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青寺内,香烟袅然。
三青寺素有有求必应的灵验盛名,每日来此上香拜佛求愿的人潮,多得可以踏破门槛。
慈悲庄严的佛祖,高居宝殿内,仔细聆听着凡夫俗子各式各样的请求祈愿。
“请佛祖保佑我家小儿,明年能状元及第,光宗耀祖……”
“请佛祖保佑我家媳妇生个壮丁……”
“佛祖啊,请保佑我今年的生意兴旺……”
寺门口停下了一顶软缎轿子,掀开丝帘后!一名珠光宝气的美妇和一名少年步了出来。
众香客对这富贯人家的出场派头,免不了稍稍留步驻足,交头接耳。
“那是水玉馆主人的偏房嘛!]
“是啊,好年轻……长得也不错啊,怎么听说不得野家老爷宠爱?]
“哎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怎么说,怎么说?”好几个好奇心被挑起的路人围箸发言者,吱吱喳喳。
“咦,你们真的不知道吗?]发言者一下子被众星拱月,神气得不得了。“这野家老爷对大夫人可真是情深意重啊,这么多年来也不曾因膝下无儿把她休掉,倒是大夫人自个儿过意不去,坚持要为野家留个后,野家老爷这才顺了大夫人的意,纳了她的小堂妹为妾,然后这一妻一妾又在同一日的同一时辰内产下了一男一女——也就是夜龙日凤——野家这才有了小少爷和小小姐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众人异口同声道,目送这对富贵人家的母子入寺。
说也奇怪,按照常理,生了儿子的年轻偏房,通常会被丈夫疼爱,而老来才得到的长子,也应该备受父亲的重视——但那是按照常理来说。
而,让这位侧室无法理解、气愤难堪的,是野滔尽的心思,却是一点都不“按照常理来说”。
野滔尽似乎打一出生便不重视这个长子——是,他是为夜龙请了最好的女乃娘、打点了最好的行头、请了最好的夫子——但他同样也给自己的女儿日凤同等的待遇——那是不对的,一个女儿迟早是泼出去的水,何德何能享有?
年轻侧室从不服气这一点,但偏偏又因为自己居小,在野家一点说话的地位都没有,不甘及不平只能调和著妒恨吞月复下肚,再滋长为闺怨的幼苗,日复一复抽芽、生长、茁壮,结出扭曲的果实。
莲二夫人猛地停住脚步,微低下头跟少年低语,仇恨且冰冷:“娘现在就要进殿里给佛祖跪拜,替你求功名福德你若下回背书再赢不了野日凤那小贱人,娘会非常非常失望,懂了吗?”
“孩儿懂得。”少年似是已经听惯了这些掺杂恶毒的期许,面无表情地全盘接受,莲二夫人满意地颔首,这才骄傲的入了内殿。
野夜龙垂下形状优美的长睫,静然伫立。表面看起来桀惊不驯,但他却是个相当听话的孩子。
他的生活从出生落地起,便已被注定好许多事情。
比方说,他注定是水玉馆接棒的主人。
比方说,他注定是一名妾生之子。
比方说,他注定……和野日凤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