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一些干粮和两壶水,便是秦笙跟冉月上路的行头。
在他们回关内的这段时间,村长也不能闲着,得为了村里的生计问题四处寻求帮忙,而村人们害怕高墨凌会再度前来寻舋,更是人心惶惶。
两人策马上路时,秦笙见冉月走几步就回头望,显然是不放心村里。
“几天罢了,很快就回来了。”他温言说道。
冉月发现自己的心思泄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以前老想着,可以出村子多好,只是现在真的要出去了,心里却又放不下村里的这些人……好矛盾喔,你说是不是?”
“这是人之常情。”秦笙淡淡回答。
两人白天赶路,夜晚便寻找风吹不到之处歇脚,升火休息。
就这样赶了两天路,第二天的夜晚,秦笙顾着火,冉月则用斗蓬盖住全身,伏地歇息,秦笙一边拨着火免得熄掉,一边开口道:“冉月。”
“嗯?”冉月早巳半带睡意,迷迷糊糊。
“那天……你为何完全不怀疑我说话?”
“那天?”
冉月脑子还没转过来,将盖在头上的斗蓬拉下,一张清丽的脸、乌黑秀发,瞬间沐浴在沙漠月光下。
鹅蛋形的柔女敕脸颊,在月光下放出盈盈的光晕,看到冉月慵懒、半睡半醒的娇态,秦笙不禁有些痴了。
这是那个总是带着淘气神态的少女吗?
秦笙清了清喉咙,道:“就是……我对村长提出意见的那天。没几个人相信我,可是你却相信了我。”
“喔!你说那天。”冉月揉了揉眼睛,扬起天真的笑。“为什幺不相信你?”
“我只是个陌生人、一个路过人……凭什幺相信我?”
“因为你怎幺看,也不像会骗人的样子。”
“怎幺说?”
“看眼睛。”
冉月凑近,看着秦笙那双温柔多情的眼。唉,他长的可真好看,不知有没有人告诉过他?
“虽然我没出过村子,可是来来去去的商人见多了,渐渐也能分辨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要比狡猾,这世上又有谁比得上商人?更何况,你骗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你跟高墨凌不一样,我看的出来,你对他所执着的东西不屑一顾。”
“想不到相处几天,你已经这幺了解我?”
秦笙俊雅的脸上出现笑容,看起来越发好看了。
“而且,我相信你,有一半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这句话,冉月说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小脸也低垂下去。
而听到这句话的秦笙一楞,这……听起来很像……告白心意的话?
“你会不会看轻我?”
冉月再度抬起头时,眼里有着浓情。
“我只是个粗人,不懂中原女子那套矫揉作态,想到什幺就说什幺,你可会看不起我?”
秦笙凝视了她半晌,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下巴勾起,轻轻吻上那湿润柔软的唇瓣。
“秦……笙……”
“当然不会。”
秦笙的手指在她唇上依恋的徘徊不去,惹动两人心情。
冉月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动人,他受不住诱惑,再度俯下头去,封住她的唇。
一吻结束,冉月轻轻靠在秦笙怀里喘息,而他则用手梳着她柔软的黑发。
“冉月,你愿不愿意……”
“嗯?”
秦笙顿了下,接着摇头。
“不,没什幺。”
现在的他还不能问,至少也要等进了关内,冉月真正了解他是谁之后,他才能问她,愿不愿意跟着自己。
见秦笙不说,冉月也不追问,两人在月光下,互相依偎。
终于进了关。
秦笙和冉月两人,是赶在夕阳时分,大门关闭之前,抵达这处紧扼西域和中原要道的关口。
必口大门上一个大大的匾额,写着--“天下第一关”。
而这处也的确不负“天下第一关”的名声,巍峨的城门四角皆筑有箭楼,弓箭手在楼上随时待命。城门两旁,是长方形城郭,将此处防的滴水不漏。
必口的东西两侧,有两座气势雄伟的楼宇,楼高达十几尺,飞檐翘起,饰以漆柱、雕饰,展现绝代风华。
冉月骑在马上,跟在秦笙身后,看的目不转睛。
等要人关时,守门的士兵向秦笙要准许通关的文件,但见秦笙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士兵看过后,便恭敬的让他们通过了。
“那是什幺?”冉月策马走到秦笙身旁,好奇的探问。
“令牌。”
秦笙将令牌拿给她看,上面刻了不少文字,可是冉月不过粗通文墨,看了半天许多字不认得,索性还给秦笙。
“算了,这些字认不得我,我也认不得它们。”冉月耸耸肩。“不过,那些士兵怎幺一看到令牌,就毕恭毕敬的?”
“那是他们上头的人发的,小小士兵看到,哪有不怕的道理。”
上头的人?冉月不懂秦笙话中的意思,只能懵懂的跟着他。
两人下了马后,手里拉着缰绳,便走进城门。
城里人来人往,各武各样的种族语言交杂,冉月头一次来到这幺热闹的地方,心里有些害怕,跟秦笙跟的更紧。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沿着石板道走了大半个城,秦笙终于在一宅邸前停下。
这是一栋极为华丽的宅子,大门前伫立着两只维妙维肖的石麒麟,再抬头往上瞧,一块朱红匾额写着--“将军府”。
冉月不认得匾上题了哪三个字,可是光看这宅邸的宏伟气派,就知住在这里的人身分绝对非同小可。
当看到秦笙毫不畏惧,抓起大门上的钢环猛敲,吓的她马上拉住他。
“你干什幺呀?”
秦笙啼笑皆非的看着冉月,他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放心,有我在。”
秦笙继续敲门并喊道:“来人,开门!”
“秦笙……”
冉月还来不及再度阻止他,门已经咿呀的开了。
“谁呀--敲门敲的跟叫魂似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随着大门打开传出,接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瞧见秦笙,原来懒洋洋的模样全都不见了,挺直身子说道:
“秦大人!您回来啦?怎幺不说一声,让将军给您接风洗尘!”
听到这句话,冉月两眼瞪大,瞧瞧秦笙、又瞧瞧这老人。
这间豪华府邸中,住的竟然是将军?!
“我只是回来一下,马上又得走了,不用麻烦。你家大人在不在?”
“才刚回来!我给您通报去!”
老者匆匆的去了,剩下冉月瞪着秦笙。
“你什幺时候又是什幺大人了?”
秦笙但笑不语,此时老者又匆忙的从里头出来,笑着说:
“秦大人,快请进。我家大人听到是您来了,可是高兴的很哪!”
他又转向冉月;一丝好奇瞬间闪过眼里。
“这位姑娘是……”
秦笙看了冉月一眼,不知如何介绍。想是朋友,两人却又超过朋友之上……
“总之,先进去吧!”
老者善体人意,看出秦笙的难处,连忙带开话题,直接将两人迎了进去。
穿过中庭,才踏进大厅,便看见一个穿著深蓝色袍子的男人,坐在大堂之上。男人俊美和秦笙不相上下,却又比秦笙多了几分霸气。
一看到秦笙,男人马上站起身迎了上来。
“侍郎大人,你去了这些天,总算知道要回来了?怎样,皇上交代的事,办成了没有?”
“还没。”秦笙看到许久不见的好友,笑得开怀。
这男人,是目前镇守此地的归德将军--方成汉。他同时也是秦笙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两人一文一武,在政事上始终合作无间。
方成汉转头,看见始终站在一旁不说话的美人,不禁多瞧了几眼。
一张白晰秀丽的鹅蛋脸、如水般顾盼生姿的双眸、小巧鼻子,配上红润樱唇、窈窕动人的身影……真是美。这等人物,即使到了京里,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方成汉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你在看哪?”
见方成汉朝着冉月猛瞧,秦笙不悦挡在她身前遮住他的视线,占有意味浓厚。
方成汉不是傻子,秦笙这样的动作,已明白表示他对这美人的情意,而美人从头到尾,一双动人眸子也只盯着秦笙,自己还踹什幺浑水?
“我道你是为公事忙去了,结果到了关外,一向古井不波的侍郎大人,居然也……喷啧!”
方成汉猛摇头,他的话却让秦笙蹙起了眉。
“你可别乱说,我一刻也没忘记过自己该做的事。”
“那这位是?”
“我叫冉月。”美人儿开口了,连声音都清脆的有如银铃。“我陪秦笙回来这里搬救兵的。”
“搬救兵?”方成汉这句话是问秦笙的。
“待会再详细跟你说。”
方成汉瞧秦笙拉过了美人儿,低声说着:“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去休息?”
美人儿先是摇头,但秦笙不知道劝了些什幺,她总算乖巧点头了。
秦笙走到方成汉身边。“先叫下人整理间房间给冉月吧,我瞧她累了,让她先休息休息。”
“没问题。”
方成汉干脆的答应,招来侍女,服侍冉月去了。
等到冉月的身影消失,方成汉便笑着说:“这下你可以把事情一五一十招来了吧?那女孩是你的谁?”
秦笙将出关后的事,简略交代了一遍,自然也包含了高墨凌的所作所为,以及此次进关的目的为何。
方成汉听到高墨凌的名字,俊美的脸上露出邪笑。
“原来你要对付的人是他。”
“这应该不是难事。”秦笙啜了口茶。
“不难。反正我本来就对他的恶行时有所闻,只是前阵子边疆吃紧,懒得去理他。”
“那就好。另外,我还要调派一些人手、物资,收拾那家伙弄下的残局。”
“没问题。”方成汉爽快答应。“这事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你究竟找到‘那个人’没有?”
秦笙想到这个棘手难题,心情也烦躁起来。
“没有。根据国师所言,她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才对,但我四处打听过,却没有年、背景都符合的人。”
“那……冉月呢?”方成汉怕秦笙当局者迷,出言提醒他。
“我怀疑过,但她左臂上没有胎记。”
“这样啊……要不然,我替你发寻人榜如何?相信在城门和驿站贴榜,自然会有人寻上门来。”
秦笙想了想,否快这个提议。“不成。”
“为什幺?”
“将军亲自贴榜找人,到时一定一堆女子上门想攀富贵,我们肯定连分辨她们的真假都来不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皇上真是派了个麻烦差事给你!那你打算怎幺办?”
“等这事办完,就继续西行寻找吧!除非找到,不然我是回不了中原了。”
“那冉月呢?”方成汉意有所指的朝着他笑。
“我会问她,愿不愿意陪着我。”说到这,秦笙的目光尽现温柔。
“原来,你还真的心有所属啊……”
“当知道她不是我要找的人时,其实,我心里的庆幸大过失望,也才敢放出自己的感情……”
秦笙出神良久,回过神后,才发现方成汉脸上满是取笑的神情,大掌往他肩上用力一拍。
“好!兄弟我先恭贺你了!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唉,他还没征求过冉月的同意吧?怎幺方成汉已经一副好事玉成的模样?
“等等,八字还没一撇,而且现在先办正事要紧。你可以调派多少人和物资给我?”
“你要多少?”方成汉听到要谈正事,表情总算正经了点。
“我需要一百人左右。另外,高墨凌这厮就交给你,怎幺处置他都好,就是别让他再欺侮良民。等事情办好,我还得写折子上奏,交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没问题。人手大概一天就可调齐,至于物资嘛……光是粮食饮水那些,可能要花上两天。”
秦笙算了算,决定干脆分两批运送。
“不然,你先调派人手给我,其它物资,等我出发后,你办齐便送来。”
“好。”
一切策画完毕,这件事总算大致底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