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寻朝敦正陷于心绪纷乱之中,他努力想要把持住自己,运劲将体内诡异的欲念赶出体外;然而当他一抬眼,居然看见裘瓶静一身雪白、赤果地躺在床榻上,醉眼半掩地凝眸着他,檀口微启似在引诱着。
懊死!体内的欲念不断地腐蚀他向来引以为傲的沉稳,他就快要把持不住来势汹汹的欲潮,而她居然……天,他没料到观仁偲竟会这样待他!
他知晓他的本性不差,但这一阵子,由于观老爷又纳了新妾,他的脾性丕变,但他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
瓶静是他甫过门的妻子,今儿个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为什么要对他和她下药?这么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寻大人,我好热、好难受……”
裘瓶静凝瞄着他,纤白的小手轻抚自个儿的胸口,感觉心脏急遽地跳动,仿佛要跳出胸口,令她痛苦得申吟不已。
她到底是怎么了?她只是喝了一口酒,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你……”
寻朝敦粗喘了声,连忙拉起被子盖住她凝脂白玉般的丰满身躯。
然而,当他的手不经意地碰触到她炽热的滑腻肌肤,耳边听见她的轻吟声,他的心开始承受不住地战栗,登时他的双手仿若已不是他的意志所能控制。
当他的手一贴上她温热的肌肤,手心仿若是贴上了吸盘一般,让他再也抽不了身,即使他用尽全力遏抑放肆的欲火,却凝聚不了逐渐溃散的理智。
“寻大人,你的手……好烫。”裘瓶静低喃着,心魂早已不知飞向何方,热情地牵着他的手直往自个儿丰挺的浑圆抚去。
寻朝敦留置在最后防线上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瓦解……他狂热如火的,宛若是不羁的兽性,自蛰伏的心里破茧而出。
寻朝敦抵得过致命迷药的蛊惑,却抵不过心爱之人的迷情引诱;他的唇轻轻贴覆上她的,而在她轻声嘤咛之后,瞬间转化为狂风暴雨。热吻而悍戾的迫切索取,激烈得宛若横扫而来的狂风,他攫住她粉女敕的丁香舌,粗喘着浓厚的气息传导到她的体内,熨烫着她的灵魂。
“瓶静,你对我是否也有一点倾心?”寻朝敦低问,放任在他的周身行走,迷惑着他钳禁于礼教的灵魂。
他是多么渴望得到她,多么希冀可以得到完全的她,然而事与愿违,过了今夜,他再也走不进她的世界里,再也不能如以往那般疼惜着她,他感到惋惜,感到一股锥心的痛楚……今夜的行径或许是悖世逆俗,但是他再也不想遏抑烈火似的情感,毕竟这段情感沉蛰得太久,惊醒得太慢,才会让他多情的心狠狠地摔落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中。
“寻大人……”半梦半醒之间,裘瓶静眨着一双丽眸注视着他痛苦而受尽折磨的脸,双手不禁将他拥得更紧,不只是药力所致,更是因为她真心的渴望,因为她满心的奢求。
她长这么大,受了多少不敢在人前落泪的苦,让她每每在午夜梦回时抱着被子哭泣。她多么渴望能够有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拍着她的背,有一对坚强的臂膀为她安抚。然而这希望在现下是落实了,但下一刻却不得不分离。
都是命,让她无法选择自个儿想要的生活。
她一个下人,主子要她做什么,她岂能不从?她没有办法抗拒,只好把所有的苦楚化作泪水,一滴一滴地往肚里吞。
这能怪谁呢?就怪她没有好的家世,一出世便注命了为奴为婢的命运。
“唤我朝敦。”他粗嗄地命令。
“朝敦……”她迷醉地低喃。
“瓶儿,你真是教我心疼。”
“呜……”
体内的火焰益发炽烫,烧得她宛入置身炼狱之中,不断地扭摆着身躯,檀口不停地逸出娇吟。
裘瓶静半掩着醉眸,双手紧紧地抱住寻朝敦,分不清注入她体内的热焰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悦,只是无措地更加拥紧他……她不后悔献上自己,毕竟一个下人的清白并不值钱,但她怕他会嫌弃她,怕他会厌恶她,说不准过了今夜,他会为自个儿的愚行深深后悔。不过,至少她现下正拥有他,至少还有现下……
***
曙光微露,自堆叠的云层中迸射出万丈光芒,催醒了睡梦中的同命鸟。
“寻大人?”
裘瓶静瞪大原本惺忪的眼眸,瞪视身旁赤果的人,昨夜的记忆逐一爬上她已然清醒的理智中。
天,她不敢相信自个儿居然会如此寡廉鲜耻地欺上寻大人的身,像是个荡妇似的在他身上磨蹭着。她怎会如此放荡婬秽……“瓶静。”寻朝敦低喃着,伸手想要拉她起身,却见她瞠大水眸,惊惶地退往床榻边,他的心不由得冷了半截。
“怎么会这样?”她慌乱的喊着。
她明明记得昨儿个被二少爷灌下一杯酒,才喝了一杯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我对不起你,你就不要自责了。”
寻朝敦叹了一口气,起身穿上自个儿的衣袍,再将她的衣裳放上床榻,旋即转过身去。
裘瓶静连忙七手八脚地套上衣裳,然而却仍不敢正视他。
他一定是发现了,是不?他会不会因此讨厌她,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没有妇德的女人?
从此以后,他还会像以往那般对她嘘寒问暖吗?抑或是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将不再有牵连了?
可是她不希望他们会变成这样,她不要让两个人从此以后变成相见不相识的陌生人。
她不要落到这种下场,他可是第一个愿意关心她的人,她不希望和他变成那种冷漠的关系,她也无法接受他对她的冷落。但是木已成舟,他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她早已不是完璧?
“瓶静,怎么了?”过了半晌,寻朝敦发觉她仍是默不作声,他才缓缓转过身,见她眉头深锁,仿似在思忖着什么。
他坐到她身旁,担忧地瞅着她。“你放心吧!这一切我会担下来的,你不要自责,我绝对不会让你背上任何罪名,你用不着怕。”
在新嫁娘的洞房花烛夜,占了新嫁娘清白的人是他而非新郎倌,这种事他从没碰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他会自个儿承担这一切。
只是,事情仿佛比他原先所想的更复杂。
瓶静她并不是清白之躯,这是否意味着她已将身子给了观仁偲,而他却自以为是地认为她是被逼的?如此一来,他不等于是坏了她的名声,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观仁偲。
他到底在算计什么?算计他,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的,是不?
“不是这样的,是……”他一定是发觉了!
然而,这些事要她从何说起?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她不想让他知道其实她是污秽的,不想让他知道其实她不若他所见到的单纯。
“你不要怕,我会负责的。”寻朝敦想给予承诺。
他会找个时间探探观仁偲的意思,看看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倘若他是爱瓶静的,他又怎会下药,甘心将她送进别的男人怀里?
倘若是他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绝对不可能将瓶静送到其他男人怀里。光是独占她都来不及了,岂会做出那种愚行?观仁偲的做法实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你能负什么责呢?”裘瓶静低问道。
还能做什么呢?她已嫁给了二少爷。难不成他打算娶她?不可能吧,有哪一个男人愿意娶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
二少爷是因为想要刺激小姐,才会强娶她的,而小姐则是知道了她的处境,亦要二少爷娶她,算是为她的下半辈子着想。可实际上小姐有多爱二少爷,她岂会不知道?
这个世道是不能无法无天的,即使是天子也得遵守礼教,否则也会污辱皇室的盛名;每一个人都受缚于礼教,而女人更是礼教下的牺牲品,这是所有女人一生都摆月兑不掉的折磨。
“我……”寻朝敦不禁语塞。
是啊,他能帮助她什么?他恐怕只会累了她。
他自个儿也不知道。
“这是瓶静的命,即使他日因此而让二少爷给休了,这也是瓶静罪有应得,怨不得谁的。”
她原本是想说,即使因此而被二少爷赐死也无所谓。
“不,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寻朝敦突地将她拥住,有力的臂膀甚至揪疼了她。
她怎能说出这种话?这分明是他的错,怎可由她来背负这一切?
“寻大人……”
裘瓶静将脸枕在他的肩上,感觉被他温热的体温熨烫着的滋味,有点眷恋、有点着迷,却又不容自己再放肆下去。
寻大人同情她,把她当成妹子看待,而昨夜定是她自个儿婬乱地欺上他,现下又怎能要寻大人为她负责?
自个儿的事,可以自己担。
她相信这一切都是二少爷故意要整她的,而她却愚蠢地忘了要防备。
“你不要再说了。”
蓦地,他暴喝一声,只觉心痛如绞。
她的肩膀是如此地纤细,她到底还能够承担多少苦?
她只是个女人,他们何苦要这样伤害她?
“可是……”
“唉呀,难不成是这丫头伺候得你不舒服,要不然寻大人怎会动怒了呢?”
裘瓶静急着想要解释,却突见观仁偲自偏厅走进来,倚在门边放肆地睬着他们。
“观仁偲?”寻朝敦迅速转身,几乎足不点地地窜到他面前。
可恶,听他的言下之意,岂不摆明了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
“哇,好功力,真是教我好生佩服,真不愧是刑部大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观仁偲仍只是笑,看着寻朝敦和裘瓶静,心底自然已明白昨夜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就如同他所计划的一样,这下子她便让他抓到了把柄,好让他有理由将她锁在房里,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干涉他。
“你到底在算计着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和瓶静下迷药?”他突地揪起他的衣襟,怒瞪着他。
难道他会不知道他这么做,将会在这观府里惹来多大的麻烦?而瓶静又如何能够在这宅子里待下去?他分明是拐着弯在伤害瓶静。
“生这么大的气?”观仁偲仍是一径地笑着,拉下他抓着襟口的手,扯着他往外走。
“你定是要我解释的,是不?既然是如此的话,咱们两个男人到偏厅谈去,让我好好地跟你解释。”寻朝敦悻悻然地瞅视着他,仿若要将他吞吃入月复般,然而却碍于裘瓶静在场,他只得忍着气,随着他往偏厅走去。
***
一到偏厅,他随即拨开观仁偲的手。
“说啊,我正等着你解释。”
“哎呀,火气这么大,好似我真害了你。”观仁偲走到案边,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尽,又替寻朝敦倒了一杯,递到他的面前。“先喝口茶,咱们再好好地聊,要不然你在气头上,咱们要怎么聊?”
寻朝敦斜睨了他一眼,撇嘴道:“不用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在茶里给我下了什么东西?”
他与观仁偲原本便不熟,只是因为他是仁偟的弟弟,偶有交谈;但他却不知道他竟是如此下流,居然算计了他。
“唉,你可真是误解我的心意了。”观仁偲不以为意地一口饮尽,将杯子丢回案上。
“我误解你了?”寻朝敦冷哼了声。
“这可是我的好意,你居然不领情。”他说得极无辜,只是笑着,“你不是喜欢瓶静吗?既然你喜欢她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把她送给你,只要你开心便成,不知你意下如何?”
男人的心,他自然也是明白的,他可是好心地把甫过门的妻子送到他的身边,他还有什么好怨的?
“你!”向来温文的眸子里映上一层狂怒的色彩。“你是疯了不成?谁会把甫过门的妻子送给其他男人?你给我解释清楚,让我知道你这脑袋到底在盘算什么。”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个儿的妻子不贞,除非他根本就不爱她。
“看来你真是不相信我了。”观仁偲叹着气。
他毫不在意寻朝敦的怒容,仍是笑得十分诡异,仿佛整个世界都可以随着他的意思运转。
唯有一个……唯有她的心是他无法掌握的。
“你早已经占了她的身子,现下又将她推给我,难道你真是对她腻了?倘若真是如此的话,你又何必要娶她入门?”寻朝敦怒不可遏地吼着,想着是他占了她的清白,熊熊妒火残酷地灼烧他的心,疼痛难忍。
“你!”
臂仁偲微愕地睨着他。
寻朝敦那句话的意思是说裘瓶静不是清白的?怎么可能?像她这么洁身自爱的女人怎么可能失了清白?
“你说,你到底要怎么对待瓶静?”被怒气冲昏头的寻朝敦丝毫感觉不出他的异状,只是一径地质问。
“我……”这倒是奇闻了,不过如此一来,他也就有了更棒的理由可以控制她。
“你到底要怎么安排她,你说!”
寻朝敦狂怒地吼着,实际上,他最想说的是,他想要带着瓶静离开观府,他想要好好地疼惜她,即使她不再有清白,他也不在乎。毕竟那是她在遇上他之前所发生的,他不会在乎,他在乎的是她的真心,在乎的是她爱不爱他。
“我知道怎么对待自个儿的妻子,用不着你命令我。”观仁偲冷笑着,将他推开。“毕竟她可是我的人,不是你的。而我会把昨夜发生的事当成一场梦,把一切忘了。”
“你真的爱她吗?你会好好待她吗?”
听他这么说,寻朝敦反倒有点失落,淡淡地问出他最在意的问题,任由锥心的痛楚盈满他为爱折磨的心。
“我自然是会待她好,因为她是我的妻子,不过爱不爱……”观仁偲的语调提高,卖关子似地道:“这个问题太深奥,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我也无法给你任何保证,毕竟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寻朝敦真是爱瓶静吗?真不懂那个同她主子般倔气的女人,到底有哪一点好,居然能够迷得他神魂颠倒。
“至少你要保护她,你不能让观府的下人欺负她!”这是他唯一能够为裘瓶静争取的。
“那是当然。”
臂府的下人有多么势利,他岂会不知,用不着他这个外人向他报告。观府的下人,他会一个个赶出去,只要谁敢太过造次的话,他会把她们全撵出去。
“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都这么说了,那他此刻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她终究不会是他的,他再待下来,只会坏了瓶静的名声。
寻朝敦睨了他一眼,随即踏出偏厅。
“有空再来坐坐吧!”观仁偲在他远离之后,又喃喃自语着:“哼,倘若是我的话,只要是我想要的,我便一定会得到手,岂有放弃的道理?倘若真把瓶静交给他,也不见得是成全一桩美事。”
说着,他便转身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