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突然一阵怒骂声将季蓉渲自不安的睡梦中惊醒。当她认出是她的父亲正在大叫她的名字时,她叹口了气,伸手抓起睡袍下床。
季维仁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手上握着一杯酒,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当他看见季蓉渲的身影时,说:“坐下,我有事要和你谈谈。”
当他转向她时,季蓉渲才发现他颓丧的模样比他实际年龄老了差不多十岁。
“我去替你泡杯茶吧!”再怎么气他不尽案亲的责任,他还是她的父亲。
“不用了!”季维仁不耐烦地挥挥手。
“爸,如果你是为晚上的事生气--”事后她发现自己真不该向那男子泼酒。
“坐下,我不管今晚发生什么事,我要跟你谈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的口气很不寻常。
季蓉渲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他朝她投下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弹。
“今晚--我输了!”
虽然他已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但季蓉渲仍是关心的问:“输了多少?”
“很多,比很多还多,我输了自己所没有的钱--”他停了半晌,死寂笼罩住全室。“还输了--输了--”
季蓉渲闭上双眼,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输了什么?”
“餐厅所有的股份。”季维仁喝了口酒,为自己找了借口,“我原本不该输的,我原本可以赢回过去所有输去的或更多,因为我几乎拿到最好的一副牌。”
她低声接道:“几乎--显然不是,对不对?”
季维仁看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激愤得快哭出来,“对方是职业赌徒,他在赌城还拥有一间很大的赌场,我居然忽略了这一点,可是,我没料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背。”
室内再度陷入死寂,许久许久之后,季蓉渲才寻回自己说话的能力。
“你怎么会和一个职业赌徒又开设赌场的人赌,你不是在自找死路吗?”
“对方出老千!”季维仁开始推卸责任,“我不相信我会输,我真的不相信!”
“事实却是如此,”她很讶异自己几近冷血的说:“你从不为自己犯下的错而认错,你只会一味地怪罪别人。现在你输光了一切,你满意了吧!”
“不!没有输光一切!”季维仁用一种极恐怖的眼光看向女儿,“我还有你,还有蓉芸。”
“难道你想把我和姊姊当成筹码拿来赌吗?”
“不!我不会这么没良心的。”他突然露出闪烁不定的眼神道:“贝德答应替我还债,他说我可以不用还钱。”
“他不是慈善机构,他难道没有开出条件?”她可是一点也不放心。
“蓉渲,贝德一直很喜欢你,只要--”
如同被电流击中,季蓉渲觉得从头寒到脚底。“你想卖女儿?”
季维仁看来自以为没做错什么,“什么卖?你以为我是什么?”
“老鸨不是吗?”她气愤地瞪视着父亲。
“你--你--”季维仁把酒杯甩在地上,像被激怒的老虎般咆哮着。
所谓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呢,季蓉渲悲哀的想。
“乖女儿……”季维仁接触到她平静、冰冷的眼光,他立刻退缩了。“其实我也是为你好,贝德很有钱,你嫁给他,可以过好日子。”
“跟一个赌徒丈夫可以有好日子过?那为什么跟着赌徒父亲会没有好日子过?”她不想把话说得如此尖酸刻薄,但她再也控制不住。
“那我们该怎么办?”季维仁喃喃道:“难道非逼得我们去死不可吗?”
季蓉渲告诉自己千万不可心软,毕竟这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
“这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别指望我拯救你!”
回到房内后,季蓉渲靠着关上的门,全身颤抖得一如风中的树叶。
尽避她表现得多冷酷,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父亲走上绝路。
但是,她却如此害怕、无助。
她再也无法正常思考,只想大哭,只想呕吐。她任由自己像个孩子般扑在地板上捶胸顿足、大声尖叫。
当上帝关上一扇窗,必定会再开启另一扇窗。
但有谁来告诉她,上帝有没有疏忽的时候?
贝德臃肿的脸庞和色迷迷的双眼出现在季蓉渲的脑海中,不--她绝望地将拳头塞入口中,喔!上帝,千万别忘了她的存在。
难道真如她父亲说的,没有其它的办法吗?不!一定有的,一定有的……
她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房内急得团团转,忽然,她脑中出现一句话--
我很相心和你多相处些日子,你开个价吧!
季蓉渲双臂环抱在胸前,全身颤抖不已。老天,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只是除此之外,她还能想出另外的好方法吗?
看来,她再度陷入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局面。也许,面对那名男子好过面对贝德,况且,这也不表示她得将自己卖给魔鬼。
她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思索着各种可行之道后,她的心中重燃起希望。
她不会向命运低头的,现在她唯一的救星就是那名男子。也许她可用画画来换取他的援手,总之,他是她仅有的希望,她不能错过。
季蓉渲此刻才发觉自己胡涂到了极点,她竟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满怀希望他会帮她。
为了怕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信心再度消失殆尽,她来到昨天的那艘游艇找人。
游艇内并没有人,不过,经由管理游艇的工作人员口中,她终于获知对方的名字。
她不只问出他的名字--狄斯,还问出他住的地方。
他果然是住在山崖别墅区的富有人家,季蓉渲骑着自己的脚踏车,朝他的住处骑去。
GOD!在斜坡上,骑脚踏车简直是自找苦吃。当她来到狄斯的住处时,她早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一带的别墅各具特色,也因屋主来自不同的国家,自然别墅的外头都具有各国的不同风味。
季蓉渲鼓足了勇气按别墅的门铃,好半晌才有一位仆人来应门。
“季小姐,你找谁?”由于仆人是当地人,加上季维仁开设的餐厅在此地十分有名,那名仆人对季蓉渲并不陌生。
“我找狄斯先生。”她说出名字时,对方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但仍十分有礼貌地请她进去。
别墅里有座相当迷人的花园,许多缤纷多彩的花卉,正争奇斗艳般地绽放芳华。
正中央还有一座喷水池,喷水池四周立满大理石雕像,雕像取材的人物大都是些西洋神话故事中的主角。季蓉渲差点以为自己误闯神话仙境。
屋内的装潢也是相当欧化!显示出高品味。
“我家主人他--”
“我现在急着见他,拜托。”她很怕对方会说不见客的理由,拒绝带她去见狄斯。
那仆人用通话器与狄斯通话后,带着季蓉渲走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前停住,然后敲了敲。
只听见里面传来狄斯的声音,“进来!”
仆人向季蓉渲示意进去之后,就径自离去,留下紧张不已的她。
她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这是一间比她想象中还大的卧室,虽仅是短短一瞥,她就发现这房间十分豪华舒适。
狄斯正坐在一张十分宽敞的双人床上,被单遮去他的下半身,一堆文件凌乱地散在床上,床边还摆放着一辆流线形的餐车,上面放着咖啡以及水果。
季蓉渲没料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她连忙倒退好几步,而后紧张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是先到外面等好了。”
“坐下,”他甚至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全神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你不是急着见我?”
季蓉渲愤怒地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下,一时间她不知该让自己看向何处,只好仔细地品味起卧室内的装潢。
原以为自己在海边长大,早就对男性的身体失去兴趣,但是狄斯却令她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也许那是因为雪白的床单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他健康的古铜色肌肤。
一阵咖啡香味刺激了她的味觉,适时提醒她今天尚未喝到水,但看来,他一点也没想请她喝杯咖啡。
饼了些时候,他才把注意力从文件上头转移到她身上。
“你说你急着见我?”他略带愚弄地开了口,“不知有何急事?该不是为了道歉而来吧?”
“我……我……不完全是。”她紧张地口干舌燥了起来。
他扬起双眉,似乎对她的回答不觉得意外。“那你为何而来?”
“对不起。”天哪!好可笑喔!一路上她绞尽脑汁要说的话竟在此刻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他态度很大方。
“谢谢!”她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并未再开口,只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她,令她有些坐立不安。
“你……你说过要买画……”唉!好不容易她终于开始有了头绪,说一些她正真想说的话。
“你不是说不卖?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你缺钱吗?”
好事不传十,坏事传千里,她相信季维仁赌输餐厅一事恐怕早已不是新闻了。
“我想知道昨晚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你说我可以开价的。”她长这么大从未说过这么困难的话,而所得到的却只是沉默。
狄斯坐直身体,将身下的枕头安置的更舒适。他这个轻微的举动,令季蓉渲急急调开眼光。
“如果我没记错,昨晚你似乎对我的提议似乎很反感。”
“你是没记错,”她润润喉,发现床单又已重新整理好在他的腰下。“只是,女人总是善变的。”
“哦!”他耸耸赤果的肩,“使你善变的原因是什么?”
“你--!”她紧紧握住双手,企图掩藏它们正在颤抖。
“我?!”他正视着她。
“你的钱。”她觉得是必须面对现实的时刻了。
狄斯一派轻松的为自己斟杯咖啡,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表情。
最后,他终于又开了口。“你很坦白。”
她沮丧到了极点,这个节骨眼得到这样的称赞,她一点也不开心。“我是真的很需要一笔钱,一笔……很大数目的钱。因为我爸爸赌输了餐厅所有的股份,贝德虽然愿意借钱给他,可是他开出了一个条件。”
“他开了什么样的条件?”
“他……他要我嫁给他。”
“现在我明白了,”狄斯道,“你不想嫁给贝德,所以你希望我可以借钱给你,以免你变成抵押品。但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如果要我借钱给你,我也许也会开出条件。”
这话听来糟透了,但却是事实。
季蓉渲咬了咬牙,“这个我想过,但我宁可向你借钱。”
“对你的选择我是否该觉得受宠若惊?”他以平淡的音调说道:“你不怕我开出和贝德一样,或者比他还糟的条件?”
她的双手握得更紧,心想,还有比贝德开出的条件还糟的吗?
“我并不想要婚姻。”他慢条斯理的收拾文件。“我不缺少妻子,但我想要一个--”
她的心提到了胸口。
“一个情妇!”
“轰!”季蓉渲的颈子彷佛被人用双手掐住,顿觉呼吸困难。
“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条件,你可以回去了。”他注视着她,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门就在季蓉渲的身后,只要她转过身,她就可以离开了,可是,只要一走出这个房间,她就必须嫁给贝德……不!她不要嫁给贝德,不要!
她鼓足了勇气,听到自己如蚊蚋地说了句。“好。”
“不后悔?”他似乎还在给她做最后选择的机会。
“不后悔!”她一咬牙,答得十分坚决。
“很好。”他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那么,就让我们来测验你的决心吧,现在,你把门关上。”
季蓉渲不能理解狄斯为何会做如此怪异的要求,只能迷惑地照着他的话做了。可是,当她把门关上转回身来时,却对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狄斯将一只枕头自身后拿起,丢到一侧,同时向一旁挪了挪,然后手臂弯曲在枕上。
“现在,”他坚决的眼神充满着命令,“你把身上的衣服月兑下,然后躺到我身边。”
“什……么?!”她顿时结巴起来。
他黑亮的眼眸凝视着她,“你该了解身为情妇的首要工作是什么吧?”
季蓉渲呆立在当场。她也许想得到情妇的角色要如何扮演,但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快得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在床上是没有耐性的。”他提醒她。
她脚步不稳地向前走了几步,在离床仍有一段距离前猛地停了下来。
她可以拒绝他,也可以哀求他给她一点时间,但是这些话全在他冷漠的眼神下消失。
他到底为何要这么令她难堪?但是,这难堪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狄斯正以手肘撑着下颚望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对她的表现不甚满意。
她解开自己束发的丝带,让头发在颊旁遮掩住早已滚烫的脸庞,同时颤抖的手指开始去解开衣服上的钮扣。
每当解开一颗钮扣,她的心跳就加快一拍;好不容易把所有钮扣解完,她的心已跳得濒临疯狂的地步。
她好后悔自己没多穿一些衣服,这样也许……
“我想你并不合格--”狄斯显然已没了耐性。
“不!”她咬紧牙根,迅速地褪下短裤,身上只着胸衣和内裤就要上床。
“月兑掉。”他冷厉地命令。
“全部?”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没错。”
羞愧的泪水涌上她的眼眶,她闭着眼,褪下自己上仅有的遮蔽物。
现在的她真的是赤果果的站在他面前。
“过来。”
强忍着泪水,她张开眼来到他的面前。
“你知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
季蓉渲身上的每个细胞彷佛都开始颤抖,想要凌空而去。
“你说过不后悔。”他的眼眸变得深极了,令她想一辈子沉沦在其中。
她垂下眼睑,深怕自己会泄漏心里的想法。但他却不肯放过她,用指头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四目交缠。
“吻我。”他的话就如同不可抗拒的命令,令她有如受到蛊惑般地将唇印上他的。
可是他却不满足,将双手放在她的肩头上,让她更贴近他。
她近乎笨拙的吻让笑意爬满他的眼角,最后,他反吻了她,他轻轻地以舌尖轻刷着她颤抖的双唇,诱使它们分开。
他的吻非但不急切,反而十分温柔慑人,攻占她温润的嘴时,他仍一点也不急切,充份地控制着自己慢慢的品尝着她。
当他的吻逐渐加重时,季蓉渲又觉得头晕目眩了起来,早已忘了本能的示警讯息。
他用双唇着她,用双手热烈地抚模着她细致的全身,他们的呼吸已经渐渐融合在一起了。
“我快喘不过气了。”她发出微弱的喘息,他似乎也感受到她需要些氧气,于是,他的吻由她的唇逐渐滑过她的颈部,落在她高挺的双峰,轻易地燃起蛰伏在她体内的之火。
季蓉渲的世界因为他一波波热情的引诱而疯狂得几乎倾倒了,渐渐地,她在暴风雨般的激情里迷失了自己,感觉自己完全地月兑离了这个真实的世界。
她从未尝过这种赤果果的饥渴带来的甜美和刺激。
GOD!她是不是生病了?为何她浑身觉得莫名的疼痛?那是一种因得不到满足的疼痛。
狄斯似乎也察觉到她的需求,他明白只有自己才能解除她体内的疼痛。
当最后的一刻就要来临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一盆加了冰块的冷水浇熄了他们两人的之火。
“主人,季老板要找他的女儿。”
季蓉宣震惊的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会来到这儿找她。
狄斯低咒一声,但在接触到季蓉渲脸上惊恐的表情后,他竟伸出手,轻如羽毛地拂去她颊边的乱发,同时将她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放到她手上。
“看来,你父亲似乎怕你借不到钱,因而亲自登门拜访了。”他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地道。
狄斯的话重重撞击了她的心,天哪且她让自己陷入了什么样混乱的局面?
如果狄斯后悔了,她该怎么办?
像洞悉了她的想法,他挑挑眉向她保证道:“我会给你父亲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指交代的是要她当情妇吗?
她的父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在意的是女儿,还是钱?
她觉得自己好无助、好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