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的季节,古意映满心期待的日子,全勤奖没拿到手,可是,这也意味了她这些年的恶梦就要终结。
“意映,你干么这么乐?难道你一点都不怀念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生活?”唐若若哀怨的问。
“怀念呀,但是我更高兴我就要月兑离苦海了。”
“苦海?欸,我们两个是苦海吗?”陈珊珊心里受伤的抗议。
“不是,喏,你们看,那才是苦海。”她遥指礼堂被端那鹤立鸡群的身影。
“是觉民兄欸。”
“他不是你的……”陈珊珊就要月兑口而出。
“住口,不是,他不是,他是我高中生涯里的苦海。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我恨不得喝他的血、嗑他的骨,你们看,当初要不是他,方才那个全勤奖就会是我的了。”
还是介意,非常的介意,那件事情时至今日,古意映还是忘不了。
就在当下,前方那抹身影竟然出其不意的回过头来,眼眸若有深意的望着她。
“欸,觉民兄在看你了啦!意映,你快看。”唐若若拍拍她。
顺势看去,果然迎上了鲁觉民的目光,古意映强势的回看着他。
她永远都不会服输的,尽避三对三斗牛她从来没赢过,而且永远都是惨输,尽避他的成绩好到老是抢走她梦想的奖状,她还是越挫越勇,加上其它大大小小的竞争,他好象存心跟她作对似的,永远让她吃下苦涩的败仗,可是,她可没有一秒钟的怯弱。
她讨厌这个家伙,讨厌他老是这么盯着自己,更讨厌他的名字!
他不会是她的真命天子,因为,她梦里的真命天子是霸道却温柔多情,可是鲁觉民只有可恶!
“听说他不考大学,好象要移民出国欸。”
“唷!真的假的?太棒了,这么一来,我就不会再遇见他了。”古意映高兴得想鼓掌。
“你那么讨厌他?万一他真是你的……”
“住嘴,唐若若,不要逼我杀了你,总之,水晶球说的人不是他,不是!”
迸意映一方面是说服别人,另一方也是说服自己。
拿到毕业证书的她手舞足蹈的一路跳跃着回家,她哼唱着欢愉的歌曲,即将远离鲁觉民的人生让她满怀最舒爽的心情,一切都……几近完美。
欧嗨唷!欧嗨唷!欧嗨唷!欧嗨……
迸意映睁开双眼,惺忪的看了看四周。喔,原来是作梦了。
她咧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正坐起身,感觉自己通体舒畅,因为她又梦见了曾经最叫她开心的一天。
“丫头,醒了没?”母亲在楼下唤。
“喔,醒了,妈,早安!”她精神奕奕的喊,连忙下床梳洗更衣。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少说也有八、九年了吧,自从高中毕业后,古意映感觉自己的人生一帆风顺,简直惬意到一个不行。
学业、工作、生活……总之一切都只有Perfect可以精辟形容。
开心的度过了她的求学生涯,现在又在舅舅经营的骆寰洋酒公司上班。以前觉得可恶的表哥现在变得成熟稳重,两人常常沆瀣一气的打败任何对手,让公司业绩蒸蒸日上,连舅舅都忍不住对他们两个的表现频频夸口赞许。
换上了套装,清点了该带的东西。早上开完会议,下午开始要出差几天,她把一切打点妥当,带着简便行李下楼。
“丫头,干么带行李?”母亲狐疑的问。
“上礼拜不是跟你提过了,要出差呀!”
“喔,我忘了,几天?”她脸上有着担忧。
“三天呀,别担心,是跟俊庭表哥一块儿。”
“嗯,有俊庭在,我就放心。”
迸意映不以为然的挑起眉,“妈,人家舅舅都是说:『俊庭根本靠不住,有意映在,我就放心了』。你怎老说反话?”
“这丫头,舅舅是说客气话。”
“哈,好端端的干么说啥客气话,我们是自家人欸,又不是外人。”
“你唷,老是仗着你舅舅跟舅妈的宠溺。”
“哈哈,我是呀,一直都是。”她一点也不否认。
虽然老爸走得早,但是她的人生可没有什么缺憾,因为还是有一堆人小心翼翼的呵宠着她,把她当作掌上明珠。
吃了母亲准备的丰盛早餐,古意映开着自己的小车出门上班。每天只要看一眼骆寰洋酒公司的招牌,她就觉得开心又有精神。
“意映,早呀!”
“早安,小映。”迎面而来的同事纷纷问早。
“早呀,大家。”她用最甜美的笑容回报大家的亲切问候,“对了,珊珊,早上会议的议程先给我好吗?谢谢。”
“已经放到你桌上了。”陈珊珊指着她的桌面。
迸意映才一落坐,陈珊珊的滑轮椅子已经瞬间挪移到她身边。
“欸,你是练了乾坤大挪移啊?动作如此迅速。”她佯装惊恐的看了一眼。
挨近她耳畔,陈珊珊低声说:“你听说没?”
“啥事?”古意映一脸纳闷。
“喔,亏你还是老董的自家人。”
“怎啦,咱们骆寰老董身边的唐秘书又告诉你啥了?”揶揄的口吻。
她张望一下四周,“若若说,公司内部好象有一场人事大搬风。”
“什么大搬风?”
“当然就是业务经理的位子呀!”
“卢糟老头怎啦?”卢糟老头,业务经理,因为老是搞出一堆纰漏惹得人神共愤,大家在背后给他取了一个糟老头的绰号。
“卢糟老头表现不佳,上面早想杀头了,结果卢糟老头很精明的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听说打算近期投靠敌营,把老董跟老总惹得很火大很火大,差点就要对簿公堂了。”
“喔,这事情我知道,他想要把我们的代理权当作暗盘交易,结果被骆俊庭早一步发现,所以完美的暗盘宣告泡汤喽!”
“所以呀……”
“所以感谢上天,我们要有新的业务经理了!唷荷,早该换个人了。”古意映乐观的说。
“意映,难道你都不会好奇是谁吗?”
“好奇啥?也应该轮到骆俊庭那家伙了,这些年糟老头的糊涂帐哪一摊不是骆俊庭去收拾的,所以,也该轮到他了。”内举不避亲,况且骆俊庭是真的有那么两把刷子,身为表妹,她当然是挺他到底。
陈珊珊展颜大笑,“呵呵,真的吗,你也这样认为吗?”
“欸,珊珊,你对我表哥的忠诚表现得太明显了啦!”
“唔,是吗?”她收敛神色。
“嗯,而且想假装也来不及了。”
“喔,讨厌啦你!”她一脸娇羞。
迸意映望了一眼陈珊珊,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珊珊从以前高中念书就暗恋表哥,到现在连表白都不敢,可写在脸上的爱慕早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意映,那我们是不是要弄个庆祝会什么的?”
“嗯,那是当然的喽,庆祝骆俊庭终于可以一吐怨气,咱们业务部即将要成长茁壮。”
“要去唱歌吗?还是吃大餐?”
迸意映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太普通了,应该特别一点。”
“特别?”
她看了一下桌上的行事历,“我呢,下午要跟俊庭表哥出差三天,人事命令应该这几天就会出来,你这三天就好好的想想看要怎么庆祝。交给你喽,呵呵!”她弯身在行事历上打了一个星星提醒自己空出时间,眨眨眼,意有所指的对陈珊珊笑了笑。
***独家制作***bbs.***
不对劲,打从她停妥车子自停车场走来就不对劲。
吊诡的氛围一路纠缠弥漫在她走过的每个地方,她说不出哪里怪,总之整个气氛都不对劲。
“早。”古意映主动向大家问好。
咦?怎么业务部的位子上三三两两的,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眸光则闪烁着异样,好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一脸苦瓜的陈珊珊连人带椅的滑了过来,“欸,人事命令出来了。”
“喔,那不是意料中的事情,怎么大家表情怪异,还围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你没看到公告内容吗?”
“还没呀,大小姐,我刚坐在位子上欸。怎啦?”
正当两人要交换秘辛的时候,骆俊庭出现了。
“意映,你来啦!那好,出差的报告资料要先整理好,因为总经理想要先过目一下。”
“好,我弄得差不多了,待会再修一下就可以送过去。”
“嗯,那就好。”骆俊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电话一如往常的跟几个盘商联系。
陈珊珊使了个眼色,古意映马上起身跟了过去。茶水间,女人八卦的集散地。
“说吧,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她把双手横在胸前,好整以暇。
“新的业务经理出炉了。”
“哈,我看到啦,骆俊庭那么大个儿,我很难没看到他。”不疑有他的笑着。
“不是,不是他啦!”陈珊珊急得直跺脚,“他是升经理没错,但却是被调到财务部去了。”想到爱慕的人被调到其它部门,她就难过。
迸意映怔愣须臾,“财务部?所以新的业务经理不是他?”她大感意外,“不然是谁?”
放眼整个业务部,除了骆俊庭,她想不出来谁可以坐业务经理这位子。
“一个喝了洋墨水的空降部队。”
“啥?空降部队!”诧异,接着不平,“喝洋墨水又怎样?!我们长年在国内外跑,英文会逊到哪里去吗?有没有听若若说过对方是什么来头?”
骆寰从来不用空降部队的,这是舅舅很坚持的原则,她不懂为什么舅舅会破了例,难道对方的条件有这么吸引人?
“他是MBA学历背景,曾经争取到不少知名酒类的独家代理权,而且听说只要他跳槽,这些代理权很可能都会落到我们公司手里。”
“怎么可能?原属公司不会控告他吗?”
“哈,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之前有例子,他跳槽,代理合约依旧,但是一等到合约到期,酒庄的主人全部都不愿意续约,纷纷跟着他向新公司投靠了。你说,这种情况下原属公司能告他吗?”
“他跟酒庄关系这么好?!”古意映开始不敢小觑对方的能耐。
“嗯,听若若说,他下个目标是义大利的BadiadiMorrona酒厂。”
“义大利的BadladiMorrona酒厂?这在台湾不是已经有酒商取得代理,难不成他想抢?”她大感意外,也开始对这个空降经理感到好奇……甚至是小小的不以为然。
“奇怪?怎么这种事情你竟然也是一问三不知!”未免消息太不灵通了。
迸意映仍兀自思索,“什么时候跑出这号人物了?这神秘又精明的家伙,竟然让舅舅破了例。”
“最后一个重点,对方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听说其它部门的女同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到三十岁?!这么年轻。”
太离奇了,怎么她才出差了几天,公司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不,她得亲自问问舅舅,要不然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欸,意映你要去哪里?”陈珊珊唤着离开的背影。
“当然是去问清楚。”
迸意映快步的来到骆俊庭桌边,等待他通话结束。
骆俊庭挂上电话,扬起一抹笑容,“怎啦,一大早面色凝重?”
“舅舅为什么破了例?你怎么什么都没对我说?”
他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喔,你是说新的业务经理呀。”
“当然,怎么会突然来一个空降的人?这不是骆寰的风格。”
“风格是可以重新塑造的嘛,有能力就好啦!”
“还有,为什么你会调到财务部?”
“我老爸有他的考量吧,出差前有听他大概提了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以为最快也得等义大利的代理事宜处理妥当,现在既然决定由新的业务经理接手,意映,你得好好帮忙他,老爸说,业务部有你跟新的经理互相合作,一定没问题的啦!”
“表哥——”
“怎啦,舍不得我啊?拜托,只要沿着走廊出去,拐个小弯不就看到我的位子了吗?”骆俊庭揶揄道。
“我才不要,很多代理工作都是你和我一起做的欸,为什么业务经理不是你?况且,一开始义大利的代理计画也是你提出的,当然是要由你亲自去完成啊!”她不要,她就不信新来的家伙有骆俊庭一半的卖力。
“喂,你别想搞鬼,给我乖乖的,OK?”骆俊庭警告这个固执的小丫头。
“我一定要舅舅给我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她转身就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阿映——”他起身喊道,却完全唤不住那个说风是雨急惊风个性的女人。
他坐回椅子上猛摇头,可心里却在默默窃笑。
“阿映呀阿映,早告诉过你别那么冲动,怎么还是改不了呢?小心喔,最好别吓出心脏病,我可是有事先提醒你唷!届时别怪我,因为我可承担不起罪名。”他低着头兀自嘀咕。
一双眼睛锁定自言自语的骆俊庭,“俊庭哥,你在说什么?”走回办公室的陈珊珊纳闷的问。
抬起头,紧急结束所有自言自语,旋即露出招牌笑容,“喔,没有!对了,珊珊,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找个箱子,我得换位子搬家了。”
陈珊珊的脸微微发红,“好,当然没问题,俊庭哥,你等一下喔!”她转身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唔,脸那么红,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厢,古意映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前,扬手敲了门,心急的她没等舅舅回应就开门走了进去。
“舅舅,你怎么这样啦!”埋怨又撒娇的口吻。
骆络常正好站在桌前找一份文件,听见声音他连忙回过头,“喔,丫头,是你呀!我正要找你,怎啦?舅舅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
说起这外甥女,他就是没辙,从小长得可爱不打紧,偏偏长大后更漂亮,而且永远努力在公司帮他的忙创造好业绩,有这么贴心的丫头在身边,实在比儿子还叫人欣慰。
只是……老没见到她交男朋友,真叫人担心。
“丫头,你来帮我找一份关于义大利的代理计画资料,唐秘书今天请假,我好多东西都找不到,你帮我一下。”
迸意映快步的走上前去上两下就从一堆文件里找出骆络常要的东西。
“哎呀,还是你厉害,总是能够及时帮舅舅一回。”
“对呀,我跟舅舅是最能够心意相通的,可是……”她撒娇的拉着他,“舅,你好端端的把表哥调到财务部去做什么?你不知道我们业务部不能没有他吗?”
“喔,你看到人事命令啦!那你也该知道,舅舅还找了一个更厉害的人到业务部。”
“当然,而且还知道是个空降部队。”她抗议的望着舅舅。
“欸,不能这么说,人家能力真的是一等一,有这样优秀的人才得赶快留住,你不是都这样提醒舅舅的吗?所以舅舅相信有你跟新任经理的通力合作,咱们公司的业绩只会更好。”
“可是表哥在业务部这么努力,你不都看见了,怎会宁可相信一个外人呢?”
骆络常一脸尴尬……
“舅,你到底听见我说话没?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讨论欸。”
“嘘!嘘……”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堵住这丫头直来直往的嘴巴。
“舅,你怎啦?”古意映觉得今天的舅舅很奇怪。
忽地,一阵清喉咙的咳嗽打断了甥舅两人的对话,充满自信的嗓音自我解嘲的说着,“看来,我的能力显然备受业务同仁质疑。”
迸意映脸色大变,旋即顺着声音转过身去。眼前,一个穿著衬衫、牛仔裤,打扮十分随性的陌生男子就坐在办公室一旁的沙发上。
很年轻,约莫三十岁,他是谁?她在心里一阵纳闷,盯着他的脸孔仔细的瞧了瞧,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对方,可是任她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丫头,来,我来给两位介绍一下。古意映,业务部的同仁;这位就是新任的业务经理,他还在休假中,我请他今天有空到公司聊一聊,正好意映你出差回来,以后你们就是业务部的同事了。”骆络常笑着打圆场。
男人静静的望着她,许久,他伸出手,“古意映,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基于防卫本能,她让自己处于一种备战状态,保持着谨慎的观望。
“我认识你?”她质疑。
男人扯开一抹笑,带点揶揄的意味,“鲁觉民。”迟等不到她的手,他索性主动握住她。
炳,一如想象,手还是那么小巧柔软。
一阵酥麻像是电击似的从指尖猛然窜上古意映的心。
“喝——”感觉自己狠狠的抽了一口气,惊讶之馀,她仓皇的退了一大步,然后抽回自己发麻的手,谨慎的藏匿在身后。
鲁觉民!怎么会是鲁觉民?那家伙不是已经消失很久了?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出现?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带着笑容的男人,任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心里萌生,血色从两颊退去。
“你们认识?”骆络常问。
“是的,董事长。”鲁觉民望着多年不见的脸孔。
不难认出她,因为她的眼睛一如当年漂亮,像水晶玻璃一样的耀眼,而且还凭添了些许当年所没有的柔媚。
“胡说,才没有——”古意映急着要撇清。
懊死,怎么衰神又回来了?她没勇气想象未来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黑暗,满肚子都是抗拒。
“意映?”骆络常不懂外甥女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鲁觉民往前跨了一步,夹带一股叫人震慑的成熟气势,“没有?我以为在我当初骑着摩托车从你身边经过的那一瞬间,你就把我锁定了。”他一瞬也不瞬的望着这张写满诧异的脸。
如果没记错,打从他转学第一天开始,这女孩在往后高中生涯的每一天,都用一种凶狠异常的眼神盯着他,让他几度都有一种被弹道锁定的感觉,又惊又喜。
什么!锁定?这用词也太……暧昧了。
“嗯……那个,舅,我想到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她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喘口气。
转身、开门,动作一气呵成的流畅,精明干练的古意映这次却选择落荒而逃。
望着她的背影,鲁觉民笑了,开心的笑了。早知道回台湾会这么有趣,他早该回来了。
迸意映,好久不见!他在心里又说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