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想想,觉得他说的话颇有道理,正常人的确不可能相信她身边站了个鬼,而且那个鬼还是他们家的少爷。
要是她真的这么跟他家里的仆人说,只怕人家要送她进精神病院了。
“唔——”她想了想,最后才点头说:“好吧。”她跟他走后们。
他们两个蹑手蹑脚的从后门溜了进去。
必景谅自然很熟悉,三转七拐的,一下子就进到庭院深深的大宅深处。这儿比刚刚在外头看的还要来得大且宽敞,像是稍一不注意,就会迷失在这里头。
“妳不要东张西望的随便乱看。”
必景谅回头要文舒跟上,要是她被人发现了,他可不知道事情要怎么善了。
“妳跟好。”
“好啦、好啦。”她不耐烦地应着。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生,怎么会这么神经兮兮,明明没人看得见他。还是他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大少爷,成天混吃等死坏事做尽,一天到晚躲警察,所以才不自觉养成偷偷模模的习性,连成了鬼游荡回家都不得光明正大。
总之她就是要把他想得很不堪。
对啦,对啦,她就是跟有钱人家的小孩有仇,就是看他不顺眼怎么样?文舒像是跟自己赌气似的,嘟着嘴随着关景谅走,终于他停了下来。
“进去啊。”他没她开门也进不去。
“进去?”文舒狐疑的看看眼前的屋子又看看前头庭院深处的大宅。“你住这个地方?”
“对。”关景谅像是料准了她会这么问,脸不红、气不喘的点头。没错,他是住这里。
文舒满心奇怪。
这屋子没有什么不对,就普普通通的一间小木屋,简单而干净,看起来也挺清幽的,但是它纵使有千万般好,就是不像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孩住的地方。
“你不是在耍我吧?”她瞇细了眼,要是他敢坦言戏弄她,那她就要给他好看,至于要怎么给他好看,她还没想到。
“我没耍妳。”
“或者你是私生子?”就跟她一样,虽有个显赫的家世,却是个登不上抬面的庶出之子,所以才会被编派到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来。
“妳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妈是我爸的正妻。”
“可是你爸却不爱你妈,比较疼小老婆对不对?”关景谅一否认,文舒马上有了另一个解答。
她小时候住在许家大宅,豪门的故事她看多了,再怎么荒腔走板的状况她都看过,所以他若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她不会笑他,也不会瞧不起他,他尽避放心好了。文舒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必景谅则是以着心疼的目光看她。
他不知道文舒小时候经历过什么,但是从她的言行举止中,他不难想象她的父亲带给她什么样的影响。
在文舒心中,没有少女的幻梦,她对爱情不曾有所期待,像是婚姻之于她而言,只代表着不忠与滥情。男人在她眼中就跟背叛画上等号,他心疼这样的她,想要模模她的头,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的。世上的男人不全是像她想的那么坏,也有男人专一且多情,一生就只爱一个女人。
但他什么都还不能做,只是静静的等,等她回首时,看到他就站在灯火阑珊处,看到他就是那个肯对她从一而终,死心塌地的男人,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再多她都不会了解他的用心。
***
必景谅酷酷的瞪她一眼,问了一句,“妳进不进去?”
他的表情像在责怪她,干么废话这么多。
不告诉她?哼,不说就不说,谁希罕啊,她仰起头开了门,率先进到屋子里。
一进去就是个小客厅,客厅与厨房中间隔着一条小走廊,走廊通到后头便是阳台。阳台上,他种了几盆花草。它们长得很好,没有因为他不在就枯死,看来他的家人还是关心他的,他的处境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不知道为什么,这想法让文舒松了口气。咦,她在干么?担心关景谅吗?神经,他的处境比她好太多了,有什么好让她担心的?这话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收回不该有的情绪,她决定还是办正事要紧。“存折放哪?”她问得自然,像是自己的存折被他藏匿起来。
“在房间的柜子里。”关景谅还顺便用手指了指他房间的方向。
他真住在这里!而不是住在大宅,为什么?文舒好奇死了,她好想问,但他酷酷的表情让她问不出口。
她若真问了,这代表什么?
她关心他?
呿,她才不想让他误会呢,所以她把自己的嘴巴闲得紧紧的,心也关得紧紧的,她快步走向他指的房间,决定领了钱就走,再也不要待在这个房子里,它让她愈来愈不像自己,这种感觉真讨人厌。
文舒在关景谅说的书柜里找到提款卡,她果真拿了就走人。
不知道是她神经过敏还是怎么着,总之她就是觉得关景谅离开他家之后,整个人好象松了一口气,不再板着脸,甚至在她准备领钱时,还说了一个很冷的笑话。
她问他,“密码几号?”
他一副嘻皮笑脸的回答她,“我的生日。”
他果真是个神经病,她又不是他的谁,怎么会知道他的生日是几月几号。“这笑话很冷、很不好笑。”她露出一个假假的笑,再踢他一脚她明知道这样踢不到,但还是做了。
“你到底说不说?”
“0204.”他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一组号码。他已预知她会有的反应,果不其然——她惊呼地叫出声,“电话!”
“那是我生日啦!”关景谅臭着一张脸。其实他是二月四日生的,而他的生日会跟电话扯在一块,也是近几年的事,这事他身不由己,她干么拿来笑话他。
“真恶劣。”他骂道。
文舒不是挺在意,只觉得他真是没神经。“现在哪有人还用自己的生日当密码,要是别人捡到,你的钱不被领光光。”她唠叨着,边动手按了几个数字。
“顺便替你改密码怎么样?”她转头问他。
“改几号?”他不介意,倒是把难题丢给她去烦恼,当初他会把密码设成自己的生日,就是因为好记又不用花脑筋想。如果她愿意接手这恼人问题,那他乐得轻松。
文舒想了想,两个眼珠子溜溜转,最后咧齿一笑,有了定案。“用我的生日好了。”
“为什么用妳的生日?”
“因为这样比较好记啊。”
“可是妳刚刚才说现在没有人用生日当密码的不是吗?”言犹在耳,她却自打嘴巴了。
“我是说没人用自己的生日当密码,可没说不能用别人的;想想看,我们两个非亲非故,纵使有人拿到你的提款卡,甚至将你家有几只猫、几只狗、几只跳蚤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查清楚,但——”重点来了。“你的提款密码已设成我的出生日,你说,那个小偷再怎么神通广大,他猜得到吗?哈哈哈哈——”文舒觉得自己真是天才呀。
必景谅忍不住啐她一声,“神经。”
“算了,你不采纳就算了。”
耸了耸肩,她打算动手提钱时,关景谅却跑到机器前面,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你干么啦?吓人啊!”文舒拍拍胸脯,嘴里念着,呒惊呒代志。
“妳生日几月几号?”
“干么?你要请我吃饭,替我庆生啊。”
“妳想得美。”他啐她一声,心想就算真的想替她过生日,看她这副跩样,他也会忍不住说不是。
“把密码改成妳的生日吧。”他态度冷冷淡淡地建议。明明是对文舒情有独钟,却不自觉摆出一副酷样。他想,对感情,他还是很生疏、很陌生吧。
“干么?”她狐疑的瞅着他看,不明白他之所以改变的意图。
“还问干么,不就为了妳刚刚说得口沫横飞的烂理由吗?!”
“你都说那理由烂了,还傻傻的改,真是笨蛋。”她忍不住骂他蠢,怎么她说什么,他都依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烂好人,真是蠢蛋一个。
“我就是蠢、就是呆怎样?妳到底改不改?”
“改,当然改。”若改成她的生日,这样还比较好记呢,以后领钱也方便,她当然要改。
她按了更改密码键。关景谅则是伸长了脖子要看几号。
“你干么?”她转过头来瞪他,口气凶巴巴的。“你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别人在领钱的时候,站远点是国民生活须知耶。”他有没有家教啊?文舒用鼻孔看他。
必景谅才觉得她搞不清楚状况。“嘿,小姐,那是我的提款卡,我看密码几号也不行哟!”
是哦,她都忘了提款卡是他的。“不好意思,请看。”她赶紧让出个位置给他站。
她按了1412.
“那是妳的生日啊?”怎么那么怪?1412,那是几月几日啊?关景谅不懂,而文舒又忍不住骂他呆了。
“1412反过来就是我的生日了。”
他懂了!“妳的生日是十二月十四日。”
“对啦、对啦。”文舒点头,只不过猜对了她的生日,他干么那么乐?有钱人家的少爷脑袋果真是装黄金的,像她这种寻常人一点都不了解,不过她也懒得去深究就是。她还是领钱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