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绝食抗议已经超过两餐了,卡鲁斯捧着一个大大的餐盘劝着她进食,“亲爱的小姐,你该吃点东西了吧!”
“卡鲁斯,你放我出去好不好?”任凭她说了一个上午,以威胁、哀求、撒娇的口气,都无法改变这个大块头的意志。
“原谅我不能答应你,老大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对不起。”卡鲁斯捧着餐盘的手都快酸死了,还得说明苦衷。
“呿!吧么把他的命令看得那么重要?不如把我送去警局,请警察保护我出境。”
“噢!千万别这么做,说不定你还没出境,警察就被尼克收买了,最后你还不是落到那个卑鄙小人的手里。”再说,他可没有胆子违抗言厉。
田蜜气得把耳朵塞住了,“你……根本是危言耸听!”
唉!他是真的担心再不进食会让她饿坏了,于是又劝道:“田蜜小姐,老大也是为了你好,你出去绝对会被尼克抓回去,而且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一定会杀了我的,你不如先吃点……”
紧接着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表示她绝食抗议的决心。
发完脾气,田蜜垮下肩,看来,这个大块头只是虚有其表而已,怕言厉怕成这样,没路用!
她越过那些破碎的碗盘,开门出去,背后卡鲁斯连忙追上去,“你想去哪?”
“唉……”田蜜有气无力的说:“到处逛逛,你老大没说我不可以离开房间吧?”
“我陪妳逛。”只要她肯留在魔幻一切好说,卡鲁斯亦步亦趋的跟着。
半路,他们遇到拿着一迭档案的劳尔,他苦着一张脸拍拍卡鲁斯的肩,羡慕地说:“老兄,你可好了,捞到了一份好差事。”
他所谓的好差事,便是负责看守田蜜。
田蜜见他脸色差,诧异的问:“你怎么了?该不是生病了吧?”
“唉!我们从早上开会到现在滴水未进,老大好像忘了该吃饭呢!”劳尔这大个儿最受不了空月复的折腾,有气无力的诉苦着。
原来今日言厉招了手下来开会,自上午九点到现在下午三点半仍持续着会议,也没叫人拿餐点饮料进去,折腾得大伙的胃都在抗议了。
田蜜却嗤的一声笑他,“他忘了,你们不会提醒他?他自己也得吃饭吧!”
“老大卖力工作的时候什么都忘了,谁敢提?”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倏然眼睛一亮,“不如这件事就交给你办,我愿意付你一百美元。”
“什么?我去叫他吃饭,你就付我一百美元?”她有些不相信有这么好赚的钱。
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劳尔立刻拿出一张百元美钞递给她,“别怀疑,我想天底下就只有你有这能耐,只要你肯提醒他吃饭,里面那班弟兄的肚皮就有救了。”
里面的每个人都饿得无精打采,但仍然要小心翼翼、万分警惕的做事,否则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呢!
“好,成交!”田蜜收下钞票,反正她正需要赚钱。
“慢着。”卡鲁斯忽然叫道。
田蜜回身瞪他,“你们不可以反悔。”到手的一百元飞了多可惜啊!
卡鲁斯摇头,“我们不是反悔,只是想和你打个赌。”
这里的人果然好赌成迷,赌场里各式赌博还不够,竟找她打赌,她失笑问道:“赌什么?筹码又是什么?”
“我打赌你进去叫老大吃饭,如果他没生气或骂人,我就输你一百元。”他也拿出一张钞票晃了晃。
“好,如果我输了,我这一百元给你。”她决定放手一搏,心想即使输了也不算损失。
于是她走到会议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并试着推开一条门缝。
里边正在训话的言厉被打扰,威震山河的暴喝随即传到门口,“什么人?”
田蜜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却因眼前所见差些腿软。
这根本就是黑社会的排场嘛!
只见几十名的黑衣大汉一起横眉竖眼瞪向她,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言厉,却发现那气氛……咦,怎么越来越凝重啊?
众弟兄个个目不转睛盯着这个东方女孩,一张比一张震惊的面孔,仿佛不明白她挑战的勇气到底是打什么地方来的?
见眼前全是长着扑克牌脸的人,突然,她青天霹雳地想到──
嗄?!懊不会是黑社会正在算帐吧!
厚!这下代志大条喽,就知道钱没那么好赚。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田蜜手里握着那张百元美钞,脑袋想着另一张百元美钞,强挤出微笑走向言厉。
一看见那张甜美的笑脸,言厉差点看得入迷,连忙收敛住心神,暗骂自己一句,但刚硬的表情已然柔化,半晌,他才淡淡地问:“什么事?”
她秀出最美的笑容,以极讨好的语气劝说:“老大啊,工作一整天很累了吧?其实……该吃饭了,都快四点啦!去吃饭好不好啊?”
言厉浓眉一扬,宣布道:“好,大家散会!”
只见在场每张脸都像是那种见了鬼的表情,而且久久未能平复。
此时此刻,大家只有一个共同的念头──原本一脸严肃且尊贵如王的男人,脸上的肌肉紧绷得好像蜡像似的,恐怕捡到金矿也不能让他刚毅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些……但眼前这表现荒腔走板的老大是谁呀?
而在场唯一能维持正常表情的只有劳尔和卡鲁斯,其实没人知道,他们早已见识过、体验过更劲爆的了。
反正,田蜜只稍用几句话,便拯救了这班又饿、又渴、又听教训听到耳朵长茧的弟兄了。
咿呼──
五分钟赚了两百美元!
田蜜喜不自胜的把钞票折好,放进腰包里,劳尔见了说:“田蜜小姐,我也要跟你打赌。”
赢钱的滋味太美妙了,她兴致勃勃的问:“赌什么?”
“赌你会陪老大一起吃饭。”他笃定道。
“才不!如果我跟他一起吃饭,就输你两百美元!”她拍拍腰包里的钱,很有把握的回答。
“一言为定。”
“我也要加入。”卡鲁斯说。
“可是我没赌注了。”她耸耸肩,无奈的表示。
他指着她系在腰间,不小心露出来的一只双心形玉坠子,“赌你这小玩意儿,如何?”
“不!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她断然拒绝,把玉坠子收好。
“噢!真可惜。”卡鲁斯有些失望。
但劳尔却朝他使了个眼色说:“田蜜小姐没赌注也没关系,我们就礼让一点,如果她赢了我们,我们得各给她两百元,要是她输了,就不必付钱。”
呃,这么好康?
而且这样叫礼让吗?田蜜眯起眼怀疑的看着他们。
劳尔则轻松的诱之以利,“反正你也没损失,不是吗?而且赢了就有四百元了。”
他们真是赌性坚强,田蜜想了想,确实是有利可图,答应道:“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面露喜色的走了,留下满月复疑云的田蜜,而此时,言厉冷不防过来拉住她,“走吧!”
“去哪儿?”
“吃饭!”因为经她一提醒,他真的饿了。
听他突然说要她一起去吃饭,错愕的红唇微张,跟他一起吃饭,那岂不没机会赢钱?那宁愿饿死好了,她暗忖着。
“呃,我……不舒服。”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哪里不舒服?”
“肩──”原本想说肩膀的伤口痛,又怕他说要检查,田蜜戛然住口。假装什么病好咧……
“嗯?”他盯着她等答案。
“我的头……”
“头痛?”正当她努力地找着借口之际,言厉替她说了。
“对,还有……”为了四百美金耶,一定要拗下去。
“头昏。”
“对对对。”她点头如捣蒜,看到那四百元快要进口袋了。
“手也痛、脚也痛?”他没好气的说。
“一点也没错,所以……再见!”她转身就溜。
她竟然这样不给面子?言厉长腿一跨,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哼!如果这样就让她溜了,他誓不当老大。
“啊!”她惊叫一声,接着拳打脚踢起来。
“真不乖……”他一个低头就吻住那张发出尖叫的小嘴。
她的唇柔软得令他迷恋不已,等他觉得吻够了放开她时,只见她一脸迷蒙。
“别再耍赖了!快陪我去吃饭。”他恶霸的口气总算令田蜜清醒过来。
“为什么要陪你吃饭?”她心里想着那些赌金,多划不来啊!
“因为你已经两餐没吃。”他沙哑着声音说,“你敢再不听话,我可不介意继续吻到你服从为止,但我也不保证,会不会失控扒光你的衣服。”
啊!真是太恐怖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胆量咻一声消失无踪,乖乖窝在他怀里。
她很清楚再挣扎也没用,光是他一个指头的力气就大她好几倍,只好认赔的说:“要去吃饭就先放开我。”
还真要命,她双颊晕红、双眼迷蒙,一副等着被吻的样子,言厉深吸口气硬生生放下她,将某种心绪收起。
当他们走向电梯,只见劳尔和卡鲁斯还杵在那儿,田蜜脸上一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那些叫人脸红的话。
“咳!老大……”劳尔上前出示手上的表,说道:“超过三分钟了。”
言厉不发一语,掏出两张千元大钞给他们。
“谢谢老大!”两人一溜烟跑了。
“为什么你给他们钱?又跟超过三分钟有什么关系?”田蜜隐隐察觉事有蹊晓,忍不住问言厉。
“因为他们跟我打赌。”
“打赌什么?”
“卡鲁斯说你两餐不吃不喝,他们赌三分钟内我会让你陪我去吃饭。”
“结果……啊!”她恍然大悟,叫道:“你被骗了,我上当了!”
“上当?!”他不明所以的挑眉看她。
“他们用四百元跟我打赌,赌我会不会陪你吃饭,这根本是个骗局嘛,利用我赢你的两千元。”田蜜现在才明白,为何她不够赌金他们也不在乎了。
瞧,“赌”永远离不了“骗”,她气得直跺脚。
然而,言厉在乎的不是那两千元,反而握起她的手问道:“你饿不饿?”
他干么这样关心她?
他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让她又开始不自在起来,只想缩回手,“不饿,我在绝食抗议!”
“才怪。”他根本不理会她所谓的抗议,拉着她的手迈步就走。
不要,他这样和她在大庭广众下手牵手会让她紧张的,她可不想自己的脸再红起来。
她用力想挣月兑,却反而被他拉到怀里,他霸气的说:“别想违抗我,那后果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田蜜撅起嘴唇,一脸气坏了的样子。
但她这模样却让他好心情的笑了,“你一定是饿坏了,连生气的表情都有气无力,真可爱。”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讲这种话!而且跟这个人说话实在会气死自己。田蜜决定再也不理他了。
他们经过了有一百张赌桌,两千五百台吃角子老虎机台的赌场、一千个座位的多用途剧院、十七间极出色的餐厅及气势磅礴的购物商城,才来到一间弧形玻璃房子一起用餐。
“想吃什么?这里有中餐、义大利餐、日本餐随你点。”他今天忙得不可开交,但脑里却没有一刻不想着她。
而且不管在这个城市时间是多么的宝贵,此刻与喜欢的人坐在通透晶莹的玻璃房里,他破天荒感受到童话般的浪漫。
田蜜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单,犹豫着不知道该吃什么,他见她犹豫不定,低沉一笑,随即招来服务生吩咐了几句,没多久,一盘香味四溢的烤牛肉捧了上来。
“这牛排只需撒一点盐和黑胡椒碎粒,就已经美味无比了。”他一刀切下,牛肉淌出血水,显然是半生的。
可以想象他对付商场上的对手或敌人,就是这个样子──活生生吞下肚子里!
他叉了一块递到田蜜唇边,她皱着眉摇头,明明是不敢吃半生不熟的肉,却逞强说:“除非你还我自由,否则我什么都不吃。”
言厉听了放下刀叉,“我没有剥夺你的自由,你可以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你叫人每分钟都跟着我,非得这么做不可吗?”这个样子她是不愁安危了,但却像个犯人般让她窒息。
言厉转而坐至她身边,靠近她的耳畔有如情侣间私语道:“这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否则,你是希望我亲自保护你?”
他的气息让她微觉昏乱,赶紧移开一些距离,“不用!我才不要和你牵扯不清。”
“从你走进魔幻开始,我们就已经牵扯不清了,我不可能让你走的。”
他的声音有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她几乎觉得事情就应该如此,但没太久,她又质问道:“为什么我得事事听你的?别说什么我是你的女人,就得听你的之类的废话。”
唉,这女人就是不能柔顺一点!言厉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听我的,你自己能应付得了尼克吗?你只会比现在更惨,如果你真要自由,就乖乖听我的话。”
她还是不愿认同,但勉强可以接受就是了。
此时,服务生端来一碗白饭、一盅汤羹,一股鲜香气味扑鼻而来,教田蜜不禁惑到一阵饥肠辘辘。
言厉伸手舀了两匙汤羹淋在白饭上,言简意赅道:“不准不吃。”他把汤匙递给她,眼神充满了威吓。
田蜜翻了一个白眼,“我知道绝食抗议对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无效。”
于是,她一口一口的吃了,想想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先填饱肚子比较实际。
“这鱼翅捞饭好吃吗?这是中国料理中的美食。”他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容,声音浑厚低沉。
火候十足的浓汤,果然美味无比,像她长年以极贫方式在旅途奔波,这么美味的食物不是轻易吃得到的,而对这个赌城老大只是顿家常便饭。
她看看四周,有些感慨地说:“原来黑道老大不用出生入死,而是极尽享受奢华。”
言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其实我是劳心不劳力的老大,不是你想象那样在枪林弹雨中生活,你不用担心我。”
她昂起下巴,不屑的笑睨着他,“我为什么要担心你?少自以为是了。”
他攫住她的下巴,眼中闪烁光芒,相当有自信的说道:“因为你已经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然而,她的反应只是甩开他的手,埋头大吃起来,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她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哪那么容易就喜欢上一个人?
言厉不顾她的反应,更逼近一步亲吻她的面颊,她偏过头,他毫不迟疑吻上她的粉颈。
“你你你……你也给我放尊重一点,这里还有别人耶!你居然……居然……”光明正大的在她的脖子上种草莓!
但他坏坏的一笑,一只大手在她大腿上探索着,“那我们回房里去。”
天,他到底有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
“我明明说过,不、要、这、样!”霍地一声,她臭着脸站了起来。
“等等……”可怜他为何要对她如此执着呢?这女人早晚会要了他的命。
为了她,那所向披靡的胆识不再,冷酷无情也使不出来,理所当然的担心她、珍惜她,使他变成一个平凡的男人。
“对不起!原谅我,都是我的错……”他感到可笑的认错,他的豪迈霸气、不可一世,都在遇到这女人之后,逐渐烟消云散。
“你……你太过分了啦!到底知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她双拳紧握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抓起那双粉拳,放到唇边一吻,“我大致上可以想象得到,但如果你说清楚给我听,我会更了解的。”
呜……饶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