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京都。”
爆律轻声的在方家的客厅投下一枚炸弹,面对客厅突来的沉默,她只是谈然的看着沿着窗棂而下的雨丝,在玻璃上一再的聚合分离,聚合再分离。
秋日不经意的飘雨,不冷,却有些萧瑟。
方羽律微皱着眉头,看了她身旁突然一下子坐直身子的方商律,而方角律则以耸肩回应方徵律的面无表情。
“大姐……”方羽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求救似的回头,一脸急切的看着将报纸搁下的方礼运。
京都,这是一个方家人口中的禁忌和伤痛。
十年了,他们怎么也忘不了十年前宫律一如折翼的海鸥,带着满身看得到和看不到的伤口,奄奄一息的由京都回到他们的身边。
爆律从不提在京都的那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着她身上的伤口渐渐的淡去,她似乎又变回原来那个冷静而受到方家几个妹妹所依赖的大姐。
但是,从没有一个人认为事情已经过去,因为她眼中偶尔闪过的落寞和化身午夜女神以音乐抒情的举动,都让他们知道,她身上的伤纵然不复见,但她心中的伤仍在疼着,在每个梦回的夜晚发疼。
“你要放假出国,这世界上多得是地方让你选择,你不一定要去京……那儿吧!”方商律急得连连抓头,她就怕宫律那总是难教人猜出喜怒的表情,也怕自己这一出口反而更触到宫律心上的伤口。
“我没事的,有些事如果不去解决就会永远存在,当了法官这么多年,我一向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就趁这个机会解决一下也好。”相对於方家客厅中凝窒的气氛,宫律脸上竟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没有百份之百成功率的手术,掀开旧伤口是有风险的。”
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方徵律难得发表她的看法,这话是冷的,可宫律也明白这一向冷情的妹子话中的担心。
“法律以不溯及既往为原则,又没钱赚,过去的就算了。”方角律不也赞同宫律去京都,毕竟她怎么也忘不了十年前,她门一开,宫律便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破女圭女圭般,几乎就瘫在她的面前,她敢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脑中一片空白,当时她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样的印象至今她仍忘不了。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我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天真的女孩了,对我来说,这一趟只是去舍弃一些失落的过往,顺便旧地重游罢了。”宫律平静而坚定的扫了众人一眼。
“可是……”
“好了,别说了!爆律都这么大了,她是个有行为能力的人,要到什么样的地方去是她的自由。”一直未出声的方礼运终於说话了。
他的话让除了宫律之外的方家姐妹全皱起眉头,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站在宫律那一边。
“爸!”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道。
“亏你们各个都还是学法律的,人身自由在什么情况下才可以限制,你们不明白吗?宫律有绝对的自由决定她要做什么,身为她的父亲,我相信她的选择,我希望身为她妹妹的你们,也要相信她的决定,明白吗?”方礼运说话慢条斯理,但权威十足。
“爸……谢谢!”宫律那难得有表情的脸也涌上一丝感动。
“谢什么?”也许是法官的通病,方礼运也不是一个会表露情感的人,被宫律这声“谢谢”的话语,他竟有些不知如何反应,“你只要记得不论如何这儿都是你的家,玩倦了记得回家就好。”
而对家中两位难得有过多情感反应的法官一下子真情相对的画面,其他人是既感动又尴尬,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摆哪儿好了。
只有那一向不吝於表现感情的方羽律一把拥住他们两人,“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们,好爱好爱这个家的每个人。”
“大法官都做解释了,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方角律耸耸肩,眼睛有些异常的明亮。
“看来事已成定局,那也只有祝你玩得愉快了。”
方商律双手一摊,她拿这种场面最没辙,“看你什么时候要出发,说一声,我开车送你到机场。”
既然阻止不了也留不下她,那就送她一程。
“不行!”又是异口同声。
“为什么不行?”方商律不明白的看着突然将炮口一致转向她的家人。
爆律难得的轻笑出声,她当然明白家人反对的理由。换作是她,她也不想把任何一个亲爱的家上送上方商律的车。
方商律开车只是一句话可以形容——怎一个“猛”
字了得。
“我想他们所有人只是知道我的目的是京都,不希望我搭你的车之后京都没到,倒先上了天堂!”——
雨,仍然没有稍停的意思。
爆律将行李箱由衣柜的最上层拿下来,打开外面套着的塑胶套,露出一个麂色的大型箱子。
她有足足十年没有打开过这个箱子了吧?自从十年前由京都回来后,她就把这只箱子连同她的记忆,全都封进衣橱的一角,不看也不想,全数遗忘。
伸手轻轻一按,行李箱的扣环随即弹开,她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彷佛这一打开,那箱中会有什么凶猛的野兽从里头跳出来直扑向她。
但……空空如也!
除了几张樟脑昇华后所剩下的包装纸,整个行李箱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一件事物足以证明十年前曾发生过的事……连她自己都选择遗忘,还会有谁记得十年前那短短半年的日子呢?
她拿起抹布轻轻擦拭着箱子的内外,连那一层层的隔间也小心清理,既然往事只剩下十年来的尘埃,就棕得乾净些吧!
一片枫叶憾然由箱子的底层滑落,是那样的无声无息,却彷佛落入了她的心底,一圈圈的涟漪在她心底漾出、回荡再回荡,真到她的心湖再怎么样也平静不了。
她伸手拈起箱中早已乾枯而有些裂纹的枫叶,轻轻的压向胸口,她几乎可以听到胸口那细微的碎裂声,窸窸窣窣的碎了一地。
只是那碎的是十年前京都的枫叶?还是十年来她高筑的心墙?
等枫叶完全转红了,我们再来舞枫踏红,漫天的枫红是天地对我们相遇的见证。
那总要午夜梦回、那总要解下心防才会一不小心溜出心底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每一次总是那般的令她神往,在回神时却是心碎一地。
她紧紧交握住自己的双手,左手的无名指渐渐浮上一圈波浪状的深红,彷佛戒指一般的绕在她的指根处。
这是我为你烙上的印记,在你每一个喜怒哀乐时出现,我的爱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一辈子?一辈子的定义是什么?难道短短的半年就耗去了她一辈子的爱恨情仇,所以他走了,她的爱也逝去了?
雨打在窗根的声音更大了,悲悲切切的掩去她不能出口的过往,也差一点让她忽略了床头电话的铃声。
她伸手接起电话,话筒中传来的声音令她心中猛然一跳,手中的话筒差一点落地。
是他!那个霸道且不愿放弃的男人,他的执着似乎已近乎偏执。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纯情男子,会为了一夜纯情绪上的欢爱就许下一世的真心,那他到底图她什么呢?
一种追逐的快感?还是不到手不罢休的征服?
“喂?宫律?”
龙原涛疑惑的声音惊醒她远去的思绪。
“我是,你不是回日本了吗?”宫律轻声回答。她不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她房间的电话,对他来说,如果他算的想要,知道她的电话比打个呵欠还容易。
“你不是说你随后就会到,三天了,你不会是怕了吧?”他的音调隐隐含着怒气。
“怕什么呢?”
她不见起伏的声音像吹箭一般没入他的心中,虽是隔着话筒,他几乎可以看到她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淡漠表情,这想法点燃了他的怒焰。
他不是一个容易表现怒气的男人,这可以从他何以被人称呼为“暗皇”得知,他就像是黑夜里出没的猎人,将所有的怒气和杀意全隐在那如子夜般神秘的贵族外表下。
但是宫律似乎就是有本事激起他的愤怒,他暗暗的吸了几口
气,才让他有些失控的自制又拉了回来。
她不是一个会屈服在愤怒下的女人,而他也不想用愤怒去伤害她。
“你不会背信吧?如果我记得没有错,背信在你们的法律上是可以成立罪刑的。”
“背信?”宫律摇摇头,发觉他根本看不到自己才又出声。
“背信是要致生损害才会成立,我就算不去日本,也构不上任何损害的问题,又何来背信之说呢?”
“是吗?或许这损害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损害?”宫律不自觉的反问。
“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他的声音低柔瘠酸,彷佛轻浪般的袭来。
随后是一阵默然。
面对这样直接的表白,她该说些什么?他的话像是黑夜中突然射至的冷箭,杀得她措手不及,只能吐出一句,“你这样不公平。”
“战争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任何阻挡我得到你的人就是我的敌人,包括你在内。”他是明明白白的宣战了。
“战争吗?”宫律的喉头逸出一丝不及压下的笑声。
不该的!可是他的话就这么轻易的触动了她的心情。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留下玻璃上道道的水痕,她伸手沿着那水痕轻画着,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这一两天就会去日本。”
就在龙原涛几乎确定她会拒绝后,她的回答让他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
在最初的一阵沉默过去后,他的声音出现一丝隐不住的急迫,“给我飞机的班次时间,我去接你。”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我去接你!”他不容反驳的重申。
“你的战争一向这么好打吗?你想赢,不表示我就一定得弃甲投降是吧?”说完,她轻轻的挂上了电话——
龙原涛微楞的听着话筒中断线的嘟嘟声,她竟然挂了他的电话!她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了想和他说一句话求也求不到,而她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挂他的电话!
他将电话放回原位,然后连身下的皮椅一同转身面向落地窗,由五十二层的高度向下看,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就连人车都彷佛是点点行走的蝼蚁。
这样的高度远离了人群的喧嚣,却也远离了人群的温暖。人之所以会成为群居的动物,或许只是为了彼此身上那一点点的温暖吧!
这样的高度是权利地位的象徵,因为这样的高度足以睥睨脚下的一切,但这样的高度却也是一种寂寞。
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位於这样的高度只会让人仰望而非接近。
所以在他的四周,很少有人敢正面违抗他的命令,更别说是这样当面挂他的电话了。
不过,这就是她,看似风平浪静,却每每在他不经意的时候袭上他的心头。
他是如此确定在平静外表下的她会是一个如火般热情的女子,而他是如此的想要她。
就他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如此想要得到一个女人,那种想要一个人的急迫,就像是一把火焰在体内狂烧一般。
这该是他第一次如此的想要一个人,可这想要她的念头却如此轻易的生成,彷佛他的身体早就存在着这样的想法,而直到遇上她后才爆发出来。
“之彦,马上打电话给各个航空公司,我要知道她来日本的班次时间。”
他双手交握顶住下颔,将眼光由外面轻荡的云朵移向他身旁的左藤。
“她要来日本?”左藤的眉头轻轻蹙起。
“你有意见?”
左藤犹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心中的忧虑说出口。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我不觉得这个时候她的出现是一件好事,她可能成为你的致命点。而且,我发现方小姐并不如表面上的单纯,她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我甚至不能确定她是敌是友。”
“谜团?”龙原涛轻喃。这个比喻打得好,她整个人就像是个谜,飘飘忽忽,总教人难以看得真切。
以她三十岁不到的年纪,竟然彷佛早已看过人世间的大风大浪,而冷静自制至此,就算她是身为一个必须有超然态度的法官,也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由出入境的纪录上她曾来过京都待了半年,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出她曾在京都留下的蛛丝马迹,没有下榻的地址、没有任何人有她的记亿,彷佛这半年她就消失在空气中一般,你不觉得奇怪吗?”左藤愈查愈觉得不对劲,很少有人在龙原家的情报网中能“消失”得如此彻底,教他不起疑心也难。
“你想太多了。”龙原涛轻皱起眉头。
困扰他的不是她将可能带来的危险,反而是造成她身上谜团的原因,那个让她冷然的眸子总是隐隐纠结着化不去哀伤的原因。
“我不能不想,你难道忘了感情对龙原家的人来说是一场灾难?你难道忘记『红叶﹒雪樱』的教训了吗?”
左藤的话就像是炸弹一般在他们两人之间炸开,一阵静默瞬间笼罩整个办公室。
左藤知道自己碰触的是龙原涛的禁地,可为了守护龙原家,他也只能狠心一咬牙,把心中的忧虑全说出口。
“如果不是为了感情,老爷不会年纪轻轻的就抑郁而终,更不会把龙原之钥和『红叶﹒雪樱』放在一起;要不是为了感情,武二爷也不会离开本家,到台湾那个地方当一间破酒吧的店长,对龙原家的人来说,感情根本就是一种诅咒。”
“别说了!”龙原涛冷声说。
谈起那段属於他父亲龙原静言和他母亲松田流华之间的爱恨情仇,那对他来说,不管时间空间如何的变动,永远是个挥不去的伤痛。
当年龙原静言邂逅了一个叫樱子的女人,只一眼,就许了她一生一世的情爱。
可是当时龙原静言和松田流华早就婚嫁,那名叫樱子的女人在不愿成为第三者的情况下嫁给了龙原静言的世交,也就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族长竹宫隆士。
龙原涛那时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童,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他的家中不再有笑声,原本总是温柔恬笑的母亲总是哭泣着,而他那俊逸的父亲总是看着远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有一天,他听见一直冷战的双亲不知为了何事大吵一架,之后又过了不久,他父亲就永远的离开他了。
后来他才明白,为什么他父亲的视线总是落在那一幅名为“红叶﹒雪樱”的画上,因为,那上面的女人是他放弃了一切执意去爱的女人呵!
“你不要忘了夫人的话,龙原家最大的致命伤是他们太多情也太深情,一旦真心爱上一个人,就是至死方休。”左藤很害怕龙原涛会重蹈覆辙,他不能看着好不容易又强大起来的龙原家再度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在松田吕介虎视耽耽的此刻,实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
“你太多心了,我只是要她,要一个女人和爱一个女人并不同。”龙原涛怒视着仍想尽办法说服他的左藤。“没事的话,你可以去办我刚刚交代的事了。”
“是!”望着他坚决的表情,左藤不觉的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只是,教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男人要一个女人和爱一个女人是不同的两件事,但是,要一个女人和爱一个女人往往也只有一线之隔而已啊!——
“该死!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如果让龙原涛找到龙原之钥,那我的计划就会毁於一旦,你是我的儿子,如果我能顺利取下龙原企业,将来这一切都会是你的,你怎么……”
松田昌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来的闪光灯打断,他没好气的一把拍开松田浪手中的相机,不过,机灵如松田浪,早向后跳得老远,脸上净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老头子,说说就好,何必动手动脚的呢?”
松田浪轻佻的语气反而加重了松田昌介的怒气,只见他原就细小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
如果要选拔最不像的父子档,非松田昌介和松田浪这一对父子莫属。松田吕介长得小鼻子、小眼睛,五短身材又其貌不扬,实在很难让人想象他会生得出像松田浪这般俊秀的儿子。
松田浪有着深刻的五官和日本少见的修长身材,那双桃花眼随时随地会放电,若真要说,他和他的堂兄龙原涛还长得比较相像。
对在四大家族族长中总是敬陪末座的松田昌介来说,松田浪的存在不啻是他扳回一城的最后一丝希望。
每次他看着松田浪,他就知道松田浪有能力做到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
他一直希望以松田浪的出色资质,一定有能力让松田家超越龙原家,一跃成为四大家族之首。
偏偏松田浪什么都好,就是一点野心也没有,他人生最大的目标似乎就是拍照,对他来说,只有照相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对他而言都是麻烦。
“你还敢说?除了拍照外你还会做什么?照这些东西会有什么出息,还不如想想法子把龙原涛拉下位子,并吞掉龙原企业,到时我们松田家就可以成为四大家族之首。”松田昌介没好气的说。
松田浪拿起相机对着皱眉瞪眼的松田昌介又是“喀嚓”一声的拍了张照片。
“Nice,这张照片真是自然,标题可以叫做『怒发冲冠的猫熊』,老头子,你说贴不贴切?”
“死小子,你就不能正经一点?”松田昌介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可对一脸皮样的松田浪却仍是无计可施。
“老头子,堂哥做得好好的,你拉他下来做什么?这龙原一族族长的位子可不是人人做得起的。”松田浪状似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你这小子就非得活活把我气死你才甘心,是不是?”
要不是在松田昌介面前惹他如此生气的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希望,以他的脾气,怕不早找人将他给“解决”掉了。
“老头子,我哪舍得你死啊!”松田浪难得的甜嘴缓和了松田昌介脸上的怒气,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就不怎么中听了。“别生这么大的气,为了我的自由和快乐,你可得好好保重自己,我可不想象堂兄一样年纪轻轻就被绑死在那个位子上。”
“说来说去你根本一点野心也没有,我怎么会生出像你这样一个不长进的儿子?”松田昌介几乎是用吼的。
这死小子,早知道他会这么忤逆自己,当初真该一生下来就捏死他,省得心烦。
“老头子,不是我在说,堂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就凭他这样的年纪能掌控这么大的家族和企业,要想拉下他并不容易,你别太低估他了。”松田浪宝贝似的擦着手中的相机,脸上的笑仍是轻佻得气人。
他是不爱碰这些名利上的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可是,这并不表示他什么都不懂,如果他父亲真的想扳倒龙原涛,至少别太低估他。
因为,龙原涛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
“不过是个乳臭未乾的小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松田昌介冷哼一声,不满自己儿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更何况如果消息属实的话,他的弱点很快就会出现,这一次他不会再这么好运了。”松田昌介得意的仰天长笑。
“弱点?”这倒引起松田浪的好奇。“像他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弱点?”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龙原涛不愧是龙原静言的儿子,这老子因为一个女人而死,这小子也逃不过这一关。”
“美人?你是说森下大小姐?”松田浪摇摇头。“她不会是堂哥的弱点,堂哥对她根本一点意思也没有。”
“不是她。”
“不是?”这就有点出乎松田浪的意外了,除了那总是借着世交之名,死缠着龙原涛的森下莉奈外,他就没听过那几乎不近的龙原涛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存在。
“就是不是才好,要是龙原涛真的和森下家联姻,那我想要并吞龙原家的计划可就难上加难。现在出现了另一个女人,或许我还可以趁这个机会联合森下,一起来瓦解龙原涛的势力,这真是天助我也。”松田吕介愈想愈得意。
“另一个女人?这不会是谣传吧?”
“就我所得的情报,龙原涛准备招待她住在秋叶阁。”
“秋叶阁?!堂哥对女人一向没啥兴趣,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一个女人另眼相待?”这下松田浪更是好奇了,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突破龙原涛的心防?
秋叶阁是龙原本家众多房间中,距龙原涛所住的揽云居最近的一间厢房。
以龙原涛对自己隐私保护的态度,他一向不爱让闲杂人涉足龙原本家,更别说让一个女人住得离他这么近了。
“我也是有点怀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那小子放出来的烟雾弹?”松田昌介边说边看着松田浪。
他的眼光看得让松田浪有一种大难临头的直觉。
“老头子,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的眼光。”
“我要你去探一下虚实,看看那个女人真是龙原涛的女人,还是,只是用来晃点我的幌子?”松田昌介扬起嘴角。
“我?!”
“你要是敢说一声不,你这辈子就别再想叫我一声爸!”松田昌介口出威胁。
松田浪像无赖似的翻了翻白眼。拜托!叫不叫爸爸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他一向都叫他“老头子”,若真要他喊他一声爸爸,那他还怕自己会吐到胃痛哪!
不过说真的,他也对这个可以让龙原涛行事有这么大改变的女人很好奇,那探一探又何妨?
能玩就玩,人生不就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