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出来了!
为了把握机会,这次她连夜明珠都放弃,快快脚底抹油开溜。
在秋草之中连滚带爬,奔跑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秋霜终于走上平坦的道路,还极为幸运的遇到几辆送亲队伍,因为路上耽搁了,所以连夜赶路,正要往城里的方向走去。
轿夫跟随嫁的丫鬟奴仆等等,虽然被她突然的出现,吓了好大一跳,但是瞧见她打扮成清秀的少年,谎称在荒野里迷路,好不容易才找到道路,正愁着没办法进城,对方倒也不多加怀疑。
坐在花轿里的新娘,心地好得很,听了她的谎话,就不疑有他,吩咐车队把她也给带上,一并往大城的方向而行。
照理说,夜深之后,城门已关,是没办法再进城了。
但是新娘所许配的人家,正是城里的高官,正在伸长了脖子盼望,一看见送亲队伍到了城门外,立刻开启城门,放一行人入城。
搭了顺风车的秋霜,担心送亲队伍太过招摇,一进了大城之后,就连忙溜出马车,谢过好心的新娘,就借口要去找寻亲戚,跟送亲的人们告别。
眼看着送亲队伍,走过白昼里热闹非凡,深夜里却寂静无声的大街,一路到了大街尽头,一处偌大的宅邸旁,最终消失在朱红色的大门后头。
安安静静的大街上,只剩下秋霜独自一人。白昼忙碌的人们,这会儿大都睡着了,就算没睡着的,也窝在温暖的火炉旁,喝着热酒、吃着宵夜,没人愿意冒着秋夜寒风,到路上溜达。
偶尔,就是溜过去一、两只,小猫或是小狈,瞧见她的时候,先是停顿了一会儿,眼睛警戒的睁得又圆又大,然后一溜烟又跑了。
自由。
她真的自由了!
只是,为什么摆月兑了徐厚,得到企盼已久的自由,滋味却远远比不上期待时美好,反倒觉得一颗心,还被牵着千丝万缕,离得他愈远,就觉得被扯得愈难受呢?
没了他的陪伴,她收紧双臂,环抱着自个儿,觉得秋意在今晚特别的浓。
冷冷的秋风,吹得她眼儿发涩,好几次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就匆匆转过头去,以为是他追来了。
但是,当她发现,那只是路过的猫狗,或是自己疑心过重,引起的种种虚无臆测时,惆怅竟比秋风更难忍,让她的胸口紧缩,一阵一阵的痛着。
讨厌,她必须把徐厚抛在脑后!
秋霜下定决心,加快了脚步,不再回头探看。她找到大街中央,旅店林立的那一区,选中了其中一间就上前去,咚咚咚咚咚的猛敲着紧闭的大门。
“请开门。”她小声喊着。
店里头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动静,她一敲再敲,敲得手儿都觉得有些痛了,里面才发出丢盆砸碗的惊响,接着是恼怒的咒骂声。
“做什么的,三更半夜吵什么吵?,”
那不善的口气,让她略微迟疑,但还是勇敢的喊了一声。
“我要住店!”
“都睡下了,找别家去!”
“但是……”
“滚开滚开,再不滚,拿冷水泼出去!”
怕被冷水泼得一身湿;她急忙后退,只能放弃第一家客栈,往第二家走去,再度咚咚咚的敲门,然后再度被咒骂、再度被威胁,只是这一次对方说要泼出来的,是灯油而不是冷水。
深夜时分,客栈里的人们都警戒着,不愿意随便开门,加上被窝暖呼呼的,不论她找了多少家旅店,还是一再的碰壁,找不到可以投宿的地方。
就在她以为,自个儿必须找个墙角避风,熬过这个寒意沁人的夜晚时,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语音藏笑的问着:“美人儿,夜深人静的,你不在家里乖乖睡觉,是急着要赶到哪里去?”
秋霜蓦地一惊。
听着那陌生的声音,她就算是不回头,也能够知道,身后的男人绝对不是徐厚,而是另有其人。
而且,这个男人还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她慢吞吞的转身,瞧见身后的男人,穿着一身夜行衣,一张脸长得人模人样的,剑眉朗目,高挺的鼻下,还留着两撇小胡子,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对着她邪笑着。
“我、我要回家。”她壮起胆子说谎。
“回家?”那男人笑得更邪了些,坏坏的打量着她,嘲弄的又继续追问:“你跑得气喘吁吁的,难道不是要去会情郎吗?”
“才不是!”
“噢。”
男人嘴上说着,动作却极为快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上前又后退,闪回原来的站处,要不是他的手上,多了她藏在袖子里的那包首饰,她甚至要怀疑,刚刚的黑影一晃,只是她的错觉。
“快点还给我!”她急忙叫着,想要上前去抢,却又没有胆子动。
男人慢条斯理的,打开抢来的小包,对着那些精致的金簪子、金镯子,还有好几十枚金戒指吹了一声口哨。
“这些首饰是哪里来的?”他捏起一枚戒指,就着月光审视。“这工艺还不是寻常银楼师傅能做的,可是官家银楼才有的精工,而且这戒指不是新的,还是被女人长久戴着的。”
听得这个人单单从一枚戒指,就可以看出首饰的来历,不是寻常民间,而是从高官女眷常戴的,心思比徐厚还要细,她愈来愈是心惊胆战。
“难道,被我逮着了一个偷儿?”带着邪气的一双眼,又溜回她的身上,他连连赞叹着。“啧啧,这么标致漂亮的偷儿,倒是难得啊!”
“我才不是小偷。”她急忙摇头否认。
“那你倒是仔细说说,这些首饰是怎么来的?”男人慢条斯理的,举步朝她走了过来,脚步无声无息。
“你不要过来!”
她的警告,却换来对方的再度一笑。
“姑娘,我姓杜的天生反骨,美人儿愈是教我不要过去,我愈是想过去,你说怎么办才好呢?”他愈走愈近。
秋霜心里发毛,连连的往后退,直退到背部都贴上冰冷的墙,看见他还在往前走,连忙扬声叫嚷着。
“等等,我问你。”她竭力保持镇定,维持声音不要发抖,抬起小巧的下巴问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大风堂吗?”
这三个字果然有效。
男人停下脚步,眯眼问道:“大风堂?”
“对,名满天下,有位罗梦大小姐,还有无数厉害镖师的大风堂。”她有了信心,说话也更大声了。好在,徐厚之前告诉过她,大风堂的名号可是天下闻名。
男人的脸上,出现古怪的表情,换了一种眼神打量她。
“我当然听过大风堂。”他说。
她再接再厉。“那么,你也该听过徐厚吧?”
“喔,你是说,那个又笨又粗鲁,非但不解风情,见到好女人不懂得疼、看到好茶不懂得品,空有一身蛮力,每一趟镖运都靠大刀解决,只长肌肉不长脑筋的镖师徐厚吗?”显然,他熟悉得很。
听着那一句又一句,虽然句句属实,但是她听着就不舒服的话语,她气得直跺脚,忍不住为徐厚辩驳。
“不许你这么说他!”
“为什么不许?”
“因为……因为……”她想了一想,终于想到一个可以保身,又可以光明正大为徐厚辩护的身分。“因为,我是他的妻子!”啊,她好佩服自己能够在一个夜里,两度急中生智。
既然是大风堂里,堂堂大镖师的妻子,只要是行走江湖,稍微有点脑筋的人,都不敢对她动歪脑筋吧!
看着对方默不吭声,没有再开口,更没有继续讽刺,她顿时觉得骄傲起来,还哼哼的睨了一眼,尽显威风的问道:“怎么样,怕了吧?”
那人却笑了。
“嘿嘿……”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
“怕到笑了吧?”奇怪,这反应不太对劲。
“还真有缘啊!”男人弯着嘴角,双眼异光闪烁,再度迈开步伐,朝着她走了过来。“我可是跟徐厚有着大仇,正愁没办法找他算帐,没想到他如花似玉的老婆,竟在这儿让我碰上了。”
居、居居居居居、居然是仇家!
秋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万万没有想到,人伯出名猪怕肥,虽然大风堂威名显赫,但是在得到江湖人士敬畏之余,当然也跟不少坏人结下梁子,而她好运用尽坏运临头,恰巧就碰上了一个。
而且,眼前这个还是徐厚的仇家!
男人甩了甩手,把双手的指节掰得喀啦喀啦作响,然后扭了扭脖子,发出闷闷的两响,抖松了筋骨之后,一副准备好好展现身手的模样。
“嫂子,你说,我该怎么‘招待’你呢?”他邪笑着问。
倏地,他单手一抓,揪住秋霜的衣裳,高大的身躯已经强贴而上,把她紧紧的压在墙上,还不怀好意的直扯她的领子,意图要一窥衣裳内的春光。
“放开我!不要……不要……”她仓皇的抗拒着,想要逃、想要躲,却根本动弹不得,被牢牢压制在墙壁上,只能任凭宰割。
“啧,怎么听不懂话呢?”他凑上前来,深深的吸嗅着少女芬芳,故意对着她苍白的小脸蛋说。“我不是说了,姓杜的天生反骨,美人儿愈是说不要的事,我就愈是偏偏要做。”
“你、你……”
眼看对方已经一把拉开衣襟,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朝着她邪恶的婬笑不已,她惊慌得魂不附体,明白自个儿竟是碰上婬贼了。
“嗯,我怎么来着?”
“徐厚会杀了你的!”她无处可逃,唯一能的就是空口威胁,声音抖颤得都快说不清楚话了。“我、我我我我我……我是说真的,要是你碰我的话,徐厚真的会……”
“徐厚?”姓杜的婬贼轻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怕他?”
她小手乱挡,却挡不住对方熟练的解衣手段,才一转眼的工夫,她的衣襟已经被解开,露出半抹诱人的酥白,甚至连最贴身的绣花肚兜都隐约可见。
她全身发冷,眼眶发烫,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小美人儿,你就乖乖的顺了我吧,我肯定比徐厚更懂情趣,能让你舒舒服服、回味无穷的!”他婬邪的说着,还舌忝了舌忝嘴角。
“不要,走开!”她放声尖叫着,声音在夜里传得很远。“徐厚,救我!快点来救我!徐厚……”
婬贼半点都不怕,反倒很熟练流畅的说道——
“你叫啊!叫大声点!我最喜欢会叫的女人了!”他猖狂的笑着,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不怀好意的凑近。“这会见夜深人静,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哈哈哈哈哈……”
笑声未尽,大刀倏地从天而降,直直往婬贼的脑门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