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惑蹙紧浓眉,瞪着面前挡路的木制书柜。
他敢拿他的性命保证,他去加拿大分公司视察前,这个五秒钟前让他一头撞上的书柜,绝对放在它该在的位置——会客室的墙边,而不是该死的挡在电梯门正中央。
“她在搞什么鬼?”他不悦地咕哝道,抬手轻揉着微红的额头,退回电梯内。他是可以推开书柜过去,但谁知道她在书柜后放了什么东西准备“暗算”他,还是换部电梯稳当些。
俞子惑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走向他车位旁的直达电梯,将左手掌放在电梯前的掌纹辨识机上,电梯门立刻开启,直接送他到达顶楼会议室。这部直达电梯并不常使用,只有重要客户来开会时才会用到,而他也习惯和员工使用普通电梯上下楼,所以才会被那个书柜“暗算”。
他推开门,走出会议室,就看到他的秘书手捧着一杯热咖啡在发呆。
俞子惑抿直薄唇,迈开步走向她,人才刚在她桌边站定,冷不防银光一闪,他的右手背立时传来一阵刺痛感。
“唐小姐!”他怒喝,不敢相信她真的暗算他。
“副……副……”玉竹双眼圆睁,心虚的目光由他怒气冲冲的俊脸移到他淌着血的手背,跟着一声惊呼,“您流血了!”
“不用我告诉你是谁做的吧。”俞子惑没好气的扫她一眼。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自从经过前天李士民企图强吻她那件事后,她整个人就像惊弓之鸟,不但每天提早到公司以免遇到李士民,连午餐也都是进公司前先去便利商店买碗泡面放着,根本不敢去员工餐厅,美工刀更是从不离身,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误伤俞子惑。
俞子惑拧着浓眉瞟一眼手背上的血痕,又瞟了瞟手持凶器的女秘书,无奈地叹了声。她该不会是记恨上次他喝醉对她不礼貌的事,故意划他一刀泄愤吧!
“跟我进来。”
“是。”
“刀子放着。”
玉竹没注意到手上还拿着美工刀,尴尬地笑了笑,将美工刀放回办公桌上,跟在他身后走进副总裁办公室。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会客室的书柜怎么会出现在电梯门前?”俞子惑没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反而坐进一旁的沙发,受伤的右手搭着皮制沙发柔软的扶手。
玉竹望着他不断流着鲜血的伤口,心揪着好难过,压根没听见他问她的话。“先包扎伤口好吗?”
没等俞子惑回答,她就匆匆走出去拿了急救箱回来,在他身旁坐下,开始替他包扎伤口。
她竟然完全不理会他的问题!俞子惑怒目瞪视着她专心的白净小脸,但瞪着瞪着,眼中的怒意却不自觉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异样感觉。
“好了。”玉竹将纱布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抬起头轻问:“还会痛吗?”“
俞子惑像是怕被捉到的现行犯,慌忙移开紧锁在她白净脸庞上的目光,偏过脸假咳了两声,“咳咳!还好。”
他英挺的侧脸近在咫尺,玉竹这才注意到似乎不该和他一同坐在沙发上,连忙起身,但他大手轻拉,又将她拉回沙发上。
“坐着就行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会客室的书柜怎么会出现在电梯门前?”
玉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将李士民对她做的事,和公司内流传的谣言告诉他。若是他不相信李士民会对她做那种事,只会让她更加难堪;但若是他相信她所说的,她也不希望李士民因此而丢了工作。
“呃……副总裁怎么那么快就回国?您不是预计在加拿大分公司停留七天吗?”她急中生智,丢了两个问题给他。
俞子惑一楞,随即恢复正常,挑眉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前天有个男人企图非礼我,所以……”玉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只得老实回答,但略过李士民的名字。
“有男人企图非礼你!?”俞子惑眯细眼,声音不自觉提高。
她点点头,垂下眼避开他的注视,以免误将他眼中闪动的光芒当成关心她的怒焰。
“所以我才想用书柜挡住电梯门,比较安全一点。
我不是故意要划伤您的,我想大概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把您当成那个男人。“
“他是公司一里的人?”俞子惑冷冷的目光扫向她,似乎在确认她说的是真是假。
玉竹紧张的吞咽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公司里的同事太多了,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公司里的人。”
“真的不知道是哪个人?”俞子惑的黑眸直视她双眼,心中已有定见。他肯定她不但知道那个企图非礼她的男人是谁,而且两人还有些交情,所以她虽然怕那个男人,却又不希望他因此而遭受处罚。
“不知道。”她用力摇着头。
“待会你去人事部调全公司的员工资料出来看,说不定能揪出那个家伙。俞氏企业不能容忍这种败类存在。”
“不……不用了,我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如果认错人就不好了。”
矛盾的女人!明明怕个半死,又不想让那人丢了工作,真是妇人之仁!俞子惑扯直嘴角,为她有意维护那男人的行为感到莫名的不悦。
“算了,你出去吧。”
“那书柜……”
“既然你怕,就继续放着吧。”他起身走向办公桌,“对了,别让人知道我回来的事。”
“是。”她向门边走了几步,忍不住好奇的问:“副总裁怎么会提早回国?”
俞子惑怔了下,神情有些不自然,一会儿才回道:“事情做完就提早回国。你可以回座了,我想休息一下。”
“是。”玉竹点头,推门出去。
俞子惑倾身向前,左手支着额头,突然浅叹一声。
事情做完就提早回国当然是没错,但到底是什么让他把三天的工作全挤在一天做完,然后立刻跳上回台湾的班机?就只为了电话中那句带着哽咽又微微颤抖的“没事”吗?
天杀的“没事”!俞子惑瞪着门板,浓眉紧锁、黑眸中布满了恼怒。这下换他有事了,不但手背被划了一道伤口,连脑袋都出了问题!
“蛋包饭?”唐母揉着惺极睡眼,倚在厨房门边看着在厨房内忙得不可开交的女儿。“一大早吃蛋包饭不会太油了吗?”
“妈,不好意思,把您吵醒了。”玉竹回过头对母亲歉然一笑。
自从唐母知道女儿在俞氏企业工作,索性不回埔里了,执意要等玉竹辞了工作跟她一起回去。
“六点多也该起来了。”唐母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怎么会想到要弄吃的东西?”
“我……我吃腻了员工餐厅里的东西,所以想自己带便当。”玉竹伯母亲会更担心她,所以没跟她提过李士民那件事,当然也不敢说自己因为怕会遇到他,所以根本不敢去员工餐厅。
唐母眼尖,瞧见流理台上放着两个便当盒。“你一个人要吃两个便当?”
“呃……”她咬着下唇,支吾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就算玉竹不开口,她心虚的表情也回答了她母亲的问题。
“唉!”唐母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有人当秘书像你这样的吗?你到底是他的秘书还是老妈子?”
“妈,顺便嘛!”玉竹说得心虚。
“顺便?你要不要连他家都帮他整理?”唐母直摇头。
“怎么会。”玉竹努力挤出一抹笑,背过身假装忙着把食物装进便当盒里。根本不敢让母亲知道她昨天晚归不是因为加班,而是因为要先开车送右手被她划伤的俞子惑回家。到了他家,她又“顺手”帮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把衣服送洗,再买了点东西给他吃。
“不会是最好。真不知道你这颗脑袋在想什么,叫你辞职又不肯——”
“妈,我跟他提过,可是他不准。”玉竹打断母亲的叨念,怕她一开了头又唠叨个没完没了。
唐母挑眉看她,“要辞职还不简单吗?辞呈丢给他,然后就不去上班,他不准也不行。”
“这样不行啦!好聚好散,把关系弄僵了也不好。”玉竹失笑道。要真的这么做,她以后也甭找别的工作了。
“问题是现在要散也散不了。”
“妈,我只是做好分内的工作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就算我要回去帮大哥种花,他也不肯,老是说我种的花没有一株活得了一个星期,难道要我到大哥那里当米虫吗?”玉竹尽力想说服母亲别再执意要她辞职。
唐母双手抱胸,望着女儿沉吟半晌,“你要留在台北工作也是可以,不过……”
她看着母亲扬起的笑意,心中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我叫贵姨在台北帮你找几个合适的男孩子,若是合得来,就先订婚。你在台北有人照顾,我才放得了心。”
“妈……”
“不要的话,就跟我回埔里。”唐母的态度坚决。
无可奈何之下,玉竹只得点头答应。
玉竹不清楚俞子惑为什么会提早从加拿大回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真的是把工作当成生活的唯一目标。由于他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他提早回来,所以自然没有成堆的公文需要他批准,尽避如此,他还是有办法让自己整天忙碌。
明明累得要死,为什么不让自己休息一下?玉竹将车驶入俞子惑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忍不住偷瞄坐在身旁闭上眼小憩的上司。就算他放个长假,俞氏企业也不会因此而跌出全国十大企业的排行榜,何必这么虐待自己呢?
车子刚停妥,俞子惑便醒了。
“副总裁,您的车钥匙。我有事,所以……”
“你有事就先走吧,不用陪我上去。”
“那明天……”明天是他之前预定回公司的日子,如果再由她接送他上下班恐怕不太适合,而且要是让人看见,只怕谣言会愈传愈夸张。
“明天就不用麻烦你来接我了。”俞子惑冷淡地回道。他明白她担心会被其他人说闲话,但对她这种有意划清界线的态度即没来由的感到一丝不痛快。
玉竹拿起自己的皮包,正要下车离开,又忍不住回头提醒道:“副总裁,冰箱里还有一包微波食品,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就可以吃了,要记得吃。”
“我知道。”他烦躁地点了下头。
看她多像个唠叨的老妈子,难怪他会不耐烦。玉竹勉强扯出一抹浅笑,“那我先走了,再见。”
“嗯。”俞子惑微微颔首。
玉竹离开后,他依旧坐在车内,直到从照后镜中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下车上楼。
回到公寓,他把冰箱内的微波食品丢进微波炉里,望着微波炉平滑的触控式面板五秒钟后,他又把微波食品拿出来,丢回冰箱里,然后拿了罐啤酒,烦闷地倒向黑色皮沙发。
他该死的什么也不想吃!俞子惑怒目瞪视着黑色的天花板,仿佛跟它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成功转移了他对无辜天花板的怒气。
他长臂一伸,抓起话筒,“喂!俞子惑。”
“二哥!?”俞子真愣了一下,一时无法适应电话那端传来的吼声。他二哥一向都是冷静自持到近乎冷漠,就算真有人惹火了他,他的声音还是一样淡然,只有眼睛会泄漏出他心中的不悦。这次他竟然听到二哥吼他,教他怎能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俞子惑静默了三秒钟,声音又回复到一贯的淡漠。
“子真,有事吗?”
错觉!他刚才听见的果然是错觉,二哥不可能会吼人的。俞子真扬起嘴角,暗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二哥,爸帮大哥订了一门亲事,婚礼在这个星期天举行,不过爸要你星期六就回来。”
“对方是什么人?”
“左氏电机老板的独生女,好像叫左青梅吧。”
“左青梅?”俞子惑皱起浓眉,在脑中寻找着任何关于她的资料与印象。
“二哥,你认识她吗?她和大哥配不配?”
“没印象。”左家虽然也是国内十大企业之一,但行事向来低调,他在生意场合见过左崇恩几次,但算不得认识。“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俞子真顿了一会儿,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问道:“二哥,你刚才是不是不太高兴兴?”
“不高兴?”前子惑淡然的反问。
“大概是我听错了。不打扰你了,记得有空常回来,大家都很想你。”
俞子惑挂上电话,头倒向柔软的沙发椅背。他是不高兴没错,他不高兴一个人吃着无味的微波食品当晚餐,他不高兴整间屋子冷冷清清的。
他最不高兴的就是——身边没有她在!
俞子惑心中一凛。该死!不知不觉中,他竟让她的身影步步靠近。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用力甩甩头,试着让自己清醒,认清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他可以去爱世界上任何女子,除了她,只有她不行!
幸好昨晚贵姨介绍的对象连她母亲都不满意,不然玉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推掉那男人的邀约。
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希望有个好男人可以照顾她,顺便让她断了对前子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要对他断念谈何容易,数不清有多少次,她的理智和情感彼此交战着,试图要理清杂乱的思绪。
或许她已经无可救药了吧!玉竹无奈地浅笑。昨天晚上她根本不知道和她相亲的对象说了什么,脑中只惦着他记不记得要吃晚饭。
“副总裁,您的咖啡。”她将咖啡放在桌上,转身要退出办公室。
“唐小姐,去资料室调凌空公司的资料过来。”
“去资料室!?”玉竹一怔,脑中无法克制的再次浮现李士民企图强吻她的情景,脸色跟着转白。
俞子惑抬眼看着她,“有问题吗?”
“没……没有,我马上就去。”玉竹低下头避开他探究的眼神,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恐惧。
她慌忙退出办公室。掩上门板,隔绝身后那双闪烁着了然与愤怒眸光的锐利眼眸。
带着推车和美工刀来到楼下的资料室,玉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踏入资料室。
“玉竹!?”李士民乍见她,难以置信地绽开笑靥,迎上前去。
玉竹防备地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面无表情地说:“副总裁需要凌空公司的资料。”
“你还在怪我?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被那些流言气疯了。”李土民稚气未月兑的脸庞满是悔恨与歉意。
“我不想再提上次那件事。请你帮我调出凌空公司的资料。”玉竹淡漠而客套的说。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就算那个流言是真的,他也没有权利伤害她。
“玉竹,别这样,你听我说,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反应过度,我完全没有丝毫要伤害你的想法,你要相信我。”李士民再次走上前,双手轻握住她的肩膀。
“请你放手。”玉竹冷冷看着他,右手移向腰间的美工刀,准备随时制止他进一步的动作。
她冷淡的态度让李士民微微变了脸色,不自觉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还是你真的喜欢上副总裁?”
“不关你的事!”玉竹痛得蹙起眉头,“到底是谁给你权利来质问我?我又为何一定要宽恕你曾带给我的伤害与恐惧?”
“我喜欢你啊!”
“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对你是否有同样的感觉?喜欢不是伤害另一个人的借口。”玉竹怒目瞪视着他,但手中紧握的美工刀并没有挥向他。她不想伤人,尤其上次误伤俞子惑之后,她就更不想见血。
李士民一怔,缓缓垂下只手,退了一步,神情懊恼地看着她。
看见他懊悔的模样,玉竹和缓了戒慎的目光。“麻烦你帮我调出凌安公司的资料。”
“咦,小两口在闹别扭呀!哎呀,何必呢?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吗?”高孟桦踏进资料室见两人气氛不太对劲,便又喳喳呼呼地渲染起两人的关系。
李士民看了玉竹一眼,沉默片刻,忽然对她涩涩一笑,接着转向高孟桦,咧嘴笑道:“高姐,你可别乱说坏了唐小姐的行情。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害得别人都不敢追唐小姐,那我不就罪过了。我跟唐小姐只是还谈得来的朋友,却被不知道哪个多嘴婆传成男女朋友,我是无所谓,反正我是男生嘛!可是唐小姐就不一样了,总不能委屈人家硬跟我凑成对吧!斑姐要是听到谁又在说这种八卦,麻烦帮我澄清一下,总要还唐小姐清白,你说对吧!”
“嗯。”高孟桦愣愣应了一声,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
“唐小姐,你刚才说副总裁要凌空公司的资料,对吧?”
玉竹点了下头,不解地望着李士民的笑脸,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等会儿。”
饼了一会儿,李士民将找到的资料放上推车,低声说:“对不起,我忘了感情的事不能一厢情愿,我唯一能替你做的只有澄清我们之间的谣言。我们还是好同事吗?”
玉竹望着他,沉默地点了下头。
“那就好。资料很多,你要小心一点。”说完,李土民转身拍拍一脸茫然的高孟桦,“高姐,你还在发呆呀!小心愈变愈呆!”
斑孟桦回过神,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在他头上。“再呆也比不过你这个呆小子!”
“哎呀!好狠的女人!丙然最毒妇人心!”李士民夸张地捂着头惨叫。
玉竹推着推车走出资料室,心中明白他会很快复原的。
“差点以为你半途跷班。”淡然的声音伴着熟悉的脚步声陡地出现在她身侧。
“副……”玉竹的目光定在他宽阔胸膛,不敢往上看。
“资料重不重?”
她摇摇头,“因为有推车,所以还好。”
“我的倒很重。”
玉竹诧异地抬起头,想替他分担一些重量,却见他手中只有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喏,双手拿着。”俞子惑将文件夹放进她手里,迳自推着推车走向电梯。
“副总裁……”她楞楞望着手中的文件夹。
俞子惑回头看她一眼,冷淡道:“跟上来。
玉竹迟疑了一下,不一会儿便扬起笑脸,抓紧文件夹,跟上他的脚步。
多像一场肥皂剧!俞子惑冷然的眸光扫视过气得青筋暴起的父亲、忙着安抚小妹的弟弟,和一脸茫然失措的小妹。而他显然是当中演技最糟的一个,因为他除了冷眼旁观,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团混乱。
明天是他大哥俞子城的婚礼,然而如何能够要求一个狂放惯了的人去接受别人安排的婚姻?这一场婚礼打从安排之初就已经注定不会有新郎参与。有趣的是,这一点只有外传与他大哥不和的他看得出来。
“这个不孝子!”俞锦源咬紧的牙关迸出的愤怒低吼,震动了凝重的空气。
“爸,别突然大声喊,您会吓坏诗奕的。”俞子真看了父亲一眼,低头安抚怀中不住发着抖的小妹。“诗奕别怕,爸不是在生你的气。”
惊惧的小脸怯怯的抬起,口中说出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三哥,打雷了!”
“没关系,别怕,有三哥在。我们到厨房吃饼干,好不好?”俞子真对小妹露出浅笑,白皙修长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扶起妹妹,走进厨房。
俞锦源看着离开的两兄妹,忍不住长叹一声。收回目光,他将注意力移回始终淡漠以对的二儿子。
“散会了?”俞子惑微挑起右眉,语气无情光绪的问。
不等他父亲回答,他站起身,把弄着手中的汽车钥匙说:“我回公司去了。”
“坐回去!”俞锦源被他事不关己的态度惹火了,暴怒地吼道。
俞子惑极缓慢地挑高两道浓眉,将霎时涌现的苦涩强抑回心底,不发一言地坐回沙发上。
案子两人无言对望半晌,仿佛在考验着彼此的忍受力。
良久,俞锦源收回目光,疲累的按着疲涩的眼窝,宣布道:“明天的婚礼由你代替子城。”
总是如此,因为他曾有的怯懦,所以他必须背负起所有的责任,甚至兄长的未婚妻,不管他愿意与否,也不管他心中是否已有了意中人。很合理,不是吗?俞子惑波澜未兴的脸庞闪过一丝苦涩。
“我会准时到。”他冷冷抛下这句承诺,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黑色的BMW轿车驶过拥挤的台北市区,绚丽的霓虹灯幻化成一个个迫人的鬼影,扰得他杂乱的思绪更无法平静,驶向郊区墓园的车子倏地急转,最后停在一栋老旧的公寓门外。
就着车内昏黄的灯光,俞子惑翻开纪事本找到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凝望着那串数字半晌,几次想把记事本丢开,驱车离开,却又打住。挣扎许久,他终究还是拿出行动电话,键入那串电话号码。
“喂,请问找谁?”轻柔的女声由电话那端传来。
“下来,你认得我的车。”淡淡说完,他挂上电话。
淡然的声音隐隐含着伤痛,让接听电话的女子怔忡一会儿,随即顾不得一身邋遢的模样,急奔下楼。
“副……”
粗糙的大手轻柔的捂住她的唇,另一手将她拉入车
内,紧紧拥着。“不要说话,借我靠一下。”
“您又喝醉了?”玉竹没有推拒,任由他拥着自己,她看得出他此刻的脆弱。
“对,我醉了。”俞子惑将脸埋入她温暖的怀中,含糊不清的咕哝道。滴酒末沾的他肯定醉得厉害,不然为何忘了先前对自己说的话,只想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让她温柔的气息抑下他喉间的苦涩?
是呀!他醉了,醉得厉害!——
心动百分百制作兰兰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