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托被姊姊当成了耳边风,卞姝尹对于成介之的转变束手无策,但反正近来他似乎也没怎么想起过往,她也就豁出去,当个尽责的好女友,也顺遂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暗恋。
这几个月来,她真的是以成介之的女友自居,尽避不安,可是一对上与他之间的甜蜜,再多的不安都化整为零。
鲍晔雯勾着她的手去逛街,一身叮叮咚咚的饰品,不是佛珠就是水晶,又是什么符、什么卦的,缀了她一身活像出土文物,衬着满满的战利品,更见辉煌。
“晔雯,妳还是这么沉迷论命相街啊?”她甩甩酸疼的手。
幸亏三月已过,要不然鲍晔雯那身打扮,真会让路人误会他们是打算参加三月迎妈祖民俗盛事的虔诚信女。
“跟妳迷恋成介之是同样道理。”鲍晔雯回了一记揶揄,“怎么样,自从上回帮妳二度施法,妳好久没出现什么需要我解决的疑难杂症,是不是进行得很顺利?”鲍晔雯语气难掩对自己的赞许。
卞姝尹苦笑一番,摇摇头。
不是没有疑难杂症,而是她怕了鲍晔雯那半生不熟的法术,只要一施法,成介之就会倒霉,为了不让他英年早逝,她决定不再胡乱向她求救,免得一个不察,他一命呜呼归天去,那可得不偿失。
“难得妳今天不用陪他,要不我都不知道要被晾在家里多久,没机会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
“晔雯,不是我不找妳,而是妳醉心在妳的法术钻研,每回出门还看时辰,找方位,我这周休二日的小教师哪有多余的时间配合妳的黄道吉日,所以别窝到发霉还怪我。”
“哟,会酸人啦?妳这张嘴巴几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说,谁教妳的?”鲍晔雯抗议的捏捏她的脸。
“别捏,脸皮会松弛耶。”回捏她一记,卞姝尹淘气的奔向手扶梯,直上百货公司二楼。
“说,是不是成介之带坏妳了?”鲍晔雯在她身后问。
卞姝尹笑着摇摇头,一下子消失在乎扶梯上,剎那间,鲍晔雯被她沉浸在爱情里的美丽所震撼。
记忆中的卞姝尹总是怯怯弱弱的像朵娇弱的花,今天她却是朝气争妍的充满活力,她又不像成介之得了失忆症,难道不单失忆,就连爱情也会让一个人的转变如此之大?
“今天回去再帮她卜一卦,未雨绸缪,免得这朝气蓬勃的花哪天又凋谢了?”鲍晔雯一想到又有名堂测验自己的功力,即神清气爽的快步尾随上楼。
一上楼,卞姝尹站在前方讲着手机,鲍晔雯走去拍了她肩膀一下。
卞姝尹笑得无奈,用唇形说着成介之三个字。
“妳在哪里?”成介之发酸的问。
“百货公司,我跟晔雯出来逛逛。”
“啊,妳竟然拋弃我出去溜达,妳这算哪门子的女朋友,我要到101顶楼去向全台北的市民放送妳的寡情寡义……”
“你在加班,不是吗?”卞姝尹好笑的说。
“对啊,我看计算机看到眼睛红肿,敲键盘敲到肌腱濒临断裂,脊椎僵直得快要断掉,双脚麻痹得近乎残废,而妳,竟然在快活逍遥,我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呜呜……”成介之任性得像个小女乃娃,拚命的装可怜,“妳该不会等着坐拥我的高额保险金吧?”
“你乖嘛,我晚点带晚餐去给你吃,好不好?”
“乖?我几时不乖?每天早睡早起,走路靠右边,开车不争先恐后,回家马上把臭袜子洗干净,不抽烟、喝酒、泡夜店、把妹,不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血压、体重、身高都控制在标准值,妳说我哪天不乖?”成介之变本加厉,“不好不好,晚一点来是想来收尸吗?那妳干脆把整团的五子哭墓、孝女白琴、牵亡魂……一并都请来还比较省事方便。”
成介之叨叨絮絮的念了一大串,卞姝尹把手机稍稍拿离耳朵给耳膜一个喘息的空间,鲍晔雯好奇的凑了过去,一块聆听,没多久时间,身经百战的她都受不了他的长舌,闪到一旁猛掏耳朵。
怎么有男人这么长舌的?鲍晔雯怀疑他从前的声带是发育不全,以至于老不说话,要不然就是声带被放到冷冻库储藏了,直到情人节那天的意外撞坏他的冷冻库,声带才顺便被拿出来解冻。
“介之,别闹了,晚上我再陪你,行不行?”卞姝尹好声好气的安抚。
一定得安抚,不安抚他,晚上倒霉的不单是她的耳朵,还有她全身上下,成介之一定会整得她求助无门、卑微讨饶,因为他是恶童的典范。
“不要,我现在马上要见到妳,要不然我就会把妳掐得满头包,宰了妳沾哇沙米当作晚餐,让今天成为妳的忌日,而妳这俗辣有种就不要讨饶。至于那个鲍晔雯,我要把她钉在八卦图上,用力的三百六十度旋转,把她转到昏死为止……”
抗议的声音笔直的透过手机传了过来,鲍晔雯远在五步之遥,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可能下场,直打哆嗦。
卞姝尹莫可奈何,捂着手机一脸无奈的看着一旁抢救听力的鲍晔雯,“怎么办?他又在吵了……”
鲍晔雯举起双手投降,“我让他、让他,我只希望他能闭上嘴巴。啧,他这么爱说怎么不怕声带长茧?算了,我要回家去,宁可对着我那堆成山的古书,也不要继续听到他如雷的嗓音,幼稚!”
卞姝尹一拿起电话,冷不防迎面接收到成介之的咆哮。
“谁?是谁敢骂我幼稚,我一定要把她剁成肉酱,包成饺子,然后拿去喂小狈吃!”
“成介之,你马上给我安静--”卞姝尹忍无可忍的喊。
对,忍无可忍,现在她的脑袋就像是十万大军压境,砰砰砰的难受极了,煞到成介之这种瘟神煞星,求神拜佛吃全斋都没用,吞一斤普拿疼速效锭来止痛还比较快。
“妳、妳竟然凶我!呜呜……”成介之都是个三十岁的大男人了,竟然在电话里使性子,马上挂了电话暗自饮泣去。
“闹完了?”鲍晔雯问,因为卞姝尹对着电话发愣:
瞬间,鲍晔雯恍然大悟,卞姝尹的活力不是爱情灌溉出来的,而是成介之这个恶魔给激发潜能磨出来的。
“晔雯,我看我们今天……”
“我了解、我了解,算我败给他了,现在我只想当个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正常人,不想让他有名目虐待我,我得回去好好研究有什么更精湛的法术,可以对抗他,电话联络,拜。”
拎着袋子,她匆匆忙忙的回家去,看来她有好一阵子可以忙了,不单要为卞姝尹卜卦,还要找个永绝后患的好法子改正成介之的多言恶习,这次非让他住口个十天半个月不可。
看着鲍晔雯落荒而逃,卞姝尹一脸无奈的拿起手机拨了成介之的号码。
“干么?”他还在要性子,“妳还有良心打来给我,妳这么无情无义一定会遭天谴……”
“别生气了,我现在就去看你,行了吧,大少爷?”
闻言,成介之欣喜若狂的问:“妳决定不逛街了?”
“晔雯回家休息了。”
“站在原地别走,等我一分钟,我马上到。”不等她回答,成介之随即挂了电话。
一分钟?他不是在新竹加班吗?怎么可能一分钟后马上出现?就算他搭高铁也没这么迅速。
卞姝尹百思不得其解,忽地,一个力量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扳了过去,她还来不及发出诧异的声音,蜻蜓点水的吻就碰上她的唇,让她错愕呆傻了许久。
他真的到了,而且不到一分钟!
“看到我不需要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吧?”成介之用食指戳戳她的脸庞,戳得她发疼。
“很痛耶!”拨去他恶作剧的手指。
“欸,妳说我们去哪玩好呢?想上山还是下海?”成介之潇洒的侧过身,用那迷死人的笑容睐着她的困惑。
“你不是在新竹加班吗?怎么……”
“我是加班啊,但是不在新竹。”
“那在哪里?”
“这里啊!”成介之拿出他的PDA晃了晃。
“你骗我。”
“我一分钟前的确是还在跟园区的同仁讨论工作,谁骗妳了,骗人的衰三年。”他强行攒勾过她的手,大摇大摆的在百货公司里走着。
“所以你一直都跟着我?”
“谁又跟着妳了,我不能出来逛街吗?逛街不是女人的专利好吗。发什么愣?快走,啰哩巴唆的,我肚子快饿死了,妳这没几两肉的女人不要阻挠我吃饭,要不然就算嗑光了妳的骨头,也起不了半点作用。”
成介之霸道任性的举止足令人神共愤,可另一方面又不忘体贴的拿过她手中的大小提袋,把她当成受尽娇宠的小女人,紧紧的护在怀里。
在美食街简单吃了午餐,成介之习惯的把嘴凑了过去,让卞姝尹帮他将嘴角擦拭干净,这是他独享的福利,不管在家或是在外头,他都不愿错过。
“走了,回家去。”
“回家?”卞姝尹很讶异他竟是如此恋家的男人。
他又迟疑了一下,歪头静想半晌,“先去个地方拿件东西。”
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然而眉目相交,又是一派多情甜蜜,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被浸在一缸蜜中,久久无法月兑身。
这男人叫人怎么舍得放手?卞姝尹心底怅言。
近仁爱路的巷子里,一家深褐色调的古董家具店隐身于繁华,上头写着“玉生烟”三个字,那是古董家具店的店名,几盏晕黄的古灯透过白色纱幔,令深褐色的木质家具散发出一股温暖的柔和。
“有人在吗?”成介之十分顽皮的挂在门上,大声嚷嚷。
瘪台里,一双黠慧的眼睛抬起,女子快步的迎来,“成先生,真巧,你订的东西刚到,我们正要打电话联络你。”
说话的是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浑身散发出跟这些雅致家具一样的气质,但眼神却透露着顽皮。
“以玉生烟的效率,我猜想东西该到了,所以等不及通知就来了。”成介之拉着卞姝尹一道走进来,“只有妳在?”
“嗯,他盯车送货去给一个老主顾。”
“这些事他还是习惯亲力亲为?”
“当作是去看看老朋友,反正他也爱。”容貌清素的女子睐了卞姝尹一眼,冲着她亲切一笑,“第一次来吧!让成先生带妳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他可是个老行家。”
“卞姝尹,”他推了她上前几步,“一个……不大尽责的女朋友。”
闻言,卞姝尹抗议的睨他一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尽责,什么样的女朋友才是尽责?
女子掩嘴调侃,“你也未必是个尽责的男朋友,要不怎么现在才带她来?”
“素心,妳真是……回头让他给妳训训。”成介之报仇的说。
“千万不要,我还是让你快去瞧瞧你的东西,好让人给你送去,要不然骂又得挨上一天。”白素心讨好的说。
“少假慈悲了,我自个儿下去。”成介之拉着卞姝尹直往地下室走去。
扶着木梯,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你跟素心小姐很熟?”刚刚听到他唤她素心。
“嗯,很多年的朋友了,打从我买第一件仿古家具开始。”
“可你不是……”
失忆了。这三个字,卞姝尹活生生的梗在喉咙。
“失忆?”他笑得无害,“可却从一张订货单依线重新拉上了交情,她不知道我出了意外。”
来到地下室,琳琅满目的家具各显风雅的陈列着,尽避包装未卸,其中一张贵妃烟榻,叫卞姝尹都不免喜爱起来。
“哇,来瞧瞧我订的好东西。”放下她的手,成介之对古物的喜爱之情瞬间展露无遗。
方方大大的贵妃烟榻,色彩显得沉稳内敛,传统的中国刻饰在细节处展露无遗,几朵贝壳纹饰的花朵画龙点睛,让这张贵妃烟杨凭添一抹富贵。
“珍贵的红豆杉木难得,所以用了柚木,妳瞧,这上头的花纹有龙纹跟如意两种。”成介之蹲在一旁,细细的用手抚过,随即使劲扯开上头的包装泡棉,“来,快来坐看看。”他回头伸手邀她。
“我?!”她惊喜的一呼。
“嗯,当然,我喜欢妳也喜欢它,所以当然要试坐看看。”
卞姝尹拗不过他的催促,小心翼翼的踩上木脚踏,缓缓的端坐而下。
“躺看看!”他又一股劲的催促。
她只得别别扭扭的半躺着,没想过要躺在这古意盎然的家具上。木质给人一种安稳戚,足以稳住所有慌乱的心思,变得内敛沉稳。
成介之满意的笑了笑,转过身,又端详起小茶几上的刻纹,如痴如醉得叫人以为他是另一个成介之。
“姝尹,上楼去帮我向素心要支放大镜,怏去。”他连回头都没有的说。
卞姝尹见他如此沉迷,便径自上楼去,“抱歉,介之他……”
“又要放大镜吗?”白素心皱起眉头,接着揶揄,“他真是够仔细了,一丝一毫的纹路若不够流畅优美,他铁定又要退货。”
她嘴里叨念着,不过还是转身去拿一支仿青铜的放大镜,交给卞姝尹,“我就说成先生变了,一定是有要好的女朋友,果然不出我所料。”
“变了?”她直觉抓住白素心的话,“他以前跟现在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以前愣头愣脑的,就是对这些玩意儿有一股热忱,闷着头潜心研究,不大让人打扰他,即便发现纹路上有瑕疵,他也只是沉默不语,但现在不一样,一来就先揶揄我几句,要不就拉着店里的客人跟着他一块赏析每一件作品,结果客人们因为他的教,个个成了专家,偶尔想唬弄打混几句都不行,妳说,我这生意不是更难做了?”
“真抱歉,他就是这么任性。”她歉赧。
白素心雅笑,“别这么说,我只是当妳是自个人,随口发发牢骚,成先生也替我们拉了不少客人,很多人都冲着他的专业来买东西,这先拿去给他吧,要不他又要吵吵闹闹说我拿乔不给他多看几眼,回头再上来聊,反正他没有一、两个小时是月兑不了身的。”
“谢谢。”卞姝尹拿着放大镜,快步的重回地下室。
只见成介之闭着眼躺在贵妃烟榻上,身体蜷缩着,像个沉睡的孩子。
“介之?”她直觉以为他可能不舒服,不安的唤了他一句。
“姝尹,以后我们可以一块躺在这贵妃烟榻上,说话、谈天、喝茶,一定很惬意。”他睁开眼,眼中尽是万般柔情。
“嗯,是啊!”她怔然应语。
缓缓走近身,递了放大镜给他,他不接反倒拉了她一下,下一秒卞姝尹跌坐在他身上。
“介之--”她惊呼。
仰头放肆的啄了她的唇一口,然后正坐起身,“今年一块去意大利米兰参观家具大展。”
卞姝尹没有多想,盯着他深邃的眼眸,便不由自主的点头应允。
成介之满意的笑了,接过放大镜,再度沉迷于这一件件的作品,哪怕只是一条纹路、一片嵌贝,都足够让他沉浸许久。
意大利之行不是随口说说的,成介之如火如茶的着手准备了起来。
“不行,我还要上班,等暑假好不好?”卞姝尹请求。
“不行,等暑假别说家具大展,搞不好连机位都订不到。”他一口回绝。
“可是学校方面我得……”哪有半路落跑的老师?除非是不想继续在这教育圈混了。
“请个代课老师,要不就说妳身体微恙,请长假,反正离暑假也没多少时间了,妳姊的男朋友不是在医院工作吗?可以请他帮个忙开张诊断证明。”
“可是我还……”
为了玩,伪造诊断证明,就成介之这任性到了极点的男人才想得出这种荒谬名堂。
成介之扳正她的肩膀,“不管,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年假好不容易排定,不准改。”他丝毫不给转圜的余地,“反正我会帮妳搞定,妳把旅行的心给我准备好就好。”
别说女人刁蛮任性,其实男人一霸道起来,更是无理得连十匹马也拉不住。
盯着他送的橙纱绿菊古扇,卞姝尹烦躁的搧呀搧的:心想,反正不是被他叨念到死就是被学校的虎头铡处决革职,而她宁可冒着被革职的危险,也不想被他的叨念不休逼到绝境,只好牙一咬,狠心跟着他天涯海角的旅行流浪去。
打包行李那晚,卞姝琦双手环胸的倚在门旁掩不住惊讶与好奇。
“啧啧,这是我认识的卞姝尹吗?胆敢在学期中撇下那群等待师长循循善诱的国家未来栋梁,跟着情郎到意大利逍遥。”
“别再消遣我了,妳增加我的内疚也改变不了我明天上飞机的事实。”虽然她想临阵月兑逃,但是昂贵的机票阻止了她。
她知道这很荒唐,但是为了成介之,她还有什么荒唐的事干不出来?冒牌女友都当了近半年,哪里还差这一件?她镇定的扫了下卞姝琦。
“成介之几时这么有生活情趣了?”卞姝琦好奇的问。
“从他自医院醒来那一秒钟开始。”她悻悻然的答。
“欸,听妳的口气,我怎么觉得妳似乎还在责怪我?”卞姝琦莞尔的问。
“并没有。”
“没有最好,这本来就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当初太叫人索然无味,逼得我不敢太靠近他,如果他过去也像现在这么有情趣,我或许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
“姊,妳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停下动作抬起头。
“我有什么意思吗?”卞姝琦反问,“我要出去了,好好享受妳的意大利之行吧!卞家的老古板。”
卞家的老古板!姊姊说的是她!
“姊、姊--”卞姝尹一阵强力呼唤,然而卞姝琦连理睬她的时间都没有,就出门去逍遥了。
如果他过去也像现在这么有情趣,我或许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
卞姝琦的一番无心话,在卞姝尹纤感的心坎上,留下余波荡漾。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蹙眉苦思。
如果他过去也像现在这么有情趣,我或许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难道姊姊对成介之其实是……
当下心口一窒,卞姝尹慌了手脚的刷白了脸,尽避她再怎么控制,紊乱的呼吸仍泄漏了她的心思。
结果她这一夜迟迟不能成眠,辗转反侧,等着卞姝琦归来。
好不容易归反的脚步上了楼,卞姝尹翻开被子下床,直直的往外走去。
“啊!卞姝尹,妳嘛帮帮忙,三更半夜闷不吭声的站在楼梯上做啥?妳以为妳在演恐怖片啊!吓死成介之也就算了,万一吓死我,我看妳怎么跟我老板赔偿一个优秀的员工,怎么跟娘赔偿她秀外慧中的长女,怎么跟天下的男人赔偿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平白受惊的卞姝琦不得不一吐为快。
“对不起,我不是要吓妳。”
“明天一早的飞机,干么不去睡饱饱?”卞姝琦上楼越过她,径自走回房间,“啧,妳该不会像小学生一样,想着明天的远足,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吧?”
“不是啦,我只是……”
“吞吞吐吐,妳这毛病几时才改得掉?不是跟妳说过了,有什么话、有什么疑问,都要一吐为快,才不会闷出一身病,我丑话说在前头,万一以后妳真的病了,我可不想养妳。”
“姊,妳爱郑宇翔吧?”
臂了她一眼,“妳的问题怎么千篇一律没有长进过?”卞姝琦走入更衣问。
“爱不爱嘛?”
“不爱--”卞辣琦大声的喊。
啊!又受到惊吓了,卞姝尹没料到姊姊会这么说。
卞姝琦采出头,含笑转眸,果真就看见妹妹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呆坐在梳妆台前的玫瑰木椅上,她真是没用,几句话就足够让她惊得发蠢。
“我现在恨他都来不及,哪有那么多气力爱他。”
“你们吵架了?”
“对,大吵一架,吵得我气不过,拿起东西便往他脑门一砸,我真希望把他也砸成失忆,像成介之一样来个性格大转变?”
“你们为什么吵架?”
“吵架就是吵架,哪有为什么,拿筷子的姿势、说话的语调、买东西的习惯……反正什么不一致的地方都可以吵,包括他恐惧婚姻这一点?”换好衣服卞姝琦走了来,盘腿坐在床上,使劲的搓揉起小腿,“跳了一晚的舞,脚酸死了?”
“妳一个人出去跳舞?”
“不行吗?”她睐了妹妹一眼。
“不是,我以为妳和郑宇翔出去了。”
“哼,我在跟他冷战。”
“妳打算冷战多久?”
“等他愿意点头娶我。”卞姝琦严肃的端坐,“有时候这是一种面子问题,我不见得想嫁,但是他却姿态高傲的表明不想娶我,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自损女人的自尊,好象我非要他不可。”卞姝琦一副很生气。很不满的样子。
卞姝尹吶吶的没说话。
“还是妳幸福,有个死心场地的成介之,还会带妳去意大利玩,天啊,郑宇翔连花莲都不愿意陪我去了,更遑论是意大利。”卞姝琦在床上躺成了大字型,“如果知道成介之会变成这样可爱,如果知道郑宇翔这么无情无义,我一定不那么冲动。”
“妳还喜欢介之吗?”
“喜欢?”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他没什么好让我讨厌的。”
“假设,如果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那……”卞姝尹揣测的问。
“那、那……妳以为妳在演台湾娜娜喔,一堆那、那、那个没完。”卞姝琦实在受够妹妹的龟毛温吞,“如果有一天成介之恢复记忆,发现他依然对我爱不释手,那我就嫁他好了,反正他也越来越懂得生活情趣,我何乐而不为?”忽地,她掐住妹妹的脸颊,“喔喔,到时候我们这朵纯情小百合怎么办好呢?爱人啊变姊夫,欲哭无泪。”
“姊--”她拨去肆虐的手。
“说真的,如果我又回心转意了,妳会怎么样?”她眼眸直视卞姝尹。
“我……”喉咙一梗,她哑口无言。
她能怎么样?只能黯然神伤的退出。
论姿色,她永远比不上姊姊的婀娜风情:论手腕,她也比不上姊姊的八面玲珑:论先后,姊姊还是在她之前认识成介之,他们本来就是情人,只是……失忆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真的吗?妳会再爱上成介之?”
“很难说,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玄妙又荒唐的,也许我讨厌过他的最高品质静悄悄,但是,难保几天后我又爱上他失忆后的新个性,爱情没个准的。”
卞姝琦充满真情的话,无疑在卞姝尹犹豫的爱情里,扔下一颗威力强大的原子弹,这让她又担忧起未来。
她深深爱着成介之,即使只是冒牌的女友,她都甘心爱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可是万一姊姊又回头来找他,她该怎么办?
“我去睡了。”卞姝尹无法掩饰心中的落寞,唯有逃走。
“我说小姝尹啊,”卞姝琦出言唤住她的脚步,“没有把握的爱情就得防备,因为爱得太深会醉,恨得太深会碎,分际要拿捏得宜,除非妳愿意放手一搏。”
卞姝尹将话听得清楚,难掩忧伤的她只有落寞的回到房间。
妹妹一走,原本还无惧无畏,逗得妹妹方寸大乱的卞姝琦,突地眉头一蹙,趴在床上。
今晚,她刻意到郑宇翔留连的夜店,只为了跟他赌一口气,可是那口闷气没赌成,反倒是受了一肚子气。
是报应,让她在郑宇翔身上栽了大跟斗,他竟然可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周旋在他的众多新欢身边,无视她的伤心,男人,怎么会如此可恶,难道婚姻真是枷锁、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