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糜烂生活,真是畅快人心呀!
楚言宁一觉醒来,迎接她的便是窗外温暖的冬日阳光。
她坐在床上,曲起膝盖,将下巴搁在上头,足足发呆了半个小时之久,却仍是想不出要做什么。
躺在床上又赖了一刻钟,她才慢吞吞的起床,又花了十分钟将自己梳洗好,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想看的节目。
“啊好无聊呀,”楚言宁忍不住对着天花板大喊一声。
这时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她看一眼墙上的闹钟,才发现竟然已经十一点半了。
既然在家里这么无聊,干脆去找乔萱和迎凝吃午餐好了。一有了决定,她立刻打电话给她们两人,约好到迎凝的公司找她。
楚言宁飞快地换好衣服,套上牛仔裤和衬衫,衬衫外再加件轻薄的毛线衣做搭配,然后拿起外套就出门,五分钟解决一切。
离开家,她搭计程车来到羿迎凝上班的公司大楼下,刚到不到三分钟,季乔萱也已经来到,反而就在楼上上班的羿迎凝姗姗来迟。
“你们想吃什么?”羿迎疑问。
“这附近不是有王品吗?我请你们去吃大餐。”楚言宁一手挽着一个好友,阔气的说。
她们三个人有三种特色,却同样美丽,若以花来形容,羿迎凝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红玫瑰,季乔萱是清纯百合花,而楚言宁则像是散发着淡淡清香,又带点野性的野姜花。
“你今天怎么这么凯?”
“这阵子赚了不少,偶尔也要好好犒赏自己一下呗!”她从包包里拿出一本餐厅的折扣券。“我连折扣券都带来了,这个月送的是精致咖啡杯,很漂亮耶!”
“反正有人要请客,不吃白不吃。”
没多久,她们已经落坐于餐厅一角,点好餐,等着令人食指大动、口水直流的美味主餐送上来。
“对了,我一直要问你,结果这阵子公司的事太忙,都忘了。”羿迎凝吃进一口水果沙拉,嘴巴里塞得满满的,淑女形象尽失,却一点也不以为意。
“什么事?”楚言宁也是大口大口吃着生菜沙拉,那吃相,仿佛已经饿了三天三夜。
三人之中,唯独季乔萱吃相是最好看的一个,不管吃什么东西总是细嚼慢咽、优雅端庄。
“我听警卫王伯说前几天有个男人送你回家。”吞下口中的食物,羿迎凝贼兮兮的看着好友。
楚言宁闻言,一个不小心就被噎住,马上狂咳起来,咳到餐厅里用餐的人全都皱眉看向她。
坐在她旁边的季乔萱赶紧拿过水杯给她。“先喝口水。”然后又替她拍拍背,顺顺气。
楚言宁喝了口水.才勉强止住咳意,但一张俏脸儿却已经红到不行。
“羿迎凝你想害我噎死是不是?!”她气呼呼的低吼,又咳了几声。
眨动浓密羽睫,羿迎凝无辜的嘟起嘴。“我说错话了吗?”不知该怎么回答,楚言宁只好再度动起刀叉。
迎凝的确没说错话,是她自己反应太过激烈。
“王伯说那个男人长得很高、很帅,穿衣服也很有品味,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羿迎凝不死心,还继续追问。
“王伯真是多嘴!”原来不是只有女人才爱东家长西家短,其实男人更爱八卦咧!
“言宁,你不是从不让雇主送你回家的吗?”季乔萱知道她一向十分坚持这个原则,眉头不禁微蹙。
发生什么事了?
她恨恨地回道:“他不是我的雇主。”
此话一出,羿迎凝眼睛更闪亮了。“那是你的男朋友吗?”
“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的?”
“我没有交男朋友!”
“不是雇主,也不是男朋友,到底是谁?”
“是一个比蟑螂还令人讨厌的人。”她啐了口,想到那张很该死的桃花脸,心不由自主的跳快了一下。
可恶!怎么就是不能对他的脸免疫?楚言宁忿恨的用力嚼着生菜,既气那人也气自己。
“哈哈哈……”听到她有趣的形容词,羿迎凝忍不住就在这高级餐厅里爆笑起来,又引来不少人侧目。“没错没错,一个讨人厌的男人真的比蟑螂还令人厌恶。
不过那个人如果比蟑螂还讨厌,你怎么还会让人家送你回家?”
“你以为我愿意呀!”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从阳明山用跑的跑回家,也绝不让他送她!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绕了一大圈,她还是没搞清楚那个神秘男子是何许人也。
“他是柯柏谚的表弟,也就是捷翔创办人楼震元的孙子,捷翔企业未来的接班人。”
“他“煞”到你了吗?”羿迎凝用一贯的羿式风格问。
楚言宁给了她一记白眼。“他没将我大卸八块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还煞到我咧!”
“你以前就认识他吗?”季乔萱也禁不住好奇。
“我才没那么倒楣,会认识他那种烂人。”
“我在杂志上看过楼皇骐专访的照片,他长得超帅的,完全是女人理想情人的典型,又是一间跨国大企业的未来接班人,你怎么会说他是烂人?”她现在百分之百肯定两人之间一定有鬼。
“就是……”楚言宁开始将这一个多月来两人多次巧遇的事,以及他误会她是个劈腿女,极力反对她和柯柏谚交往,不断放话要她注意的事钜细靡遗的告诉好友们。当然,被带回他的豪宅遭他强吻的那一段则是自动跳过。
“那一天他硬要送我回家,其实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家里还偷藏了另一个男人。”不说还好,一想起来她又火大了。
季乔萱疑惑的问:“为什么不跟他解释?”
“笑话,我为什么要和他解释,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一下子说了好多话,口好渴,她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大口。“况且,我也有我的职业道德,总不能直接跟他说柯柏谚是同性恋,我只是他找来冒充女朋友的出租情人吧?”这时服务生正好将主餐送上来,看着那香气四溢的烤猪肋排,楚言宁已是垂涎三尺,拿起刀叉就准备大快朵颐。
“不过你和他未免也太有缘了吧。”羿迎凝说,切了一块牛小排吃进嘴中。真是人间美味!
“就算是有缘,也绝对是孽缘。”楚言宁不以为然的冷哼。
“孽缘也是一种缘份。”季乔萱也觉得两人真的非常有缘。
“我现在只希望这辈子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
只是楚言宁的心愿不仅没能如愿,楼皇骐反而更像是病菌般,无孔不入的飘进她平静的生活。
“楚小姐,有人送花给你,请你下来签收。”一早,警卫王伯便在楼下按铃,以对讲机通知她。
“好,我现在马上下去。”楚言宁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到警卫室签收。
“楚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送这么一大束花,要花不少钱喔!”她只能尴尬一笑,抱着一大束淡橘色玫瑰上楼时,仍旧不停想着到底会是谁送花给她。
一回到屋里,她立刻在这花束中寻找有无卡片,却遍寻不着。
耶——到底是谁会送这么一大束花给她?会是故意捉弄吗?
但是有人会花上这么一大笔钱,只为了开这无聊的玩笑?成本会不会太高了些?
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她索性不想了,反正有人想当冤大头,她也乐得可以美化环境。
找出家里所有的花瓶,她将花束拆开,均匀的插进每一个花瓶里,然后在每个人的房间放上一只,让玫瑰散发的淡淡馨香弥漫整个空间。
丙然人都是喜欢美的事物,单单看着这些漂亮的玫瑰,就让人心情大好。
接下来每两天就有人送来一束花,无论是玫瑰、百合、郁金香或向日葵,让楚言宁每两天就能为家里换上新鲜的花朵,直到又是周末的夜晚,她才总算知道那个送花给她的神秘男子到底是谁。
当楚言宁将门打开,一位卓尔不凡的男人便立在她面前,但她却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惊喜表情,而是像受到惊吓般睁大眼,说不出一句话。
楼皇骐将呆愣住的女人往旁边推,如人无人之地,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快速环视一眼屋里的摆设。
家具极为简单,也不名贵,却井然有序、一尘不染,这屋子里的每一项物品,都是女人会喜欢的粉色系。
“你——”楚言宁总算回过神,也找回自己的声音,立即叉起腰,像个泼妇一样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怎么上来的?”
她们住的这栋大楼虽然不是什么高级豪宅,但是警卫的管理还颇严谨,没有先征询过屋主,是不可能让访客随便上楼的。
他很平静的回答,“警卫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当然会让我上来。”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男朋友,我这个当事者怎么都不知道?”听见这话,她忍不住讥讽。
瞥一眼摆放在茶几上的向日葵,楼皇骐微勾起唇。“如果你不接受我的追求,又怎么会连续收下我送你的花?”
“那些花都是你送的?!”
她真笨,早该想到的!她住的地方,除了家人,就连她大学同学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每次都是一大束花,她认识的人不是穷光蛋就是月光族,没有人会将钱浪费在买花上面,用删去法删到最后,他的确会是硕果仅存的人。
“快去换衣服。”楼皇骐在沙发上坐下来等她。
“换衣服做什么?”
“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去听音乐会。”既然要玩追求游戏,就按照他的步调来走。
“吃饭、听音乐会?”楚言宁怒极反笑,往另一张单人沙发坐下,双手环胸,与他对峙。“我有答应过你吗?”
眉一挑,他冷冷的看着她。“你有没有答应不重要,只要我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事,而我现在想和你吃饭,听音乐会。”
这种话任谁听了都会想开扁吧?“笑话,我的眼光很高,行情也很高,想和我约会可要付出代价。”她的行业是出租情人,可不会随随便便与人吃饭约会的。
“只要你说得出,我绝对给得起。”
她蓦地笑了,笑得无敌灿烂。“不过怎么办呢?就算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想和、你、一起出去吃饭!”她特别强调。
他肩一耸,也不勉强。“既然你不想出去吃,那就在家里随便吃吧。”
说完便站了起来,月兑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衣袖,走进狭小厨房,开始在冰箱翻箱倒柜,找出所有可用的食材。
楚言宁急忙跟了过去,本想阻止他乱来,不让他将她们的厨房搞得像是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战场一样,但一看见他做起菜来有条有理的模样,似乎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看得呆站在厨房门口,傻傻任他像个艺术家般煮着料理。
二十分钟后,两盘香喷喷、热腾腾的蛋包饭,完美呈现在她眼前。
楼皇骐将手上的蛋包饭交给她,自己则去盛了两碗味嘈汤,越过她端到餐桌上坐下来。
“快点吃,不然会来不及听音乐会。”他俨然像个主人一样吩咐。
楚言宁对美食总是无法抗拒,况且这是她家,没有理由她不能吃自己家里的东西,虽然煮的人是他。
所以她也不客气的在他对面坐下来,拿起汤匙一大口,毫无吃相可言的大口送进嘴里。一入口,口中随即弥漫着软软、绵绵的半熟蛋汁,混合着炒饭,哇咧!想不到他还真有两下子,不只咖啡煮得好,连料理也不赖。
饭一入口,她就再也停不下来,直到将那一整盘份量十足的蛋包饭全吃进肚子里,连那一碗味嘈汤也喝光,才心满意足的用舌头舌忝舌忝嘴唇。
“好撑呀!”
楼皇骐也很惊讶,看不出她骨瘦如柴,却这么能吃,将一盘对男人而言份量都稍嫌过多的蛋包饭全吃光,那满足的表情活像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似的,很真实,很可……
甩甩头,他立即放下才吃了一半的食物,表情重新换上冷漠。“你吃饱了,我们就走吧。”
“我虽然吃了你做的蛋包饭,可没说要和你去听音乐会。”对她这种没有音乐细胞的人来说,去听那种高格调的音乐会,她铁定会睡着,若是打起呼来,那不是很丢脸?
“不想去也没关系.留在家里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楼皇骐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撑着椅子,慢慢俯,看着那张没有涂抹口红,却依然水女敕欲滴,如水蜜桃般的粉唇,愈来愈搞不清楚自己的举动究竟是为了表哥还是自己。
楚言宁睁大眼睛,看着那张愈靠愈近的脸孔,登时忘了自己当初为了防止让奸人得逞所列的一连串防卫计划,只是吓得不断往后缩,但坐在椅子上的她根本无路可退,似乎只能成为俎上肉。
眼见楼皇骐的唇就要贴上她,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砰”地一声,楚言宁连人带椅直接后倒向地,唇虽然没有和楼皇骐的唇Kiss上,但后脑勺却和地板用力的“激吻”,痛得她立刻飙出泪来。
楼皇骐看见她紧张害怕到从椅子上摔下去,那惊惶失措的笨拙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个周旋于男人之间,玩弄爱情的女人,唇角不禁扬起一抹笑,看了她片刻之后,也没将她从地上拉起,就转身走到客厅上坐下来。
错愕、错愕、再错愕!
楚言宁惊愕万分的看着他竟然不拉她一把,就在捉弄了她之后还恶意露出耻笑的笑容转身就走,气得火速跳起身,不顾疼痛的冲到客厅去。
可恶,此仇不报她就不是楚言宁!
她极为狼狈的站到他面前,却在下一秒又愣住。
“你、你在做什么?”她连忙把视线调离,看着头顶上的灯泡问。
楼皇骐的扣子解到一半,好整以暇的回答,“你没看到我在月兑衣服吗?”
“废话,我的眼睛又没瞎,我是问你月兑衣服要做什么?”楚言宁的小脸不自觉涨红。
“你说月兑衣服还能做什么?”他故意语意不清,让她误会。
丙然,完全如他意料之中,就见她如惊弓之鸟远远的跳开,双手还覆在胸前,仿佛她此时已经全身赤果。
“既然你不想去听音乐会,那我们就在家里看HBO也好,反正我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候。”他刻意忽略她的惊恐表情,若无其事、轻松自在的庸懒说道。
闻言,楚言宁就像火车头一样飞快冲回房间,拿了手提袋又如风般出来,一把拉起他的手就往外冲。
她输了!以他的难缠程度,她绝对无法把他赶出家门,但她也不想请警察来治他,所以如果和他两个人单独在家,她宁愿到音乐厅呼呼大睡,至少那里人多,他不敢对她怎么样。
楼皇骐再次露出一抹笑。原来她只是个会在嘴巴上逞凶斗狠的人,实际上却胆小如鼠啊。
“你的车停在哪里?”
“我们搭计程车去。”他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招了辆计程车往国家音乐厅去。
当他的手握住她的那一刹那,楚言宁竟感觉自己心跳如雷,咚咚咚地狂跳起来,脸上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燥热,紧张得像是小学三年级被一个她偷偷喜欢的男生牵手时一样!
不可能,这一定是错觉,一定是物极必反所产生的混乱感觉,她怎么可能对一个讨厌鬼有喜欢的反应?就算之前她有一咪咪欣赏他,就算他莫名其妙的穷追不舍让她有点好气又好笑,就算他的身材有一点养眼,就算……怎么原来她对他的评价还不赖?
楚言宁这下彻底傻住,原本厘不清的莫名情愫,好像在瞬间有一点点拨云见雾的感觉。她有些不敢署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包握住,短短五分钟的路程,走起来却有如一世纪漫长,直到坐上计程车,他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这气氛……怪怪的!
她偷偷瞄了瞄他,看见他的侧脸如刀雕般精美,挺直的鼻梁更加突显他狂霸的骄傲,的确是会让人过目难忘的领导者型人物。
只是,从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便总是处在烟火漫天之中,他从不隐藏对她的鄙夷,现在又为何还要这样牵着她的手,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如此温柔的牵着一个女人,是很容易让女人产生错觉、误会的吗?
到了国家音乐厅,楼皇骐依然紧牵着那只葱白小手,下意识的假装自己是忘了放开,只因那感觉要命的好,让他压根不想放。
两人心思迥异的走到音乐厅入口,楼皇骐从衬衫口袋里拿出入场券,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来到贵宾席的位子。
老实说,今天是什么样的音乐会楚言宁根本不知道,不过比起要她听这种高格调、气氛佳的音乐会,她更想去听地下乐团那种让人High到翻的演唱会,随着一群人嘶声呐喊会过瘾一些。
才坐下不到五分钟,舞台上的帘幕慢慢拉起,一道灯光随即投射在舞台中央的人身上,接着便响起优美悦耳的小提琴独奏,一曲未了,楚言宁已是意识朦胧,迷迷糊糊的调整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她便心满意足的听着声声催人入睡的小提琴乐音,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