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君将发束着固定在脑后,谈紫衬衫、浅灰窄裙、银灰色的高跟鞋,神清气爽的踏入RTV。
“早,我恭候大驾多时。”一开电梯门,宋悦然戴着墨镜似笑非笑的倚在电梯门口。这只老狐狸性情古怪,有时散漫、轻挑,有时又正经八百的,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沈傲君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宋总监如此慎重,真是折煞我了。”只见他直往她身后瞧着,沈傲君觉得他怪的很,一大早连在采光极佳的公司都要戴着墨镜。
“宋总监,你在看什么?”她挑明问。
“没、没什么!”他敛回审视的目光。
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悦然,你几时爱上墨镜了?”一名有着阳光般笑容的男子快步走来。沈傲君打量着他,这人的笑不做作,但是眼神却别有深意,不易懂啊!
“傲君,这是新闻部采访主任——从维熙。”
“你好,我是从维熙。”他友善的向她伸出手。
“你好,多多指教。”两人双手一握。
“进去吧!”宋悦然率先踅回办公室。
从维熙问:“耀群来了吗?”
“肯定还没,言大总裁不会这么早放人的。”宋悦然悠闲的坐入位于上,指着正对角干净、空旷的桌子,“你的位置。右手边是耀群,左手边是小从。”
“谢谢。”沈傲君落落大方的坐下。
“傲君,之前跟你谈过记者会的事,时间就照原先预定的十点。”从维熙将手边的时间表、企划书递给她。
“好,我知道。”一开始她并不想参加这场记者会,她突然跳槽RTV势必引来大家的追问,她想低调回避,但是从维熙却希望她能出席。这场记者会美其名是公开RTV新的合作计划,但是实际上可能会有混乱的场面,不过,她相信RTV的安排不会让她失望。一抹身影伴随着高跟鞋碰触地面的撞击徐徐而来,“早。”“早,耀群姐。”沈傲君起身握手致意。
“欢迎。”张耀群快速搁下手边的东西,旋身便瞧见戴着墨镜反常寡言的宋悦然。“奇怪,气象局说今天是阴天,怎么有人在办公室戴起墨镜来了。”她揶揄的看看逐渐聚拢的其他同仁。
“宋哥,你的款式退流行了啦!”编辑台的玺贞调侃他。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沈傲君总算见识了他们所谓的同事情谊。“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我是招谁惹谁了。”宋悦然懒懒的一哂,“你们快去忙,等一下别家媒体要来采访我们家的第二位绯闻天后,别砸了咱家RTV的招牌行不行!”
“你又消遣人!”张耀群睨了他一眼。
明明就只是联盟的记者会,天性嘴碎的宋悦然却老爱这样消遣别人的绯闻事件,成天在言语上占便宜。
“没有,我们RTV是名副其实的天后宫,我哪敢消遣人。”宋悦然不庄重的挥着手,“大姐头,别那么凶,想当初你来的时候还温温柔柔、甜美的很,早知道言承扬会带坏你,我就不该带儿子去见他,真是坏了我的一片心。”他略微起身,“傲君,你可别让我失望。”其实他早在昨天挨拳头时,心里就后悔不下千百次了。
沈傲君浅浅的笑,“如果没抱任何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宋悦然嘴一垮,旁人又不顾情面的大笑,“总监踢到铁板了!”从维熙依旧是笑,摇摇头、手臂一挥,众人一哄而散去忙自己的事。宋悦然压低音量,“沈傲君,我实在太低估你了。”而且也低估辜允中的破坏力,他暗自思忖着,要不这墨镜也不会跟着他喽!
若不再想个办法扳回一成,他这鬼才子的封号可毁了。
“辜允中,此仇不报我宋悦然是猪头!”他喃喃自语。
从维熙离去前拍拍他的肩膀,阳光般的笑容闪过一抹了然的讥诮,顿时气煞了宋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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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左右开弓的巴掌打得唐语缃脸都肿了。
“饭桶、饭桶——”叫你办件事竟是这样的不成气候,真不晓得这样的女儿有何用!”
“对不起……”她嗫嚼的道歉。
“你母亲生出两个赔钱货,真不知道我这些年养着你们作啥啊!浑球——”唐父气呼呼的踹了她一脚,“之前你斩钉截铁的允诺我事情万无一失,我连李伟山那家伙都帮你不动声色的处理掉了,你还是一事无成,饭桶!”
那雷震般的嗓门吓得唐语缃说不出话来,只是蜷缩在地上捂着红肿的脸颊发抖。“肚子里的孽种你给我看着办——”
唐父跨开步伐,盛怒的离开后,唐语缃这才放声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会是这样可怕?妈妈走了,姐姐走了,我什么都做不好……”她掩面哭得柔肠寸断,“好脏,身子是脏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脏的,有谁会要这样的人?”
脸上火辣辣的温度烧得她浑身发晕,“我不甘心,为什么老天丝毫不眷顾我,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现在却像过眼云烟般遥不可及,我不要、我不要——”
哭了许久,唐语缃狼狈的抹抹脸,顾不得一脸的泪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得不到的,休想我会拱手让人——”
起身冲到厨房随手拿了把刀,她如旋风般的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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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像大企业嚎头、场面十足的酒会那样盛大,但是RTV倒也把这记者会弄得很壮观,出机连线的媒体光着Mic牌就知道有多惊人了。
“请问,突然加入RTV是因为JVTV高层施压吗?可不可以说明你和唐语缃的冲突事件?”记者马上将人层层围困住。
这些记者真是敬业!沈傲君暗自苦笑。
“对于绯闻事件,你想怎么解释?”
有啥好解释的?沈傲君忍不住想翻白眼。
“你和辜总裁的感情是否生变?”
分手行不行?她快要让这些记者逼疯了。
人才一出现会场,这些疯狂的记者已经开始抛出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沈傲君只是维持嘴角微扬的幅度,不回答这些问题。
从维熙展现他亲和的笑容,“谢谢各位同业参加RTV的新联盟记者会……”他安抚大家稍安勿躁,顺便提醒今天记者会的主题是联盟,而非绯闻说明会。
台前五个位子,宋悦然、张耀群、从维熙、沈傲君四人坐定后,空出的位子引来大家短暂的揣测,然而对于沈傲君他们仍旧有莫大的兴趣,短暂的臆测后大家又跃跃欲试的想发问,只是台前四人睬都不睬。
约莫半晌,一群高大的保镖簇拥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莲步轻移而来,众家媒体疑惑的看着这女圭女圭般容貌精致的人儿。
斑盘的发臀几撮发丝垂落颊边,一身飘逸柔美的春装,淡雅惑人的香气,足下三寸细跟高跟鞋,眼波楚楚动人。她一到现场,宋悦然、从维熙两人同时起身护着她上坐,备受礼遇的样子让大家对她的身份更是好奇。
“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黄莺般的声音响起,她敛眸一笑。
“各位,今天的记者会正式开始。”从维熙宣布。
宋悦然首先起身,“今天谢谢大家参加RTY与丰凯集团的联盟记者会……”
丰凯集团?这久违的名称更引来大家一阵诧异。
“……掌声欢迎丰凯集团董事长——花媛淇小姐。”
谜样的女子接着起身向大家微笑示意,“各位好,我是代表丰凯的花媛洪,这次丰凯集团希望结合RTY一并参与媒体事业版图,我们预计将在年底完成世界联播网,有完整的政治、经济、民生、娱乐等专业性节目,我们有信心成为大家独一无二的选择……”甜美的嗓音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决。“当然我们也非常感谢言德YDS,还有硕邦的资金、技术性的赞助……”
硕邦?沈傲君质疑的睨了宋悦然这老狐狸一眼,赞助的事辜允中只字未提,她该不会让宋悦然给摆了一道吧,只见这家伙回给她一个轻佻的笑,便兀自别过脸故作严肃的聆听。
“住口——”
就在花嫒淇柔美细致的嗓音中,一个突兀、高尖的叫嚷声打断了她的陈述,花嫒淇不以为忤,用优雅的笑容静候这声音的主人现身。
唐语缃惨白着脸,头发散乱的奔进记者会会场,“花媛淇,你休想击垮JVTV,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姐姐死了,可我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深沉的怨恨毫不保留的从她眸光中逼出。
她继而转向沈傲君,“还有你,硕邦不会参加联盟,我不会把允中大哥让给你的,我有他的孩子,我不会甘心的……”
老实说,沈傲君实在不明白花嫒淇和唐语缃的过节,更不懂唐语缃今天出现的理由.她困惑的看着毫不在意的花媛淇,还有濒临疯狂的唐语缃。
不过最让她诧异的是,她竟然在花嫒淇柔美的脸上发现一闪即逝的沧桑,这点引起她对花嫒淇的极度好奇。
闻讯而来的RTV警卫上前试图制止唐语缃疯狂的举动,这时,唐语缃在众目睽睽之下亮出一把锋利的刀子,仿佛得了失心疯的手一挥,接连逼退上前的警卫后转而扑向台前临坐的花嫒淇、沈傲君两人,顿时场面因为她的攻击意图而陷入一片混乱,尖声四起——
保镖一拥而上,护住花媛淇娇小的身子,而沈傲君则机警后仰避开她的攻击。
见状,从维熙敏捷的拉开张耀群避开危险,接着欺身上前伸手欲拉住唐语缃,“语缃,别做傻事——”
“让开!你这负了我姐姐的负心汉,我今天一起为姐姐报仇。”唐语缃双眸泛红,宛如着魔般挥刀恫吓着从维熙。
“语缃,你别冲动。”从维熙谨慎的安抚着。
然而陷入疯狂的唐语缃并不罢休,娇小的身子爆发出巨大的蛮力,任人拦都拦不住,杀红眼的唐语缃懊而不舍的逼近沈傲君,使出浑身力气向她挥刀。
“把允中大哥还给我——”眼神涣散的唐语缃握紧手中的利刃,每一挥手,都夹带着庞大的杀意,“他只能是我孩子的父亲…
沈傲君在闪躲的同时,眼睛不经意瞧见宋悦然竟露出得意的笑,完全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反倒是存心看好戏似的。
困在窄小的台前逃避困难,笔直而来的这一刀退无可退,她直觉的伸手阻挡,冰凉的刀片就这样划过她的手臂,当场血流如注。
“唔——”沈傲君纤眉聚珑,咬唇忍住手臂上的痛。
一只手掌从后方扣住唐语缃握刀的手腕,使劲一扭。
“啊——”唐语缃疼得松开握刀的手。
及时赶来的辜允中拽住唐语缃的手,被夺下利器的唐语缃顿时成了虚张声势的小丑,辜允中敏捷的将她推给一旁的警卫处理。
“傲君——”心急如焚的辜允中一把抱回负伤的女人,护人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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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之会议室中,辜允中剑拔弩张的横瞪着一旁从容假寐的宋悦然……
“辜总裁,坐下来喝口茶。”从维熙端着茶进来,搁下杯子坐落在角落。径自带笑的观望着。
“为什么毁约?”辜允中沉声问,“为什么不护住她?”
“毁约?”宋悦然睁开眼睛,“此言重矣!我可没毁约喔!况且刚刚场面混乱,我如何救她?”
又没白纸黑字的签署,何来毁约之说,况且那只是他单方面的口头提出罢了。自己的女人自己救,他又不是想死,护着沈傲君干嘛?
“那天你答应我不让傲君出席记者会的,为何出尔反尔?”辜允中愤而拽开领带。
“我?”宋悦然故作迷糊,“确定是我?”大庭广众,就不信邪他敢海扁他。
“宋悦然——”辜允中咬牙低吼,结实的手臂揪住他的衣领。
“救命啊!沈傲君——”宋悦然朝办公室大喊。
外头围着甫从医院回来的沈傲君、花嫒淇和张耀群听见叫嚷声,一并快步奔进会议室,只见辜允中两道眉高扬着,一手揪着宋悦然的衣领,一手抱拳高举着,就差一秒钟便要落在宋悦然白面书生般的脸蛋上。
“允中。”沈傲君不顾手臂上的刀伤,快步的拦住奔允中的手臂,制止他的暴行。
“傲君,拜托你让他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宋悦然挣扎着想扯开辜允中手的蛮劲。
沈傲君紧张的横在两人之间,“放手,别这样。”她揪着辜允中的手臂。
最后,辜允中拗不过沈傲君的要求,忿忿的甩开宋悦然,揽着沈傲君坐到椅子上检查她手臂上的纱布是否稳固。花嫒淇一贯优雅的姿态走近宋悦然,“一整天都戴着墨镜,像果蝇似的惹人厌。”她的纤纤玉手毫无预警的取下宋悦然鼻梁上的墨镜。
“住手——”宋悦然来不及抢救,护着他面子一整天的墨镜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取了下来。
“喝——”会议室里除了辜允中、宋悦然之外,大家都惊愕的倒抽一口气。
“老宋,你怎么了?”从维熙这次真的笑不出来。
“悦然,你眼睛发生什么事了?”张耀群捂着嘴,很是诧异他眼窝的那圈瘀黑。
无奈的扫过大家询问、错愕的表情,宋悦然懒懒的瞥了一眼佳人在抱的辜允中,怨怼的瘪瘪嘴。
“我打的。”辜允中话一出,大家又是一阵猛抽气。
沈傲君拧眉睨着他。“你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坏?”
“他是自作自受。”辜允中温柔的揉着她紧锁的眉心。
“可你怎么打他打成这样?”沈傲君抡起拳头轻捶着他。
始终坐在角落的从维熙突然朗声大笑,“自作虐,不可活。”
宋悦然没好气的瞅着落井下石的好友。
“我在美国知道你辞职的消息,打了电话回来却找不到你,筱曼也不知道你去哪里,我把事情交给智楷处理后搭机回台湾,谁知道你撒家也不说。后来筱曼要我去找RTV的宋悦然,想不到这家伙还拿乔,硬是不说出你的下落,一气之下我就挥了他一拳,他才告诉我你住处的地址。”辜允中低头忏悔的抵在沈傲君前额。
“活该!”张耀群揶揄的笑着,“这只老狐狸总算有人敢惩治他了。”
“拜托,谁知道辜大少爷这么不禁玩,脾气大得吓人,二话不说拳头就招呼过来了。我是低估了他温文儒雅的外貌下,隐藏了多少的暴力倾向。”宋悦然喃喃抱怨。
“就提醒你别玩得过火,你还拼命想挑战他们两人的底限,不是说他们都练过跆拳道吗?”从维熙单手抵着下颚,视线全落在花嫒淇身上。
花嫒淇优雅的坐在宋悦然对面的椅子,“悦然,我发现你这样好可爱……”白玉小手掩住殷红的唇,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随即柔美的花嫒淇倾身上前,在宋悦然错愕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附耳轻声说,“一会儿我得先走了。”
“别……别害死我!”宋悦然举双手投降,一双眼睛忙不迭地瞥着骤然敛起笑容的从维熙,他可不想扯进从维熙的感情烂账!
会议室温度骤降。
“妈妈——”
当办公室的温度降到冰点,一个童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及时暖和了如冰窟般的室内,一个小小的身子飞扑向蹲下迎向他的张耀群。
“儿子,老爸呢?”他们弊尖对鼻尖亲呢的顶着。
“在后面。”言子靖指着后面缓缓而来的男人。
圆圆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辜允中和沈傲君,接着视线瞥向朝一旁,“啊!贱狗——”他指着宋悦然大笑。
“兔崽子,我是你阿爹,什么贱狗!”宋悦然曲着食指巴不得敲昏这鬼灵精怪的小孩。
“老爸,电视台叔叔要打人。”言子靖机警的躲入高大的身子后。
言承扬面无表情的看着宋悦然,然后抱起儿子,”不怕,大不了我们把妈咪带回去,以后不来这里。”他揽着妻子往门口走去。
“喂,言老大……”宋悦然起身到门口陪笑,望着不睬人的身影直往门口走去却苦无对策。
“傲君,你受伤了,我们先回去。”
“不行,下班时间还没到。”沈傲君总算见识到这家伙的孩子气。
“无妨,新节目的细节维熙会再跟你详谈。”花嫒淇杏眼扫了一旁冷然的从维熙,存心捉弄他似的。
“伤口不碍事吧?”从维熙避开花嫒淇的脸,恢复一贯阳光的笑容询问着沈傲君。
“没事。”
“明天我们再谈新节目的细节。”
继言承扬恶意领着张耀群闪人,辜允中半挟持的带着沈傲君也要离去。
“等等。”想起方才混乱之际,宋悦然冷眼看着她被攻击,一股报复的心情油然而生,沈傲君挣月兑辜允中护卫的手臂。走向宋悦然嫣然一笑,“见死不救!”
曲起长腿,趁宋悦然不察之际,沈傲君用膝盖用力顶了他的腿接着一拐,而后勾起辜允中的手昂首离去。
毫无防备能力的宋悦然刹那间斜趴在门边,狼狈万分。
接二连三的人都走光了,连唯一的花嫒淇、从维熙都只顾着双方眼光交战,一点都不把受伤的他看在眼里,好、好、好,好个张耀群、好个沈傲君、好个花嫒淇.今天宋悦然终于体会到众叛亲离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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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隔天新闻马上刊出唐语缃精神状态不稳,已送人精神疗养院;至于日前死因不明的记者李伟山一案,则牵扯了唐语缃怀孕的消息,真相还在沸沸扬扬闹得不可开交。
奔允中坚持以安全为由,半是哀求、半是胁迫的拐沈傲君到他的住处同居,顺理成章的当起她的专属司机,另一方面也好就近监视宋悦然这老狐狸,让沈傲君免于被算计的危险。
“唐语缃情况如何?”沈傲君从手上的报纸中抬头问。
“听说唐语缃跟她的姐姐唐语嫣都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唐语缃向来性情偏执,自从她姐姐在几年前自杀身亡后,原本控制妥当的病情就时好时坏,常常扯着人便说要嫁给他。至于李伟山命案,警方则还在查两人的关系。”
“那怎么会跟维熙扯上关系?”她想起了唐语缃在混乱中对从维熙说的话。
“那是维熙、花媛淇和唐语嫣的三角问题,我并不太清楚,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记者会上花嫒淇一闪而逝沧桑的表情一直在她脑海里出现着,她不懂那是一场怎样混乱的感情纠葛,只是,她突然同情起唐语缃……
“不是要回家,怎么绕到山区来了?”沈傲君抬头困惑的问。
“带你去见公婆。”他掌控着方向盘,灵活的在蜿蜒山路上奔驰。
沈傲君惊叫,“什么!”
“我要娶你。”辜允中一副誓在必得的态势。
“我知道。可是,学长……”这决定真是突然得叫人措手不及。
“宋悦然诡计多端,我得快娶你进门,免得他又使计陷害人。”一讲到他,辜允中的脸色就很沉重。
“你听谁说的?”她哧笑。
“言承扬。”他侧过脸,“他提醒我快完成婚事,免得夜长梦多让宋悦然这只老狐狸有机可趁。”
“可是……”
沈傲君还想阻止,车子已经停在“辜园”回车道上。
“妈妈很喜欢你,你不用怕。”他抬起她的下颚,迎视她的眼睛。
又是这样深情的凝视,若不是见识过他盛怒的样子,沈傲君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会失控挥拳打人,他该是逗弄着猎物,静候猎物筋疲力竭的时候再一次狙击捕杀的猎人。
“你变了。”
“哪里变了?”辜允中反问。
“变得严肃,变得容易发怒,变得……”
“因为你说我笑得虚假,因为我气你不够依赖我,还有因为……好多原因。”他的唇逼近,气息深沉的吐向沈傲君的颈窝,“从今以后我只会对你笑,我的情绪只会随你起伏.还有我的亦然……”
被吻得昏头转向,沈傲君只能趁着喘息的空档制止他,“该下车了,你别乱来。”她不希望一脸被爱过的慵懒模样去见他的父母。
这次他总算听话的结束这记深吻,理智的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走向主屋。
“少爷。”管家已经等候在门边。
“我妈呢?”
“夫人在厨房,下午听少爷说要带朋友回来吃饭,她就在厨房来来回回忙了许久。”
面对管家打量的眼光,沈傲君尴尬的回以一抹浅笑,尾随着辜允中的脚步走进客厅。
迸色古香的客厅里尽是古朴的家具,偌大的墙壁上挂着多幅字画,风格跟他的办公室雷同。
“这些都是妈妈的作品。”辜允中解释着。
“画美,文字的意境更美。”她站在一幅桃花盛开的墨画前觉得隐约有股宜人的檀香吹拂而来,“好淡雅的檀香……”
“妈。”辜允中转过身面对慈眉善目的母亲。
“伯母。”沈傲君慌忙的转过身,紧跟着开口。
“盼了好久,你们总算到家了。”
沈傲君感觉到淡雅的檀香是来自辜允中的母亲。
“坐啊!”辜母牵着沈傲君的手,“马上就开饭。那天听允中说你受伤了?语缃那孩子性子偏执的很,希望她能在疗养院好好接受治疗。”
“不碍事,只是皮肉饬而已。”
“爸呢?”辜允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桌上盛开的蝴蝶兰。
“去找朋友,马上就到家。”
奔母话才落下,车子的煞车声便响起,管家敏捷的开启大门,“老爷。”
“嗯……”威严的声音响起,辜瀛振走进客厅。
“爸,去哪里了!”
奔瀛振不答反道:“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窝在公司忘了你妈的叮咛。”
“伯父。”
奔瀛振瞅着他没预想会见到的人,“嗯。”一样没什么好脸色。
“走,吃饭吧!”辜母揽着沈傲君的手到餐桌,“今天我做了几道家常莱,你来尝尝味道如何。他们父子俩只知道要吃饱,其他什么都不知道,问他们色香味如何,没人理我。”辜母埋怨着。
奔允中投了个笑容给沈傲君,眼巴巴的看着母亲独占沈傲君不放。
奔母夹了开胃莱要她尝尝,“怎么样?”
沈傲君浅尝一口;“很棒!辣味适中,也很清爽开胃。”她很惊讶辜母竟有这样好手艺。
“之前我炒了一盘青菜,可是一下子就黑了。”辜母把一脸阴霾的丈夫、眼巴巴的儿子通通晾在一旁,径自跟沈傲君聊得高兴。
“我妈妈说可以洒点米酒……”沈傲君不下厨,但却耳熟能详。
准婆媳一来一往的畅谈,完全不理会那对父子。
被妻子冷落许久的辜瀛振不悦的攒着浓眉,“咳、咳。”
“爸,怎么了?”辜允中收回留连在沈傲君身上的目光出声问。
“没事,清清喉咙。”一张老脸垮得不侮样。
“允中,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没有女儿的陪伴是她的遗憾,成天守着这两父子,要不就是在书房写写字、画画图,她真巴不得有个贴心的媳妇进门,可以一起出门逛逛街。
“我随时都可以,妈,你该问傲君什么时候才愿意嫁我。”辜允中故意把问题抛给沈傲君,让她去苦恼。
“傲君,什么时候可以到你们家提亲?”辜母举箸一落,又是满满的莱肴置入沈傲君面前的碗。
“谢谢伯母……”真尴尬,宴无好宴,竟是逼婚。怎奈一看到辜母和蔼可亲的模样,她不知如何回答。
“结婚后会辞职吧?”辜瀛振终于吭声了。
“不会,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她毫不考虑的回答。沈傲君心里有底,这辜家之主终于要出招了。
“我不喜欢新闻记者。老是靠着一张嘴吃饭,成天唯恐天下不乱的胡扯一些琐事,一点内涵都没有。”他夹枪带棒的说着。
“伯父,这是您的偏见。”沈傲君对辜母的亲情攻势毫无招架能力,但是对于辜瀛振的蓄意挑拨倒有十足的反击能力。
“什么偏见?”他沉声问。
“人家说:无奸不成商,难道伯父认为商人只要懂得使诈便可以了吗?您可以允许别人如此批判您在硕邦集团所投下的心力吗?”沈傲君不希望这顿饭吃得火爆,但也不想让辜瀛振给瞧扁了,只得试图婉转的说出自己的感觉。
“况且,每个人的确都是靠嘴吃饭。新闻记者只是对事件的发生较敏感些罢了,并不是唯恐天下不乱,新闻界多的是认真、有实力的记者,伯父不该以偏概全。”
听她说得有理,可是辜瀛振还是拉不下脸,“狡辩!”轻蔑一哂。沈傲君淡淡一笑。
“等你准备好辞职,我们再谈提亲的事。”他故意刁难。
“爸——”辜允中出声制止,就知道老爸存心抬杠。
“我们辜家又不是养不活你,成天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要不就跟一些不入流的政客周旋,成何体统?”辜瀛振心想沈傲君必定要屈服,乐得松开双眉,得意的高扬着。“现代虽不请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三从四德还是要的。”
“伯父,对我而言,工作不单是为了糊口饭吃,工作还存在着自我肯定的意义,我不会放弃,而且我不认为出去工作的女人就有失妇德。”沈傲君亦不甘示弱,微仰着下巴,美眸散发着个性美。“冥顽不灵。”他斥责。
“择善固执。”她反驳。
“不知进退!”辜瀛振音调略提。
“有志者事竟成。”她强调。
“刚愎自用——”辜瀛振的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色,扯着嗓门大吼。“义无反顾。”沈傲君坚毅的神色依旧。
“你——牙尖嘴利!”辜瀛振被堵得哑口无言,愤愤不平的吐出一句,“我吃饱了。”便甩头离去。
一旁的辜母掩嘴轻笑,“年纪愈大,风度愈差!”
相对于辜母的轻松愉快,辜允中则懒懒的撑起下巴,因为遥遥无期的婚期而苦恼着。
“靖涵,帮我泡一杯茶。”辜瀛振远离的身影突然抛出一句话,从来没有指使妻子泡茶惯例的他突然霸气的要求。
奔母先是错愕,接着笑弯了双眼,“我去瞧瞧。”搁下手中的竹着,“傲君,今天留下来住一晚,明天假日我们到后山赏花去。”她拍拍沈傲君的手,笑容满溢的离开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