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城里有名的大善人,那位年逾五旬、膝下犹虚的刘老板,他的大夫人终于以四旬高龄之身,为他产下一名胖大小子。
刘老板乐坏了,直道:“为庆祝刘家有后,从今日起施粥一百天!一来是为了初生的儿子积福德,二来则是感谢老天,终于让我心愿得偿!”
据闻,刘老板的娘,刘老妇人一听见刘家第十一代独苗降世的消息,开心地晕了过去,差点让喜事变成了丧事。
可幸好她抱孙子的希望过于强烈,不多时,又自己醒转过来。当稳婆将小小婴儿送到她手上,刘老妇人感动得泪流满面。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包巾,确定婴儿性别是男丁无误后,痛哭失声,喃喃不停地诵着佛号,这几十年的经总算没有白念,佛祖还是保佑刘氏一门。
她许愿待孙子满月,便上天宝寺还愿,要塑一尊重达二十斤的金佛像供在寺里,让天下人都能共沐佛恩。
这消息一传出,烟城所有人都被震动了,他们不约而同决定待刘家小儿满月的那日,定要去天宝寺观赏这场绝对是前无古人、恐怕也很难有后者的盛会。
任十美和焦俏走在路上,听见这么多人讨论这个问题,以她的性子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好事。
她正想邀任十美也一起去玩。
突然,他放声大笑。“哈哈哈,这局我又赢了。”
“你发烧了吗?”她一手探向他额头。“好端端地,你赢了什么?”
“赢你啊!别忘了,七个月前,也就是你选中瑞雪的当天,听闻了刘家大夫人怀孕的消息,便提过要赌她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如今结果揭晓,她生了儿子,自然是我赢。”
“可是……”她陷入沉思,七个月前的事,她真的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出过这道题目。她想了好久,以不太肯定的口气道:“你那时不是说赌刘夫人生子,时间过长,得等足七个月,那这中间我们都不赌了吗?这岂非太无聊了?后来我们才改赌风花雪月四大美人谁会成为此届的花魁,不是这样吗?”
“我是说等上七个月太久,我们不该把时间浪费在那上头,应该再找新题目,先赌点别的,再论其他。”任十美争辩,他现在为了胜利几乎是不择手段了。“可我从头到尾都没否认过你那道题目,因此它还是存在的,只是在等待的这七个月里,顺道又赌了很多新玩意儿罢了。”
“可我不记得我选的是女孩儿啊!”要她轻易认输,想都别想。
其实他也不记得当时的细节了,但为了尽早娶她入门,就算被人耻笑哄骗小泵娘,也要干上一回。
他强做镇定道:“我很确定我选的是男孩。”
她歪着头,想半天,若真有这场赌赛,那么她输得心甘情愿。
可问题是,她越想越觉得这道题似乎没成立啊!
平白无故要在她辉煌的记录上添一道败笔,尤其他俩现在的胜负率已到最后关头,他胜九十八场、她赢九十九回,这种关键时刻,她更不可能轻易吞下这败果了。
“不行,我对这场赌局根本没印象,我不承认这场胜败。”
“你怎耍赖皮?”
“谁耍赖皮还不知道呢!”她斜睨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近几个月,你为了快速赢得比赛,总拉我去玩那种很无聊,比如到城门口数人头的游戏。我晓得你等不及想赢上一百场,但使这种手段……不太光明吧?”
任十美被她说得一怔,面皮微红,这些日子自己是卑鄙了些,可是……每天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却碰不得,这种辛苦谁又能体会?
“你还有印象自己出过这道题,便足以证明这场比赛时存在的,你不能因为记不清细节就翻脸不认账,这未免太下作一些。”
“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赌的是女孩而非男孩?”这才是关键。
问题是,真正的赌局根本没成立,又让任十美上哪儿找证据去?
可要他放弃眼看着便要到手的胜利,他又不甘心,思前想后,最终,他终于想出一个有点烂的主意。
“不然咱们猜拳,谁猜赢了,就当那人选了男孩,胜利便是那人的。”
焦俏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答应了,两人猜石头、剪子、布,一把定胜负。
任十美喊一、二、三,两人同时出手。
“哇!”任十美开心地举着剪子放声大笑。“赢了、赢了,九十九比九十九,哈哈哈——”再一回,只要再一回,他便能抱得美人归了。
焦俏看着自己出的“布”,咬牙、咬牙、再咬牙。
“可恶,以后与人猜拳,我再也不出布了!”
“焦俏,愿赌要服输啊!”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哼!”焦俏怒哼一声。“还有一场呢!别以为下一场你就稳赢,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你放心,以我的聪明才智,是绝不可能输的。”他非常有信心。
“走着瞧。”她转身便走,再不看他一眼。
“咦?”她都能容忍他这七个月来的小无赖了,居然因为一次猜拳输掉而翻脸?他这才有些紧张,急急忙忙追上去。“焦俏,你不是那么小气吧?这样就发火。”
“我一向很小气,你现在才知道吗?若是害怕了,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她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运起轻功,硬是不让他追上。
“焦俏……”他追得异常辛苦,却死不放弃,胸膛鼓胀得像要爆炸开来。“你明知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怎么可能跑?焦俏……你听我说啊……”
“嘴巴长在你身上,你想说就说啊,我又没捂着你。”但耳朵是她的,听不听就不是他管得着了。
任十美心里好苦,为了一场胜利而惹毛她,影响两人的感情,这种结果绝非他乐意见到的。
“我说……要不算我输,行不行?你别再跑了!”他真追不上啊!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他的心好慌,好怕她就这么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我既然猜输了,就不会不认账,我只是不懂,这些日子你是怎么了,这样不择手段地想赢,你没发觉自己变了吗?你变得……除了胜负,眼里已经看不见其他……”她叹了好长一口气。“任十美,我们的比赛本来很有趣的,大家各出奇招,斗智、斗勇、斗毅力,可是……你想想最近几个月,我们的比赛还能找出什么乐子吗?”
“我……”他承认自己是急功近利了些。“我只是想尽快迎你过门,没有别的意思。”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们才十九,未来还有很漫长的日子,何必局限于一时?”
“你不是男人,你不明白,焦俏,我爱你……几乎是日思夜想地想要得到你。我没有办法忍受每天只能牵牵你的手、至多亲吻一下,我受不了,我想要更多更多的你……我忍得非常辛苦啊!”
“你——”她杀将回来,狠狠瞪着他。“你满脑袋除了那些下流事,就没其他了吗?”
“男女、人之本性,何来下流之说?”
“再怎么样的本性,也没有你这样癫狂的。”
“那是他们身边没有一个最心爱的人,否则……焦俏,天下乌鸦一般黑,哪怕是你那些兄弟,我相信他们也读过艳书、看过图,妄想过巫山云雨情,只是他们还没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所以暂时还能压抑本性罢了,若让他们遇上了,谁比谁癫狂,还是未知之数呢!”
“我不信,我那些兄弟才没有你如此下流。”说是这么说,但她心里的火气不知为何,一听见他为她而疯狂后,莫名消散了许多。
相反地,一股淡淡的欣喜在心底升起。能让心上人为自己神魂颠倒,不就证明了他确实很爱很爱她?
还有,她是极有魅力的,所以他才会痴迷至此。
想一想,她又有一点点骄傲了。
“不信?那你回家去问问你那些兄弟们,他们想不想女人?平时都是怎么解决的?”
“干么要问?”焦俏拉起他的手,拖他往焦家走。“你说所有的男人都会读艳书、看图,那我们就去他们房里找,若找到,我无话可说,反之……你就是个满脑子的大。”
“什么?”去翻她兄弟的“珍藏”,不好吧?虽然大多数男人都有那玩意儿,但没人喜欢拿出来公诸大众的。“等一下、等一下……”
“等什么?你快一点。”她轻功一展,干脆拖着他跑,现在别说停了,他们反而越跑越快。
任十美头皮发麻,要真让她的兄弟们知道那种事是他透露出去的,那他……天啊!他们绝对不会、也不敢责怪宝贝焦俏,但他们肯定要剥了他的皮!
“焦俏,未经主人许可任意进入他人房间,是很没礼貌的。”
“那是别人家,在我家,我从小就在每一个哥哥、弟弟、叔叔、伯伯的房里钻来玩去,他们也没反对过啊!可见他们是不在乎这种小事的。”说话间,焦俏已经带着任十美来到焦府,她还懒得走大门,直接翻墙而入。
她带着他,走到最近一间房。“喏,这是我大哥的房间,他那人最爱说教了,平时严肃得像个老夫子,我不信像他这样的人也会看那种东西。走,我们进去找找,若找到,我就原谅你。”
啊!要翻未来大舅子的房间?任十美简直要疯了。
“焦俏、焦俏,要不咱们当今天的比赛不存在,比数还是九十八对九十九,好不好?”他真不希望以后被大舅子追杀啊!“你也把我刚才那些话忘了,我们——”
“你婆妈什么?”焦俏根本不听他说完,一脚把他踢入大哥的房间。“横竖我今天一定要知道答案,你若帮我,就一起找,否则,我自己也能找。”
她开始翻箱倒柜,任十美苦笑,这哪里是找东西,分明是拆房子嘛!
没办法,他算是被逼上梁山了,只得帮着她一起祸害焦家那些叔伯兄弟。
他是男人,总是比较了解男人,比起焦俏翻箱倒柜半天啥也没找着,他就在床铺上模索几下,很快发现一个暗格,打开一看,果然都是一些难得的好货色。
焦俏看到证据,呆了半晌,咬牙。“大哥!你个混账!”她用力一跺脚。“只有一个,不算数,我们再找一个。”她就不信,世上真的没有柳下惠。
任十美没说话,反正得罪一个人是死,得罪两个也是死,他豁出去了。
他们来到焦三哥的房间。焦俏说,他是个武痴,自小至长,除了练武,没见他对什么东西有过兴趣。
但不幸地,任十美依然从他房里找出了很多美妙玩意儿。
焦俏看着那堆图,牛脾气犯了。“我就不信,满焦家十几号男人,却找不到一个正人君子!”
结果他们把焦府男人的房间全都搜了一遍……嗯,焦父例外,因为任十美抵死不从。
开玩笑,得罪别人,顶多挨上一顿揍,万一惹火未来泰山,他的美人儿就飞了。
也因此,焦父很幸运地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