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莲高一到,天下第一大客栈的掌柜立刻把脸皱成包子嘴。
“他出去了。”
“好像还不曾有哪一次,你告诉我他人是在的?”她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这已经是他们的默契了,一个拼命来找人,一个拼命说不在,两个人通常要在柜台前磨蹭过招许久,掌柜才肯精疲力竭缴械投降。
“他今天是真不在,一早就出门去了。”
“骗人。”她知道她今天的妆画得更丑,因为她心情不好的缘故,可掌柜应该早习惯她这张令人充满惊奇的脸蛋了,怎么还是这样不干不脆的?
“我是那种会说谎的人吗?这么不相信我的人格!”掌柜气咻咻地道。
“你的人格是看情形的,每次遇到我,就没有什么人格可言。”
“对妖怪要有什么人格好讲?”他咕哝。
她笑咪咪,“我听到了。”
掌柜讪讪地清了清喉咙,“总之他真的不在,是两个女的找他出去了,我听她们说好像要去桂林寺拜拜吧!”
两个女的?
不会有别人,一定是曹大娘和月亮儿;可是若叶为什么会出门去?他明明知道今天他俩有约的。
她的心蓦地一沉,难道是因为美丽的月亮儿来了,相形之下,她这个丑巴怪更教人难以忍受,因此他宁可背信毁诺,也不愿意再陪着她履行十日之约了?
虽说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她设的小小圈套,但是这样的局面还是让她忍不住受伤了。
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要恢复本来面目吗?这样他是否就会再多看她一眼?
不下不,她不相信若叶会是那种重色轻诺的男人,何况他也说了,女子首重品行高洁的,不是吗?
“姑娘,郎公子……”掌柜虽然不甘愿,还是慢吞吞地取出了一封雪白纸笺给她,“有交代这个给你。”
她郁郁的眉心瞬间松了开来,不可思议地捧着那纸轻薄薄,对她意义却重大非凡的信。
他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真的没有忘记!
她飞快地展信阅读,上头潇洒的字迹上只写着聊聊数语
别林寺,百花潭前见,不见不散。
她捂住了小嘴,惊喜得几乎硬咽,“他没有忘呵!”
虽然陪着她们出去了,他还是记挂着他们的约定,甚至不惜让她们知道有她这一号“阿花丑姑娘”的存在。
莲高傻笑了起来,刹那间觉得心花朵朵盛放了。
“掌柜的,你今天特别英俊哩!”
她喝醉酒一般快乐翩然地飞舞了出去,却惊得掌柜傻在当场,好半天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怎么了?纸笺上有符吗?
+++
别林寺高僧如云,却个个都是清净修身不涉红尘事,因此见不到香火异常鼎盛的景象,可是花树成林清幽空灵,还是不时会有香客与游人到此进香或游赏。
百花潭也是寺中的奇景之一,以百种奇花异草棺于碧绿清潭周围,花开四季香气不绝,就算是冬季降雪时分,香氛依然维持不散。
再加上花色嫣红粉紫清蓝鹅黄,点缀得生气璀璨,几乎人人都爱到此一游。
曹大娘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到桂林寺了,她先带张大眼睛四处张望的月亮儿进寺拈香敬拜,若叶则是和寺中高僧无尘大师坐在潭畔奔棋。
棋分黑白,几场战局各自紧凑厮杀,高手对奕向来是步步布局机先,一缓一紧一守一攻,然而就算无尘大师在围棋方面是国手级的高手,最后还是输了若叶一子半。
“阿弥陀佛。”无尘大师欢喜又感叹地合掌称颂,“郎施主果然天才过人,十日前老纳尚可以赢你半子,可今日就算拼尽全力,也难以力挽狂澜,呵呵……老纳虽清修多年,还是勘不透这胜负之关呢!”
若叶凝神恭敬地回了礼,微笑道:“大师性情大度慈悲,几次三番手下留情,晚辈才能稍稍胜此一子半,是您承让了。”
无尘大师拂着颚下的白须,慈祥地笑道:“郎施主,你无须为老纳留颜面,胜即是胜,负即是负,无胜何来负?虽负又何尝不为胜?老纳这点风度还是有的。”
若叶微微笑了。
“不过,郎施主,你今日心绪有些紊乱,否则这局棋恐怕你早已攻下,但不知是何缘故?”他慈蔼地问,“可有需要老纳之处?”
“多谢大师关心,只怕……”他有一丝懊恼又有一丝奇异的欢悦,“是我凡心动了。”
“郎施主有意中人?大喜一桩啊!”大师是真正为他欢喜。
“不。”若叶心绪复杂地摇摇头,迟疑地道:“不为如此,而是……我发觉近来对某些事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无动于衷了。”
他变得有些不像他了。
无尘大师眸光炯然地盯着他,带着了然的微笑,“七情六欲在所难免,只要无愧无悔,何不放开一切,任凭清风来白云驻,如意且自在呢?”
“缘分”两字妙不可言,就算四大皆空的出家人,也无法否认缘分其实也是一种自然与奥妙无穷的事物,绝非人力所能局限或解释得了。
放开一切,任凭清风来白云驻,如意且自在……
若叶点点头,有一丝丝若有所悟的体会。
无尘大师笑看他低首沉吟的神情,微笑悄声退下。
若是他看得没错,郎施主的天赐好姻缘已近了,现在只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察觉而已,呵呵呵……
“你怎么坐在这儿发呆?”一个温柔如春水的声音响起。
他轻轻抬头,望入了莲高清澈关怀的黑眸里。
若叶微微一震,胸口又异常撞击了起来,一声一声跳出紊乱失措。
他勉力定了定心神,“你来了。”
“我来了。”她优雅地落坐在他身畔,看着一潭柔波绮丽。
天气真好,有点热又有点凉,不太冷又不太燥……她转过视线望向他,止不住地微笑了。
“怎么净对着我发呆呢?”
他玉面蓦地鲜红了起来,立刻又恢复如常,“你多心了。”
她的小手轻轻搅动着沁心透凉的潭水,笑意浅浅地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理我了。”
他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掌柜的说你有客人,不是吗?”她想要像前几天那样对他有点蛮、有点悍,有点赖,可是却发现自己奇异地变柔软了,看见他就想笑,怎么也没办法扮出一个阿花八婆的无赖嘴脸。
呀,她的演技怎么了?失灵了吗?
“是。”
“怎么不见她们?”他的眼神好专注,莲高心头难掩怦然。
“她们进寺拈香去了。”他温和地道:“很抱歉,今天恐怕无法专心带你去寻觅对象。”
她悄悄敛下又长又翘的睫毛,“没关系,你有事先忙,前几天已经难为你了,我不是这么不近情理的人。”
“为何我觉得……你和一开始的时候不太一样?”他苦恼地问。
如果她能够恢复第一次见面,那个有点嚣张跋扈和蛮不讲理的模样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与她保持遥远的距离,可以将她的蛮横耍赖当作一种敬而远之的借口。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奇怪,越来越难以控制得住。
他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联想到十岁那一年,他初学最高段的轻功,在跃上了一株高耸入云的老松枝楹上时,那种清飘飘得恍若自身长出了两道羽翼般自在无拘束的滋味……
很美的滋味,但是他随即失去了势子,往下坠入了雪堆里。
他恐惧再有相同从高处飞坠而下的心情,无论是任何事物,情感亦如是。
莲高偷偷觑了他一眼,难掩心虚地道:“人都会变的,何况一开始我还不认识你,难免防备。”
他笑了笑,飘忽而迷人,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没错,人都是会变的。”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今天有点奇怪,是生病了吗?还是太累了?”她满是歉意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一天到晚拖着你到处跑,不给你休息的时间,是我的错。”
他困惑地看着她,“不是你的问题。”
“你真的不是身子不舒服吗?”她眼底透着浓浓的关切与忧心。
“我没事。”他不假思索地伸出大手抚模她酡红得过火的脸颊,“你还好吗?受了风寒吗?脸这么红。”
她脸红了一下,不过因为脸上的粉涂得太红,完全看不出来。
“我没有受寒,只是妆画坏了。”她吞吞吐吐地道。
他点点头,仿佛很能理解这种情况。
他今天真的怪怪的呢!
莲高上下左右打量着他,发觉他的眉心蹙得紧紧的,好像有什么事情极度困扰着他一样。
风儿好轻好凉,若叶突然发现她的双眸比清柔的风还要柔和美丽,而她的小嘴……他着魔般轻轻地拭去了她画得太过红艳宽阔的唇线,低低地道:“画太浓了。”
他轻柔的抚触引起了她背脊一阵阵的战栗。他的手指像是会燃放某种奇异带火焰的魔法,在她柔女敕的唇瓣上燃开了惊人的酥麻滚烫感……
她痴痴地望着他,陷入他无意间织成的漫情迷网……
这一瞬,两人谁也说不出任何惊破这一刻怦然心动的话,若叶近乎专注地拭去她唇上的胭脂,然后欺身过去吻住了她!
柔润如花芳科如蜜,她的唇瞬间迷醉了他所有的理智,疯狂地席卷了、瓦解了他坚硬如寒冰的自制力!
一切都因为那一双亮如星星的眸子。
莲高娇喘一声,被他自制下的狂热辐射深深震慑了,他的唇滚烫……狂野……温柔……彻底征服了她每一寸敏感渴求的知觉。
原来这就是情人的吻——
他们在花树底下深刻地吻拥着彼此,带着一丝狂烈的霸道与占有。
直到莲高再也喘不过气来了,她瘫软地偎在他胸前,无力地攀着他的颈项。
若叶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红肿的唇,痴然地凝视着她的双眸,她诱人芳滟的唇……倏地,他睁大了眼睛!
懊死的,他做了什么?
他竟然如此恶劣地用胁迫手法强吻了她。
这个认知震得他脑袋为之一眩,他飞快地放开了她,像是碰到了极滚烫的火炉般,芯急站了起来,失措地瞪着她。
莲高茫然地仰望着他,不解地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到了他脸上那抹懊恼与嫌恶之色!
莲高的小脸刹那间惨白一片。
若叶掩不住对自己的懊恼与痛恨,顾不得对她多做解释,只是缓缓地摇着头,暗哑地道:“对不住,是我的错。”是他破坏了一切。
莲高的心好疼好疼,仿佛就快要喘不过气了,她紧紧压着胸口,阻止自己不要哭出来,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等待着心底那股深沉的撕裂痛感渐渐过去。
她支持得住的。
“我……”她像是要说服他,更要说服自己,颤抖着露齿一笑,“我没有受到伤害,不是你的错。”
这一切混乱的局面都是她造成的,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杨姑娘,我方才……”
她急急吸了一口气,面色如常地道:“方才你只是不小心碰着了我的嘴,根本不代表什么,不要紧的,我知道你对我没有轻薄的意思,也不是对我有什么遐想……哈哈……再说你怎么可能会对我有什么遐想?”
她急着一笔带过的神情让若叶的心底大大一震,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疼。
他怜惜地凝视着她,“你为什么要如此贬低自己?”
她不是她所说那样不值得爱的姑娘,反倒是他,是他可恶地对她有所遐想,还让遐想占了她的便宜……真正的混蛋是他!
“贬低自己?”她戚然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我的错,我让这一切变得该死的复杂了。”他低咒。
她眨了眨眼“什么?”
他的意思是……
“我居然控制不住对你的……遐想。”为此他苦恼得要命。
莲高呆住了,他是说……
“就算我丑成这模样,你还是有点喜欢我?”
他皱起了眉头,“你又不丑。”
“可是我明明……”她吞了口口水,喘了一口气,“明明……”
就算她画得跟妖怪一样,他还是会对她有遐想,这是不是证明了他是有点喜欢她,不管她是何面貌?
她又欢欣又是困扰,又有点担心他该不会是对丑女人比较情有独钟吧?若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若叶轻捏起她的下巴,专注端月兑,“明明什么?我说过你不丑。”
“这代表你有一丝丝喜欢我吗?”她声若细蚊。
他的神情苦恼得要命,被她说中了自己的异常心思。“我不敢相信,我们结识不过五日。”
而且他心底有种浓浓的愧疚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让他联想到了“贾公子”?
她们两人的形象合而为一,竟对他造成了奇特的致命吸引力。
他是对她心动?抑或是对“贾公子”心动?为什么他有本事在短短五天内被两个截然不同,气韵却相像的女子敲碎了防备?
京城必定是个邪门的地方,否则他的好友严人和素行也不会在两个月内中箭落马,成亲去了。
现在他更加悲惨,不到五日,心动两次,还控制不了油然生起的情愫。
当真疯了!
“我相信世上有一见钟情。”她歪着头看着他,很开心见到不只她一个人害怕惶惑感情的进展神速。
纵然英雄豪杰如他,依旧对爱的发生乱了分寸呵!
“我不相信世上有一见钟情。”他揉着太阳穴,“这事一定有合理的解释,或许我们两人的精神都绷太紧了。”
“所以产生幻觉?”她同情地看着他,“别傻了,我已经思前想后好多回了,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欢你,相信我,我也被吓到了。”
或许一开始只是有条件的挑选他为未来的夫君,可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对他的感觉已经远远超过了最初的悸动。
他倏然抬头,“你……喜欢我?怎么会?”
她噗地笑了,甜甜地道:“你都有可能喜欢上一个丑巴怪了,我又怎能对出色迷人的你无动于衷?”
他伤神地皱紧眉头,“不,你是要我帮你挑夫。”
“那如果说我挑中的是你,”她眸里亮晶晶的,“你可愿意牺牲自己委身于我?”
若叶吓了好大一跳,清做傲的脸庞掠过一抹明显的惊惶,“开什么玩笑?”
她大皱其眉,“我是认真的。”
“就算我有一些些动心,我也不会娶妻。”他义正辞严地道。
“为什么?”
“我自由惯了。”他起身,蹙眉踱着步,“而且始终无意于妻室。”
“不能稍稍调整一下自己的原则吗?”
他瞪她的模样,好似她是建议他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不行。”
“哎哟,吃干抹净就想要走人了吗?”她双手叉腰,故意凶巴巴地道:“太不道德了吧!”
“你……”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深刻明白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急忙捂住她的小嘴,狼狈地道:“别叫得这么大声,有事好商量。”
丙然女子与小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连眼都还未眨一下,她就生气了。
“我又没有要你现在娶我。”她偷偷一笑,挣月兑他的手掌嘟嘴道。
他松了口气,“所以?”
“十日之约取消。”她突然宣布。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打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消息,眨了眨眼问道:“什么?”
“十日之约取消。”她笑吟吟地道。
“这么好?”他还来不及高兴,狐疑地看着她。“是不是还有什么诡计?”
“你怎么这样怀疑我?太伤我的心了。”莲高故意低下头捂住脸,肩头一耸一耸的,其实是在窃笑。
他顿时慌了手脚,一张酷睑又红又窘又无措,急忙扶住她的肩头,“你……别哭。”
“我没有哭,我没有哭……”她头还是没抬起来,肩头却颤抖得更加厉害。
嗯嗯……哈哈哈……她是憋笑到肠子快打结,她真的没有哭啊!
若叶急出了一头薄汗,“对不住,我错怪了你,你……罚我吧!”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罚你有什么用?说不定你现在答允了,过两天还是会反悔的。”
他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去了,为了止住她的眼泪和伤心,顾不得细思地冲口而出:“绝不反悔,只要你别哭。”
她肩头微微一动,“好,那你做我未婚夫。”
他想也不想就点头,“好,我做你未婚夫……什么?”
她倏地抬起了亮晶晶的大眼睛,“你已经答应了,不能改口。不能反悔喔!”
他瞪着她连一丝丝泪光也无的双眸,气得咬牙切齿,“你是骗我的?你没哭?”
她闲闲地道:“我几时跟你说我哭了?我一直说‘我没有哭。我没有哭’的。”
“你——”他一时气结,“骗我。”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骗你了?”她慧黠地眨眨眼。
若叶气怔了半晌,随即……笑了。
他又怜爱又无奈地道:“可恶,傲行江湖多年,偏偏栽在你手中。”
“这叫一物克一物。”她笑得好不可爱。
他用崭新的眼光欣赏着她的一颦一笑,突然觉得她搽了太多胭脂的脸蛋竟出奇地美丽了起来。
做她的未婚夫……好像也没有这么精。
“咳。”他咳了一声,试图镇定骚动的心神。“我突然发现……你和我前日遇见的一个女子有些相像之处,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我……对她也有和对你一样的动心感,我知道这样太可恶,但我不想瞒骗你。”
他不想欺骗自己的心,更怕伤害了她,所以事先不说个清楚,他是不会做任何行动的。
“女子?”她心儿怦怦跳,“谁?”他该不会对月亮儿……
“一个姓贾的姑娘。”他闷闷地道:“不过只是一面之缘。”
奇特的是,她总是令他联想到莲花。
她睁大了双眸,却没有露出一点点不悦的迹象。
若叶诧异地看着她,犹豫地道:“我想你应该考虑清楚,是否还要我。”
莲高心底有一千朵花盛放,一千只蝴蝶翩翩然飞舞了起来,她简直快要管不住自己狂喜的欢呼了。
他对两个女子动心了,偏偏两个都是她。
这代表他是真正的喜欢她,被她所吸引了吗?是不是也代表她嫁出“酒家”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她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可是在惊觉他奇异的眼光后,连忙压下了满心欢喜,轻咳了一声。
“嗯,这还是不会削减我对你的喜欢。”她很认真地道。
噢,她想要飞舞,想要高歌,甚至想要来一杯……不不,还是算了,她现在需要清醒的去感受每一分美好,而且她不需美酒就已经醉了。
他感动地凝视着她,“你不介意?”
“不介意。”她微笑,眼底隐隐有着欢喜的泪光,“你是上天赐给我最大最好的礼物了,我又怎能计较那么多呢?”
若叶深深撼动了。
是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别人会有这般重要,而他对她的意义像是极其深重,重要到她只要拥有他,其余的都不计较了。
他凝视着她,忍不住伸臂将她揽入怀中。
“希望我们都不会后悔。”
“我绝对不后悔。”她嫣然一笑,粉颊轻轻地贴在他胸前。
她是在做梦吗?只有梦里才有这般美丽旖旎的交会,这般动人甜美的情境,还是,她今天根本就没有从梦中醒来?
他们静静相拥在花树下,潭边的百花含笑吐芬芳,幽香荡漾在他们身畔,交织成了一幕动人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