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桌要五杯卡布其诺,其中一位要牛女乃多一点。”炊雪发挥出她多年在“餐饮界”的能力,领袖全场彼盼自如,眼睛亮得不得了,随时不错过任何一位客人的动静。
“马上好!”柜台后的女孩忙得满头大汗。
“娟娟,七桌走了,先去收桌子。”叮铃声一响,炊雪立刻警觉地转过身去,随即绽开灿烂的笑容。“欢迎光临!朱副理午安,今天几位?我们今日特餐是印度尼西亚沙嗲烤肉套餐,饮料有您最爱的新鲜柠檬汁。”
朱副理笑得合不拢嘴,“炊雪呀,妳今天精神还是那么好哟。我们有三个,待会林副理也会来,所以帮我们准备四份沙嗲套餐。”
“没问题,请里面坐。”她笑吟吟的招呼,很快抄起满满的水壶,动作迅速地在十几桌间穿梭着倒水,并且随手清理桌上的脏乱。
几个外场人员本来都对年纪轻轻的炊雪为何能当上店长而质疑,但是一个星期下来,看过她八面玲珑的手腕和精力充沛灵活利落动作的人,都不禁深感证叹。
人事室经理崔淑娜更是为自己的慧眼视英雄感到骄傲和得意极了。
整栋兀儿德大楼也因为CoffeeBar和炊雪的出现,而变得更加有活力了。
其中年轻单身汉们更是蠢蠢欲动,频频向佳人猛献殷勤,可是炊雪的目标是亿万富翁,所以她只是微笑却不为所动。
如果要随便在这里头选一个,那她干脆直接跟Howard求婚算了。
每天中午都是最忙的时候,三个外场加上她都忙得人仰马翻,厨房里两位大厨更是挥汗如雨。
唯一最闲的恐怕就是他们的直属上司辜经理了。
奔经理只要负责监督还有最后的核对帐目,甚至连收款机都不必碰,大部分的时间,他都会在十楼的办公室里做其它的事,但是永远不会有人了解他究竟在忙什么重要的公事。
炊雪是觉得无所谓啦,只要辜经理不会常常来管东管西就好了。
“中午实在太忙了。”小霜吐了吐舌,抱着一堆碗盘走向厨房。
炊雪正在小黑板上写着下午茶的几样搭配套餐,闻言抬头笑道:“对啊,但是大厨特地炒了海鲜炒饭要给我们当午餐。”
“耶!”几个外场同声欢呼。
这真是一份好职业,最重要的是早餐和午餐都可以吃得很饱又很美味。
其中觉得最幸福的就是炊雪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跟兀儿德打下一辈子的合约,她要厚着脸皮一辈子赖在这里工作到头发白牙齿摇为止。
在吃过饭后,她在一张桌前坐下,柔软的沙发舒适地包裹住腰酸背痛的她。
“吁。”她喝了一口冰开水,开始伏案写起明日菜单等杂事。
就在这时,叮咚声响,她猛然抬头大喊──
“欢迎光临!”她起身到一半的动作忽然顿住。“咦?”
居然是他!
“妳?”岫青看起来也惊讶极了。
娟娟和小霜迫不及待地冲向前去,露出亲切讨好的笑容,“欢迎光临,请问一位吗?”
“请这边坐。”小霜兴奋地喘息着。“这边、这边。”
这个男人真是个强力药……不对,应该说他是个活动式发电厂。
炊雪有点醋意横生不是滋味地走向他,但怎么也掩不住频频上扬的笑意。“嗨,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你也是兀儿德的员工。”
咦?小霜和娟娟相觑一眼。
“算是吧。”岫青微微一笑,明亮的黑眸愉悦地望着她,“原来妳也是兀儿德的员工。”
“对,其实我是新人。”她笑咪咪的说,接过知难而退的小霜递来的菜单。“吃过饭了吗?要不要试试我们的焗烤牛肉饭?”
抱歉,妹子,这位猛男已经有人订了。
“我想喝杯咖啡。”
“黑咖啡?”她眨眨眼,转头对娟娟道:“麻烦妳一杯曼特宁不加女乃球和糖。”
“遵命。”娟娟对她暧昧地眨眨眼,咧嘴一笑,“店长,妳朋友呀?”
“对。”她乐不可支。朋友耶!他可是她的朋友耶。
“原来妳就是兀儿德最近上上下下热烈讨论的CoffeeBar的店长?”他笑着问道。
“可不就是我吗?承蒙长官抬爱啦。”她想要带他到另外一张桌子坐,可是他锐利的眸光落在她方才坐着的位子,迈步就走到那里坐了下来。
“不介意我和妳一起坐吧?”
“当然不介意,但是我可能必须全程站着。”她一本正经地道:“公司规定,客户至上,服务人员绝不能和客户平起平坐。”
他忽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跌坐在他身侧的沙发椅上,“现在例外。”
炊雪脸红心跳地感觉到他温热男性的体魄,强迫自己绝对不能乘机模他两把。
真要命,为什么他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帅?就连坚毅下巴微有胡碴的样子都性感得教人心痛,简直跟“魔戒”里的亚拉冈有得拚。
“真不公平。”她不自觉逸出一声。
“什么不公平?”他眼带笑意。
今天的她看起来神采奕奕,青春完全写在脸上,就像整个人透出阳光与笑意来。
为什么她总有一股神奇的魅力,教人情不自禁和她一起笑开来?
严格来说,她有一张清秀小巧的瓜子脸,但还不算是国色天香,但她那双生气盎然的美丽眼眸,还有嫣然生动的笑容,很自然地吸引了人们的眼神。
他尤其佩服她似乎永远不止歇的热力和冲劲。
“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帅了一点?”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上头有淡淡胡碴显得扎手却又很舒服。
岫青心底不由自主泛起一股暖流,沉重阴郁的心情消失了些许;彷佛沉甸甸压在胸口半年多的感觉也变得畅然轻快了。
“帅?”他好笑地也捏了捏她女敕女敕的脸蛋。“有吗?咦,妳的脸好像包子,真好捏。”
“包子?”她备感挫折,小脸揪了起来。“我以为你会赞美我的脸是水蜜桃。”
“嗯哼,我肯定不是水蜜桃。”他故意道。
“喂,你可真会说话。”她大起胆子又捏了捏他另外一边脸颊,但是这次故意加重力道。
“痛痛痛……”他又好气又好笑,在她松开手后忍不住搓了搓脸颊。“没想到妳下手真重。”
“谁教你说我不是水蜜桃而是包子。”她很受伤也很感触耶。
她希望自己是娇艳诱人的,可是包子……有谁会觉得包子性感?
总没人会说:妳就像包子般皮薄馅饱汤汁多,真性感。
“我的意思是,包子比较有弹性,比起水蜜桃好模多了。”他话声甫落,恶作剧心起,用双掌紧紧包覆住她小小的脸蛋。
可爱极了,她的小脸轻易就被他的巨掌包覆得只露出眨呀眨的双眼,看起来又害羞又气急败坏,真好玩。
事实上,她的脸蛋小到只需要他一手就能整个遮掩住,就像枚小鸡蛋一样。
岫青不记得自己上次这么玩闹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管他的,他忽然感觉到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愉悦放松。
“救──命──啊!”炊雪夸张地挥舞着双手呼救。
在柜台那边的娟娟、小霜以及明明都笑弯了腰,连大厨们都忍不住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好一对以大欺小,但是他们一高大黝黑、一娇小雪白的对映有趣极了,再加上快乐的笑声和眼底眉梢不自觉漾动的甜蜜,看得大家是羡慕得要命。
虽然两个当事者都没发现,但某种情愫已经俏悄地盈绕在他们俩之间,拦也拦不了,掩也掩不住。
“好了,不准再捏了。”最后还是炊雪先求饶,她比出比赛中止的手势,脸颊已经红得跟榴火一样。“刚刚我让你一次,你不可以再下手。”
“不,妳记错了,在我捂住妳的脸颊后,妳又连着掐了我两把。”他的脸被她掐得隐隐作痛,这小妮子哪里训练出来的手劲?指头有力到足可以掐碎核桃了。
幸亏他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不怕。
“不对、不对,在咖啡送来的时候我有停手,然后是你又开始掐我的左脸。”她指指红红的脸颊,整个人凑上去,“看吧,肿了。”
他与她鼻尖距离不到两公分,隐隐约约可以嗅闻到她身上清幽的香气,尤其她的脸蛋嫣红欲滴得像颗果子……
岫青几乎抑止不住欺身吻住她的冲动。
“你模模看,肿了对不对?”她还不知危险,以为他没看清楚地靠得更近。
她轻轻的呼吸无邪却蛊惑地撩拨着他紧绷的自制力,岫青无奈地暗自申吟了一声。
可恶!他心神一荡,随即死命地收回月兑缰的,不自在地往后微微一退,“真、真的很肿,我相信妳。”
骗鬼,他根本连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又怎么注意得到她的脸颊是红是肿?
“所以你应该再让我掐一次。”她得意地嘿嘿笑。
“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吗?”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暗自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压下悸动的心绪。“明晚我请妳吃晚饭?”
她露出笑靥,“这怎么好意思?”
他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应该的,妳给了我一个非常愉快的午后。”
这是真的,他发现和她在一起时浑然忘却了很多事,让他再次体会到笑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
“那么明天我可以选择吃饭的地点吗?”
他极富绅士风度地道:“请。”
炊雪咧嘴一笑,“明天再告诉你,我六点下班,但是还要结帐交班什么的,六点半可以吗?你在几楼、哪个部门?我可以直接搭电梯去找你。”
“不。”他思索了一下,温和却坚定地道:“我六点半会在这里等妳。”
她迷惑了一会儿,随即敏感地问:“你不打算让我知道你在哪个部门对不对?”
“对。”他也不隐瞒她,唇角轻扬起一抹笑,“那样就不好玩了。”
她又好笑又好气,“嘿,你不要欺负我是个新人啊,虽然兀儿德是家拥有千名员工的大公司,但是我一个个问还是问得出来的。”
“最好不要。”他眸光有一丝落寞,颇有感触地道:“在我们还未深入了解对方前,这是一个冒险的行为。”
“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想知道你是哪个部门的,又不是知道了以后就要去放炸弹。”
他微微一笑,眼神温和地看着她,“也许我还没准备好告诉妳我是谁。”
什么呀?弄得这样神神秘秘的……炊雪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天啊,该不会他的工作性质是扫厕所还是倒垃圾的吧?
扁是想到这点就令她花容失色,但是最教她胃部纠结难过的,是他这样的人才、这样的体魄、这样的气质,居然会落魄到当个小小清洁员。
并不是她对这种职业有什么歧视,她自己也曾当过清洁员,但是拥有王者气势的他被迫大材小用,困在一份完全不适合的工作里,这就像让她眼睁睁看见一头美丽的老虎被锁在小小笼子里耍杂耍般残忍。
她明亮晶盈的大眼睛登时对他投射无比的怜惜和同情。
岫青捂着额头,强忍住一声叹息,想都不敢想她那颗奇特的小脑袋瓜此刻正在想些什么……由她眼底写满同情来看,她可能以为他是个打扫下水道或是跑腿的小喽啰吧。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彻底误会了的她会有什么反应?从此疏远他吗?
毕竟小喽啰不太可能会是她想交往的对象。
交往?
岫青惊骇地倒抽口气,他提到了“交往”两个字吗?
“好吧。”
他设想过她的各种可能反应,却没想到她的反应是轻轻靠过来,趁大家都不注意时偷亲了下他的脸颊。
他震愕地瞪着她,颊上彷佛还留有她唇瓣的温度和柔软芳香未褪。
“明天下班见。”炊雪嫣然一笑。
“呃……”他一时回不过神来。“明天见。”
这个小女子……
总是令他有无限的惊奇!
岫青忽然缓缓笑了起来,摩挲着刺刺的胡碴下巴,深思着。
也许这趟台湾之行比他想象中的要愉快有意思多了。
不知怎地,他对于明晚的晚餐约会竟莫名雀跃了起来。
印象中他从未有过这种少男般局促与心慌期待的陌生心情,甚至连以前和依莲约会时都未曾有过。
他对依莲总是充满了耐性和宠爱包容,就算每每得挪出行程等待她迟到一小时以上,依然甘之如饴。
岫青忽然迫切地想知道,明天炊雪也会教他等待良久吗?
天啊,她跟他的第一次约会耶!
炊雪傻笑着和一堆小星星仰倒在床上,兴奋激动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明天就要跟梦中情人约会了,她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Howard不是个亿万富翁哦。
这个认知倏地飞进她脑子里,残酷地提醒着她。
炊雪快乐扭动的身子猛然一顿,但随即又恢复喜悦的滚来滚去。
耶,她明天跟他的第一次约会耶,她到底要穿什么衣服比较好?
“管他是不是亿万富翁,我都要快快乐乐地享受我的第一次约会。”她想开了,结婚是结婚,和心仪的男人约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开心地将站了一整天的酸疼脚趾摆到枕头上,满心欢喜地想象着明天的晚餐约会。
蓦然间,电话铃声尖锐作响。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翻身过去抄起话筒,“喂?”
“阿雪呀,妳爸爸跌倒了……”电话那头传来她母亲哭泣惊痛的叫声。
炊雪小脸血色登时褪去,惨白成一片,心腔紧紧纠结成团。“什么时候发生的?爸爸现在怎么样?”
“呜呜……刚刚妳表哥阿明帮忙送他去医院了──”
“我马上回去。”她当机立断,扔下电话后匆匆抓出行李袋随手塞了两件换洗衣眼,并且将珍藏已久的猪公也自床底下抱出来扔进去。
无论如何,多带点钱回家一定有需要的!
就在她拉开抽屉要拿皮包时,目光蓦然瞥见那张雪白名片。
她想也不想地拿起名片放进裤袋里,“带着好了,毕竟我得通知他明天晚上的约会取消。”
炊雪努力不让沉重的失落感侵袭上心头,此时此刻父亲的身体已经够教她担忧的了。
只是理智虽如此,她的心却不由自主被直直拉扯下沉,恐惧慌乱焦虑和失望混合成了沉沉的阴霾,将她整个人紧紧缠绕得几乎无力动弹。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