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说了不要再泥足深陷了,也决定想办法要回那一百两的帐之后,就要收拾包袱心满意足回江南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还坐在分号的房间里,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露出既喜还忧的傻笑呢?
懊死了,生平第一次觉得没有把欠帐收回也不要紧……她肯定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小卓,小卓,大消息!大消息!”路郝仁从外头大呼小叫地喊进来,在推开房门的当儿,不小心绊倒门槛摔了一大跤。“哎哟!我的娘呀——”
“爹!”她好气又好笑又担心,急忙抛下胭脂盒,奔近他搀扶起来。“你都几岁人了,走路还这么急惊风,当心哪天摔断腿才知厉害!”
“疼疼疼……”他龇牙咧嘴鸡猫子喊疼,颤抖着手模着右腿膝盖。“你快帮我瞧瞧,是不是骨折了还是怎的?”
“我看看啊。”她动作俐落熟练地检查着他的右膝,冷静道:“唔,右膝微肿胀,有小块淤青,擦破皮,以及人格幼稚发展不完全。”
“后头那句是什么症状?爹怎么听不懂呢?”他满眼困惑。
“算准了你听不懂。”她忍笑,清了清喉咙。“总之,没大碍,待会儿我拿跌打损伤膏帮你揉揉就奸了。”
“真的吗?没诓爹?”路郝仁紧张兮兮地道:“该不会是月兑臼还是筋断骨折什么的,你怕爹担心就不敢说?不对,你对爹的口气从来没这么好过,难不成是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我上回听江南医馆的柳神医说过,有的绝症平时症兆便是腿容易发软,跌倒,以及突发性流口水……”
“柳神医今年初春不是才被衙门的人带走,说他误诊七七四十九件吗?”小卓叹了口气,“爹,你就这么想病得很严重吗?那简单,把你身上所有的银两包括藏在老家的私房钱全数交出来。”
“不要!那可是我最后剩下的一点命根子!”路郝仁捧着胸口脸色惨变。“啊,我的心、我的心绞痛啊……”
待她爹“示范”完毕后,小卓才好整以暇的开口,“现在知道身体健康、口袋有钱,是人生至大乐事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了。”路郝仁长长吁了一口气,仍旧不免有些心慌地道:“你不会真要把爹的银子全要回去吧?”
“我是放高利贷,不是吸血鬼。”她咧嘴一笑,“得了,做完有益心脏的锻炼活动,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让您绊了个大跟头?”
路郝仁眼睛一亮,激动地道:“告诉你一个天大地大的消息……”
“什么消息?”她拍拍手,扶着她爹起身。
“张掌柜……”他凑近她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听说被人家捉进衙门里了!”
“呃,是吗?”小卓不知该苦笑还是翻白眼好。
她老爹也太后知后觉了,不过话说回来,是谁多嘴告诉爹的?
“奇怪,张掌柜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犯法呢?我听人家说呀,罪名是盗用公款、私立个人帐目、移花接木以及狗胆包天。”他满脸困惑,“咦?咱们当朝律例几时有这条罪名的?”
小卓憋住差点冲口而出的笑意。
是她商请太子爷直接下令责请县官多写这一条的,若是依她原来的想法,恐怕张掌柜犯的罪名还不止这几条咧。
但是再怎么说做人也要厚道点,她怕太子爷会误会她是个心胸狭隘、公报私仇、是非不分的人,所以本来还有一百九十三条罪名统统都被她自动删掉了。
“爹,京师什么都有,就连律例比咱们那儿多也是应该的。”她脸不红气不喘地睁眼说瞎话。“地方大,法令多嘛。”
“原来是这样。”路郝仁恍然大悟,随即又迷惑地问:“但是小卓宝贝儿,张掌柜不是咱们分号的掌柜吗?他又去哪儿盗用人家的公款还犯了这一堆罪呢?难道他兼差啊?”
小卓的笑容倏然消失,眼角抽搐。“爹——”
“干嘛?”他有些心惊肉跳的看着她,“乖女儿,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认识京师有个花神医很厉害的——”
“行了,行了。”她揉着突突作疼的眉心。“爹,你认识的神医不是蒙古大夫便是兽医,再不然就是专治肾亏的……我要出门了。”
“你要去哪里?”他心虚地抓了抓头,连忙转移话题。
“去找人商量该怎么讨回这笔一百两银子的本金加上利息的债。”她脸上没来由地涌起两朵酡红,仓卒地抓起了褡挞袋往身上一搭,低着头往外疾走。
她不是怕爹会起疑,而是怕这个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想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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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手上的龙凤玉环,小卓再度畅行无阻地进入皇宫。
只不过这次她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一百两银子的事处理干净,然后收拾这颗已经失控的芳心,马上回转江南。
再这样面对他所向无敌的柔情似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冷静,能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可是太子呀,就算她对他再倾心迷恋,也没法抵挡得过未来三千美女的群雌割据攻势。
这是一桩看似巨利滚滚而来,实则后患无穷亏本亏到死的生意,她路小卓还不至于意乱情迷到看不清楚现实。
唉……
一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胸闷心烦了起来。
“真希望我可以不要这么理智。”她喃喃自语。
她是怎么让这些事发生的呢?应该早在见到他英俊温柔的笑脸时,就立刻掉头逃走才是。
小卓就这样心情乱糟糟地穿过重重侍卫,走进了东宫,被满面堆欢的香公公和宫女们不由分说就送进御书房。
唉推门进去,刚刚站稳,她就看见凤赋双眉微蹙,专注一意地批示着堆得如小山般高的奏章。
她怔怔地望着他专心中带着一丝天生的威仪,敦厚中又有种令人直想亲近的气质,他深邃的眸光关注着奏章上的每一字每一句,在执着朱笔批示的时候,又是那股一丝不苟严谨端正。
每天都要批那么多的奏章,很累吧?
她心底泛起一抹酸酸甜甜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怜惜,胸口热流激荡不已。
他会是个好皇上的。
……他真的会爱上她吗?从今以后对她珍宠有加永不离弃吗?
前者大有机会,后者要碰三千分之一的运气。
小卓叹了口气,莫名的沮丧起来。
话说回来,应该问她自己,有办法狠下心舍得不喜欢他吗?
“小卓?”凤赋放下朱笔,捧起批好的奏章轻轻吹干上头的墨水,一抬头瞥见了她,登时欢喜得双眼发光。“你来了?”
他想也不想就抛下满桌的奏章,迅速起身走向她。
“在忙啊?”她急急掩饰掉自己的揪心与失落,回以灿烂笑容。“有没有打扰到你?”
“你来得正好。”他一脸热切地牵起她的小手,“跟我来,我有样东西想要给你看!”
“是什么?”不对,她应该要跟他谈正经事的。
“看了你便知道了。”他像忙着献宝的孩子般满脸堆笑,双眸亮晶晶期盼地望着她。
她冷静的理智再度败倒在他的笑意眸光里。
“好,去看。”
凤赋兴高采烈地牵着她穿过长长的雕花长廊,经过了花团锦簇香气袭人的园子,奔进了他的寝宫。
他小心翼翼地自金边银底镶满宝石的红木小斗柜里,取出了一只淡绿绸缎荷包,上头彩绣着娇红牡丹和一双金色蝴蝶,绣工之精致绝妙,迎着光看仿佛可见牡丹蝴蝶栩栩如生。
小卓颤抖着双手接过来,屏息地轻抚着美到极点的锦绣荷包,感动得想哭。
“好美的荷包。”她目不转睛地瞅着荷包,爱不释手。“你……做的吗?”
“是的。”凤赋忐忑又紧张,双眸紧紧盯着她。“你喜欢吗?会不会觉得讨厌?觉得不舒服?”
“怎么会不喜欢?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细致美丽的荷包,你的手实在太巧了。”
她感动了半晌后,眼神陡地精明起来。“有没有想过拿来卖?以你的才华,绝对有能力独立创造品牌,而且这绸缎等级如此高,绣工技艺卓绝,花样别致动人,绝对会造成一波波疯狂抢购的热潮,所有贵妇千金肯定会以拥有这样的荷包为傲!”
他一怔,“小卓,其实我……”
“我们还可以推出限量经典纪念包,以及接受手工订制服务,前十名预约者还能得到绣工大师亲笔签名。真是钱滚钱、利滚利,商机无穷啊!”她越讲越兴奋激动,口沬横飞。
“可是小卓,我……”
“你不要怕,我对你很有信心,肯定没问题的。”她看着他俊脸上满是迟疑之色,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担心要怎么宣传跟打出通路——嗯,我记得上次香公公给我看过年年销售第一的『皇宫秘史』,内容着实精采得紧,不如我们就花大钱在『皇宫秘史』上刊登广告好了,保证一出刊订单便源源不绝而来,挡也挡不住啊,哈哈哈!”
“小卓……”
“你放心,这方面我是行家,我来打点。”她开始盘算起来。“你出工出钱出材料,自然是得占大份的,不如就六四分吧,你意下如何?”
“我……没有想过这个。”他犹豫地道:“而且小卓,其实我这荷包纯粹是……”
“我知道、我知道,纯粹是给我看样品嘛。”她抚着手中的荷包赞不绝口,“好厉害,这是怎么绣成的?你真的太棒太棒了!”
“你真的觉得我很棒吗?”凤赋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也被她热烈再三的赞叹给勾惹得热血沸腾,一时间忘了要同她解释清楚这荷包的事,跟着欢天喜地起来。“你不会觉得我堂堂男子汉居然做女红吗?”
“谁说男人就不能做女红?”她满脸不以为然。“只要是做得好,自己又开心,何乐而不为?又没碍着谁。正所谓艺术无分男女老少,职业不分尊卑贵贱,他们懂什么?那些批评你的人真该被拖下去痛打五百大板!”
“小卓……”他感动得一把紧紧抱住了她。“我爱你!”
她滔滔不绝的评论刹那间被他温暖有力的怀抱和冲口而出的示爱给惊飞到阿里不达国去了。
“你……刚刚……那个……爱……”她不敢置信地傻笑,随即乐歪了。“哇哈哈哈……我没听错?我真的没听错。哎哟!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这样天大的便宜落到我怀里……我不是在作梦吧?”
“小卓,你怎么了?”凤赋愣了下,随即轻轻放开她,大掌贴上她的额头。“突然病了吗?”
她居然会有语无伦次、说话前言不对后语的结巴时刻,他登时焦急得不得了,她肯定是着凉了、受寒了,再不就是中邪了。
就在凤赋忧心如焚一迭连声地宣着诸葛御医和钦天监护国法师前来的当儿,小卓迅速恢复了冷静。
不对,她今天是来同他商量正事,不是来真心话大考验的,就算他说了爱她又怎地?还是没能解决将来严重的问题。
真是被钱鬼迷了心窍,她又忘了正经事。
“太子,别叫人了。”小卓连忙阻止他,不忘对闻声探头探脑的香公公和众宫女道:“你们休息吧,没什么事,真的,放一个时辰假……不对,是放半天假,哪边凉快哪边坐,要趁机会出去联谊的、探亲的、逛大街的现在都可以去了,因为我有很认真的事要同太子爷商量。”
香公公和宫女们大喜若狂,原本要跪谢“太子妃”钧旨,总算在最后一刻及时想起东宫的老大是谁。
“主子?”香公公做代表,眨巴着双眸看着他。
“你们都听小卓姑娘的。”凤赋温柔地笑了,疼宠地对她说:“小卓,你待人真是亲切又宽厚,我实在要多多向你学习。”
“好说、好说。”她心虚地干笑。
“你先把这只荷包收好——”他腼腆一笑,“这是我特地做给你的荷包,我很高兴你喜欢它。”
“送我的?”小卓呆住了。
他亲手做荷包送给她,而且还绣得这般精致动人,可见费了多少功夫,用了多少心神啊!
她刚刚还以为……他只是拿出来找她提供意见的。
她鼻头一红,心儿激动翻腾得又酸又甜又热,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只要你喜欢,我以后统统帮你做。”他热切地道。
“太子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将荷包珍而重之地收进怀里,话里难掩一丝哽咽。
“什么都不必说,只要你喜欢就好了。”他爱怜地模了模她的头。
“你这样……教我怎么、怎么……”她喉头紧缩,再也说不下去了。
怎么走得开?怎么回得了江南?
为什么他是太子呢?如果他不是太子,她大可老实不客气捉了就走,就算要她倒贴赔钱养他一辈子都行。
可是他偏偏是尊贵无比、天下第一的太子,她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更不能整株拔回家。
这种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煎熬真是太痛苦了。
“怎么了?”凤赋心慌地捧起她的小脸,“怎么眼眶泛红了呢?你不喜欢这荷包吗?没关系,你不需要勉强收下的,我只想你快乐,没有半点强迫的意思……”
“不是的。”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个颤抖的笑。“我只是觉得……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待我这样好呢?你是太子爷,我不过是个商人。”
不是殷商,还是放高利贷的那种奸商。
虽然她个人以“贷你一生”钱庄为荣,但是皇室里重视身家背景清白高贵的人会怎么想呢?
她不希望他遭受别人冷言冷语,甚至是明刀明枪的批评取笑和打击,这对善良敦厚的他实在太不公平了!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凤赋大大松了口气,随即温柔地凝视着她,坚定地道:“小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好吗?你既优秀又聪明,心肠软得不得了,骨子里奔窜着侠义的热血……”
她擤擤鼻子,困惑地道:“你在说别人是吧?”
侠义?她不落井下石就阿弥陀佛了,他肯定在说别人。
“我说的就是你,路小卓。”他好气又好笑,修长手指轻轻地描绘过她秀气的眉眼,“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难道你不认为自己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吗?”
“废话,我这么极度自恋的人怎么会对自己没自信?只是别人看我,和我怎么看自己,是有很大差别的。”她倒也不至于自大到搞不清楚状况的程度。
“噗!”他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小卓,你总是能逗笑我,我实在不能想像在认识你之前,那枯燥乏味的人生是怎么走过来的。”
“失礼了。”她忍不住晕陶陶地自我吹嘘起来,“我,就是这么厉害。”
“是啊,你真的很了不起。”他衷心欢喜地道。
小卓得意洋洋了半晌,随即恢复冷静。“不过有更多人说认识了我之后,才知道欠债不还的人生像活在地狱里的说法,是真的。”
“咳!”他呛到了。
“还有人说,我让他们的人生随时处在流泪加流浪的边缘。”
凤赋面色古怪,像是不知道她在说笑还是说真的,所以也无法决定自己究竟是该哈哈大笑还是跑去躲起来。
最后,爱慕崇拜她的心还是占了上风,并且呈现一面倒状态——
他的小卓最可爱了。他再度毫无理性满脸梦幻地傻笑起来。
“不过他们说的话哪能作准?”小卓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道:“那些都是客户,大家都知道客户永远是最难取悦的。”
“真洒月兑啊!”他忍不住由衷证叹。“我就知道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话都无法阻碍你勇往直前的脚步。”
“你真的了解我。”小卓又惊又喜。“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完全不会受到任何人说任何话的打击,我爹说我是天生就脸皮厚心肠硬,可是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你也这样觉得吗?”
“那自然。”凤赋笑叹了一口气,自然而然地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结实的双臂紧紧环抱着她,想要用满满的温暖来抚慰她多年来遭受不平误解的受伤心情。“不受外在任何力量影响,坚持做对的事,这是何等艰难?和你相比,我实在是自惭不如。”
深深地受她吸引,痴痴地爱恋上她,这也是原因之一吧。
他爱煞了她充满生命力与爆发力的性格,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却又坚持着自己的信念与理想。
他俩第一次在皇宫侧门相遇时,她误以为他偷了宫中宝物龙凤玉环,还大义凛然地教训着他——人是有格调的,不该为了几个臭钱就侮辱自己的人格。
在那一刹那,她真的好美,美得教他眩目。
接下来每次见到她,总是教他不由得欢喜若狂,沉浸在她灵动的一颦一笑中无法自拔。
原来心动是这么悄然掩至,在他完全不设防的当儿,怦然悸荡地扑面而来。
他也曾忐忑不安,可是越是见到她的笑靥,听她说话,就越是深深喜欢上了她。
仿佛一切是上天注定好,皇凤赋就是要爱上路小卓的!
只是……小卓心里是怎么想他的呢?会不会觉得他财大气粗、仗势欺人?
凤赋有一丝忧心忡忡。
“太子爷,你做人处事只有比我好上几百倍的,哪有什么自惭不如的?”小卓嫣然一笑,忍不住捏了捏他英俊扁滑的双颊。“谦虚过度就变得虚伪了,这位少年!”
他笑了起来,也戏谑地捏了捏她粉女敕如脂的小脸蛋。“是,这位姊姊,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吗?”她立刻装出很凶狠的样子,小手作势掐住他的颈项。“这是抢劫,把你所有的银子都交出来,不然拿你香喷喷青春的来也行!”
“饶命啊——”他假装很害怕的样子,其实已经快笑瘫了。“不要夺走我的清白。”
“太慢了,本大爷还是决定不要劫财,改劫色!”她狞笑着,自他腿上跳起扑上他的胸膛。
他配合得太入戏了,紧张地往后一仰,结果他俩连人带椅往后倒在地上。
“哈哈哈……哎哟喂呀……”小卓伏在他温暖结实的胸口笑得浑身抖动,笑到没力气爬起来了。“你没事吧?哇哈哈哈……”
“毫发无伤。”他双臂紧紧保护性地圈着她,惊魂甫定后也忍不住苞着大笑。“幸好你让香公公他们全放大假去了,没人瞧见我们现在这副糗样。”
“是啊,哈哈哈……”她笑倒在他的颈窝间,“我路大仙未卜先知嘛!”
她细女敕的小脸与暖呼呼的气息不断在他敏感的颈项间撩拨着,柔软的青丝垂落在他的颊边,逗引得他心头一阵悸热酥麻的震颤。
凤赋的笑意渐渐敛止了,深情渴求的眸色更深,凝视着笑得满脸红通通的她……他情不自禁捧起她的小脸,深深地吻住了她。
小卓的笑声瞬间被他柔软灼热的唇瓣吃掉了,脑际轰地一声,羞臊和青涩让她的动作变得僵硬,可是自那灼热唇瓣荡漾扩大而起,怦然狂悸的热浪迅速淹没了她的紧绷、她的羞涩,与她的理智。
她无声而满足地申吟了一声,随即勇敢地将自己整个都交给了他,投入那狂野烧炽的熊熊烈火中。
天地之间,只剩下唇与唇忘情态意地勾惹纠缠,气息与气息吞吐炽热的交换……
理智化为灰烬,缠绵却烧得正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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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的金砖地板上散落一地的翠绿、金黄衣裳。
娇红色的抹胸、白色的单衣……紊乱得东落一件,西落一件,遗落了满地春光旖旎。
凤赋沉睡的脸庞静静沐浴在透进花窗的午后阳光中,宽阔的双肩和赤果强壮的胸膛在金光照映中显出力与美,他的腰间缠了条金色绣被,宛若金龙即将幻化为人的景象。
他睡得好沉,小卓却是带着满足痴迷的傻笑裹着喜红色被子,坐在干净如镜的金砖地上。
她光溜溜的小好凉,可是丝毫未能稍减她晕陶陶的快乐。
双腿间也羞煞人酸胀作疼,但同时又带着奇异的充实幸福感……又痛又舒服是什么感觉?她现在可尝到了。
问题是——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她脸上的傻笑瞬间消失,理智这才咚地跳进脑袋里。
她不是来找他商量正事的吗?怎么会莫名其妙胡里胡涂就跟他成了“好事”?
“糟了!”她脸色大变,惊慌得手忙脚乱。“怎么办?怎么办?”
她怎么可以因色忘利?还跟太子爷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五、六个时辰?
哎哟!
方才的缠绵火热记忆全数回来了,她不禁申吟了起来,羞窘地捂住宾烫的小脸。
她还记得他们两人抢着吻遍对方的身子,每一寸肌肤都照顾再三,尤其她青涩的动作,竟然能够撩拨得他发出沙哑难耐的申吟,实在教她心喜难禁,还有当他要进入的那一刹那,还强忍着询问她——可以吗?
只要是你,我什么都可以。
她差点大声地发出懊恼声音。不是后悔,而是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说出这么放荡肉麻的话来。
“那个都没关系了,但是现在怎么办?”她心慌意乱地望着他睡得好熟的俊美脸庞,心头一阵发热又一阵发冷。
她闯了大祸了。
小卓当下想也不想地迅速爬起身,在牵动扯痛了某个私密的地方时,抽气还不敢太大声,就怕吵醒了他。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是充满了满足的力量,可是另一方面又酸痛得像被二十人座的马车给辗过去一般。
不管怎样,她最后还是穿戴好了衣衫,也顾不得梳发绑辫子了,匆匆绾了个髻,正愁没簪子——
花几上有一双镶金乌木筷,静静搁在一盘未曾动过的点心旁。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插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