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搁置在浴白旁地上的红酒,不小心被他踢翻了。
他碰倒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瓶红酒。红酒?
“玛雅!”他弄醒她,厉声质问,“这瓶红酒是哪来的?”
“嗄?什……什么?酒?”她勉强睁开一条缝,“喔,酒,我从……从酒窖……拿出来的……”
“你偷喝酒!”难怪整张小脸红得像关公,他还以为她生病,原来是喝醉酒。
这家伙真的是欠修理!把他的话当成马耳东风,胆子恁大的敢给他躲在浴室里偷喝酒,实在是欠教训!
“我没有……偷喝……”哦喔,被逮到了,快装死。
“你喝了几口?”掂掂分量,瓶中至少少一半的重量,张承恩的脸黑掉了。
“很难喝……”又苦又涩,一点都不好暍。
“难喝你还喝了一半!”张承恩的雷公脸更黑了。
她不喜欢喝酒,喝酒是为了忘记悲伤,她声音突然痔瘂起来。
“我……我难……难过……”她哽咽出声。
张承恩被她吓到,愕然呆住,十分震惊,表情比被雷劈中还夸张。
他见过她不开心的样子,也见过她伤心的样子,连她受委屈的样子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她落泪。
她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怎么那么反常?几周前和倪氏兄妹打架,打得皮破血流、瘀青红肿,她非但没掉一滴眼泪,甚至半声痛也没喊,为何这一次她反应如此激动?
她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
抿了下唇,他心烦意乱的爬一下头发,开始抽丝剥茧问她。
“玛雅,是不是学校老师骂你?”功课下好,被骂是应该的,他不会同情她。
“不是……”张爸爸已到学校亮过相,没有老师敢刁难她,连校长遇见她都要礼遇她三分。
“同学找你麻烦?”他会通知校长,要校长立刻把事情处理好。
“不是……”她是常董的“女儿”,同学巴结她都来不及了,谁敢找她麻烦,又不是找死。
都不是?难不成是倪氏兄妹?
“倪安康、倪玫瑰又去找你打架?”倪松岗这次完蛋了!就算他再亲自登门道歉,张氏家族也要他付出代价。
“不是……”经过上次教训,又知道她有靠山,现在倪安康和倪玫瑰见著她,宛若耗子见著猫王,远远的就夹著尾巴逃走了。
“那是谁欺负你?”向天借胆了,他会要那个混蛋好看。
“马安琪……”她开始抽噎。
“谁?”姓马,不姓倪,这又是她的谁?
是同父异母的姊姊,还是异父同母的妹妹,或是什么血缘也没有的继姊、继妹?他晓得她的身世很复杂,却有些意外复杂到这种程度。
“马安妮……”她啼哭。
又一个姓马?
“她们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妈妈……”她泣不成声。
张承恩愈听愈胡涂。
“怎么回事?”扯上她母亲,他隐约晓得发生什么事。
“她不要我了,她叫我不要再去找她……”她放声大哭。
水库溃决,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张承恩怔住,有些慌张,生平第一次觉得无助,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受创的心灵,他烦躁得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是好。
他从未遇过诸如此类棘手的事。
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半晌,他才恢复冷静的把她从水里捞起,一手扶著她站不稳的身子,一手抓著浴巾擦乾她身体,接著拿浴袍包裹住她发育得慢的娇躯,最后抱起她转身走出浴室。
“妈妈不要我,爸爸也不要我,没有人要我……呜……”大家都把她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没人肯要她。
她不是坏小孩,为什么他们都不要她?为什么?
她难过的攀住他脖子,埋首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谁说你没人要!”张承恩脸色遽变,凶恶的表情仿佛要找人算帐般愤怒。
“没有人……呜……”她是烫手山芋,没人敢接,她愈想愈伤心。
冷著脸定到床边,张承恩抱著她坐下来,以肢体语言安抚的摇晃她,疼惜的动作有如对待婴儿般的温柔。
“有,你有人要,你忘记夏雪了吗?她要你。”他轻声细语的哄她,提醒她她周遭有无数的人在默默关怀照顾她。
“对……”阿姨要她,阿姨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郑百鸣也要你。”他继续安慰她,浑厚低沉的嗓音如沐春风,企图带走她的悲伤。
“对……”表哥也要她,无条件接纳她,包容得任由她压榨,是一个心肠超软的小好人。
“我女乃女乃也要你。”视她为孙女在疼,任她在家中作威作福。
“对……”张女乃女乃很疼她,简直将她疼人心坎里。
“我父母也要你。”把她当成宝在宠,宠得她快无法无天。
“对……”张爸爸、张妈妈很宠溺她,宠得她有时都会误以为她真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张承德、张承浩、张承瀚也要你。”对她凶归凶,他们可是任她子取予求。
“对……”他们老是说一套做一套,总喜欢用令人不能苟同的方式来关爱她,如果他们的脾气、个性能再改一改会更棒。
“李婶、老吴也要你。”每次只要她一犯错,他们两个就赶紧设法解决,解决不了就自己承担。
“对……”李婶天天熬药炖补给她强身健魄,老吴时时跟她爆料说四双胞胎小时候的糗事,他们亲切得像家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要她的人,如牛角,少之又少:要她的人,如牛毛,多之又多,数不清。
有血缘关系的人,视她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没血缘关系的人,视她如珍宝,争先恐后疼宠她。
“好……好多……人……”她哭到打—嗝。
“他们都要你。”他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忙著伤心难过,她没想到她周遭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她太迟钝了。
“你……呜……少说……呃……一个人……”她抬起小脑袋,“你……你呢?”
张承恩抿紧唇,表情莫测高深的注视她,不回答。
她眨了眨湿睫毛,不掩饰受伤的神色,可怜兮兮的望著他。
“你……呜……你不要我?”她声音颤抖的吸吸鼻子,泫然欲泣的噘起小嘴,准备放声大哭。
张承恩没好气的瞪著她,要不是知道她醉胡涂了,他会以为她是个有城府的小孩,心机很重的在跟他要承诺。
“你跟……”她再度哽咽,“呜……”
一颗泪珠滑下她粉颊,控诉他的薄情寡义。
“不许哭!”听见她悲鸣就已够心烦意乱了,再见成串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从她红通通的小脸潸然而下,张承恩更悒郁烦躁。
“你跟爸爸、妈妈一样,不要我……”她泪如泉涌的抱住他的腰,埋首进他怀里饮泣。
“谁说我不要你!”不要她,早在八百年前一脚就将她踹出去了,哪还会有耐心在这边哄她。
“你说的……”她泪如雨下,一下子把他胸前的衬衫弄湿一大片。
“我没说!”张承恩登时气结。她又在含血喷人,乱给他栽赃,硬扣莫须有的罪名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算计人,长大还得了,岂不成了要手段高手。
不成,趁她尚属於可任人搓圆、捏扁的塑造时期,他非要她改掉要不得的坏习性不可。
倪玛雅仰起小脸蛋,泪眼汪汪的瞅著他。
“那你要我吗?”豆大的泪珠不停涌出,她无限委屈的模样令人心疼不已。
鸭子被赶上架,不要都不行,张承恩慨叹一声。
“要。”再让她伤心下去,铁定没完没了,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完全违反刚才信誓旦旦的决心。
倪玛雅颓丧的小脸立刻发亮起来,开心抱住他,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不能反悔喔。”她破涕为笑,强迫中奖的捉起他的大掌跟她的小手打勾勾。
张承恩哑然的看著她幼稚的举动,没抽回手,任她握住。
“你几岁了?还玩这种无聊游戏。”他抬起另一只手,抹掉她面颊上残留的泪水,“又哭又笑的,真拿你没办法。”
“我好渴……”她喉咙好乾,“水,给我水……”
手停在她脸上,仿佛无意中发现秘密,张承恩愕视的抚模她的脸,有些讶异她的脸比豆腐还要细致光滑,粉女敕得像是掐得出水似的。
“你的……脸……”他失神的不停又戳又捏她的双颊,难以置信她的皮肤触感会这么好,好到让他想一模再模,不想放手。
“我要喝水。”她摇了摇他。
“什么?”注意力被转移,张承恩目光迷惘的看著她半阖的眼睛。
“我要喝水!”她快渴死了。
神智被唤醒,他目光渐渐的清晰起来,发呆的他终於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神情有丝狼狈的赶紧放下手,粉饰太平的马上挪开她,十分镇定的站起来。
他中邪了,被张承瀚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
若有所思的盯看她一眼,他心情紊乱的转身走开,纡尊降贵的替她倒茶去,并下楼找解酒液。
“我头好晕……”身子失去支撑,她坐不稳的往旁倒去,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卧在床上。
没一会儿,张承恩回到房间。
“你喝醉了,当然头晕。”这笔帐等她酒醒了,他再跟她算,“起来喝水。”
他倒来一杯白开水,并拿来一瓶解酒液。
“我爬下起来了……没力气……”她缓缓的闭上双眸,“我不想喝水了,我要……睡觉……”
她哭累了,想小憩一会儿。
“喝完再睡。”他下让她睡,硬是扶起她,让她靠著他胸膛,把解酒液灌进她嘴里。
“不是水……好难喝……”她蹙眉,一张小脸扭成一团。
“难喝也得暍完。”把解酒液灌完,他才喂食她喝水。
“唔……”喝完最后一滴水,她偏著头、眯著眼,困惑的瞅著他。
她的眼神像是在研究怪兽,张承恩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
“你在看什么?”怕她身子后仰跌下床,他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拿著杯子的往床头柜伸去。
“你戴眼镜?”视线模糊,她有点看不太清楚,用力的眨了下眼睛,想看清楚一点却怔住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重叠变成三个。
平地一声响雷。张承恩僵硬楞住,他忘记拿掉太阳眼镜。
杯子一放下后,他立刻迅速的摘下太阳眼镜,不在乎的随手丢到地上去,企图湮灭证据。
“你有戴眼镜吗?”想确定自己是否有看错,她歪著身子,随著他的动作跟著倾斜。
“没有。”他否认,抱著她坐好。
“可是我刚刚……”她转头看向床头柜。
“你喝醉酒了。”他扳过她的小脑袋,“看清楚,我没戴眼镜。”
“我明明有看见……”她不死心的再转头。
张承恩这次没阻止她。
“你眼花了。”他不动声色的伸脚将太阳眼镜踢到床下。
她倾身凑向床头柜。
“真的没有。”她看错了。
“好了,你该睡觉了。”他拉回她,将她的脸扳向他,“你不是头晕吗?”
“嗯……”她注意力转移的窝进他怀里,“我以后不喝酒了……”
难受死了!目眩眼花、头昏脑胀,这就是喝醉酒的代价。一醉解千愁根本是骗人的话,她上当被拐了。
“我发誓,我不会再偷喝酒了!”揉揉眼睛,她打个哈欠。
惨痛的经验一次已足够,她绝对会记取教训。
“你会原谅我吗?”靠著他的感觉好舒服,她双眸半闭的任由瞌睡虫啃蚀她的意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你可以原谅我吗?”
“等你睡醒再说。”一觉醒来,她会忘光他所说的话,他不想白费唇舌。
“不能现在说吗?”她仰起小脸蛋,失望的望著他。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他挑眉反问,压下她的小恼袋,要她眼睛往下看,他的脸可没长在头顶上。
“当然是清醒的,我知道这是一根手指头,这是两根手指头……”她伸出手举高到他面前,数给他看。
“这是几根?”他拉下她的手,换成他的手。
一接二、二接三,她知道。
“三根!”她大声回答。
“错,是五根。”事实证明,她真的喝醉了。
“骗人!”她不相信,双手捉著他的大掌,想拉到眼前看仔细,不料身子失去平衡,一脸撞上他的手掌,“你打到我了。”
她气愤的控诉,小脸仍贴在他掌心,似乎没有要栘开的意思。
看见她的蠢样,张承恩只能用啼笑皆非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她真是令他惊愕。抱紧她,他忍不住失笑出声。
“我没打你。”他嘴角挂著笑容,“是你自个儿撞我的手。”
“不是,是你打我!”她神智不清的开始发酒疯,“我看见你的手打我的脸,你还捣住我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我……不能呼吸了……”
她快闷死自己了。
张承恩哭笑不得的拿开手,把她的小脑袋压回胸前。
“别耍宝了,快睡。”他抚著她的背,诱导她入眠。
再不摆平她,等一下她铁定会胡言乱语,扰得他不得清静。
“巧克力……”她磨蹭著他的胸膛,呢喃的闭上困眼。
“睡醒再吃。”难怪长下胖,正餐不吃老是吃些没营养的垃圾食物。
“不是我偷吃的……”他桌上堆积如山的巧克力,几乎都是郑百鸣一个人解决掉的。
“别说话,快睡觉!”他厉声命令。
“我只吃三颗……”昨天吃输郑百鸣,她很不甘愿。
这叫没偷吃?张承恩难以置信的低头凝视她。
丙真醉胡涂了,讲话颠三倒四的。
“玛雅!”巧克力不会平空消失,他早料到是她了。
“皮卡丘……”
“我看你是皮在痒。”
“唔……”自首完毕,她睡著了。
“尼姑!”
两眼暴凸瞪著作文簿,张承浩、张承瀚错愕得忍不住大吼出声。
“我的志愿是当尼姑,我的伟大理想是成为清心寡欲的尼姑?!”
有没有搞错啊?
“玛雅是哪根筋不对?教授、医生、律师、企业家……她什么不写,偏偏写尼姑!她是受到什么刺激?”张承浩开始揣测各种可能性。
“玛雅有没有可能中邪或是中蛊?我怀疑她被人下了符咒,中了旁门左道的巫术。”不然怎么解释她怪异的念头?张承瀚认为她被人下了降头。
“我认为玛雅信教信入迷,信佛信过头,她走火入魔了,依我看,她应该是中了宗教狂热症的毒。”张承浩分析出原因。
张承瀚火冒三丈,“是哪个王八蛋给她洗脑的?竟然灌输她这些无情无义的思想,要她狠心的抛下我们出家去当尼姑!那个混帐最好给我躲得远远的,别让我遇到,否则我一拳揍死他!”
不,一拳揍死他太便宜他了,要就告他拐骗小孩,告到他倾家荡产,坐牢坐到头发长虱子。
“我要放火烧掉那座道观寺庙!”张承浩撂下狠话。
两只肺活量惊人的喷火恐龙,不停的在床尾咆哮,吼声之大恐怕连死人都会跳起来跟他们抗议,更何况是宿醉的倪玛雅。他们吵得她睡不安宁,不得不和周公说拜拜,头痛欲裂的清醒过来。
“奇怪,十五岁的豆蔻少女,不正处於情窦初开的时期吗?照道理,玛雅应该有个暗恋的对象才对,就算没有也应该有个崇拜的偶像,为什么我从未听她说过她喜欢他们学校哪个男生,或是她喜欢电视上哪个歌手演员?”张承浩模著下巴百思不解。
“没错,像玛雅这个年纪的女孩,看的课外读物应该是小说漫画才对,不应该是佛书经文,听的音乐也应该是流行歌曲,不应该是梵音佛乐,总总迹象显示,她在家中没有得到温暖,才会这么想不开。”张承瀚归纳出理由。
“我没给她气受。”
“我也没有。”
吵死人了!倪玛雅头疼的咬了咬牙,真想拿三秒胶封住他们聒噪的嘴,再拿针将他们的嘴缝起来,他们吵得她头快爆掉了。
“该不会是二哥吧?”两兄弟在床尾定来走去,忽然停下脚步,怀疑的将眼神瞟向张承德。
欺负下人,是禽兽才会做的事:殴打下人,是猪狗不如的杂碎才会做得出来的事。
站在靠近角落的书柜前,正随手拿本六祖坛经翻了翻的张承德,目光凶恶的转头斜瞪他们一眼,警告意味十足,他不会做这种事,因为他生平最深恶痛绝的就是虐待下人的人渣。
两兄弟识相的将矛头栘开,瞄准另一个最有可能的人。
“难不成是大哥?”他们手扣下巴猜测。
双腿交叠,正坐在单人沙发上,以素描来发泄情绪的张承恩,目光冰冷的抬头睨睇他们一眼,进射出的危险气息在在显示他绝不会做这种低级卑劣的事。
斑尚的人格被质疑,高贵的品德被怀疑,他相当不爽的投给他们两人一个严厉的眼神。
也不是大哥?两兄弟困惑的对望一眼,想不透的又开始在床尾走来走去。
“总不可能是爸妈或是女乃女乃吧?”两兄弟有志一同的剔除这个可能性。
“夏雪有没有嫌疑?”张承浩定到床侧左边。
“我怀疑是郑百鸣。”张承瀚定到床侧右边。
“对,没错,就是郑百鸣!”张承浩突然停下脚步,“他刚才不是说,玛雅前几天特地买了件生日礼物送给她妈妈,结果她妈妈当著众人面前辱骂她,还把她赶了出去?”
“没错,”张承瀚也停下来,“他还说马安琪讥诮的撕毁她精心制作的卡片,马安妮嘲讽的砸坏她千挑百选的礼物。”
罪魁祸首呼之欲出,两兄弟眼睛大睁的对看一眼。
“是马氏母女!”他们气愤的大吼,“凶手就是她们!”
张承德翻书动作为之一停,脸色阴沉的转身面对他们。
张承恩描绘动作为之一僵,表情阴霾的抬头注视他们。
至于躺在床上夹在他们中间,完全承受他们吼声的倪玛雅,则小脸皱成一团,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难怪玛雅会看破红尘想去当尼姑,这天匠下怎么会有这么混帐的父母亲,这么可恶的同父异母兄妹,这么机车的没血缘关系继姊!”张承浩怒发冲冠,生气极了,发誓为她报仇。
“可怜的玛雅,她一定伤心欲绝才会这么的想不开!”张承瀚怒目切齿,发誓为她讨回公道。
“从现在起,马氏企业是我们张氏集团的公敌!”张承浩正式宣布和马氏企业月兑离亲戚关系。
“没有人能欺负我们张氏家族的人,马氏企业完蛋了。”张承瀚拿出手机,联络大堂哥,要他把马氏企业列为拒绝往来户。
要不是牵扯到有一层姻亲关系,否则毫无商业信用又纰漏百出的马氏企业,早被张氏集团干掉了,哪容得它攀附苟延残喘。
如今有藉口可说服家中长辈,大堂哥终於可以称心如意、明目张胆的撤资、抽银根、划清界线,正式对外宣布和马氏企业断绝关系。
大堂哥由衷感激他,表示很乐意铲除掉这颗毒瘤。
阴恻恻冷笑的收起手机,他准备倒数计时看著马氏企业分崩离析。
一出由所有马氏人员演出的哭天喊地戏,即将在张氏家族社区内演出。
他非常期待。
“玛雅,你安心的睡,我会替你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粗心的以为她双唇紧抿、眉毛扭曲是在作恶梦,张承浩扯开嗓门,拍胸向她担保。
“幸亏导师发现得早,及时通知我们阻止她做傻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好不容易梦想实现,有一个现成的妹妹,张承瀚说什么也不让梦想破灭。
“玛雅怎么会对宗教这么的有兴趣?”瞅著皱成一张苦瓜脸的倪玛雅,张承浩喃喃自语。
“宗教是逃避残酷现实、寻求慰藉最方便的途径,是敞开心胸说出烦恼、保护隐私最安全的方法,是纡解压力、精神寄托最可靠的对象。”似乎感到有些异样,张承瀚低头凑近到她面前。
“的确。心灵受到创伤,难以启齿看医生,宗教会是最好的治疗药。”张承浩也低下头研究她的苦瓜脸。
“玛雅怎么会有这些书籍?”满满一整个书柜都是宗教类的书刊,张承德很纳闷她是如何拥有的。
“女乃女乃说信宗教、拜菩萨的女孩不会变坏,看经书、听佛曲的女孩一定是个好女孩,有一大部分是她拿给玛雅看的。”当时他在场,张承浩可以为她做证,因为他就是那个可怜的搬运工。
“另一大部分是玛雅自个儿买的。”张承瀚直起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因为他就是那个差点酿成大祸的帮凶,是他带她到书局去大量采购的。
“为什么她的书要摆在这里?”张承德放回六祖坛经,似困惑又似故意的提出疑问。
对喔,玛雅的书柜为何会在大哥的房间里?张承浩、张承瀚两人眼神充满问号的看向角落那块专属玛雅的区域。
书柜旁的木桌上,有玛雅的猪仔存钱筒、各式各样的零食,以及一些佛珠手链杂七杂八的私人物品,全堆在那一张桌子上。
两兄弟这会儿眼底的问号更多了,他们不相信孤僻的大哥会辟出一块地方给玛雅使用,不相信爱乾净的大哥会容许那块凌乱的区域存在,不相信有洁癖的大哥会借出浴袍给玛雅穿,不相信有怪坚持的大哥会让玛雅睡他的床,不相信……
他们不相信的事太多了。
“大哥,你为什么要让玛雅分享你的房间?”没提醒没注意,张承浩后知后觉的发现倪玛雅几乎都窝在大哥的房间里。
“奇怪喔,玛雅都不会跑到我们的房间,为什么她老是跑到大哥的房间?”神经粗大的张承瀚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单纯。
张承恩面无表情的看他们一眼,不解释、不回答、不说话的低头继续他未完成的作品。
“我知道了!”张承浩突然大叫一声。
“大哥,你是不是有把柄在玛雅手中,所以才会任她予取予求?”张承瀚恍然大悟的也跟著大喊。
“啪”的一声,张承恩手中的铅笔折断了。
“我猜对了。”张承瀚得意扬扬的露齿微笑。
“大哥,原因该不会是……”张承浩嘴角上扬,卖关子的不把话说完。
“我什么都没说……”倪玛雅呢喃的翻个身,被他们吵得意识由清醒变混沌,浑浑噩噩的又陷入昏睡中。
“嗯哼。”张承浩、张承瀚挑眉,两人双手环胸的回头睥睨她一眼,接著了然的对看一眼,最后漾著逮到“你狐狸尾巴”的奸笑看向大哥。
张承恩蓦然抬起头,深沉不露的望著床上的倪玛雅,英俊的五官无任何变化,只有责怪她大意的炯亮眼神,微微泄漏出他内心不悦的恼怒。
他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她抵死都不能说出的秘密,结果她还是粗心的说了出来,等她睡醒后,看他怎么跟她算这笔帐。
张承浩、张承瀚两人嘴角愈扯愈高。他们早在怀疑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声音一模一样、个性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没道理玛雅有问题就只找大哥解决不找二哥解决,也没道理敲竹杠只向大哥敲不向二哥敲,更没道理有东西只堆在大哥的房间不堆在二哥的房间。
种种的迹象显示,大哥的确有把柄握在她手中。
至於把柄是什么?他们可以很笃定的说,是大哥未来的命运,能迫使他们张氏双胞胎俯首称臣,不得不跟女人低头妥协的唯有未来的命运。
尊严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命运故,两者皆可抛。
实在很难相信,大哥居然会栽在玛雅的手中,还打破张氏家族的纪录,创下年仅二十三岁就被辨认出来的奇迹,挤下四堂哥,登上死会宝座。
这么光荣的大事,他们会好好的为大哥宣传。
看著他们两人雀跃不已的往外冲,张承恩一颗心顿时跌到谷底,情绪恶劣得有想要捶坏东西的冲动。
没喊住他们、问他们要去哪的张承德,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准是奔到尽头大伯父家找阿祖,通知她老人家这件惊天动地的好消息。
“祝你好运。”行经他面前,张承德停下脚步,不小心睐睇见他素描簿上的人物,有些微讶的挑了下眉。
一尊断头的佛相?
不知道大哥晓不晓得自己画了什么,让佛相头身分家,可是亵渎的行为,太不敬了。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原谅理不清情感的呆头鹅吧!
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他看开一点后,张承德表情莞尔的步出他房间。
闲杂人等通通走光了,张承恩倏地站起身,风暴在他体内骤然成形,他杀气腾腾的定到床侧,不再掩饰愤怒,以凶恶的眼神瞪著倪玛雅。
“倪、玛、雅!”他要宰了她,“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