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灵顺利取得一百两,翌日,便笑逐颜开的来到冠兴赌坊。
一见到袭承飞,她立刻噙着极为得意的笑,递出手里的包袱。“喏,拿去。”
袭承飞见她满面春风,立刻明白那包袱里头是什么。
“一百两?”
“没错。”雪千灵交出手里的包袱,高傲的环臂睨着他,“你不是说每个人都要有一百两银子才能参加吗?瞧,我这会儿不就把一百两双奉上了?比赛何时开始?”
袭承飞盯着她迷人的可爱脸蛋欣赏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这一百两银子,你是如何得手的?”
雪千灵一听,有些不满的瞪他一眼。
“笑话,银子是如何得手的,我也得向你报备吗?哈,你当你是我的谁啊?更何况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这家赌坊是你的,比赛规则也是你定的,这会儿我已经把一百两银子拿过来,你只消告诉我这比赛何时开始便成,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你瞎耗。”
袭承飞扬扬眉,突然想逗逗她。
“你还记得名额是限制二十位吗?”
一听他这么说,雪千灵立刻紧张了起来。
“又如何?”他该不会是想告诉她,她已经晚了一步吧?
“你确定你在二十位人选中吗?”
脑中轰的一声,雪千灵当场拍桌狂吼:“你的意思是二十个名额已经满了?”雪千灵再也忍无可忍,她火大地咆哮:“你有没有搞错?你可知这一百两,我是费了多大的工夫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如今你却告诉我已经额满?你这个──”她猛地顿住,“你给本姑娘报上名来!”
他微微一笑,“在下袭承飞。”
“好个袭承飞!”火冒三丈的雪千灵指着他的鼻子便破口大骂:“你到底是啥意思?我昨儿个明明就已明白堆告诉你,一百两银子我绝对会在今日双手奉上,而且我也依约把银子带过来,可你居然告诉我慢了一步?你你你……你这个臭鸡蛋!”
“你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袭承飞愣了一下,立刻仰头大笑。
雪千灵被他笑得颜面无光,心头更火。
“你笑够了没?我我我……我已经气得半死了,你居然还笑得如此开心?臭鸡蛋,你如果还想要你的烂命,马上把我加进二十个名额中,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袭承飞笑笑的看着她,“你要如何让我好看?”
闻言,雪千灵怒气冲冲的自腰际出从不离身的皮鞭,恼火的往前面的大圆桌抽了过去,轰的一声,那张大圆桌立刻应声粉碎。
“这样给你好看!”
“看不出来你的身手还挺了得的嘛。”袭承飞深邃的黑眸里掠人了一抹惊异,这倒在他的预料之外。”
“,看不出来?”雪千灵咬牙切齿地说:“袭承飞,你要是再耍嘴皮子,我马上要你看得出来!”
“如果我还是看不出来呢?”见她嘟着嘴的俏模样,让袭承飞心情大好。
雪千灵愤怒的倒抽了口气,“可恶的臭鸡蛋!”
话甫落,她已扬起长鞭朝他抽了过去,袭承飞眼明手快,身手俐落的偏头闪过,纵身一跃来到屋外。
“袭承飞,你有种就别跑!”雪千灵气呼呼的跺脚,也施展轻功跟着他来到屋外。
看着她盛怒中的俏脸蛋,袭承飞唇边的笑意也愈来愈深。
“小千灵,看不出你的脾气挺火爆的。”
没来由的燥热窜入胸口,雪千灵羞红脸蛋,又气又恼的使鞭朝他抽过去。
“你这个登徒子,谁准你喊我小千灵的?”
袭承飞发现逗她玩,实在是一件再有趣不过的事,见她怒红了一双眼,心情益发得愉快。
“我不叫你小千灵,要叫你什么?”
“不知死活!”
雪千灵怒气猛地冲上脑门,连续朝他挥了几鞭,见他每每总能轻而易举地闪过,她更是气到恨不得能宰了他。
“可恶,你不准动,让我狠狠的鞭几下!”
她孩子气的话再次令袭承飞大笑出声。
“你实在好可爱。”
见她真的火了,袭承飞才勉强止住笑。
他趁她不注意时一把抓住她的鞭,心情甚好的瞅着她。
“得了得了,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没必要如此认真吧?”
“开玩笑?”她气得双眼都要喷火了,哪还有心情同他开玩笑?
见她又一鞭抽过来,袭承飞赶紧松开手,笑吟吟的退至安全距离。
“我刚才真的只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放心,二十个名额尚未额满,所以你有资格参与这次的比赛,我只是看你态度严肃,所以一时心血来潮才想逗逗你,跟你闹着玩的。”
雪千灵却听得怒火再次高张,“你是说你刚才只是耍着我玩的?”
袭承飞坏坏地笑,“是。”
“你!”雪千灵恨不得能一刀宰了他,“你是吃饱没事儿千吗?此等无聊之事你也做得出来?也是啦,毕竟你是个开赌坊的嘛,至今我还没看过哪个开赌坊的,有哪里和你不一样呢!哼,全是一副死样子!”
袭承飞觉得好笑,“你怎地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我高兴,不行吗?”雪千灵咬牙切齿的将皮鞭塞回腰际,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废话少说!比赛何时开始?”
袭承飞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道:“三天后。”
“好,我一定准时报到!”
才说完,她便趁他不注意时,提脚往他月复部毫不留情的狠踹了一下;袭承飞一时不察,当场闷哼了声,就见那可人儿已噙着得逞的笑,一蹦一跳的跑开了。
“哈哈哈,袭大笨瓜,咱们三日后见了。”
袭承飞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失神的凝望她渐渐远去的身影,一颗心早已遗落在她身上了。
※※※*
用一脚狠狠地报了仇,雪千灵眼底、嘴角全是得意的笑意。
一回到雪府,她的丫环彩儿立刻在前院拦住正打算回东夏阁的她。
“小姐,小姐。”
“找我作啥?”雪千灵心情大好的止住脚步,笑吟吟的望着她。
像是早已经习惯她的粗鲁举止与语气,彩儿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推着她往大厅里走去。
“二小姐说你要是回来了,便请你上大厅去,她有话要问你。”
“问我?”雪千灵一听,唇边的笑迅速退去,紧张的停下脚步,“二姊有事找我?你知道她找我作啥吗?”该不会是她从大姊那里骗了一百两说要开镖局的事被拆穿了吧?
彩儿天翻了翻白眼,推着她继续往前走。
“这我怎么会知道?你待会儿直接到大厅里去问她不就成了?”
“可是……”
雪千灵被彩儿强推到大厅里,一进门,她就见到雪千荫一副看不出任何表情来的端坐在椅子上,她心虚到冷汗狂冒,紧张到双腿已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二、二姊。”她心虚的喊了声。
见她进门,雪千荫先是轻啜了口茶,才抬起一双美眸瞟向她。
“方才到哪儿去啦?”
“我……”
像是没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雪千荫迳自又道:“我听大姊说你自她那里取了一百两说是要开镖局,可有此事?”
雪千灵一听,当场惊讶的大叫:“啥?”
仿佛想到自己不该有过于惊讶的反应,她猛地捂住嘴,一张俏脸由自转青。
大姊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她昨儿个明明就已拜托她绝对不要告诉二姊,结果她还是忍不住说了,这岂不是摆明要陷她于死地吗?
见她没回答,雪千荫瞟了她一眼,再道:“怎地不说了?到底有无此事?”
雪千灵在心底咒骂了声,才嗫嚅地道:“确有此事。”
雪千荫一双晶亮美眸一瞬也不瞬的瞅着她。“你想开镖局?”
深吸了口气,雪千灵决定豁出去了。
“是啊!我是想开镖局,而且已经想了好一阵子。”她偷偷瞄了雪千荫一眼,见她没发怒,她才又安心的道:“你们也知道我天生是练武奇材,授予我武功的师父也说,只要我努力,将来必可在江湖上闯出名堂,既然如此,开镖局自然是刻不容缓的事。”
冒着生命危险瞎掰,雪千灵紧张得心都快要进出来了。
雪千荫眸光闪烁,让人看不出她的思绪。“你真有心开镖局?”
雪千灵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
“那……”雪千荫美眸突地犀利的看向她,“为何现在才开口?”
雪千灵心头一惊,怯怯的别开头,吓得像一条小虫,颤抖的回答:“那、那是因为前阵子我……我不小心输掉四万两。”她紧张到头皮发麻,“倘若我那时候开口,二姊你肯定会一脚把我踹进江水里,后来我仔细……咳咳,思索良久,觉得再如此荒唐下去实在太不应该,所以才决定开间镖局,重、重新做人。”
雪千灵辛辛苦苦的说完一段话,手心早已沁满汗珠。
“嗯哼,是吗?”
见雪千荫仍是一副怀疑的模样,雪千灵立刻笑着偎进她怀里撒娇。
“这还假得了吗?当然是真的。二姊,我知道我前阵子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教你失望,可我现在已经有心要改,而且决定找份正当的工作来做,你总得给我机会吧?”
见雪千荫不说话,她又端起笑容甜甜的道:“二姊,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嘛,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妹妹啊!难道你连一次机会也不给我?这次我是真心悔改,因为我是真的打算开间大镖局,等到我将来功成名就,你们一定会以我为傲的。”
“听起来是挺不错的。”
“是嘛、是嘛,我也觉得听起来很不错呢!”见她没发怒,雪千灵喜上眉梢。
雪千荫缓缓抬起头,眼波流转,眸底闪烁着教人猜不透的诡谲光芒。
“那,地点找得如何了?”
雪千荫一句话,差点让雪千灵被口水噎着。
“地……地点啊?”她抹了下泛着汗珠的额际,“呵呵,还在找、还在找,这、这镖局的生意要好,地点是非常的重要的;如果,开在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有谁要来光顾呢?不过这地方实在不好找,我这几天还要多到一些地方去瞧瞧才能决定。”
雪千荫望着她,美丽的脸蛋上浮现一抹兴味。
“怎么,你今儿个讲话频频结巴?”
这次,雪千灵真的让口水噎着了。
“啥?咳咳咳,我、我没有结巴啊!那只是……那只是刚刚到外头晃荡了一下所以、所以觉得有些冷。”
雪千荫倒是没再拆穿她的谎话,只是淡淡的道:“严冬了,以后出门多穿件衣服,别着凉了。爹娘不在,大姊又忙着做生意,照顾、叮咛的工作自然落到我肩头。”她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如果你想开间大镖局,一百两决计是不够的,待会儿上帐房找白总管多领五百两,就当是二姊资助你开镖局吧。”
雪千灵愣了一下,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二姊,谢谢你。”
真是天助她也,看来,她有本钱好好的翻本了。哇哈哈哈哈……
※※※
平白无故多得了五百两,可是离“掷骰子闯五关”还有整整三天的时间。
雪千灵一时手痒,立刻决定到附近的赌坊去赌它个几回。
一来到赌坊,早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赌坊的人一见到雪千灵,立刻像迎大神似的把她给请了进去。
“雪三小姐,今儿个是啥风把您给吹来啦?您已经好些日子没再上咱们赌坊来光顾了呢!我们可是千盼万盼,好不容易今日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来来来,快快请进呀!”说到最后,那人还往里头大叫一声:“雪三小姐到,快让个好位子给雪三小姐。”
放眼水城县,唯一看到雪千灵会眉开眼笑、喜上眉梢的地方,就只有水城县的各大赌坊了。
雪千灵笑眯眯的落座,被人有如贵客般对待,她自是得意万分,兴奋到笑得合不拢嘴。
“快快快、快快快,下好离手、下好离手啊!”
“十八啦!”
“么二三,六点小,庄家赢!”
“可恶,又输了!”
雪千灵才正迟疑着要下哪把,在身后突地响起一道愤怒低咒的男性嗓音,她纳闷的转头一瞧,是个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
她立刻挥手招来小斯,纳闷问道:“这老伯好面生,第一次来?”
小斯一见是她,立刻殷勤的笑道:“雪三小姐,您是说那位大老爷啊?如果是一个月前,那他的确是挺面生的,可您有所不知,他已经连续来我们赌坊赌了将近一个月了呢!可以说是我们赌坊的‘大’主顾了。”
一听见他意有所指的话,雪千灵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这么说来,他几乎把把都输喽?”那跟她倒是有得比。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赌坊界”在背地里擅自替她取了一个封号──赌坊常败军!
罢开始听到的时候,她是气恼到恨不得拿鞭子抽人,可后来想想,她的确可以说是把把输,其中虽有几次会赢,但还是因为她不小心下错把才赢的,也难怪他们会替她取了这么一个封号,至少他们不是取“赌坊必败军”,她就应该偷笑啦!
无奈的叹了口气,雪千灵才回过神来。
“你说他来这里赌了快一个月?”那不就是在她被二姊禁足的期间吗?难怪她没看过他。
“是呀!雪三小姐。”
“知道他的来历吗?”
这问题倒是难倒了那小斯。“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每天都在同一时间捧着大把的银子来我们赌坊光顾,非得玩得一个子儿也没有,才会拍拍走人,可怪得很呢!通常人家输银子都是垂头丧气的,可那大老爷输光银子却是眉开眼笑,简直是个怪人。”
“是吗?”
雪千灵转转眼珠子,立刻将摆放在桌上的银子一托塞回怀里,跳下板凳,好奇的朝那中年男子走去。
“来来来、来来来,下好离手、下好离手哪!”
“十八啦!”
“三个六,豹子,通杀!”
来到那中年男子身后,雪千灵险些笑出声来。看来,这老伯的赌运着实奇差无比,实在跟她有得比。
再也看不下去,她忍不住出声:“哎呀,我说这位老伯啊,您下错地方了,依我看,这把绝对要押大,您每次都押小,难怪会输嘛!”
那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吹胡子瞪眼睛的瞅着雪千灵。
“小泵娘,我在赌钱你插啥嘴啊?去去去,小小年纪上赌坊来作啥?给我闪一边去,别坏了我赌钱的兴致。”
闻言,雪千灵一时傻眼,随即气呼呼的叉腰狂骂:“喂喂喂,我说这位老伯,您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看你把把输,所以才好心的想过来帮帮你,没想到帮你反倒被你赶?瞧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想把棺材本都给输光才甘心吗?”
也没等他反应,雪千灵立刻伸手将他押在“小”的银子给全部给挪到“大”去。
“想也知道这把要押大,您每把都押小,小小小,当然会被人压在头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这点道理也不懂?难怪你老是输钱,怎么,嫌银子多吗?就跟那个臭鸡蛋一样无聊!”
中年男子愣了愣,回过神来,大声狂吼:“你……你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管闲事管到别人头上来了?我就偏爱押小必你啥事?”他边吼边别身将银子又挪回“小”去。“笑死人了,这银子是我的,赌钱的人也是我,我爱押小就小、爱输就翰,关你啥事?”
雪千灵一咬牙,气恼的扑过去将银子又挪回“大”去。
“怪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这把要押大,你是耳朵有问题啊?你押小绝对会的,这把要大才会赢。”
“你……气死我了!我偏要押小。”
“押大!”
“押小!”
“押大!”
两人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便这样在赌桌上移来移去、搬来搬去,闹到最后,两个人已插着腰,面对面的吵了起来。
“你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我要押小,你偏要和我作对?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遇到了个疯丫头!”
被骂疯丫头的雪千灵气得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你才莫名其妙呢!我明明告诉你这把要押大,可你偏不听,硬要押小,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要押大,你却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坚持,真不知你在那坚持个啥劲儿,想输钱也不是这样吧?”
“你……”
中年男子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赌局已开了──
“十八啦!”
“四五六,十五点大,大赢!”
雪千灵愣了一会儿,立刻兴奋的拍手大笑,“哇哈哈,你瞧、你瞧,我就说听!这把要押大才会赢,听我的准没错。第一把就帮你赢了大把银子,你不用太感激我,就当我这次心情好,无条件帮你,下次可没这么简单喽!”
相对于雪千的眉开眼笑,那中年男子却气得火冒三丈。
他当场一拍桌,气恼地指着她的鼻子,便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这没事儿净来坏我事的臭丫头!谁要你帮我蠃钱的?我说要押小,你就偏要押大,真是气气……气死我了!”
他一说完,银子也不拿,便怒气冲天的走出赌坊,徒留雪千灵一脸错愕的呆站在原地。
真的是怪了,她自己赌钱也没这般准过,头一次帮人赢钱却反倒被骂,她这是招谁惹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