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堂少爷他们吗?”苏盈盈大为惊骇。
秦家果行送来毒果,她知道必定是受仇家指使,但没想到,竟会是与她家少爷有血缘之亲的堂兄弟。
“我想应是他们不会错,现下只待罪证确凿,便可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于凡朋正色道。
“揪出狐狸尾巴,然后呢?”苏盈盈喃喃低语。
人人都以为她家少爷淡漠寡情,所以行事毒辣、不留情面,殊不知她家少爷只是很有原则,但绝非冷血之人。
尤其是自己的堂兄弟,这些血亲,他必定不至于赶尽杀绝;若届时那些贪心之人毫无顾忌,又继续使坏心眼,要对他不利,那可怎么办?
她实在不能不替他担心呀!
“别想太多了!”于凡朋敲敲她的小脑袋。“人要害你,怎么也防不了;与其烦恼那些,不如多想想些有用的事。”
“有用的事……”苏盈盈歪头想了会儿,蓦然睁大眼,欣喜地道:“少爷,可以麻烦您为我找些针线和布料吗?”
“针线?你要做什么?”于凡朋好奇地问。
“为少爷缝补衣衫呀!”她兴奋地道:“我女红还做得挺好的,现下快要入冬了,我可以为少爷缝制些冬衣什么的。”
缝制冬衣?
他可是个大男人呀!她这么小的人儿,能为他缝出什么样的冬衣?女圭女圭装吗?
可是难得见苏盈盈兴高采烈地想做某件事,他也不忍打断她的期待,便允诺了她。“可以,我会让总管帮你准备。”
“谢谢少爷!”苏盈盈好开心,因为,她终于找到可以少爷做的事了。
第二天,拿到布料与针线后,苏盈盈的日子终于不再是打扫、发愣、睡觉,而是有些好玩的事情可做。
一开始,她是真的打算替于凡朋做件冬衣,让他着过冬,不过事实上,她连尺寸都没法子量周全。
她甚至无法裁布,更别提缝制那么大一件冬衣,得花上不少时间,只怕冬季过去了,她还完成不了。
认清现实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缝个荷包聊表心意。
这天,于凡朋一早就到邻县收租去了,下午,她在房里绣荷包。
望着绣了一半的图案,苏盈盈满心欢喜。
她嫌飞龙太过普通、猛虎太过俗气,最后选择飞鹰的图案,祝福他事业鸿图大展,一飞冲天!
待绣完后整理好,一定会是个漂亮的荷包!
苏盈盈两手握着对她而言略显太大的针,一针一针的绣着飞鹰,虽然吃力,但她做得很开心。
为他做任何事,她都欢喜。
她专心地绣着,根本没注意到外头的动静,直到听见窸窣的说话声时,才猛然发觉有人在门外。
“啊,这样闯进去,行吗?”
“有什么不行?”说话的人理直气壮。
“凡朋知道了,会不会大怒?”
“管他的!就说咱们找他,以为他在房里就成了。”
“好好,那咱们趁着没人注意,快些溜进去吧……”
听到这儿,苏盈盈惊觉外头的人想闯进来,连忙扔下绣到一半的荷包,飞快地躲进她的小屋子里,牢牢将小门锁紧。
小门才刚锁上,大门就教人推开了。
她从门缝中偷偷往外觑,看见是于志楷、于志琉和于晋康三人,顿时大惊。
他们竟大胆到直闯少爷的寝房!
“啊!据总管回报,心朋这小子最近很奇怪,裁制女圭女圭的衣裳、找木匠来做奇怪的小屋子,听说,昨儿个还向管家拿针线!他到底想做什么呀?总不成是像孩子一样,玩女圭女圭,还学女人绣花吧?”于志琉讪笑。
“怎么不可能?唷!才说着,你们瞧瞧这是什么?还真有绣花荷包呢,原来凡朋那家伙,有这等兴趣!”
“早知道他有这种娘儿们的嗜好,咱们就送点布疋绣线给他,说不准,他还会开心得送咱们几间店铺分红呢,做啥还要费那些工夫?”
“说得是!说得是!炳哈哈……”
三人拿着苏盈盈绣了一半的荷包,笑得前俯后仰,竭尽所能地讥讽嘲笑。
苏盈盈躲在小屋子里,气得双颊鼓胀。
那才不是少爷绣的呢,是她绣的!是她!
少爷雄赳赳、气昂昂,又日理万机,对这些针线活儿才没兴趣呢!哼哼!
但即使满月复怒气又想替少爷叫屈,她也不能跳出去,对他们承认那是她绣的,只能继续躲着咬牙忍耐。
只是,隐忍不出声一样有事,三人笑了一会儿,转移注意力,开始打量四周。
“听管家说,近来凡朋堂哥较少外出,经常一人待在房里,有时还听到他在里头嘀嘀咕咕的声音,好像在跟谁说话,害他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们说,凡朋堂哥是中邪了,还是在搞什么鬼?”于晋康压低声音。
“哼!他那人,冷得连鬼都怕他,会中邪吗?我看一定是躲在房里,不知搞什么鬼!”于志楷嗤道。
“对对,大哥说得没错!所以我们一定得找出真相,看看他究竟躲在房里搞什么。”于志琉附和。
有了共识后,三个人开始四下梭巡,想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看来看去,好像都没问题。唯一比较有问题的是……”
六只眼睛,同时落在一旁桌上的小木屋上头。“那个房子似的木盒子!”
苏盈盈听了,倏然一惊,浑身寒毛直立。
她直觉有危险,急忙转身奔到屋子后半部,找地方躲藏,但才刚在梳妆台后头藏好,房子就被人拿起。
她人在屋中,好像强震来袭,天摇地动,只能急忙攀住一旁的床板,免得自己飞出去。
“这里头放着什么?”
他们好奇,想打开来瞧瞧里头是什么,却发现打不开,火气顿时涌上来。
“打不开耶!是凡朋锁起来了吗?但是……外头没看见锁呀!”
“我来。”听起来像是于志琉的声音说道。
接下来整间小木屋更是剧烈摇晃着,应是他拿着用力摇的缘故。
“唔——”苏盈盈被抛了出去,险些惊叫出声,赶忙闭紧小嘴,怕被人发现。
“听起来空空的耶,里头有东西吗?”他纳闷。
“说不准,是地契银票之类的。让我试试!”于晋康急着想找值钱的东西,一把将小屋子抢了过去,翻找检视。“一定有!在哪里?在哪里?”
屋子一斜,苏盈盈咚!咚!咚地,在地板上滚了三圈。
他们三个就像巨人,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足以让她天翻地覆。
偏偏她又不能出面,要求他们轻点,所以只好努力抓紧支撑点,绷紧神经,严阵以待。
“搞什么?他锁这么紧,绝对是值钱的东西错不了!”愈是打不开,他愈想打开,最后火气上来,开始使用蛮力猛拉死拉;本来他还想用敲的,强硬破坏,但随即被另外两人阻止了。
“不能敲啊!咱们偷闯进来,还能骗说是想找他没找着,但要是把他这宝盒敲坏了,你要怎么解释?不行!不能敲!”
“烦死了!打不开又不能敲,那要怎么打开这扇该死的门啊?”
“我来。”最后木屋又回到了于志楷手中。
他是几位堂兄弟中最年长的,也比较没那么毛躁,但苏盈盈反而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她知道这扇脆弱的小门绝对禁不起摧残,尽早会被打开,她得另寻安全的躲藏之处才行。
她焦急地四处张望,但实在找不到妥当的藏身之处,最后仰头看看上方,发现有根支撑的梁柱,应该比其他地方安全。
苏盈盈连忙跳到桌上,开始攀着柱子往上爬。
于志楷拿起木屋研究了会儿,发现那门栓是从里头被反锁的;虽然他不知道于凡朋是如何将它从里头反锁的,不过这种简单的门栓并不难开。
他拿起桌上绣到一半的荷包、上头插着的针,熟练地往门缝中一挑——匡啷一声,门栓就被挑开了。
“打开了!”于晋康惊喜地高喊:“大堂哥,您真厉害!”
“那是当然喽!以前爷爷将钱锁在房里,我哥都是用这种方法,进去偷钱出来花用的。”于志琉得意洋洋地道。
“啐!你泄我气做什么?”于志楷脸上无光,恼羞成怒,猛力往弟弟头上敲去。
苏盈盈听得面颊抽搐,满脸黑线。
这三人,真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小屋的门打开了,三人凑近,探头往里头瞧。
“哇,瞧不出凡朋堂哥这么讲究,里头还真有家俱,而且做得挺精巧的呢!”
于志琉惊叹一声。
“我就说他玩女圭女圭吧?你们瞧,还有女圭女圭屋呢!这说出去铁定教人笑死了。”
从于志楷的语气听来,他已迫不及待想去为于凡朋宣传。
几人又讪笑了一会儿,才翻找起宝物,不过瞧来瞧去、翻来找去,除了一些简单的桌椅,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他一定是把银票藏在某处,绝对是!”于晋康失控了,他抓起小屋,猛力地上下摇晃,甚更倒过来狂摇,想看看会不会有银票掉出来。
“啊唔唔唔——”
苏盈盈两手牢牢抱住小屋上方的梁柱,身体像个破布女圭女圭一样,被粗鲁地上抛下甩,还不时左飞右撞。
她身体被撞得好痛,好头晕、眼好花,还非常非常想吐,但她必须紧咬住唇,制止自己惊恐尖叫。
她被于晋康的粗暴给折腾得死去活来,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但她依旧凭着最大的意志力,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列死命攀住梁柱,不让自己掉下去。
“搞什么啊,真的什么都没有!”失望的于晋康,气愤地将小屋扔回桌上。
巨大的震荡力,终于把苏盈盈从梁柱上头摔了下来。
她跌落在地板上,努力想爬起来,可头晕得厉害,实在力不从心。
幸好失望的几人,认定小屋里空空如也,也没再关注。
在屋内他处瞧了一会儿,他们也没找出什么东西,又因担心于凡朋突然返家,便匆促离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苏盈盈安心地吐出一口气后,终于彻底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