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浪的古装扮相俊帅而自在,一头长发更是省了他戴头套的麻烦。一个女化妆师在替他上妆时持续红着脸,他则面无表情,忍耐地让化妆师拿着粉刷在他脸上挥来抹去。
这是他参加拍片以来的第四天,大体上他对一切程序都已适应,跟随他到片场的白晓忧感觉自己越来越多余了,除了每天晚上回家和他对台词外,她对于他而言几乎就像肚子里的盲肠,可有可无。
这会见,她神情郁闷地坐在一旁看沈千浪和第二女主角排戏,这个女人虽不似第一女主角心茹那般貌美,身材却是惹火得不适合在古装片露脸。天啊!瞧她放在沈千浪胸刖的手及盯着他的狐媚眼神,她不禁要怀疑自己签下的是不是一部古装三级片了。
唉!这是演戏,全都是假的,她不应该在意,更不需要一个人呆坐在这里生闷气。白晓忧这么告诉自己。约是她签的,是她贪财硬要他去当男主角,怨得了谁?
她叹氧,正想挤出个笑容改变一下心情,有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嗨!”
来人轻快偷悦地和她打招呼,她转头,看见一张年轻且挂着亲切微笑的男性脸庞。
“你好,我是心茹小姐的司机,大家都叫我小方。”男人像是没有注意到她迟疑的态度迳自介绍自己,他的和善和热切让人很自然就会回以微笑。
“你好,我叫白晓忧,是沈千浪的经纪人。”白晓忧向旁边挪了挪,空出较大的座位给他。“心茹小姐换了司机吗?我前几天看见的好像不是你。”她微笑问。
“喔!你说的是阿辉,他家里要他辞织回去帮忙,所以他介绍我来接替这个职缺,我们在家乡是邻居。”
“你们一定很要好。”
“是啊!我很感激他把这么好的工作让给我。”
“前些天远远看见他,觉得他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本来想找个机会仔细再瞧瞧的,没想到他已经辞职了。”白晓忧诧异的说。
小方哈哈笑道:
“那家伙长了副大众脸,经常有人说他看起来很面熟呢!”
“真的?”白晓忧听他说着阿辉的糗事,想像着每个人见了他都拉着他问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的画面,不由也笑了。
经由几句谈话和开怀的笑,两个年轻人像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自在地谈天说地。他们是如此专注且乐在其中,丝毫没有察觉沈千浪在排演空档经常将眼神投向他们。
※※※
“那个男的是谁?”稍后,在他们返家的路上沈千浪开口问。
“哪个男的?”白晓忧正吃着路边买来的葱油饼,对他的问话并不是很专心在听。
“刚才跟你在片场有说有笑的那一位。你们是旧识吗?聊得这么开心。”
“喔!你说小方啊?”她总算是听进去了。“他是女主角的新司机,今天头一天上班。你们排戏,我们在一旁无聊嘛!所以就闲扯起来了,还多亏了有他陪我打发时间呢!”她把葱油饼递向他。“哪,要不要吃?很不错哦!”沈千浪摇头。
“你若是觉得陪我到片场很无聊,可以待在家里。”
“那怎么行?”白晓忧咽下口中的饼。“我不跟着你,万一你在片场有什么不懂还是不明白的,岂不是要闹笑话了?”
“这几天来,我大概已经知道拍电影是怎么回事了,就算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也会试着不露出吃惊的表情。”
“不行!你忘了你不识字吗?要是导演临时更改台词或决定增加几场戏,谁来帮你背台词?”
“我是不认得你们这儿的文字,但我可以我其他人帮我啊!不识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你们那儿也许没什么大不了,在我们这儿可就奇怪了。我们有义务教育的,你这个年纪的人没道理不识字。”
沈千浪未再说话,白晓忧突然闲对葱油饼失去了兴致似地抬头看他。
“我很烦吗?你这么讨厌我到片场陪你?”
“我--我只是怕你无聊。”沈千浪回答。
“一个人待在家里更无聊啊!”白晓忧纳闷道。“看你们拍电影有趣多了,更何况还有人陪我说话谈天。”
“你指的是那个司机?”
“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他们有空就会过来找我聊聊。”白晓忧用没有拿饼的那只手拉住他的袖子。“你是怎么了嘛!前几天你还坚持要我待在片场陪你的啊!”
“没什么!”沈千浪叹气。“我只是怕你待在片场太闷了,有些人又喜欢有事没事使唤你去作东做西的。
所谓“有些人”指的就是那些个稍有名气的影星,虽然沈千浪是这部片子的第一男主角,他们可没有人把白晓忧真当成他的经纪人看待,经常要她去买东西,再不然就要她帮忙剧务拿些小束西。
原来他也注意到这些事了,她还以为他那么专注于电影的拍摄,根本就忘了她人也在片场呢!
白晓忧心理甜甜的,松开拉着他袖子的手又拿起饼来啃了一口。
“你就为了这个不让我到片场去?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帮忙做点小事也无所谓。我不在意,所以你也不必替我担心了,好吗?”
沈千浪看了看她,沈默半晌才道: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啊?”白晓忧抬起头。
“我还讨厌那个司机看你的眼神。”他说着继续往前走,白晓忧则楞在原地试着了解他这句话。
※※※
那天回到家里,白晓忧替司机小方说了不少好话,没想到越说似乎越惹得沈千浪心烦,买回来的晚餐他才吃了一半就回房间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客厅纳闷不已。
小方明明是个不错的人啊!待人诚恳又和气,一张脸始终挂着讨人喜欢的笑容,为什么沈千浪会这么讨厌他?他们今天也不过是第一次碰面而已!
还是她说错什么诘,害得他没了胃口,连电视也不看就回房去了?
白晓忧头发都快扯光了还是想不出自己说什么话得罪了他,她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根差,索性把晚餐推到一旁,嘟起嘴也生起气来了。
他生闷气,在房里的沈千浪也不好过,他半躺在床上,用尽习武之人每一分的专注心力依然无法弄清自己莫名的情绪波动。
他究竟是怎么了?那个叫小方的司机并没有惹着他,他不过是和白晓忧聊聊天罢了。
看来这正是关键。他不喜欢他跟她坐这么近,以那种别有企图的眼神看她,两个人还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如今在异地重逢,几乎想互相拥抱大笑一场。
这可怪了,他干嘛要在意她跟谁谈天说笑?她在片场经常跟工作人员说说笑笑,有时聊服装聊到收工了还舍不得走,他也没有催过她不是吗?他甚至还在一旁耐心地听着,在她们徵求他的意见时适时搭上个一、两句。
为什么这个叫小方的就不一样?为什么他和她坐在一块儿说笑就会引发他的不悦?是因为他们靠得太近?笑得太开心忘我?还是根本就是他自己故意找碴?
他不是这样的人,真的,所有他在冷鹰堡的弟兄都可以证明他并非心胸狭小、不分青红皂白就妄下论断的人,他一向既公平又客观,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
好了,如果他对自己的气度这么有信心,那么现在压在他心头这该死的郁闷感觉又如何解释?
沈千浪叹气,听见敲门声响起,他起身拉开门;一脸委屈,眼泪挂在服眶的白晓忧扑进他的怀中。
“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生我的气?”她在他怀里闷声问。
沈千浪一阵愕然,随即伸手拥住了她,心中的迷团也在刹那间解开了。他拥紧她,轻抚着她的短发。
“我没有生你的气。”他柔声说。
“有!你明明就有!否则为什么饭吃了一半就躲回房间里,连你最爱看的电视都不看?”
“我--”
“你还是不希望我到片场去是不是?我让你觉得心烦,所以你不要我跟在你身边了?”白晓忧语音含糊,头依然埋在他胸前不肯看他。
“不是这样的,真的!”
“那么是怎么样?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不开心?”
“我--”沈千浪盯着她的头顶看,接着叹了口气。“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是为了那个叫小方的司机。”
白晓忧倏地抬起头。
“骗人,他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你们以前根本没见过面,他又怎么会惹你生气了?”
“我说过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
“但为什么--”
“我不能容忍任何一个男人以那种暧昧的眼神看我的女人。”
“你--你的女人?”白晓忧眨动她的眼睛,嘴巴像塞了几个鸡蛋似的怎么都阖不上。
沈千浪脸孔微微泛红,轻叹一声将她的头推回他的胸前。
“你知道吗?我在冷鹰堡待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替自己掳掠过一个女人。”
“掳掠?”白晓忧忽然变成了只应声鹦鹉。
“冷鹰堡是个山贼窟,弟兄们有需要经经常出外抓些姑娘回来,不过你放心,我们寨主严格禁止弟兄们对姑娘家粗暴,总之--我们尽力将伤害减轻到最小,可惜的是从来没有姑娘愿意在冷鹰堡长住下来,山寨里唯一的女孩只有仙儿。”
什么伤害?白晓忧头昏脑胀地想着。如果是她让沈千浪给掳了去,她半夜里都会拨空起来偷笑呢!
“仙--仙儿是谁?”
“是大寨主和他弟弟带回来的小女孩,她在寨里长大是所有弟兄们最喜爱的小妹妹。”
“你也是吗?”
“是什么?”
“最喜爱她啊!她--也算你的女人?”她在他胸前幽幽问。
“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沈千浪轻声道:“我在冷鹰堡从没替自己找过任何姑娘,仙儿是寨主弟弟冷剑英的女人。”
“喔!”
“是真的,以前我从来不觉得女人有什么重要,直到刚才--直到刚才你冲进我的怀里。”他捧着她的双颊让她抬头看着他。“直到现在,我才有替自己找个女人,你--你愿意吗?”
“啊--什么?什么我愿不愿意?”白晓忧自觉像个白痴,但她脑子里轰隆作响,不仅无法思考,连话都听不清楚了。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沈千浪低沈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有如天籁一般。
他的女人?他要她做他的女人?老天!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喜欢她,要求她和他交往吗?还是--还是只是单纯的使然?
“为--为什么?”慌乱不已的她最后问了这么个问题,沈千浪听了微徵扬起眉看着她。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了不便自己心猿意马、注意力涣散,白晓忧离开了他的怀抱背对着他道:“我--我不漂亮,身材瘦小,一头短发活像个小男孩,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就把我当男生看,不是吗?虽然你说你以前根本没有拥有一个女人的,但是--但是唐朝美女众多,就算你身边没有女人,漂亮的姑娘你一定也见多了,又怎么可能看上一点女性魅力也没有的我呢?”
沈千浪蹙眉似在思索她的问题,良久之后才承认道:
“老实说,关于这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听见他的回答,白晓忧的脸垮了。
“我就知道。因为我是你身旁唯一的女性,你要我只是基于『无鱼虾也好』的心态对不对?”
“等等,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沈千浪的眉不解地纠成一团。
“是我们这里的方言,意思大约是『勉强凑合着用』,你--你好可恶,居然这样伤我的心。”白晓忧的眼泪就要溃堤而出,她强忍着泪不肯转身面对他。
这个杀千刀的,亏她时时都想着他,事事都替他着想,换来的竟是这种糟蹋。
“你为什么这么说?”沈千浪依然不很明白她的意思。“我--我从来没有--你怎么会是『勉强凑合着用』的?”
“怎么不是?除了这个解释,你根本说不出别的理由来。”白晓忧把已掉到嘴边的鼻涕吸了回去。“说什么『百思不得其解』,我难道就这么差,一点长处也没有吗?”
“你--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天生我才必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啊!”沈千浪其实不是很清楚她在闹什么脾气,只好依常理胡乱安慰她一番,奈何白晓忧是个不按常理胡闹的人,他一番安慰丝毫起不了作用。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问:
“是吗?那你说几个我的优点来听听。”
“这--
“快说啊!”
“给我点时间想想--”
白晓忧闻言张大了嘴,随即冲着他喊:
“我恨你,沈千浪,我恨死你了,管你在片场闹多少笑话、出多少状况,本姑娘再也不理你了。”她喊完就要冲出房间,抓住门把时又回头说了一句。“从明天开始,你就一个人上片场去吧!”然后门“碰”的一声给摔上了,留下沈千浪在房间里站也疑惑坐也茫然。
※※※
虽然非常没有原则,白晓忧第二天还是厚着脸皮跟随沈千浪搭车到片场去。并不是她忘了自己咋晚气愤之下所记的话,她只是讨厌一个人闷在家里,想像着片场那些妖艳丰满的女人死缠着沈千浪的情景。
她依然气他,也气自己这么没骨气,是以一路上都嘟着张嘴,看都不看他一眼。她在心里忿忿地想着,如果他胆敢提起昨天的事或者她说过的话,她就打开车门将他推出去。
沈千浪不是个笨蛋,当然不会傻得去提醒她说过什么。他经常转头看她,想由她的表情判断她此刻的心情状态,可惜每回都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不过即使如此,他似乎仍可以经由她的后脑感觉出她的怒意,她根本已经接近怒发冲冠的境界了。
她这么气呼呼的究竟是为什么?昨天晚上他说错了什么话吗?这些问题他想了一夜了,到今天早上梳洗时都还在想,却也只勉强得到一个不晓得正确与否的答案--那就是他太唐突了。
应该就是这个没错,沈千浪这么确信着。虽然这景千年后的世界,女人家矜持害羞的本性依然是存在的,他贸贸然就向她求爱,她当然会感觉受到冒犯,难怪从昨天一直生气到现在,话都不肯对他说一句。
唉!女人实在难缠,在哪个朝代都一样。从前他是山贼,喜欢哪个姑娘抓回来就是了,但他就是没兴趣去抓一个回来;现在到了这里,不能随便抓个女人就当是自个儿的,他才偏偏想要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
到了片场,沈千浪排戏去了,白晓忧就坐在一旁胡思乱想。其实她很讨厌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态,明明就巴不得能立刻在胸前挂个“我属于沈千浪”的牌子,却还要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不已,一张嘴嘟了个半天高。
说穿了,她只是没有安全感,如果他说出那番话时也说了句“我爱你”,那么,她此刻就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又哪里会在这见瞻前顾后,又心动又愤怒的?
白晓忧叹了一口气,厌恶自己的婆婆妈妈。她早就认定自己是个处境危险、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么多琐碎的事?应该主动献身给他才对啊!毕竟她是这么爱他。
老天!瞧瞧她这是在想些什么?昨天还一副圣洁不可亵玩的姿态,今天居然成了不折不如的荡妇了,真是--该死,她就知道自己是矛盾天师,方圆百里内的矛盾全部聚集到她身上了。
“你在想什么?表情真是丰富而多变啊!”司机小方愉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白晓忧几乎向前仆倒在地。
吓是给吓坏了,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转头看见那么张亲切微笑的脸,再大的火气也降了一半。
“吓着你了是不是?真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小方说着又在她身旁坐下。“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他真切的关怀让白晓忧感觉好温暖,越来越想不通这样的一个好人为什么不讨沈千浪喜欢。
“我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她回答,给了小方感激的一笑。
“心情不好?有什么原因吗?”听了她的回答后小方问,依然一副诚恳的表情,让人感觉他是真的关心,而不只是随口问问。
白晓忧叹气,道:
“我和沈千浪--我们有点意见分歧。”她不想说他们吵架了,吵架的原因严格说起来还是因为他。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小方又露出笑容。“这也是难免的嘛!一个人一种想法,不可能完全役有争执,再找时间沟通协调就好了,干嘛苦着张脸呢?”
“有你说得这么容易就好了。”
“沟通协调很难吗?你们做这一行最拿手的不就是这个?”
白晓忧抬头看了他一眼,单纯地说:
“这是我头一次当明星的经纪人,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小方颇为惊讶的样子。“为什么?那个男主角外型好,虽然是第一次演戏,各方评论都还不坏,我们家小姐经常为挖掘到这么颗明日之星而得意呢!你不会是跟他有点意见相左,就意气用事打算辞了工作吧?”白晓忧摇头,说:
“不是这个原因。”
“那么是为什么”
“说来话长。”她叹气,笑了笑对他说:“我们别谈这个了,其实是我庸人自扰,想得太多了。”
小方也笑着点头。
“那好吧!我们就聊点别的,聊些可以改善你心情的有趣事情。”他说着伸手到她肩上,似乎想安慰地拍拍她。
小方迷人的笑容忽然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惨白。他的手才刚碰着她的衣服,咻的一声,一枝筷子接过他的耳边深深地钉入了身后的墙上,还在他颊边带出一道血痕。
小方浑身僵硬无法勤弹;事实上,在片场里目睹这一幕的人表情非常一致,他们睁着的双服和嘴巴,像雕像般地维持着出事前一刻的动作姿势。
射出筷子的是沈千浪,他的动作是那么快,快到连正吃着早餐的导演都不很清楚自己手中的筷子什么时候少了一枝。
沈千浪跨着沈稳的步伐朝还楞坐在原地的两个人走来,而白晓忧毕竟是知道沈千浪真正身分的人,她最先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起身指着沈千浪,却支吾着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沈千浪轻轻推开白晓忧,抓住小方的领子拉着他站起来。
“不许你碰她。”沈千浪开口,声音低沈令人不寒而栗。
“啊??-我--”司机小方白着张脸,四处寻找着心茹的踪影,当他发现雇主不在现场,嘴唇颤抖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再让我看见你伸手碰她,下一枝筷子就会插在你的手上,你信是不信?“
“这--我们只是在聊天--”
沈千浪剑眉一扬,小方忙频频点头,惊恐地说:
“是,我知道了,我会记得离她远一点,决不再招惹她。”
沈千浪松开手,小方跌回地地,试了两次才站稳了身子,在众人的目光中狼狈地离开了片场。
他一离开,大夥儿的注意力便转移到白晓忧身上,十多双眼睛盯着她看,她真想找把铲子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当然那是做不到的,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指着沈千浪的鼻子要他解释一下刚才是怎么回事。可是看看周遭,有记者也有兴致勃勃等着看热闹的人,她今天出的风头已经够大了,可不希望自己又上了明天影剧版的头条新闻。
于是,白晓忧压下满心的愤怒,狠狠瞪了正等她开口的沈千浪一眼,平静地转身走出片场。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此刻就像暴风过境的海一般波涛汹涌,随时可能溃堤而出。
老天!他让她成了这场闹剧的女主角,而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罪?这一切都要问那该死的沈千浪。喔,她会问的,等回到家里再关起门来问,如果问不出个合理、漂亮、令她心服口服的理由来,那么不论她有多爱他、多在乎他,他都决定离开苏家,任他自生自灭--她发誓,她真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