飞扬起来。她轻轻掰开拉环,小口喝着甜甜的饮料。
连学长说,这种饮料只是没营养的甜,她觉得还OK。她喜欢看广告男模介绍各式的饮料,并且信赖每一句广告词,这是她的乐趣。而学长呢?
视线落到他摊在膝上的原文书。偶尔,她会看见他在看一些非教科书的书籍,但,她想那并不是他的乐趣。
不知不觉里,她由发呆转而密切注视他的睡颜。
浓密的睫毛形成淡淡的阴影,在他苍白几近透明的脸庞显得十分明显,而且惹人怜爱。她吞了吞口水,实在想不起在学校里有哪个男学长像连学长一样……这么像一罐新品饮料。
在她眼里,这罐饮料,包装十分出众,但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次数屈指可数,宣传也不够力,所以它一直是仓库里的库存。如果这样告诉连学长,他可能会以为她在嫌弃他吧?
可是,她很想尝耶。
这是首次没有男模当代言人,她就很想喝喝看的新品饮料。
视线一直停在他的脸庞,等到她发现时,她已经很厚颜地在他颊面轻印一下。
学长的肌肤比她粗一点,触感凉凉的,好像一直有人在她的心头搔痒,让她不住的吞口水。
这跟那天学长轻轻的吻,好像不大一样呢……
她瞄到他淡而美的唇形,正要策动一个邪恶的想法,忽然间,学长的睫毛抖动上扬,一双黑色的眼眸对上她的。
两人对望。
他终于开口,声音带丝低哑:
“学妹,刚才……”这样子亲他,傻瓜才不会发现。
“连学长,你的兴趣是什么?”
他本来以为她是转移话题,后来发现她根本不介意自己的“偷袭”。“我的兴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她都不介意了,他若追究的话,好像太小家子气了点。
“学长,你没有兴趣吗?”
“……以前没有,但最近有了。”他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她。“我想,我的乐趣就是想着这十年,妳会如何的发光发热吧。”
发光发热?学长用错词了吧。正这么想时,忽然听见有人在找她,她搔搔头发,实在不想跟学长独处时还要应付学姐们,遂说道:
“学长,等你到美国后,我会常写信给你的……晚点我再来,别说看见我。”
她拎着布鞋就往图书馆跑去。声音愈来愈近,她来不及跑过转角,索性一脚踩上护栏,借力跃上二楼,翻身过了二楼的栏杆,裙子整个掀起,她暗叫声糟,学长要是抬头,岂不看见了她的内裤!早知道她今天就换全新超可爱的内裤了。
她轻推开窗户,跨进图书馆,小脚才一落地——
“柯四杰?”负责图书馆的老师正提前吃饭,错愕地看见她从二楼的窗子翻进来。
“老师。”她低声问好。
“连学长,你看见四杰了吗?”窗下的草坪飘来阵阵热情的搜寻。
图书馆里的老师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校庆之后,柯四杰就成了学校师生追逐的目标,本来不得人缘的她,在一日之间,成了全校注目的焦点。
“柯同学,妳跟连同学的交往还好吗?”老师压低声音,以免突然杀进大批人马。
她讶异地看向这名老师。
“我天天都在这里做事,当然知道谁在外头。妳以为,每周四妳自习课时为什么没有老师上凉亭泡茶?”这功劳都归她啊。
“谢谢老师。”她小声说道。
“是谁先提交往的?”老师实在很好奇,索性跟她一块蹲在角落。
“是连学长。”她也觉得有什么好害臊的。
“果然是他啊……听说他就要去美国了,不是吗?他去了美国,妳跟他……”
她不以为意,低声道:
“老师,我跟连学长十年后才会真正交往啦。”
“他要妳等十年?”老师错愕。校庆之后,她跟尤老师聊到柯四杰,才明白这个女孩子一旦决定目标,就一定会去达成。
这一点,连遥久知道吗?如果知道,未免太过分了点。这等于是扼杀她十年的青春啊。
“柯四杰,妳的背景较单纯,不像连同学他……他家稍微复杂了点。妳也知道他身体不好,去美国是治病,那个……这种人的心态,多半不大健康……”
黑亮的美眸直勾勾地望着她,等着下文。
“我是说,有这个可能啦。”老师很委婉地说:“一个长期生病的人,是有可能找一个人当寄托的,他会把他自己投射在妳身上,妳去发光发热,就等于是他在发光发热。这十年之约……妳还是不要当真的好。”
柯四杰抿着小嘴,沉思。
“柯同学,妳也不能太怪他。他的背景复杂,加上长年生病,这种算计虽然自私了点,但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知道,谢谢老师的提醒。”她有礼貌的一鞠躬,穿上布鞋,头也不回地走出图书馆。
柯家食馆跟一般自助餐馆并没有什么不同。
小小不起眼的食馆,十张桌椅,一名染发的男人拨过切好的鸡丁、打蛋、放面,两只小兵铲迅速在铁板上舞动,剎那间,袅袅白烟自铁板窜开,香味弥漫在冷冽的空气里。
在冬天里,现炒便当确实很容易吸引顾客,果然不出所料,小小的自助餐店很快就高朋满座了。
穿梭其中忙着送饭的,是权充员工的柯四杰。她照样一身轻便毛衣牛仔裤,忙里忙外。
在这十年间,她就屈就在这种小店里?
“这里不方便停车,你先回去吧。”对司机说完后,连遥久自行下车。
“柯四杰!柯四杰!天,是妳!丙然是妳!是我啊,我就是那个校庆帮妳化妆的首席化妆师啊!”一抹旋风与他擦身而过,不顾众目睽睽,一把抱住心爱学妹的腰身。
“李学姐,好久不见了。”
“学姐!妳叫我学姐!好久没人叫我学姐了。这年头,尊师重道的人就跟绝种的珍禽同等数。天!天!柯四杰,妳怎么还是这么帅得让我心痛,我投降了!快告诉我妳的电话号码,家里住址,三围,晚上我们一块吃饭吧!”
在风云里,她早就习惯这个学姐的人来疯,不动声色地引她出店面,才问:
“李学姐,妳来食馆做什么?”
“对厚,老板,十份铁板面,菜色你搭,带走!”短发的李学姐对着臭脸厨师说完后,双眸亮晶晶地投向柯四杰。“妳在这里打工吗?我以为妳会回校当老师,每年我都打电话回校问安,老师们以为他们教育成功。才不呢,我是探他们口风,看看妳回去了没有。”
“学姐,我是这家食馆的老板。”托盘的重心移到左手,很有技巧地阻止这名学姐再次扑抱上来。
“妳妳妳……妳真的来当厨师了?太不值得了,妳根本就不——”很想说不适合,但上下打量柯四杰,忍不住擦擦口水,拿出手机,对着她就是一阵猛拍。
柯四杰很有耐心地等她拍过瘾,才主动问她:
“李学姐,妳到这附近办事吗?”不引出重点,她怕得跟这个疯狂学姐耗在这里一下午。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我们就在那栋百货大楼前拍戏,我奉命来买便当,柯三良也在,妳要不要去探班?”
“好啊,我送便当过去时,顺便……连学长!”她看见对面的连遥久,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连遥久微微浅笑,道:“我只是来看看……”
“柯四杰,妳男朋友?”
连遥久只是垂下眸,微笑,直到柯四杰说了一句:“嗯,学长是我男朋友”,他的神色才柔软起来。
“学长?”李学姐不住打量他。
“学姐,妳认不出来吗?他是连学长啊。”
“连?”没有印象。风云里有这种文弱俊秀纤美的书生学长吗?
他并不意外,也不生气,只温声道:
“我是连遥久,转到风云只有一个学期,学期还没有结束,就出国了。妳可能没什么印象,不过我跟柯三良同班,连德大楼的『连』字,是风云对连家巨额捐款的感恩之心。”
“啊,是你啊!”李学姐难掩惊讶,不住来回看着二人。“你就是柯四杰的男友?你你你——”看他一表人材,品性温和,跟遥远记忆里的连某人有点重迭了,只是,不该是这样的。现在的连遥久应该是——
“学姐,妳不用马上回去吗?反正百货公司不远,我待会送过去吧。”柯四杰打断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好啊好啊,我等妳!说好了,晚上别跑喔。”顿了下,她觑他一眼,强调:“就妳跟我。连先生,不好意思,纯是女人间的聊天,男人勿跟。”
“我明白。”他客气地回应。
“遥久学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柯四杰笑道。
他点头。
她绕到那名染发厨师旁,捞过小兵铲,拨下十人份的青菜,轻洒调味酱,接着就快炒起来。
可能是这两名厨师都有点底子,炒菜的过程里,没有多余累赘的动作,甚至举手投足间,俐落得赏心悦目。
“学长?”她迎面走来,提着两大袋便当。
他回神,发现方才自己再度着迷了。他不动声色地接过其中一袋便当,多看了那名厨师一眼,便默默跟她走在人行道上。
饼了一会儿,他才问:
“当初揍妳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工作?”
她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笑道:
“学长,你还记得痞子学长啊?一年多前我正好遇见他,他刚失业,我就雇用他了。”重点是,虽然包吃包住,但薪资低到她很满意。
“我记得,他在风云声名狼藉,妳不怕吗?”当年那一拳击在她脸颊上,根本没有留情。
她不甚介怀地答道:
“还好啦。我遇见痞子学长时,他刚失业。既然是失业,那表示他曾经想认真完成一份工作,而不是继续维持十年前的杂碎身分,是他给他自己机会的。现在的痞子学长,一手好厨艺都可以嫁人了呢。”重点还是,至今没有调薪,她太太太满意这个作牛作马的厨师了。
她抬眼,发现身边的人停步了。“学长?”
“四杰……母校的校长不会放过妳的。”那奸诈老头,怎会放弃她这种人才,尤其她能为风云招揽多少学子。
“遥久学长,你把校长说得太邪恶了。”她笑道。“老师不缺我一个,可是,柯家食馆必须要有我。”
“如果柯家有其他人要接手食馆呢?妳下一个目标又是什么?”
她摇头笑。“柯家不会有人接手食馆的,至少,在五帝还没有念完大学前是不可能的。”语毕,她看见这个妖魔化的学长短暂卸下面具,露出些微的恼怒。
他在恼怒什么?连他也认定她该当老师吗?她并不觉得自己有教导学子的渴望,而柯家食馆是她必须要维护的。
“学长,你看见了没?那是我三姊。”她勾住他的手臂,一同看向正在拍戏的剧组,其中一抹大红艳丽的身影十分眼熟。
“当然记得。”他记得任何人,但每个人总会忘记他,除了柯四杰。
她接过他的袋子,笑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小本经营,务必使顾客满意。”正要过马路时,她突然回头,跟他说道:
“遥久学长,你有近视眼吧?”
“一点。怎么了?”他充满防备。
“下次你可以戴眼镜,我并不是一个对眼镜过敏的人啊。”
迟疑掠过他的俊容,随即他绽笑。“好。”
她又看了他一眼,快步奔过马路。
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看见那姓李的学姐跟她亲热的说话,然后她走到柯三良那里,两人看似不甚热络,但还是交谈了几句。
“理事长?”
连遥久回神,看见教务处的职员周美怡。
“理事长,真的是你!”周美怡赶快解释:“今天我休假,不是跷班。对了,他是我男友。理事长,他也是学武术的,我听说学校下学期要开武术基础课程,不知道理事长要怎么——”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这名极少公开露面的理事长带着不遮掩的嫌恶。
“周小姐,妳不必期待。下学期的武术课程确实由我一手安排,而人选早已内定。我很忙,妳可以走了。”
周美怡顿觉难堪,不知道如何下台。正好对街有人喊道:
“学长!这里有好东西喔!”
他连看周美怡一眼都没有,直接过了马路。
“学长,那是教务处的职员吧?真巧。”她笑道,同时对观望的周美怡点了个头。
“嗯。”他含糊应着。
“刚才李学姐给我两张礼券,我们去地下街吃饭吧。”语毕,看见他有些懊恼。
啊,她想起那个笔记本。
咳,得按照规矩来。“学长……你另有安排?”
“也不算有……”
“这样我很麻烦呢,吃完饭该去哪里才好呢?”她偷觑他。
“对了,我今早看报纸——”
她面不改色。“报纸?”
“正好看见电影那一栏……”
电影一次,她记得。
吃饭一次,电影一次,接下来是逛街一次,不能重复。
“四杰?”
老实说,其实十年前,恋爱的滋味,她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发现自己很喜欢贪看这个学长,只要他在视线内,一定会特别注意他,而现在……
“学长,等我们吃完美食,就去看电影,上次报公帐,这次才算很正式的约会。”她一点也不害羞地对他鞠躬,眉开眼笑。“学长,请您多多照顾了。”
他嘴角噙笑,自然地拉过她。“四杰,我的名字叫连遥久,妳老叫我学长,我会很沮丧的。”
“我会尽量修正的。”自动自发地抱住他的腰,引来他的微讶跟轻霞。“遥久学长,你看,我双臂就能环住你的腰耶。”
“……”公众场合,商店的玻璃窗上,两副身躯相偎,她矮了点,但还满契合的。
她仰头,正要朝他笑着说话,忽然发现他有些僵硬。哎啊,在公众场合她是无所谓啦,不过她好像又忘记笔记本上的顺序了。
这样的相拥要再几次约会才有,而且要再热情一点。
她乖乖松手,乖乖勾住他的手臂。
“遥久学长,我们别吃太多,等看电影的时候,就能带一堆零食了。”
“零食?”
几乎是拖着他走向电扶梯,她笑道:“遥久学长,你没看过电影吗?”
“以前我身体不好,没进过电影院。”他微笑,不必隐瞒这种小事。
“那我一定要好好打点一下了。”她连眼皮也不眨地说。
她等了十年的学长,跟她想象中不一样呢。
在国外,他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度过漫长而空虚的岁月呢?
“遥久学长……”
“嗯?”
“没什么。”
恋爱的滋味,她好像尝到了。甜甜的,一点也不涩,只是有股冲动,想要一直抱住眼前这个男人,来抑制她心脏部位的微疼。
十年前,他说,他回来后来恋爱吧。
现在,她想她真的恋爱了。
这一天她过得多采多姿。
下午跟连遥久在电影院里,因为买错票,最后两人在恐怖片的尖叫声中双双睡着。学长还极力掩饰恼怒的神情,似乎很火大明明应该是甜蜜的爱情片,为什么最后两人却得在血溅五步的萤幕前吃着爆米花。
看完电影后,他已有些疲态。她送他上车之后,赶赴学姐的约会。那真是一场可怕的灾难,李学姐竟然招来当年的副会长,她最怕的就是这两个热情十足的学姐了。晚间的聚会简直是同学会兼八卦闲聊集散地了。
她漫步在夜街上,想起李学姐说的——
“当年连遥久出国,的确是治病,我记得他家庭背景复杂,上头有一个哥哥,但过继给人。连遥久出国治病靠的不是自家财产,而是他哥哥动用另一户连姓的家产。对不?副会长。”
“是啊,学妹,当年我是学生会的干事,多少知道一点连家背景;再加上我现在的工作环境就在连家企业名下——当然是另一个连家,八卦来源多少精准了点。连遥久的父母在国外陪了他一年多就回台了。妳也知道,久病面前无孝子,连家两个儿子,大儿子卖给别人,小儿子长年多病,后来收养大儿子的老人去世了,遗嘱里说明全数的家产归给亲生女儿,连遥久的哥哥一毛也分不到;但当时老人一走,连家群龙无首,就只能靠着连遥久的哥哥处理一切。直到现在,他依旧是连家的龙头,并且还当亲生父母是爸妈。在这种情况下,学妹,如果妳是他俩的父母,妳也会偏向其中一方吧?”
李学姐扮个鬼脸,接着八卦道:
“柯四杰,副会长跟我说这个八卦时,我还当是假的呢。接下来的妳听听就算。听说当年连遥久的哥哥被迫去结扎,以防外人儿孙抢连家财产。妳了了吧?这等于是,连遥久的父母想抱孙,还是得回头来找连遥久。只是,柯四杰,我很不高兴喔,妳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连遥久暗通款曲的,妳给我说清楚啊。”
到最后,两名学姐已经醉倒,硬被她给拖上计程车,才终于松口气。
这就是遥久学长妖魔化的原因?
如果说,她不是很在意他复杂的背景,不知道学长信不信?
“老妖女……别走,柯影帝的姊姊,对,我在叫妳!”
一名学生跑到她面前拦阻,她才回神停步。
“原来是你。同学,我弟弟还没有当影帝,如果你很希望他投身演艺界,你可以直接鼓励他,不用透过我。”
“妳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要柯影帝去当影帝!”靠!他在绕口令吗?阿悠立即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柯大姐,妳帮个忙,有人在追我!他们要打死我!”
柯四杰转身,一群少年持棍大老远的追过来。
“同学,你做了什么坏事?又勒索人?”
“没有没有!我没有!其实、其实我会勒索,都是因为他们啊!他们逼我的,不然我也想正正当当做个好人嘛!”嘿嘿,这次看妳怎么逃!他特地掏空他的财务,请兄弟们大吃一顿,来场逼真的戏。
他悄悄地从口袋里拿出小刀来。
这就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好像不对,管他去死,反正前后夹攻,就是要她好看!
“柯大姐,妳不是有外星人武功吗?快施展出来保护我吧。”阿悠屏息期待。
等她一出招,跟兄弟们打起来,他就在后面找机会偷袭她,这次绝无任何纰漏。哼,周星驰算什么,如来神掌算什么,很快,他在兄弟们面前就有面子了……
突地,他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顿时心头一惊,以为她也藏了刀子。
“老妖女,拿刀子是不公平不合情理的好不好!请公平决斗……咦!手机?妳拿手机做什么?”
“报警啊。”举起手机,面对着那帮兄弟。
“报警?”他呆掉。
“是啊,”柯四杰看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同学,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了,不报警我还能做什么?”
“妳可以施展妳毁天灭地的功夫啊,就像周星驰那样,不,最起码应该也会有包租婆那样吧?”
“……”柯四杰同情地看他一眼,然后在那帮赫然停步的兄弟面前,按下一一〇。“各位兄弟,现在这位同学已经叫我报警了,你们还要继续打吗?”
“不要啊!”拔尖的叫声响彻夜街。他只是要整这个妖女,顺便再勒索点小钱,并没有意思要送他这帮好兄弟进警察局啊!
当他扑向前试着抢下手机时,她竟然一个旋身,躲过他的攻击,改擒住他的手腕。
他以为她发现他手里的小刀了,吓得要逃命,哪里知道她拉着他就跑——他回头一看,曾经最亲近的兄弟们竟然持棍追上来了!
追谁?追她……还是他?
想到这里,他浑身发抖,几乎软了下来,只能仰赖她的救助,跟着她拚命逃命。
四周的建筑物迅速倒退,她健步如飞,他气喘如牛,耳边仿佛响起六指琴魔的追魂魔音,花盆裂了,猫身分尸了,接下来就是他的头了——
“不要啊!柯姐!柯影帝的姊,别放手!别放手!”被追到了,他会被乱棒打死的。
“同学,你体能这么差啊?”她头也不回地搭腔。
不是我体能差,是妳太可怕了!哪有人在逃命时还能说话说得这么大气不喘?如果不是他确实目击,他会以为她靠滑板逃命,真的!
拉着他的手指细长结实,她的长发飞扬,几乎盖住他的视线。她跑得这么的自在,好像……风一样,不会停止似的。
思及此,他暗骂自己是傻瓜,都这关头了,还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们跑过转角,突然间她松了手,他吓得差点月兑口大叫,随即,她拐进防火巷内,手臂一捞,勾住他的腰间,旋身一转,两人同时避进阴影陧。
因为他从头到尾惊吓过度,只会用两颗眼珠不停地转,所以不巧目击了她刚才行云流水、潇洒自若的身手。
其实……妳是包租婆失散多年的女儿吧?这个想法很愚蠢地自动浮现在脑海里,却死也不敢说出口。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这年头怎么会有这种人!
“同学,这附近有警察局,他们都散光了。”
“我完蛋了我完蛋了!”迟早会被堵上的。都是她都是她!如果她像连成兰那样乖乖被勒索不就没事了吗!
现在他还有机会,只要她把钱包交出来,他就能回到好兄弟们面前请罪,罪不致死。想到这里,他握紧手里的小刀。
“对了,同学,你有十五元吗?借我搭公车,明天叫五帝还你。”不小心跑太远,懒得走回家了。
阿悠傻眼。“妳妳妳身上没半毛钱?!”
“没有。平常我都以机车代步,很少带钱的。”
“妳都以机车代步?那妳还跑得这么快?!”果然是天赋异禀,高人之后。
“因为我每天早上慢跑半小时,加上神奇的火灾现场力量。同学,你脸色惨白,弱不禁风,一定是长久坐在电脑前玩电动。加油,多增加点体力,下次逃命可以逃快点。”
“还有下次?”他恼羞成怒,好好的计画全被她给毁了!有功夫就有功夫嘛,拿什么科技产品出来!
“当然有下次。”在他的惊呼里,她毫无困难地取饼他手里的小刀。“你老是随身带这种东西,迟早会出事。这样吧,先扣在我这里。”啪的一声,刀鞘合一。满锋利的,拿回去削马铃薯物尽其用,最近痞子学长的十二生肖很受小孩子欢迎,再叫他多削点吧。
“我、我得防身啊!”阿悠满脸迩红。“都是妳报什么警,我完蛋了!”
柯四杰轻讶一声,拿出手机。
“你放心。上次超商抢劫时我拿去打人之后,一直忘了拿去修,刚才是唬人的。”不能再这样散仙个性了,晚点见到五帝,叫他拿去修才好。
阿悠目瞪口呆,难以控制地抚上胸口,头晕晕脑胀胀,脚步虚浮地连退数步,虚软的身子靠上了巷墙。
“同学,你的脸好红,需要我帮忙吗?”
他脸红是因为气血全数往上冲。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他今年才十五岁,此时此刻中风是不是太早了点?
“老妖女,难道、难道妳都没有弱点的吗?”他气若游丝地问。现在只希望当他被抬上救护车时,媒体记者不要拍到他的脸。
“弱点……只要给我时间,我想,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存在于我的身上吧。”
台北的天空很污浊,真的。不管什么时候,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好像所有的灰尘都集中在台北的天空,以致星光无法照到每个角落,可是刚才当她在说这句话时,他好像看见她浑身发光耶。
柯四杰走出巷子,回过头,嘴角微扬——
“要一块走吗?”
“什……什么?”不知为何,他开始结巴。
“一块走,免得你被好兄弟给逮到。”
“妳在讽刺我?”
“没,我没有,我也被好兄弟给揍过。”痞子学长那一拳有多重,其实她早就忘了,痞子学长也封口不提,像要将他自认杂碎般的过往彻底封印。
“妳功夫那么好,没有打回来吗?”
“有啊,十年后我打回来了。”还获得低薪工人一名,永久性质,保证永不调薪,压榨到老死也绝不放过。
“……”靠夭!是不是他错觉?竟然觉得、竟然觉得……
眼前这个包租婆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