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乖乖地坐在沙发椅上,让“应召”出诊的医生仔仔细细检查并包扎过后,她还是没有办法放松浑身僵硬的肌肉和心情。
“您放心,小姐只有皮肉伤,不过肩膀的肌肉有些拉伤,明天可能会淤青和疼痛,今晚可以洗个热水澡让肌肉放松,明天冰敷,后天再开始热敷。”医生交代得很仔细,然后就走了,继续留下她和尼克在房里“对峙”。
“我……可以走了吗?”她乖得像个小学生。
其实,尼克并没有丝毫凶她的意图和表现,春红的乖顺听话完全出自于高度的警惕和自觉。
“妳的牛肉面来了。”他温和地道。
客房服务送到外头的客厅,是他的保镖端进来的;那名金发壮汉在看到她时连眨一下眼也没有,可是春红看得出来他的好奇和惊讶。
炳,哈,哈。
她只能干笑给对方看。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春红这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端起釉花大瓷碗,她一口气喝下一大口的汤。
“真是人间美味。”她的笑容又回来了。“你要不要吃?这么大一碗我可以分你吃。”
“谢谢,妳用。”他淡淡地道,“吃完我再让人送妳回家。”
回家?
她倏地睁大眼睛,“我完全忘了这回事!”
她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打回家,爸妈和妹妹们一定担心极了。
春红放下碗,扑向核桃木桌面上的背包,果不其然,手机显示有十通未接电话,而她这个猪头在下班后忘记把震动转换成闹铃。
“抱歉,我先打个电话。”她连忙转过身,匆忙揿着按钮。
尼克凝视着她的背影,只是微微一笑,不在意地做起自己的事来。
“喂?妈……”春红立刻将手机拿离耳朵一臂之遥,可是这样还是不能隔绝赢春花的河东狮吼,就连尼克也不禁一震。
“妳到底到哪里去了?三更半夜还不回家,也不打通电话回来给我或者是妳爸爸还是妳妹妹们,妳知道全家人外加劳勃和狄尼洛都坐在客厅等妳这个小兔崽子回来吗?”曾妈妈赢春花女士气急败坏地吼道。
春红缩了缩脖子,“妈……”
“我打了几百通电话给妳,妳为什么都不接手机?妳眼里跟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妈的存在吗?妳给我说,妳倒是给我说说看,妳说啊!”
曾妈妈嬴春花女士果然厉害,哔哩啪啦的吼了一大串,连口大气都不用喘。
“妈……”春红想解释,可是怎么也插不上话。
尼克看出她的为难和窘状,有一丝不忍,关心的问:“有什么麻烦吗?”
春红想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耳尖的赢春花在电话那头静默了五秒钟。
这五秒钟是春红有生以来觉得最久、最恐怖的五秒钟,甚至比要看牙医前或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更教人惊骇恐惧。
“妈,妳听我说--”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嬴春花兴奋的大喊大叫:“是个男的在妳旁边对不对?他还说英文对不对?是个外国人吗?妳终于钓到……啊,不是,是交到一个外国男朋友了吗?天哪!没想到我嬴春花真的就快有外国女婿了,哇,我一定要跟我那票朋友讲……”
虾米?
春红瞪着一头雾水的尼克,脸都白了,“妈……那个,其实事情不是妳想的那……”
“好啦、好啦,就给你们小两口去甜甜蜜蜜吧,妈也年轻过,知道你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情,呵呵呵,妳明天不是休假吗?带他到家里来吃饭,我要好好瞧瞧未来的女婿的模样,就这么说定了。”嬴春花在电话那头早乐晕了。
春红脸色变得铁青。
救人喔,现在是什么情形?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急急想要跟母亲解释,可是赢春花不给她机会的说:“妳不要再推托了,妳应该知道如果明天没有把人带回来吃晚饭,妳会有什么下场……就这样了,拜!”
电话嘎然终止,只剩下断讯的嘟嘟嘟声。
春红瞪着手机,嘴唇开始颤抖起来,“妈……妳听我解释……”
惨了……
“妳怎么了?”尼克脸上的好奇之色更深了。
她呆呆地抬起头,一张苦瓜脸怎么也笑不出来。“我糟了。”
“那位是妳的母亲吗?她在担心妳深夜还未回家?”他猜测道。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春红突然整个人趴在大床上,小脸深深地埋在丝绸床单上,一动也不动。
“妳还好吗?”他被她的动作搞得更是如坠五里雾中。
“哇--”春红蓦地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号声。
尼克登时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糟糕了、我糟糕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妈误会了,我这次没救了,明天我死定了!”
他微皱起眉,“到底是什么事?”
“呜呜呜……你刚刚为什么要出声?”她开始怨天尤人怪苍生,并且迁怒社会。
尼克啼笑皆非,伸手揉着隐隐作疼的眉心,已经后悔刚刚的施以援手了。
“是我的错。”谁要他没事自找麻烦。
“现在可好了明天要是没给我妈一个交代,我铁定被剥皮。”她哭丧着脸嚷道。
他挑高一眉,“妳想得太严重了,令堂又不是亚马逊丛林里的食人族。”
“拿我妈跟亚马逊丛林里的食人族比实在太低估她了。”她忍不住发抖,“我妈会在泡制你之前先好好地折磨你一顿!先用她的魔音穿脑,再用她的碎碎念神功,然后是……”
多亏她的英文不错,要是寻常程度还翻译不来哩。
“妳太丑化自己的母亲了。”他一脸的不以为然。
“丑化?我还美化她了呢。”春红急得团团转,香喷喷的牛肉面也不能平抚她激动恐惧的情绪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敢回家了。”
“妳该不会要住下吧?”尼克瞪着她。
他一向不乏女人自动投怀送抱,不过从来就没有像这一种的。
棘手跟麻烦和头痛还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你要负责。”春红冲动地月兑口而出。
他立刻沉下脸,“这一点都不好笑。”
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圈套吗?太别脚了。
春红瞪着他,“谁教你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在我跟我妈通电话的时候开口,现在我妈误会你是我男朋友,逼着我明天晚上一定要带你回我家吃饭,要不然就要把我切一切下酒,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个人是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或许是看出她的气恼和焦急并不是伪装出来的,尼克心底的厌烦和火气奇异地消失不少。
“原来令堂误会了。”
“对,而且是天大地大的误会,会害死人的那一种。”
虽然他觉得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毕竟有哪个母亲会把自己的女儿真的切一切下酒,再说她的夸饰法他也见识过,但她的焦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尼克早该知道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但看到这个像苹果般甜美小巧的女孩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他的教养和礼仪就无法坐视不理。
他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非常非常后悔。
“只是一顿饭吗?”他有些无奈的问道。
春红倏地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咦?”
“我帮妳这个忙。”这样他也有个借口明天晚上可以不参加台湾政府为这次科技大展所特别举办的宴会,他开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春红脸上的惊喜无法用笔墨来形容,她看起来好像要跪在他面前膜拜似的。“赛门先生!”
“等等,妳怎么知道我就是尼克·赛门?”他问出疑惑。
闻言,她有些困窘,“呃……实不相瞒,你的房间是我安排确认的。”
“妳是饭店的人?”
“柜台小姐。”她点头承认。
“原来如此。”他神色有些异然,“所以这是一个圈套?”
“什么圈套?”她一脸茫然。
尼克的眼神十分锐利,“某个自动献身的圈套。”
以前不是没有人对他用过这些招数,只不过这一切来得太自然,而且她看起来又那么地无邪……他的神情在瞬间变得严竣冷漠起来。
春红八成天生少了一根筋,或是大脑某部分出了问题,不但对他的深沉怒气视而不见,还很不捧场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自动献身?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对你?”她控制不住的捧月复大笑。
尼克被她笑到男性自尊心严重受损,饶是有再好的教养和脾气也忍不住发作了。
“妳这是什么意思?”他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
春红还是很白目的没发现他的不爽,笑呵呵地道:“我没讲错啊,一开始我就没有对『赛门先生』产生什么遐思,如果是你那位文质彬彬的秘书的话,那还有可能……”
在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后来想对他下手,是因为看见他对落难女子伸出援手,以及他的一双蓝眼珠,尼克就已经沉下脸来了。
没想到在她心里,他竟然不如陶比·金?
尼克莫名其妙地觉得不是滋味,还有一丝罕见的嫉妒。不过!就是因伪太罕见了,所以他一时之间没有觉察到他竟然在嫉妒,他只是觉得胸口非常、非常的闷。
“那妳何不干脆找陶比当妳明晚的男伴?”他忍不住出言讽刺。
她一愣,“谁是陶比?”
“陶比·金,也就是我文质彬彬的秘书。”他语气里的酸意冲天。
“对喔,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一脸的热切,“可是我跟他不熟耶,你可以帮我们俩介绍一下吗?”
“我看起来像婚姻介绍所的吗?”他冷冷地反问。
她摇摇头!“当然不像。”
“妳真的要陶比当妳的男伴?”他忍怒问道。
“这不是你的提议吗?那你对我生什么气?”她难得敏感地察觉到了,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我没有在生气。”他咬牙道。
“还说没有,牙齿都快咬碎了。”
尼克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不怕他,还敢对他这般没大没小,“妳……”
“对了,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呢。”她笑咪咪地伸出小手,“我是曾春红,英文名字是史翠珊。”
“史翠珊是姓,很少用来做名字的。”他耸起一边的浓眉。
她叹了一口气,“是啊,可是我妈当年又不懂这个,她很喜欢芭芭拉·史翠珊,却嫌芭芭拉念起来像番石榴,所以就叫我史翠珊,你真该听听我三个妹妹的英文名字,很劲爆喔。”
尼克想对她生气,却还是不小心地想笑,可是又觉得这样放过她太不甘心了,脸上的表情不禁微微抽搐。
“你还好吧?看起来好像牙齿痛的样子。”她关心道。
他咬着牙,强忍着面无表情,“没事。”
“噢。”她这才放心,“没事就好。”
他清了清喉咙,“妳还有妹妹?”
她嫣然笑了起来,“嗯,三个,都长得如花似玉喔,你家里有没有兄弟?可以介绍大家认识认识。”
“我是独子。”
还好。他暗自庆幸。
春红却觉得惋惜,“太可惜了。”
“妳的面糊了,我让人送一碗新的上来。”他急忙转移话题。
“不用了,温温的也很好吃。”她端起面碗,甜甜一笑,“不能随便浪费食物,否则下辈子就会出生在伊索匹亚,我妈说的。”
尼克凝视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小脸,心头蓦地涌现一丝奇异的温柔。
◆◆◆
原来他就是赛门先生,赛门先生就是他!
他非但一点都不变态、不尖酸刻薄,也不脑满肠肥,还非常的英俊挺拔,古道热肠,光是冲着他愿意帮她的忙这一点,就值得春红将他奉若偶像并且立长生牌位了。
春红坐在西雅图咖啡馆里傻笑,对着一杯热拿铁自言自语。
“这真是太好了,如果他不是那么有钱的话,我还真想嫁给他呢。”
长得英俊又温柔勇敢是每个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是太有钱的话,就容易沦为“花系列”中的悲惨剧情,什么痴情女爱上有钱少爷,到最后被吃干抹净、伤痕累累的被踹出门去,然后挺着个大肚子在雨天里演苦情戏,等到男主角良心发现负荆请罪地把女孩请回家上演大结局。
不然就是在男主角的力争下勉强嫁入豪门,却被势利的婆婆欺负,在丈夫出门上班后变成老太太的肉砧和点心,饱受婆婆虐待荼毒。
举凡六十集的电视剧里,有五十九集都是被精神或身体虐待,直到第六十集才大圆满结束,要是她是戏里的女主角,恐怕还等不到大结局就先翘掉了。
所以,她要选的丈夫除了是外国人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有正当的工作,但不能太有钱有势,不然就麻烦了。
“对,就是这样。”她下定决心。
要把宁可把金秘书,千万不能把脑筋动到赛门先生的头上。
不过话说回来,赛门先生远比金秘书更让人垂涎。
“真是可惜啊。”
唉,看来今天他到她家时,她得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让他月兑离这个失控的局面,既然她没有那个意思就别害人家。
看样子应该不难,只要让老妈见到他,误以为他是个中国人,那一切就好办了。
这也就是她今天一直躲在西雅图咖啡馆,迟迟不敢回家的原因,她知道如果白天回家,一定会被老妈追问不休,赛门先生的祖宗八代也难逃被请出来交代的命运。
于是她跟好心的赛门先生约好,下午五点半在饭店前的这家咖啡馆碰面。
有点像真正的约会呢,她忍不住心头甜甜的感觉。
春红看看手表,抓了抓头,长发如浪般摇曳,“五点了,今天过得可真快。”
她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若不是昨晚他好心地把床让给她,还拿了一套高级美国棉睡衣给她洗澡替换,恐怕她现在的情况更邋遢。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近咖啡馆,平稳停妥后,司机下车恭敬地开门,高大俊朗的尼克优雅地跨出车门,身上是一袭笔挺的铁灰色西装。
她的眼光穿过透明落地窗和他的视线交会。
好帅!
她的心跳停止了一秒钟。
昨天晚上她就是跟这么帅的男人共度了一夜吗?
春红的脸红了起来,明明知道昨晚其实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在阳光下,他的眸子看起来是深蓝色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会误认是黑褐色的,这样好,容易被老妈给淘汰掉。
她浑然不觉自己紧紧盯着尼克,直到他推开玻璃门走进来,不过她倒是没有错过咖啡馆里所有女性惊艳的目光。
“好帅啊……”有人忍不住惊呼。
这一瞬间,春红突然有种小小的女性虚荣心和骄傲感。
她想要傻笑,想要对其他看直了眼的女性顾客点点头说:那个是我朋友耶。
不过,她什么都不必做,当尼克的眸光寻找到她的身影,微微一笑走近来时,全咖啡馆里的嫉妒眼光足以把她射成箭猪。
“你提早了。”她害羞地道。
“会议提早结束。”尼克凝视着她,“我想早点做完这一切。”
“是啊,会议是挺烦人的,提早做完也可以提早休--”她咧嘴一笑,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我指的是这顿晚饭。”他毫不客气的指出。
“啊,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真丢脸,不过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莫名其妙被迫佯装某人的男朋友,的确有点尴尬。
其实他可以不管她死活的,可是他还是高贵地拔刀相助。
所以,在面对他诚实坦白到有点伤人的态度,春红决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抬头朝他嫣然一笑,“我们走吧,我尽量在八点前帮助你逃走。”
尼克有些错愕地瞅着她。
他讲得这么直接,难道她不生气吗?
春红跳下高脚椅,将喝完的拿铁马克杯放入回收台,拍拍双手,“我好了,走吧,坐你的车吗?还是我自己坐出租车?”
尼克一想到娇小柔弱的她要独自坐出租车,脸色陡然一沉。
“女孩子最好不要落单,也不要一个人坐出租车,”他一脸的不以为然,“太危险了,难道昨晚妳受的教训还不够吗?”
春红被骂得莫名其妙,脖子缩了缩,“呃,对不起。”
他推开玻璃门,威严地道:“上车。”
“没问题!”她是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虽然她不知道他干嘛突然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不过生气的人最大。
上了舒适宽敞的黑色奔驰车后,春红忍不住赞叹地抚模着真皮座椅,“哗,很高级哟,奔驰车很贵吧?”
尼克只是睨了她一眼,很好心地对她土里土气的模样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和批评。
“妳家在哪里?”
“噢。”她甜甜地对前座司机说了地址后,圆溜溜的大眼睛再次瞅着他,“嘿,你现在眼睛看起来又变成水蓝色了。”
还没有人对尼克·赛门讲过这种很白痴的话,不过他只是礼貌地抿唇一笑,没有回答。
看着他取出一迭厚厚的英文报表就要埋首工作中,春红再笨也知道这时候打扰不得,所以她安静的左模模、右模模地研究着车里的摆设。
尼克很想专心在工作上,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分心,不时抬起眸光瞥视她奇特的动作。
她现在正弯下腰研究车子铺的地毯,一脸若有所思又兴味盎然的样子。
不过是一块地毯罢了,他着实想不通有什么好研究的。
她就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咪一样,很快就对地毯失去兴趣,转而对紧闭的深蓝色车窗产生好奇心,两只手掌在上头模呀模的,还不时敲一敲。
“妳没有别的事好做吗?”他彬彬有礼地请教。
在静谧的空间里突然出声,害她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来,“什么?”
“我说,需不需要放音乐给妳听或什么的。”免得她像忙碌的蜜蜂在他面前团团转,把他都搞晕了。
春红却误会了他的用意,感动得不得了,“赛门先生,你真好,没想到你在公事繁忙之际还会关心我的心情。”
他真是个大好人。
尼克不好意思说穿真相,只好轻咳一声,低下头继续审阅着文件。
不过,春红将他刚刚的发言当作是种邀请,她快乐地在他耳边叨叨念念起来。
“你刚抵达台湾,为什么就有奔驰礼车坐?是买的吗?还是公司的公务车?或是我们饭店的座车?可是我没看过这一辆啊。”
“嗯哼。”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哼是什么意思?春红挠了挠耳朵,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你预计会在台湾停留多久?直到月底吗?我听说这次高科技大展要展出到月底耶。”
“也许。”他翻过一页纸,发出微微的窸窣声。
“那太好了,到月底前我还有两天休假,到时候就可以带你在台北市绕绕逛逛,你去过饶河街夜市吗?还是迪化街?”她兴匆匆地问道。
尼克开始揉眉心了。
“夜市的小吃很好吃喔,我敢打赌你在英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真的!”她不自觉地将挪近了些,笑嘻嘻地道:“对了、对了,阳明山也很不错,我们可以去赏花、吃野菜,地瓜竹筒饭也不错。”
尼克开始看手表。
春红还是没有看懂暗示,嫣红小嘴继续絮絮叨叨,“不然就去猫空喝茶,半夜的时候去最好了,有很美的月色星空和灯火喔!”
这真不是个好主意……尼克开始后悔昨晚的一时冲动,答应她帮忙这档子麻烦事了。
瞧,现在他甚至连好好看份文件都没有办法。
“还有碧纱渔港,你喜欢吃海鲜吗?我们可以去碧纱渔港买新鲜的海鲜请人家煮,还可以坐游艇出去赏鲸……不过我怀疑看得到就是了。”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史翠珊。”尼克突然唤她的英文名字。
“是。”她连忙正襟危坐。
“我只想好好地吃完这顿晚饭,然后继续我在台湾的行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OK?”
春红肃然起敬,赛门先生果然是个有原则并且负责任的人。
身为大老板还这么拚,她真是越发敬重崇拜他了。
“妳的眼神……”他被盯得有点毛骨悚然,“怪怪的。”
“你真是个有理想、有担当的男子汉。”她崇拜至极地望着他。
救命啊!
尼克勉强抑下想要爬梳头发的冲动,咬紧牙关道:“谢谢。”
“不客气。”她还是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着迷地瞅着他。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什么伟人或英雄之类的,尼克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一个花痴。
不过,平心而论,就算是花痴也是个很可爱的花痴。
他眼里的不耐之色瞬间柔和了下来,凝视着她充满信任与尊敬的眼光,情不自禁微微露齿一笑。
“我喜欢吃海鲜。”
春红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