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强忍泪水的脸不断在他面前浮现,驱车返回学校的沈靖澜一整路都觉得心神不宁。都怪他不好,不应该唐突地吻了她,或许有些女人喜欢这种强势霸道的作风,但绝不会是陶然,从她的表情和断然搭计程车离去的举动,就可以知道她是多么忿怒,这真的不是几句对不起就能作罢的,他——他怎么会那么冲动?
情绪极度恶劣的沈靖澜刚刚取出寝室钥匙,秦翼风已经热切地从对面冲过来了。
“怎么样?拿到邀请函了没有?”
“在这里。”
沈靖澜将两张邀请函递给他。
“是邀请函,这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玫瑰邀请函啊!”秦翼风陶醉地亲吻著两张邀请卡,随即又拉著沈靖澜问:“对了,陶然那边你替我解释过了吧?跟她约好了却不能亲自去,实在——”
“我替你解释过了,她很能谅解,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是吗?太好了!”秦翼风看来松了口气。“她果然是个不错的女孩子,长得虽然不是顶漂亮,但很有个性,也不像一般女孩子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别扭,要小姐脾气——”
“也许是因为你们彼此还不够熟识吧!”
沈靖澜冷冷地打断他,招来秦翼风奇怪的一瞥。
“你是怎么回事?好像从一大早就不怎么对劲。”
“没什么,只是有点心烦。”沈靖澜打开寝室的门。“要进来吗?学长。”
秦翼风跟著他走进寝室,当自己家似的找了张椅子坐下。
“什么事让你心烦了?课业方面有问题吗?”他问。
“嗯。”沈靖澜敷衍地点点头。
秦翼风哈哈笑了两声。
“我说你啊,别这么认真嘛!想想星期天的园游会和舞会啊!整个白桦也许只有我们俩有邀请函!我看我这几天作梦都会笑了。”
秦翼风已是满面春风的,而沈靖澜则愈来愈觉得不耐,经过今天的事,他对那什么见鬼的园游会已经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喝茶吗?”沈靖澜问,心里涌上一股对自我的厌恶。
他这是做什么?闹别扭吗?打从他上大学以来,秦翼风是第一个主动接近他的人,几乎可以说是他大学生涯中仅有的朋友,而当这位好友兴匆匆地跑来告知他和陶然将要进一步交往时,他却连笑著说声恭喜都做不到,这是为什么?
“怎么了?不是要泡茶吗?”秦翼风皱眉催促道。
拿著茶罐发愣的沈靖澜啊了声,将宝特瓶里的水倒进电茶壶里烧,看著那清澈透明的液体,他又想起陶然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浓密的双眉不由懊恼地耸起。
“你究竟有什么心事啊?”秦翼风蹙眉。“要不要说来听听?”
沈靖澜依然盯著壶里的水,半晌后抬起头。
“学长有令妹宿舍的电话吗?”
秦翼风闻言吃了一惊,眨眨眼间:
“你说的是悠悠吗?”
“嗯。”
“有是有,不过——你要悠悠的电话做什么?”
“呃——有点事想问问她。”
秦翼风一怔,随即了解地点点头,还露出极其暧昧的笑容。
“你这家伙,不会是看上了悠悠吧?”
沈靖澜急忙摇头。
“你误会了!学长,我不是——”
秦翼风大笑著打断他。
“瞧你紧张的,对象是你的话,我这个做哥哥的可是举双手赞成哦!”他说著掏出口袋里的记事簿。“要电话号码不是吗?快拿纸笔来抄啊!”
***
写著电话号码的纸条被沈靖澜揉成一团后又摊开,摊开后又揉成一团,这么反覆了好几次,纸张上早已是摺痕满布了。
当天晚上七点,沈靖栏开车出学校来到便利商店前,校园里的电话无一不是大排长龙,只有在学校外才能不受打扰地好好打通电话。
然后他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拨电话,虽然纸上写著三个号码,但不论拨哪个都只能听见嘟嘟嘟的声音,显然是学生们无法经常和心仪的对象碰面!只有藉著热线联络感情。
好不容易拨通了电话,请总机接通寝室,沈靖澜却开始烦恼如何才能和陶然好好谈谈,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想必她一听见他的声音就会啪地一声摔上电话了。
“喂!三一八室。”
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冷冷陌生的声音。
“你好,麻烦请陶然听电话。”沈靖澜不自觉将嗓音压低。
“抱歉,她正在洗澡,请问哪里找?”对方这么说。
“洗澡吗?”沈靖澜一听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那能不能请你代为转达,就说有位姓奏的朋友在校门口等她,请她过来一下。”
“姓秦?全名呢?”对方谨慎地问。
“秦翼风。”
冒用好友的名字,沈靖澜在心里说著抱歉。
“知道了,我会转告她!不能保证她一定会去就是了。”
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还真是冷淡。
“谢谢。”
沈靖澜说著挂断电话,倚著墙静静等待著。
她会来吗?他想著,虽然期望能在校门口看见她的身影,但一想起她是来赴秦翼风的约,沈靖澜心里就闷闷的,彷佛压了块大石头。
在超商前站了十分钟,沈靖澜踩熄扔掉的菸头,越过马路朝玫瑰女子专校走去,他藏身大门旁的阴暗处,为的是怕陶然一看见他,二话不说地就又转头躲回学校里。
不过,见到她的话该说什么呢?道歉吗?如果跪下来磕头!说他是一时情难自己,她会不会原谅他?
只怕是很难吧!沈靖澜苦涩地想,女孩子对这种事情多半都很在意,尤其是陶然那样的个性,这辈子都不再理睬他也是极有可能。
话虽如此,沈靖澜还是无可避免地回忆起车上的一吻,那一吻是他强索而来,滋味却是难以形容的甜美,他无法解释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知道当时凌驾於一切之上,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荡然无存。
老实说,对於那一吻,沈情澜并不想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神去懊恼或悔恨,对他而言,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了,再怎么懊悔也於事无补,更何况那不过是一个吻,又不是砍了她一刀或夺走了她的贞操,犯不著一辈子耿耿於怀。
沈靖澜不断地这么想著,就像要把这样的观念深植在脑中,但愈是如此,也就代表著事情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唉!他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她绝对不是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却在他面前哭了啊!
一想起她的眼泪,沈靖澜就心乱如麻,於是他决定将思绪拉回来,试著想想等会见了她该说些什么。他取出根香菸,转过头正想点燃,看见陶然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她就站在那儿往外看,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
她看见他的话一定会转身逃走,那么以后就算是编出天大的谎言也很难再约她出来了,不行!绝不能让她逃回学校去。
沈靖澜想著,随即扔下手中的香菸跑向陶然,在她反应过来前抓住了她,并伸手抢住她的嘴,拉著她躲向阴暗而警卫也无法察觉之处。
***
“你答应不喊叫,我就放开你。”沈靖澜在陶然耳边低声道。
陶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虽然不情愿也只能点头了。
“我这就放开你,你可要说话算话。”
沈靖澜说著松开手,而重拾自由的陶然随即一巴掌挥向他,被他轻易以手挡住后,改以右脚使劲地踩他的左脚,动作连贯且出其不意,这回总算得逞了。
未戴墨镜的沈靖澜蹙眉,陶然忿怒的神情则多了一点得意。
“你真无耻,居然假借秦大哥的名字骗我出来。”
她又瞪他一眼,推推眼镜,冷哼一声撤过头去。
“说出我的名字,你会来吗?”沈靖澜问,很想弯下腰揉揉疼痛的脚趾头。“我会带箸大头针赴约。”陶然回答。
“大头针?”
“就是插在针包上的东西。”
沈靖澜苦笑。
“不用说,我一定就是那个针包了。”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陶然转头看著他。“虽然没有徵得你同意的必要,不过——我可以回宿舍去了吗?”
“不行!”沈靖澜断然道。“你才刚到,我们甚至还没有开始谈话。”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陶然低下头,半晌后又开口:“中午的事就算了吧!你是秦大哥的好朋友,悠悠又那么欣赏你,开口闭口都是你的好;而我——我已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生了,一个吻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作是外国人见面打招呼,我不想为了这事成天闷闷不乐。你也忘了吧!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说完转身就要走,沈靖澜开口喊住她:
“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他说。
“还有什么事?”她停下脚步问。
“你——”沈靖澜苦涩地扬扬嘴角。“因为你的反应和我预期的不一样,所以我——”
“你预期我会如何反应?像泼妇一样哭骂吗?我说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时你似乎非常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那根本就是严重的性骚扰。”陶然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你也有那种恶心的想法,认为女人嘴里说不,心里其实是想要的?”
“不!绝没有这回事。”
“是吗?”
陶然显然不是那么相信,沈靖澜也只能苦笑了。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说。
陶然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一点都不好奇吗?”沈靖澜问。
“什么?”陶然蹙眉。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吻你?”
陶然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将视线移开。
“不就是吗?还会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么说的话也有点奇怪,毕竟我又不是什么美人。”
沈靖澜阗言不悦地耸起两道浓眉。
“什么意思?我可不是那种会随意攻击女人的狂!”
陶然给了他怀疑的一瞥,沈靖澜火冒三丈,拼命深呼吸才把怒气给压了下来。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陶然漠然地看著他。“虽然时间还早,但是我今天受到太大的惊吓,精神差、头昏、肚子痛,还有耳鸣、注意力不集中等毛病,不早点休息是不行的。”
这算什么?嘴里说忘了、不在意,却压根儿就是铭记在心、刻刻不忘。
“我还有一个问题。”沈靖澜道。
“咦?”陶然不耐地嚷:“你是哪家电视台的记者吗?我可没有义务要留在这里接受访问。”
“最后一个问题了。”沈靖澜道。
“真的?”
“我保证。”
陶然叹了口气,推推眼镜道:
“你问吧!”
“你会老实回答吧?”
“我尽量。”
沈靖澜低头看著自己的鞋尖,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
“除了我,还有人吻过你吗?”
这这是什么问题?陶然愣在那儿,眼镜差点沿著鼻梁滑落摔碎在地,然后怒气就这么冒上来了。
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居然敢问她这种问题!听听他说那是什么话!那充满同情的语气,怎么?他以为她没人追吗?她更该狠狠地给他几个耳光,不过大概会失败,他的反应能力似乎还不错。
见她低著头不说话,沈靖澜催促道:
“怎么了?你不打算回答我吗?”
陶然收起咬牙切齿的凶恶表情,抬头给他一个甜美的笑。
“抱歉,我一陷入回忆中就会浑然忘我,请你重复一下问题好吗?”她说。
“除了我,还有人吻过你吗?”
陶然掩嘴笑著说:
“有是有啦!不过不多,大概就十来个左右,是我们班上经验最少的。访问结束,现在我可以回宿舍去了吧?”
她说完后并未等候答覆便转身走开,沈靖澜则是静静地看著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内,他才轻叹一声,缓步朝他的车子走去。
十个左右吗?沈靖澜边走边想著,嘲讽地扬起了嘴角。
“说谎!”他无声地说,在微风吹沸的夜色里露出极其自然迷人的微笑。
***
陶然打了个呵欠,意兴阑珊地回到宿舍,正想踩著阶梯而上,就看见室友在一旁朝她招手,陶然发出申吟,差点跪坐在地。
“你——你还没睡啊?”她哭丧著脸道。
“我又不是九十岁的老婆婆,八点就上床睡觉。”古湘凝走向她。“要不要跟我聊聊?”
陶然摇头!迸湘凝则拉著她说:
“很好,我们边走边聊。”
“喂!我摇头耶!”陶然抱怨。
“是吗?我的眼睛最近有点问题,天一黑视力就会发生偏差。”
“那就是夜盲症了—走路请多小心,跌倒时别拉著我。”陶然说著在她背后吐吐舌头。
两个人走到篮球场旁,场上灯还亮著!有几个人在打球。
“出了什么事?”在石椅上坐下,古湘凝直接问。
“啊?”
“一定有什么事吧?今天中午你放我鸽子,回来后又一副怪里怪气的样子,别拿『没什么』来搪塞我,我可没那么好打发。”
陶然看了看她,半晌后沮丧地长叹一声。
“我不是故意不说,只是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很麻烦的事吗?难得见你这副模样。”
“也算不上什么麻烦啦!”陶然说著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又开口:“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古湘凝点头。
“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幼稚园大班。”
陶然从椅子上摔下,带著半是错愕,半是佩服的神情又爬了上来。
“幼稚园大班?你唬我的吧?”她皱眉嚷著。
“唬你做什么?还有照片为证呢,”
“太强了,才那么一丁点大已经有过接吻的经验了。”
陶然推著眼镜,咕哝个不停,古湘凝则仔细地打量著她。
“谁吻了你?”
又是直截了当,陶然差点又摔下椅子。
“你说话不能含蓄点吗?”她出言抱怨,感觉双颊有点发烫。
“你已经够会蘑菇的了,我再不乾脆点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吗?怎么?你这么烦燥,难道是因为悠悠她老哥接吻技术不佳?”
陶然一愣,随即嚷道:
“谁说我跟秦大哥接吻了?”
“猜的。”古湘凝仍一派冷静。“中午你送邀请函给他!罢刚又到校门口赴他的约,不是他还会有谁?”
“才不是这么简单。”陶然低声嘀咕。
“恋爱是很好啦!我也不想泼你冷水,不过才认识几天就进展到这阶段不觉得太快了吗?你应该小心点!同学,照这种速度进行下去,只怕你要挺个大肚子!手上牵著两个小萝卜头参加毕业典礼了。”
“我的天!﹂陶然趴倒在石桌上。“去写科幻小说啦!包你大红大紫。”
“我可是为你好才说的。”古湘凝淡然道。
“我和秦翼风什么事也没有。”陶然只得说。
“什么事也没有?”古湘凝怀疑地盯著她。“那么你的初吻呢?”
“这——”陶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於是又推推眼镜。“可以再请教一个问题吗?”
“如果是和接吻有关的就可以。”以古湘凝的个性是绝不会允许她转移话题的。
陶然左右看了看,倾身向前并压低了声音问:
“女孩子被人强吻了以后通常会有什么反应?”
“先咬他的嘴,再打黑他的眼睛,然后把那交给老师处置。”
陶然又吓了一跳,皱起眉怀疑地看著古湘凝。
“这——你这算是正常反应吗?还有,这种事用不著跟老师报告吧?”
迸湘凝耸耸肩。
“我是这么处理的。”她说。
“处理?你的意思是你真的碰过这种事?”
“就是幼稚园大班那家伙。”
陶然闻言又愣住,随即喃喃道:
“原来——原来你的人格在读幼稚园时就已经成形了。”
“母亲节的童话剧里,我简直把白雪公主的后母给演活了。”
“是演技精湛呢?还是你的性格跟那后母太相近了?”
“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
迸湘凝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这么说来你是很生气喽!”陶然将话题拉了回来。“又咬又打的,最后还来个报告老师,那小男孩也太惨了。”
“谁叫他不懂得尊重女性。”想起小时候的趣事,古湘凝露出了微笑。“现在想想,当时的感觉也不全是生气,即使年纪那么小,却已经隐约懂得男生爱女生那一套了!那时候班上的女同学都替我抱不平,指著那家伙骂他色很、臭男生,而我虽在一旁噘起嘴瞪他,心里其实还有点得意,毕竟他也算是我们班上的帅哥之一啊!”
陶然一听蹙眉低语:
“咦?难不成我也是这种心态?”
看著逐渐陷入沉思中的陶然,古湘凝一拳捶在石桌上。
“究竟是谁强吻了你?”她问,动作虽然火爆了点,声音却听不出丝毫起伏。
“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
陶然话说了一半就让古湘凝给瞪得闭上了嘴。
如果古湘凝摆出这样的表情—最好的应付办法就是把实情告诉她,否则就等著同样的问题持续出现在日后的每一天,和她同住了一年,这点陶然相当清楚。
於是陶然轻叹一声妥协了。
“我这不就要说了吗?用不著这么瞪著我吧?”她嚷道。
“终於要说故事了吗?”古湘凝用手理理长发。“麻烦尽可能说详细点、精彩点,谢谢。”
***
听完陶然的描述,古湘凝带著语重心长的味道说:
“要不要去告诉悠悠,说你不跟她哥哥交往了?”
“为什么?”陶然低喊。“秦大哥人很好,我们一定能成为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少白疑了,当男人说要和你交往,意思是希望能和你成为一对恋人。”
“可是爱情多半是由友情开始的,不是吗?先做朋友,合得来的话再慢慢进展为恋人关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根据我的观察,你和秦大哥之间应该很难有什么进展,还是别让他抱太大的希望比较好。”
“但是我自己抱著很大的希望耶!”陶然蹙眉道。“如果我没本事找到男朋友,毕业后岂不是得依著爸妈的意思三天两头相亲,最后跟他们选上的人结婚。”
“为了这种原因而恋爱有点可悲,你不觉得吗?”古湘凝问。
陶然没有回答。她其实并不那么向往爱情,答应和秦翼风交往也是因为秦悠悠主动提起,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真的想要个男朋友。
“那个沈靖澜是怎么样的人?”古湘凝又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啊?什么?”
“我说那个吻你的家伙是怎么样的人?”
“他啊——”沈靖澜那张雕凿完美的睑轻易地出现在陶然脑中,尤其是那双如深海般的双眼,直盯得她、心跳加速。“是个流氓!”她说。
“就这样?”古湘凝问。
“是个讨厌鬼!”陶然於是追加。
“哦?还有呢?”
“是不可理喻的,是罔顾友谊的骗子,是——总之是个恶心的家伙!我应该像你说的,先咬他再打黑他的眼睛,然后把他交给警察局。”
迸湘凝微笑。
“你对他还真是没有一点好评。”她说。
“他很莫名其妙!”
“而且很帅?”
陶然沉默了会,不甘心地点点头道:
“比木村拓哉还帅上一些。”
“木村拓哉才不帅。”
陶然闻言给了她几乎致命的一瞥。
“请不要在我面前中伤阿哉!”
“阿哉?”古湘凝皱眉。“这小名听起来有点可笑。”
“一点也不会!”陶然很坚持。
“随你了,我可不是来听你歌颂你的日本偶像。”古湘凝看著她,脸上带著浅浅的笑。“说了你一定不相信,不过我真的觉得,如果你真想谈场恋爱,对象应该是沈靖澜。”她说著伸手抓住陶然,免得她又摔下椅子去。
“你疯了?”陶然像看怪物似的看她。“我才不会跟一个狂谈恋爱,他是流氓耶!我最讨厌流氓了!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他比你的阿哉还帅上一些,这也是你自己说的啊!”
“帅又如何?选男朋友跟选偶像是不一样的。”
“偶像可以自由选择,男朋友可就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
“丘比特的箭啊!谁知道他会射向谁?”古湘凝说著站起来。“回去吧!必於星期天的园游会,还有些细节要跟你讨论。”
陶然大声申吟,颓然地趴在石桌上。
“我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躲进被窝里睡觉?”
“别故作虚弱状了,被偷了个吻又死不了。”
“不是偷,是抢!”
陶然低声辩解著,而古湘凝则是拖著她朝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