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雅很少觉得害怕,当然,她也并非天下无敌,像她第一次面对摄影机、第一次踏上伸展台、第一次约会……似乎都没有比这次来得可怕。
她发现橙明似乎没有跟她一样喜悦,而她也不可能要求他表现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但至少也不该是这一副仿佛世界末日的模样。
难道他真的如此讨厌小孩子吗?她当然了解自己跟他的默契,他们决定不受传统的拘束,就这样享受特殊的亲密关系──彼此不干涉对方的事业,但在需要对方时又能毫不犹豫地待在一旁,不过,这次不一样呀,在她肚子里的可是他们的小宝宝。
橙明终于打破了沉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医生不是说,你……”在见到珊雅冷下脸时,他连忙住口。
了解他一时无法接受,她试图心平气和地和他谈。
“我们一直都没避孕不是吗?”这样不中奖才怪,她自己也是花了好久才接受这件事,这无法怪他,但心中总是有一丁点受伤的感觉。
“可是……医生说你不孕,我们才没有避孕呀。”橙明开始无意识地走过来晃过去,有如困兽似的。
珊雅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我不相信,这不可能,会不会弄错了?”橙明怀抱著一丝希望地问道。他并没有心理准备,他不想当父亲呀。不知为什么,他感到一道无形的枷锁正往他头上套。
珊雅心中感到苦涩,“我自己也不相信,但我看了三家妇产科。”如果这样还弄错的话,也未免太……“小雅,很抱歉,我不希望你误会,我是真的爱你……但我已习惯了无拘无束,不用负任何责任,所以我……”橙明头一次发现自己如此口拙,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说出来的话很混帐,很像负心汉的辩白。
听得一头雾水的珊雅,忍不住皱眉地问个明白,“你到底要说什么?”难不成他真的不想要孩子?
深吸一口气,他张口欲言,谁知才几个字而已,却仿佛有千斤重似的,在见到她不耐的眼神后,才吐了那句话,“你真的是怀……孕了?”
珊雅看到他那副说不出口的震惊模样,及努力想回避这个事实的态度,不由得心下不悦。她讨厌他如此的反应,真的很不喜欢。
“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吗?”珊雅冷下脸说道,心中感到一阵受伤。“你不想要他吗?”她口气很严厉。
“不要这样,小雅。”他挫败地抓抓头发。
沉默似乎回荡在他们之间,直到好久、好久之后,他才断断续续地开口,“你是不是……你想……结婚吗?”
珊雅咬著下唇,明知他一时无法接受,但他这种态度令她好难过,她开始了解母亲当年为何独自一人扶养她的心情。强摘的瓜是不会甜的,何必因此害了两人都陷在泥沼中呢?
“不想。”见到他想开口游说,她淡淡的说,“结婚是件你情我愿的好事,并非因为要负责任。”她苦涩地暗泣。
依旧沉默,但这次的气氛比刚才好多了,橙明那紧绷的神情,霎时松了下来,“我想你说得没错。”
珊雅此时内心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雅?”他略微迟疑地唤著。
“嗯?”珊雅打算进厨房去,暂时不想面对他。
他拉住了她的手,“你了解我是真的爱你的,是不是?”橙明突然对她这种疏远感到恐惧,焦急地问道。
半回头,看著自己心爱的人,她叹口气,“我了解,快进去洗澡,准备开饭了。”突然她有些同情他。
※※※
半晌后,两人坐在花园阳台吃著那有些晚的晚餐,虽说珊雅的厨艺比不上专业大厨,但一些美味可口的家常菜,倒还难不倒她。
本应是浪漫温馨、欢乐热情的烛光晚餐,因先前的阴影,两人都下意识地闪避那个话题,气氛反倒是很僵硬,就这样两人匆匆地结束那顿晚餐。
收拾好碗盘,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面听著音乐、喝饮料,一面扯些漫无边际的话题。
忽然,珊雅道:“橙明,你下个礼拜有空吗?”
“什么事?”他有一点防备地回答。
看了他一眼,她叹口气,“夜人要宴请满月酒,本来早十天前就该请了,但因他正有个Case在办,才延到下礼拜一晚上七点,你要去吗?”珊雅捺住性子道。
“你……会告诉他们吗?”心中有一点不悦,他不喜欢夜人及士鑫那两位完美型的居家男人,但谁教自己是那么的不可靠?
“嗯,如果现在不说,到时候肚子大起来时,还是瞒不住的。”她就事论事道。
懊死,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冷静?橙明嫉妒地想,他无法想、根本也不想想像她怀孕臃肿的模样,但她似乎就是不愿让他逃避现实。
“只怕到时,我会被你那两位守护神海K一顿。”打一顿事小,只怕他们会力劝小雅跟他分手。他紧张地想著。
珊雅挑眉,“要不然,你不要我说吗?还是、也赞同医生的看法,要我拿掉?”他要是点头,那么分手就成定局。
“不。”橙明自己都讶异如此口快,“他……是无辜的……小雅,我想我们还是……结婚的好。”他说得好似诅咒。
“橙明,结不结婚我并不在乎,而演艺界未婚生子也并非我头一人,我虽不如你来得大红大紫,但养个孩子对我并非难事。”她阻止他开口,“我知道你不喜欢束缚,所以我并不会强迫你去做你不愿做的事。”她心平气和道。
“但是……”他此刻想自辩都深感无力。
“嘘,现在何不让我们暂时忘了这件事?”珊雅已经厌恶这个话题,也明白要他接受这件事要慢慢来。
橙明本想多说,但见她坚定的表情,也只好住口,顺从她心意地转移话题。“好吧,下礼拜我也会一块去的。”
“如果到时候有通告,不用去也没关系。”她不勉强。
“放心,我一定会去的。”橙明拍胸保证。到时候硬拗也要跟东城拗到空档,事业哪有佳人来得重要。
※※※
数日后,绝对侦探社出现了两名混血的外国绅士。
“就是他要找小雅的?”郁夜人一手抱著刚满月的儿子,一手把玩著手中那张特制的介绍函。
“嗯,没错。”凡士鑫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飞舞,头也没抬地回答。
随著他手指的飞舞,印表机正“刷、刷”地响著。
“该死,他们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夜人有预感,他们两人的出现定会引起一阵风暴。
“怎么啦,金穗他没说吗?”士鑫一把抢抱过一直对他吹泡泡的小娃儿,一面把夜人欲抢回的手中塞满了一叠还微温的资料,连忙走到夜人伸手不到的范围。
见暂时夺不回爱子,夜人只好认命地看资料。谁教自己没事把儿子生得那么帅呢?唉,早知道随便生生就好了,不过,可以生得那么人见人……“夜人,你到底想让客人等多久?”士鑫翻白眼地打破他自恋的狂想。跟夜人在一起二十几年,最近才发现他有这么严重的自恋倾向,尤其是关于这小女乃娃的事。
不过,这小子也真的可爱得不得了,令他心动得很,看来晚上该跟梨奈商量,两人努力一点也添个小娃儿。
被点破白日梦的夜人,不好意思地阅读资料──姓名:中文,袁术迪。英文:爱德华.雪莱。
年龄:三十岁。
血型:B型。
星座:射手座。
身分:英希混血,拥有伯爵的头衔。
职业:目前经营家传的船运公司及兼职当船长,拥有数家造船厂及三家大型轮船旅行社。
目前状况:据说此次访台,明为到台勘察可否开设船公司的可能性,暗是为了查访父亲当年的旧情人及私生儿。
八卦消息:他目前正狂热追求歌坛新秀──曾惠虹,但曾大小姐却因他不够俊俏而屡屡拒绝。
姓名:中文,萧友谅。英文:马克.莆。
年龄:三十二岁。
血型:AB型。
星座:天秤座。
身分:中希混血儿,继承母系爵士的头衔。
职业:律师,担任雪莱家族律师有百年之久。兴趣是拍照、摄影,跟袁术迪除了是主雇关系外,更是死党。
目前状况:美其名为随行人员,但实际是暗中走访当年雪莱伯爵情人的下落。
八卦消息:对美食有极弱的自制力,见到美人也会要求对方让他拍个够。
P.S.:两人的中文造诣,不输中国人。
“这家伙也真行,竟然有办法找到这里来。”士鑫见小家伙似乎对他的手指头很感兴趣,明白小家伙饿坏了,“喂!你儿子的女乃瓶放哪?”他说话的同时,就去翻那个黄色龙猫背袋。
“我来。”夜人接过儿子,从外套口袋拿出一瓶装好女乃粉的小女乃瓶给士鑫,“一百二,谢谢。”他也不管士鑫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抱著小女乃娃儿在椅上看那张介绍函中的信。
半晌后,夜人搞定了儿子,把他放在角落的摇篮上,才面对士鑫讨论著事情。
“根据金穗的说词,这事是他鸡婆引起的,他跟那位大律师认识,据说,他老婆就是那律师的未婚妻,为了补偿那位大律师及减少自身的愧疚,他看到照片上的人很像小雅,就介绍他们来找我。”夜人简单地交代信中内容。
“不亏是黑社会的,老婆都是用抢的。”士鑫调侃道,“信中内容就这样而已?”他才不信那得寸进尺的家伙会如此干脆、简单。
“他要我们尽力协助。”夜人冷笑道。
他就知道。“喂,我们的客人似乎快坐不住了。”见到那快发飙的人时,士鑫揶揄道。
夜人面无表情地看著监视萤幕,“切进他们两人的交谈吧。”
士鑫没意见地照做了,一会室内就传来招待室的声音。
※※※
“友谅,难道我们非要呆坐在这里等吗?”一向被人奉承得高高在上的袁术迪,除了只吃心上人的钉子外,还没其他人敢如此冷落他。
“术迪,冷静点,怎么来一趟台湾你就如此毛躁?”气定神闲的萧友谅,一面喝茶一面道。嗯,还是台湾茶好。
“友谅,别喝了,我们来快一个多钟头,还是没看见负责人,我看他们八成也是挂羊头卖狗肉。”袁术迪一想到他浪费这些时间就很火,早知道就去找小虹了。
“如果你的心思一开始就放在寻人这方面,而不是只顾著儿女私情,那么我们也不用在这受气。”友谅冷冷道。
自知理亏,袁术迪连忙收起不耐,“对了,友谅,我爸的病怎么样?”一直到此刻,他的内疚才逐渐形成。
“你还知道关心?”见到他羞愧之色,友谅才叹口气,“时好时坏,医生说目前只是尽人事罢了。”对伯爵的病重他也有相同的心痛,只盼上苍垂怜,早日找出Yuomme小姐。
“友谅,我很好奇当年我爸干么不把Yuomme小姐带回希腊,而分开了这么多年才来找人?”袁术迫不只好奇,他那高度的想像力,早已把它编成凄美的爱情故事。“不知是不是我妈的关系,或是门第之见?”希腊有部分贵族根本容不下混血儿,尤其是有平民血统的。
“嗯,据我爸的说法,你妈只占了少部分原因,整件事只能用‘乌龙’两字来形容。”一想到那件事,友谅就很想笑。
“乌龙?”袁术迪困惑地重复著。
由于他们的对谈一直采用英语交谈,对英文一向很感冒的夜人,只好要求士鑫同步翻译。
“根据我爸的说法,伯爵在见到Yuomme小姐时惊为天人,就狂热地追求她,而Yuomme小姐在投降于伯爵的爱中后,两人过了好久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友谅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毕竟,伯爵夫人好歹也是术迪的生母、伯爵的元配。
看出他的不安,袁术迪示意他直说无妨。
“总之,当Yuomme小姐告知伯爵怀孕,伯爵在一愣后,人就冲了出去。”友谅挑了重点讲。
“什么?我爸怎么这么没责任、没担当?竟抛下Yuomme小姐一走了之。”虽说是自己尊敬的父亲,但听到如此事情,袁术迪仍不免要生气。
身为儿子都如此火大,身为珊雅挚友的夜人和士鑫更是气愤,早已在心中杀了那个劳什子伯爵千百次,连他的祖宗十八代也一一被点名了。
就在众人均为此气愤之际,友谅悠哉悠哉地投下一句话。
“No,你搞错了。”嗯,这泡茶真的不错,待会记得问问哪里买的。沉醉在茶香的友谅似乎没发觉袁术迪那副想杀人的模样。
“友谅,你再泡一壶茶看看。”袁术迪火大了,不弄明白他除了会坐立不安外,还会因好奇而亡。
靶染到他的怒意,友谅连忙把事情快速说一遍。“老实说,伯爵是惊慌过度,加上他一直没告知他已婚的事,令他在刹那间无法负荷,才……”友谅说到这已很清楚了。
“嗄?”出乎意料的答案,令听众三人均一愣,但心中还是有一点疑问。
“那么我爸没回去吗?”袁术迪问道。
“有,怎么没有,他心情一平静后就打算回去告诉Yuomme小姐,他会娶她,并想跟……”他故意顿了一下,“谁知就那么巧,在他回途中竟跟另一辆车相撞。”友谅又想碰泡茶器皿,但见到袁术迪的表情,只好打住。
“我爸是否在那次车祸得到失忆症?”或许电视、电影看多了,不能怪他如此联想。
“不,”友谅白了他一眼,“世上哪来这么多失忆症?”友谅没好气地道,“你想不想继续听下去?”
“想、想。”开什么玩笑,话都听开头了,不听到结局,那岂不比教他死还难过?袁术迪讨好道。
“想听就别插嘴。”友谅见他捂起嘴才点头继续道:“他只是昏迷了两、三天,等他清醒后,就委托人到他跟Yuomme小姐的爱巢去找她来照顾他,谁知委托人一时失口让Yuomme小姐知道伯爵已婚且有一子。她不想当第三者,就托人交一封信给伯爵,人就消失无踪了。”友谅说到这,喘了一大口气,又喝了一大口的香茗,状似优闲。
“这样就结束了,我爸都没找人吗?”袁术迪问道。
“有,就因为这样才惹出事。伯爵病还未好,就急得找人,这样不眠不休的寻找,引起老夫人及伯爵夫人两人的反弹,在伯爵又再次病倒后,就强行把他带回。同时,也把找Yuomme小姐的人全部召回。”友谅看了袁术迪一眼,“反正伯爵就这样被人断了一切线索,直到年前老夫人病逝前,她才告诉伯爵Yuomme小姐最后的落脚处是在台湾。”
袁术迪听完后,一时间真不知该哭该笑。友谅还真的没说错,这真是件乌龙事件。
一开始只不过是因初为人父的过度紧张,竟会引起一连串的事,到最后造成一对有情人劳燕分飞长达二十多年之久,甚至,他连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无缘见面。
“友谅,你知不知道我爸那孩子是男是女?”身为独生子,他很盼望有个兄弟姊妹陪他,无奈,他那位拥有贵族血统的妈,自觉生下他就尽到义务,说什么也不肯再生育。见到友谅摇头表示不知,他不免有些失望。
“对了,术迪,伯爵夫人对你台湾之行没说什么吗?”友谅不相信那位自私且目中无人的女人,会对这件事不作声,她的度量可没那么大。
“我没告诉她。”袁术迪淡淡地说。
有时,他真的很怀疑,妈一辈子这样没七情六欲不累吗?以前他还一味的想做许多讨好妈的事,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他早就对母爱从希望到失望。所幸,友谅的母亲是位母性丰沛者,在她那得到很多前所未有的母爱,填补了他空虚的心。
因此,他这次不但不怪爸,且肯帮忙代找爸的旧情人,全因爸所描述的那位Yuomme小姐,太符合他心目中的母亲一职的人选了。
※※※
另一边在办公室内的两位偷听者,听到这已告一段落,士鑫关掉了监视萤幕,“要通知小雅吗?”
夜人沉著一张脸,手指堆成顶状,沉吟半晌后,他保守道:“先会会他们,探探口风再说。”
士鑫明白夜人的用意,毕竟,不确认到完全无害,说什么也舍不得让他们的妹子受到一丁点伤害。
“走吧!”夜人确定儿子睡得香甜,一时半刻还不可能醒来,就招呼士鑫去拜访被他们冷落多时的贵客。
※※※
摄影棚中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一个个打扮入时,有夏有冬、有端庄有新潮、有性感有帅气的各色男女,或坐或站地闲聊,补妆的补妆,甚至还有人在小睡、做敷肤,全都聚在这宽畅的空间中。
而一些穿著较轻便的工作人员,个个忙得满场飞,一下帮模特儿补妆,一下又换背景、调灯光……三不五时就可听到吆喝声。
“拜托,有点表情好吗?慧娜,现在是在拍照不是走伸展台。咪可,手臂尽量拉开,别忘了你要表现十来岁的稚气。哎哟,羿香,你是当多久的Model了?手、手呀,别跟木头似的,妩媚,妩媚感。Irig再有成熟感点,我想要的是二十五岁后那成熟的韵味感……”
就这样,在摄影师的要求下,个个搔首弄姿力求把自己调到符合摄影师的要求,莫不希望自己被拍得美美的。
终于,摄影师再度吆喝,“好,下一组,快,别慢吞吞的,今天的工作还很多。”
好不容易可休息一下的珊雅,在打算拿吸油面纸擦擦脸时,一名打工的小弟拿著无线电话走向她。
“羿小姐,你的电话。”小弟把话筒递给她后又说:“是不是家天王派人来查勤呀?”他一副八卦的三八模样。
“人小表大,去。”珊雅啐道。“喂,我是珊雅,谁呀……夜人呀,怎么了……要我冷静一点,什么事……你在开什么玩笑?”因一时激动,她喊得太大声,令摄影师及众人都偏头看她。她点头道歉后,就拿到外头听了。
“我没那么有空跟你开这种玩笑。”电话另一头的夜人严肃地回答。
这种恶劣的玩笑,对正常家庭的人来说,只是一种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对他们自幼失亲的人来说,可是一生所扮的美梦呀,说笑不得的。
珊雅不是不明白,但早已从希望到失望,再转为绝望,至今已成为不望了,可是就在她已不在意时,突然听闻这个消息,教她一时有如处于迷雾之中,信也好,不信也罢,怎知整个心一片混乱,说不清心中是喜是愤。
“小雅,你还在吗?没事吧。”久久不闻她的声音,被人著急地催促。
她深呼吸稳住自己波动的情绪,“有,我还在,夜人我……”她不自觉鼻头一阵酸涩,“我半小时后过去。”珊雅决定面对,逃避一向不是她的作风。
“你还好吧?要不我和士鑫过去接你。”夜人不认为情绪激动的她,目前适合开车。
“不,不用,我叫车。”珊雅此刻心中很急,根本没有耐性等到他们来载人。
“那好吧,路上小心。”夜人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也不多作勉强,“小雅。”突然他唤道。
“咦,你还有事吗?”珊雅原本打算收线了。
“不,没什么,你到了再说。”夜人欲言又止。
她心中虽然觉得怪怪的,但兴奋之情大过那份怀疑,也就没多想,“那拜拜。”语毕,她飞快地收线。
一收完线,她立刻跟所有工作人员道歉,说她有急事无法工作,请众人见谅。
由于她的人缘一向不错,加上她的态度也很诚恳,摄影师也觉得以她目前的情绪,要再恢复刚才的气氛,定得花上好久的时间,于是,工作人员决定收工,延期再拍。
珊雅一处理好工作上的事,就快速卸妆及打电话叫无线电计程车。
坐在摄影棚外等车来之闲,她心中起伏很大,但整个脑袋却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尽避心中情绪万千,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仿佛那在心底期盼已久的愿望突然实现了,一时间反而觉得无所适从,像失去了追求的目标般。
橙明?
不知为何,橙明的名字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她突然很渴望听到他的声音。
就在脑袋瓜子才想时,她的手已快速地按下一组熟悉的号码,等她发觉时,对方已传来声响。
不是橙明!她失望中也带有一丁点庆幸,因自己也不知该告诉他什么,总不能说,嗨,橙明,我不是孤儿耶!那抛弃我多年的老爸派人来找我了。她心中一阵自嘲。
“是你呀,东城,我是珊雅啦。”她顿了一下,“橙明在忙吗?”她还是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是你呀,橙明现在正在接受访问。”东城张望著坐在角落的人时,据实以告。“看来还要一会才会结束喔!”
“噢,那就不要打扰他,我只是突然想打电话给他。”珊雅故意以那似真似假的调调说话。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我可以叫他来听。”东城热心地说道。毕竟,珊雅一向很少在工作时间打电话来的。
“不,不用了,只不过想问他今天有没有要回来?”她是想问他对她那突兀冒出的亲人有什么看法?珊雅心中有另一种声音。
“可能不行哟,今天收完工后就要开会。结束后,大概也只有几个小时休息,天亮就有通告了。”东城翻一下行事历回答,“咦,你不是也有一份吗?”他随口说道。
“喔,我忘了。最近我也接了不少杂志广告的工作,忙昏头了,就连店都只靠有欣她们在照料。”珊雅状似轻松地聊天。橙明是否还在逃避她怀孕的事?她苦笑地暗想,自从她言明怀孕后,两人几乎碰不著面,就算碰见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也生疏得跟陌生人没两样。
“珊雅,你……”东城有些欲言又止。
“东城,你想说什么直说无妨。”她心知他想说什么。
“你跟橙明是不是因最近的绯闻在冷战呀?”这可不是没凭没据的,橙明这阵子脾气忽闷忽暴躁的,让人想K他一顿。东城忿忿地想。
“绯闻!你在说哪一件呀?”珊雅有一些茫然,基本上,她很少看影剧版的,只因会愈看愈弄不清楚何为真、何为假。“放心吧,我又不是刚跟橙明交往,我对他有信心。”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挺感谢她的识大体。
“好了,不多说,我叫的车子来了,拜拜。”珊雅深信多说多错的道理,打算结束交谈。
“你跟橙明真的没什么事吗?”东城还是有一丝怀疑。“我总觉得你们最近怪怪的。”他的第六感一向很灵。
“你太多心了。”珊雅对他的敏感有些佩服,但关于宝宝的事,她不想跟他人分享。“好了,真的不多说了,拜。”匆匆地收线,关机后她把手机丢进大包包中。
坐上那辆鲜黄色的计程车,报上住址后,她就任司机载她到目的地。
妈咪,你等待多时的情人回来了,你知道吗?珊雅握著拳头情绪起伏很大、很大。
※※※
橙明任手机不停地响著,“小雅,你快来接呀!小雅……”他口中喃喃地念著。
罢才东城那些话令他有一些紧张──“她说没事,又说想问你今晚回不回去,听她说话的口气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你看是否要回个电话,我总觉得怪怪的。”
已响了有十多分钟,还是没人接,他才切断。冷静,冷静点,小雅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他拚命地以此安慰自己。
“喂,明哥,要开始了吗?”一名工作人员从背后喊道。
“喔,开始,我马上去。”橙明应道。
先把工作做完,就算硬要回去也得先把这事处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