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冷嘲热讽或当面恶意挑衅已经不算什么了,莫艾收到一包大便,她的置物柜被放了恶心的东西,甚至就在刚才她要出宿舍时,她还被人偷袭了一枚鸡蛋。
她对此遭遇只有一句话:这些女生太疯狂了。
庆幸的是跟她同寝室的三个室友非常的理智,且帮了她很多的忙。
“大家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来?!”寒馨摇头,帮着她把头发上沾到的鸡蛋清理干净。
“那些人的生活可能太贫乏了,才会有空想这些无聊的事情来。”莫艾并不怨怪这些人,真正的元凶是冷菘风,他利用自己的个人魅力,让那些仰慕他的女孩子做出排挤她的事来,才是最可恶的。
“我有帮妳上BBS留言,希望情况能多少改善一点。”
莫艾感激的言谢。“谢谢,若非有妳这么帮我,我这段时间恐怕会很难熬。”连他们系上的女助教都不怎么给她好脸色看,有意无意的借故刁难她。
“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同学嘛。不过,莫艾,妳有什么打算?”
她耸耸肩。“解铃还需系铃人,问题出在冷菘风身上,也只能从他下手了。”她打算今天再去找他,把事情谈个清楚。
“也对。妳去把头发洗干净吧,我等一下有课,先走了。”
“嗯。”
莫艾回寝室去洗完头,吹干齐耳的头发,朝经济系教室走去。
还没走到,远远的就见到她要找的人了,冷菘风站在一株树下,背倚着树干,两手抱着头,样子有点奇怪。
她走到他身边。“冷菘风,我想跟你把话说……”
却见他陡然蹲了下来,脸色十分苍白,双眉痛苦的紧拧着,她不解的问:“你怎么了?”
他嘶哑的出声,两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脑袋。“我的头好痛。”好像有一股不明的力道在拉扯着他,要将他的灵魂从他的身体里硬生生的扯出,这种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快承受不住。
看吧,人不可以做坏事,否则现世报马上就来。本想凉凉的说几句话讥讽他,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痛得很厉害,莫艾咽下舌尖上的话,改口道:“要不要扶你到校医室去?”
他无法出声,全副的精力都用来抵抗这像要扯裂他脑袋的痛楚。
见他好像挺严重的,似乎要撑不住了,她左右看了看都没有人经过,暗忖凭一己之力恐怕也无法撑起高了她半个头的他走到校医室,她迅速的取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到系办找人帮忙。
“你再忍一忍,待会就有人过来带你到医院去了。”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和他谈什么了,因此莫艾决定站在一旁等学校的人过来,她就准备走人了。
然而望着他紧紧抓着头的指节都泛白了,似乎非常的疼痛,不到几分钟他流的汗多得吓人。
她看得不忍,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拿出面纸,帮他拭去他额上大量汗水,注视着他总见跋扈的脸孔竟然痛到扭曲起来,她有点担心他会突然晕过去。
“欸,你还好吧?要是真的很痛,你就叫出来呀,不要强忍着嘛。”她感觉得出来他是在刻意强忍,不想让自己发出申吟。
“啊--”突来的尖锐刺痛让冷菘风终于释放一直锁着不肯吐出的申吟,他隆叫一声,顺长的身子也跟着一软,倒向她。
她没防备的被他一撞,跌坐在地上,他的头倒进她柔软的胸前。
“呀,喂,你……”莫艾本能的想推开他,却看见他紧闭着双眼,脸色隆白,她犹疑的停住了手,不敢移动,“好像昏过去了,现在该怎么办?”
无措的瞅着他因剧烈疼痛皱起的眉间,突然,她想起以前曾听老人家说过的话,伸手朝他的人中按压。
“啊--”昏厥的人吃痛的惊呼出声,猛然转醒,瞠大的眼瞳定定的看着上方一张清秀的小脸,两双眼眸对上,各自怔忡了须臾。
“妳干么打我?”回过神的冷菘风怒声诘问。
“谁打你了?拜托你搞清楚,我是要救醒你,你刚痛得昏过去了还记不记得?”
“谁痛昏……”话声戛然而止,记忆回笼,他刚才确实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剧烈的头痛,嗯,后来痛到他受不了,接着……就算她真的救了他,但……“妳是怎么救我的?有必要把我弄得那么痛吗?”他强烈怀疑她根本就是挟怨报复,拿什么尖锐的东西偷刺他。
看着他半点也不知感激的张狂嘴脸,莫艾冷森森回道:“看清楚了,我是这么救你的。”
她冷不防的再伸出手,用力的压向他的人中,“啊--”很满意的听到一声惨叫。
挥开她的手,他捂住口鼻之间的痛处,斥道:“妳这个死三八,妳对我做了什么?!”
“救你呀,你不知道按压人中可以帮助休克的人苏醒吗?而且愈痛效果愈好。”
“妳根本是故意……”冷菘风察觉两人的姿势有点奇怪,她的脸为什么会在他的上方?
底下的柔软让他霍地明白自己枕在什么地方,他的心跳蓦然失序的漏跳一拍,呼吸急促了起来,耳根微微发红。
莫艾没察觉他的异样,很不满意他竟然连个谢字都没有。
“喂,好歹我也帮了你,你就是用这种口气对你救命恩人说话吗?”
“救命恩人?”视线看向她,他头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的长相。
她的脸蛋小小的,五官也小小的,单眼皮……不,好像是内双吧,不是很挺的鼻子上有几颗雀斑,唇瓣是樱花的颜色,虽然不特别的出色抢眼,大致而言还算秀丽,跟她准考证上的照片相比,她本人要来得更好看一些。
见他愣愣的瞪着自己发呆,她拍了拍他的脸颊。“喂,你该不会睁着眼睛又昏过去吧?”
“咳,没有啦。”惊觉自己看她看到恍神,冷菘风清了清喉咙的掩饰失态。
鼻间嗅到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清爽香馨气味,他的心神一阵荡漾,轻轻的移动了下头部。
胸前的骚动让莫艾倒抽一口气,这才发现他竟然还枕着自己的胸部。
“喂,你既然没事了,还不给我起来!”说着她不客气的要推开他,却发觉迭在身上的重量让她一时竟推不开。
他埋怨的嗔她一眼。“欸,妳这个女的怎么这么粗鲁?我头还有点晕,让我靠一不会怎样。”
不知道是因为脑袋下枕着的柔软太舒服,还是贪嗅她身上淡淡清爽的馨香,他竟然不太想从她身上起来。
混蛋,这家伙想白白占她便宜。
“不要,你给我起来!”她用力的再推他的脑袋。
冷菘风不满的出声。“我警告妳不要再推我,万一我又被妳推得昏了过去,我找妳算帐哦。”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他当自己是谁呀!
莫艾没好脸色的嗔道:“你立刻给我起来,还是你想再尝尝锅贴的滋味?”
“喂,我说妳知不知道,想这么让我躺着的女人有多少?多到绕校园一圈也还有剩,难得本少爷大发好心给妳这个机会,妳鬼吼鬼叫个什么劲?”他说得张狂。
她气极反笑。“冷大少爷!既然有这么多人等着你的宠幸,麻烦你把这个荣幸赏给别人,本姑娘不希罕。”
话甫落,她冷不防的揪住他的头发,手脚并用的将赖在她身上的人给推开。
“啊--妳这女人怎么这么粗暴!”冷菘风忿忿的瞋住她,她竟然不只推他、踢他,还敢扯他头发!
莫艾站了起来,挥了挥衣服,没好气的睨着他,“对你这种烂人有必要温柔吗?”她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喂,既然你没事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
一名学校职员开了一辆车过来。
“咦,刚才有人说这里有同学不舒服需要帮助,是你们其中哪一位?”
莫艾用下巴指向冷菘风。“呃,是他,他刚才还头痛到昏过去。”
“我已经没事了啦。”
“既然都痛到昏过去,我看我还是载你去看个医生比较妥当一点。”那职员建议。
她也跟着说:“就是呀,你刚才的情况真的不太寻常,说不定是脑子里长了瘤咧。”
冷菘风俊眉一扬,横她一眼,“死三八,妳才得了口腔癌咧。妳刚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你电话几号?我再打电话给你。”
冷菘风没有犹豫的立刻报了一组仅有亲人才知晓的私人电话给她。
什么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该死的混蛋,亏他头痛的那天,她还那么好心的帮他,甚至当他免费的靠枕,而他竟是这样报答她?!莫艾总算知道什么叫忘恩负义了。
两人在电话里整整吵了两个小时,没达成任何共识,她挂断电话。
之后,这混蛋竟跑到她打工的咖啡馆,每到下午六点她的上班时间,没多久他也会跟着出现。
来者是客,况且他每次都会点一杯饮料,她没办法赶他出去,最让她生气的是他哪里不好坐,偏偏要坐在吧台碍她眼。
莫艾真的不知道冷菘风这么做究竟意欲为何?两人每次见面都没好话,不是怒目相向就是恶言以对,就像她讨厌他一样,他分明也不喜欢她,他们两人是相看两相厌。
然而他又为何频频出现在她面前?
瞄了瞄格调还算不错的咖啡馆,冷菘风突然问:“喂,妳家很穷哦?”
她白了他一眼,把咖啡豆丢进研磨机里。
“跟你冷大少爷的家比起来的话,算是很穷。”父母都是国中教师,她的家境算是小康,小康的家境一旦遇上冷菘风那种名列台湾十大富豪的家庭,哪还有得比。
可她一点也不羡慕他,对自己的家境和生活,她满意得很,人贵知足,生活所需够用就好了。
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快乐。
饮一口面前的咖啡,冷菘风皱眉批评,“这是给猪喝的呀,难喝死了!般什么呀,妳的咖啡怎么愈煮愈烂了?!”
“嫌难喝就不要再来呀。”她是故意把他的咖啡弄得又苦又涩,看他明天还敢不敢再来烦她。
“厚,态度真差劲,信不信我向你们店长投诉妳?”
莫艾厉色的瞪他。“冷菘风,你要是害我丢了这个工作,我铁定跟你没完没了。”
“没完没了就没完没了,我怕妳呀,”他不以为意的支着下巴睐着她,“这种工作有什么好,每天煮咖啡、洗杯子,看客人脸色,妳不觉得很无聊吗?如果妳真的这么缺钱,我可以介绍妳更好的工作做。”
他有这么好心介绍她工作?谁知道是不是不怀好意,又想借机整她。
“用不着。”她把壶里的咖啡倒入吧台上的两只杯里。“无聊是你这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的专有名词,我做事都来不及,哪还有空闲想其它的。”
在托盘里放入两包糖包和女乃球,一名可爱的外场女服务生笑盈盈的来端走咖啡,还忍不住对冷菘风抛了几个媚眼。
可惜他不知是不解风情还是没看到,拿着小汤匙搅拌着难喝的咖啡,反驳她的批评。
“我哪有游手好闲?本少爷可忙得很,行程排得满满的。”
莫艾忙着做一杯柳橙汁,将柳橙切片雕成花,装饰在杯缘,再摆上一颗红樱桃。
“是,大忙人,你既然这么忙,怎么还有空跑来这里鬼混?”他太少爷出现在这里的这几天,其它三个工读的女服务生老是心不在焉的偷偷看他。
“我就是白天太忙了,所以才把下午茶的时间改在晚上,怎样,妳有意见呀?”咖啡难喝得无法下咽,冷菘风索性吃起蛋糕。
“时间是你的,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街上咖啡馆这么多家,你犯得着非要选在我们这家喝你迟来的下午茶吗?面对着讨厌的人,你不觉得会让你消化不良?”
“讨厌的人?!谁呀?”他一时没有意会过来,不解的问。
这家伙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她装蒜?
她口气恶劣的道:“还有谁?你如果不是讨厌我,又怎么会故意说我是你女朋友,让我变成你那些仰慕者的公敌,恶整我?”
“我……”冷菘风抬眼看着气呼呼的她,“要不是妳先惹我,我怎么会这么做。”
“我先惹你?”惊觉到自己的音量略大,莫艾赶紧住口,把手中的柳橙汁弄好,再从冰橱中取出一份蛋糕盛入小碟子里,推到另一名女服务生面前,再压低嗓音开口。
“大少爷,在迎新晚会之前,我压根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你莫名其妙非要赖我惹你?!好呀,趁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究竟是怎么惹你了?”
瞪着她看了半晌,他低醇的嗓音才徐徐的说:“妳真的还没想起来?”
“想起什么?”
看出她是真的不记得了,他一耸肩,一口将蛋糕吃完。
“不记得就算了,我要走了。”将钱丢下,冷菘风起身走人。
“喂。”莫艾疑惑的目送他出去,听他的话意,在此之前他们似乎曾经见过面,可是为什么她对他半点印象也没有?
“艾姊,他是妳男朋友呀?”前两天才新来的工读生小琪兴匆匆的探问。
“当然不是。”她埋头将搅成糊状的松饼粉倒入烤盘里。
闻言,小琪的眼睛发亮,“那他为什么连着几天都来找妳?”
“我怎么知道,他大概太无聊了。”她淡淡的回一句。
“那艾姊,妳可以把他介绍给我吗?”
“介绍?妳不是已经认识他了吗?”
小琪脸一红,“可、可是,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人呀,所以我才想透过艾姊妳介绍,看会不会好一点,至少他会来找妳,可见你们俩应该多少有些交情吧。”
经她一提,莫艾这才想到,这几天确实是有不少女客主动想跟冷菘风攀谈,他却一副视而末见的模样,理都不理人家。
“交情?我跟他之间没有那种东西,交恶倒有。”睐了小琪一眼,她摇头道:“他本来就是那种死样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说的话他要是肯听,那才有鬼。”
“艾姊,妳不愿意就算了。”当她是有私心所以不想帮她介绍,小琪无趣的走开。
莫艾咕哝着,“我不是不愿意,是没有能力。”
况且她认为,如果真的跟那种嚣张跋扈的人交往,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样的大少爷不会懂得什么叫温柔体贴,若当那种人的女朋友,恐怕就像在伺候少爷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