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见内室走进一名高大男子,老四立刻起身恭敬地唤道。
“老四,你为何不听我的命令行事?”一进来,男子立刻沉声喝道,话中颇有责备之意。他闷声坐到凳上,画色很差地瞪视老四。
老四先是讶异非常,然后才赔笑道:“大哥,我原本也是想按大哥的命令来做的,可是一看这么好的机会,就和其他弟兄几个先动了手,我以为大哥认为我做得很对。”未了,他惊诧道,仿佛有不太认同之意。
男子横看老四,“你认为你做得很对?”
“大哥?”老四惊道。
男子转身面对他,沉沉看了他会,才深吸口气,“我告诉你,原本我已经计划好要去柳家登门拜访,哪里知道你把柳夫人给绑来了,我的计划一时之间如何实行,你告诉我?”他的计划原定完美,只可惜自己兄弟误事。
“大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老四讨好地笑道,“大哥,你想想,我让柳家的人拿东西来交换柳夫人的性命,他们自然不敢不从。到时候,我们不用费任何力气就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了。”这样没有任何不妥,比起大哥的长长又烦琐的计划好上百倍。大哥没理由会反对才是。
男子定定看他一时,才叹息道:“柳清心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的武功你都无法想象有多高,你敢担保她不会打败你?”
“大哥,她虽然拥有神兵利器,但一个女的能有什么本事。”
“你别不相信,告诉你,连她一根手指头你都碰不到。我跟她交过手,她打败了我十几位师弟之后才与我比试,却还是赢了我。你说,她武功有多高?!”男子话中有佩服也有势在必得的执着。
老四惊讶,“这么……厉害?连大哥都打不过她?”见男子失望点头,忙道,“大哥,她全是仗着有那把剑才会那么嚣张,等到我替大哥把剑夺过来,她哪里会是大哥的对手。瞧着吧,她一会儿就过来,我就不相信她连亲娘的命都可以不要。”宝剑和亲娘的性命哪个更重要,应该很容易分清楚。
“你想得太简单。”男子眯起眼,“她会不会乖乖就范不说,光她身边的那个楼冠就比较难对付。”
“谁?”
“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男人,几乎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武功深浅。”男子举目望远,窗外夜色已临,甚为难解。
“哦……”老四想了想,“就是城东楼家的二公子?”
“正是。”
“他不是和大哥——”
男子举手阻止了他的话,“不管怎样,你最好祈祷他不要跟来,否则两个武功高你数十倍的人前来,我看你手里还有什么能用的筹码。”
“大哥……”老四不相信,“不会吧?我和其他兄弟几个加起来四个人,难道敌不过他们吗?”
男子好笑地道:“你试试就知道了,不过等你知道也许已经下地狱去。”
“大哥,”老四听了这话,眼中开始担忧,求救地道,“那我该怎么办?”
男子笑了笑,原本方正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沉,“怎么办?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走哪一条,要看你自己选了。”
“大哥,请说,我一定照办。”老四诚惶诚恐,大哥有些生气他自作主张了,怎么办?若是大哥不帮他,他难道就死定了?不,不可能。可是,万一大哥所说是事实,那他真的要玩完了。
男子道:“第一,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命令行事;第二,你一个人做的事,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大哥,一切都听大哥吩咐,绝不再自作主张!”老四诚恳又忧心。
“好。”男子一弹指,“既然你已经把柳清心的娘给抓来了,那我们只有改变计划。不过,最终目的还是不变。”
“是是是。”
“那么,你便这么做……”男子倾身上前,与老四低语起来。他边说,老四边点头,面上渐渐露出喜色,神色放松缓和。
“嗯,大哥,好主意,这样如果事情失败,那么大哥原本的计划依然继续举行。如果成功,那么大哥不必再大费周章地去做本不用做的事。”老四大喜,赞道。
“这叫一剑双雕。”无论事情朝哪一方面的方向发展,与他都无大害处。不过,他到底是希望事情会演变成哪一方面呢?
自从见过柳清心一面,他心中时刻浮现起她的影子,不止是她比试时的气势,更有她微笑时的倾城,无一不印刻在他脑海之中。
“大哥?”老四疑惑地看着他。
男子依然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如果当真能和她有结果,那么他有多么高兴。然而,她与天下第一武功高手的名声、荣耀和权力比起来,又是微不足道的了。
“大哥,时辰差不多了,我看我和弟兄们是否应该准备一下了?”老四问道。
男子猛一回头,“什么?”
“大哥,该行动了。”大哥到底方才在想什么?“大哥,你不会后悔了吧?”
“后悔?”
“大哥,我看你对她……”
男子横他一眼,“闭上你的嘴,若是把事情搞砸了,我看你拿什么面目来见我!”他喝道,眼神凌厉,杀气十足。
老四乖乖闭上嘴,赶紧退出去打点一切。
“要命,”他小声嘀咕,“大哥做山大王的样子又出现了,把我给吓了一跳。唉,这样的大哥让人觉得很有威严,很有气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汉,可是自从拜什么师傅学什么武功之后,他就整个人都变了……不过,没关系,这次如果成功,我们山寨又要威风大振,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他乐滋滋地想着。
事情,一定不会逃月兑他的掌控之外。
男子笃定地露出胜利的笑容。
☆☆☆
“是这里吗?”柳清心跟随楼告来到信中所写之处,恰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宅子,距离城中较远,因此平时甚少有人来到此处。他们将她娘关在这里等她来,想必是不想有不相干的人来破坏他们的好事。
“应该是这里没错,”楼告蹙眉道,“刚才冠儿是这么说的。”哎呀,他不太认得字,真要问他,那可真是让他为难又没脸喏。
柳清心比照信上所写又对照了一遍率先跨进宅子,只见满地灰尘和一些早已辨认不出的物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任岁月的侵蚀而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墙壁上则布满蛛丝网,看起来,果然荒凉极了。
“柳清心依约前来。”她环顾四周,稍稍勘察地形形势,便朗声道。
“唉,柳丫头。”楼告密切注意着周围,“我看这地方不好,你要小心些。”
柳清心微微一笑,“楼伯父,你放心,娘不会有事的。”至少,她不会让娘有事。即使拼了她的命,也不可能让娘有事啊。她心中微微苦涩,却对楼告微笑:“楼伯父,待会儿你只管自己,无须管我,若是有什么异动,自己先走便是,我自己会处理好一切的。”
楼告瞥眼望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行?放心,冠儿说会帮你,他不会让你出事的,你放心好了,他会照顾你的。”
柳清心浅笑。她担心的,或许正是这一点。
楼冠坚持要陪同她前来,尽避信上写必须她孤身一人来到此处,方可保证她娘亲的安全,他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并且说有办法不让她或者任何人发现他出现在此处。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在她没有求援的情形下出现。
唉,他坚持万分,她无法说服他,很想以师傅的身份压他,可惜,他说并未拜师,并无师徒名分在。
“好……楼伯父,你先退到外头去,这里我一个人行了。”柳清心轻声道,声音里并没有担心也无焦虑,只有平静。
楼告担忧地边看她边后退,终于退到了门外,然后,门关上。
柳清心双眼注视前方,等待来人。
不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她全身戒备起来,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听声音,来的人加上她的娘应该有三人,可是,她为什么听到了除自己外四个人的呼吸?莫非,第四人是楼冠。
她未及细想,她娘已经被带到她面前。
“清心,快点救我!”柳夫人一见柳清心,即可惊慌失措地叫道。原本高贵威严的脸上此刻满是担忧,头上发丝凌乱,身上衣服也褶皱,已经失去了平时正正规规的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气势。
“娘!”柳清心叫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一定会!”她上前一步,哪里知道挟持柳夫人的其中一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阻止了柳清心更进一步。
“柳姑娘,你很准时。”另一人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柳清心不会以为他有那么好说话,“要什么你尽避开口,只要放了我娘,我任凭你们处置!”柳清心见柳夫人尽避被架在脖子上的刀吓坏了,但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也就稍微放心了些,只专心地对着眼前这个人。
“柳姑娘可以叫在下老四。”老四笑笑,似乎颇有礼貌地说。
“老四,”柳清心蹙眉道,“你究竟想怎样?”
“嗯……”老四作势想了想,将柳夫人交给另一人掌握,自己走了几步,回过身一派悠闲地对柳清心道:“我只想跟柳姑娘要一件东西,如果柳姑娘肯交出来的话,我敢保证柳夫人毫发无伤地回到姑娘身边,否则的话——”他威胁地说,“我就不敢保证了。”他摊了摊手,似乎无能为力的样子。
“你到底要什么?”柳清心心中隐隐有种直觉,但却又不敢下断语。
老四伸手指了指她。
柳清心莫名其妙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什么?”
老四摇头,道:“柳姑娘弄错了,不是你手上的东西,而是剑,你所拥有的那把‘凤呈天翔’宝剑,”他双眼灼灼放光,“当然了,还有记载剑法招式的剑谱也包括在内。”他简单提出自己的要求,好像觉得这对别人而言是轻而易举可以答应的事。
一旁的柳夫人还在盯着刀锋发出的森冷光芒,耳中一听此言,急忙道:“清心,你不可以答应他——哎呀……”刀往上送了一寸,她的话也就缩回去几句。
“你的命在我手上,若你的女儿不交出宝剑,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老四威胁完柳夫人,换上气定神闲的笑容,对柳清心道:“怎么样?柳姑娘,你考虑得怎么样?”
“真正的‘凤呈天翔’并不在我手上。”柳清心道,试图骗过他。
“哦,”老四眯起眼,“那么沉沙帮里你所拿的那把剑,是什么?难道只是打铁铺里随便打出来的吗?”最后几个字,他是嚷出来的。
沉沙帮?
柳清心举目望了望忽然掉落在老四头上的灰尘碎屑,眨眨眼,随后疑惑道:“沉沙帮?你是沉沙帮的弟子?!”这解释了为什么她并不在江湖走动,而一出沉沙帮大门,立刻遭人暗算的原因,“这么说来,后来偷袭我的人也是你咯?”柳清心推测。
老四立刻住了口,然后紧张地朝后面看去,仿佛惧怕什么人忽然冲出来对付他一样。过了一会,见到对面的柳清心仿佛已经认定的样子,急忙道:“你休管我是从哪里知道你拥有‘凤呈天翔’,总之,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交出宝剑剑谱;要么丟下你娘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这么简单。柳姑娘,你要选哪一条呢?”好像优势完全掌握在他手里一样洋洋自得。
“卑鄙。”柳清心只能以此作为诅咒。
“好说。”老四欣然接受。
柳清心再瞧一眼柳夫人,后者正胆颤地望着她。
“清心,你千万不能将宝剑交出去,你若是交出去了。以后还拿什么来重振柳家声威!”柳夫人尽避刀在眼前,依然喊道。
“柳夫人,”老四凑过头去,邪笑地问,“莫非你的命没有宝剑重要?”
柳夫人一愣。
“柳姑娘,现在你该知道如何选择了吧?”
“娘,我先救了你再说。”柳清心说道,恳求地看着柳夫人。
“你,你敢不听娘的话?”柳夫人白了一张脸,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气的。
“娘,你当真要女儿不顾及你的性命,而将宝剑留在手上吗?”柳清心忧心地道,眼下形势很简单,她要么交出剑,要么不顾娘的死活,“娘,你养女儿十几年,你的命女儿岂能置之不理?”
“说得好,柳姑娘,我可以放了柳夫人,只要你交出宝剑跟剑谱即可。”老四气定神闲,似乎胜券在握。
“好!”柳清心无视柳夫人矛盾的神色,“我答应你。”她应承了。
“如此最好,大家欢喜。”老四眼见柳清心自怀中模出一本书册,她举高手,让他看见册上几个字。
“果然是它!”老四双眼闪进垂涎光芒。
“剑在这里,你自己来拿吧。”柳清心一手拿剑,一手拿书,道。
老四上前一步,忽然停下,笑道:“嘿嘿,听大哥说你武功高强,我可不敢冒这个险——”他想了想,笑道,“这么着吧,你先自残右臂,那么我们的交易便算成功完成了——嗯?”他抬头往屋顶上瞧,对忽然掉下很多灰屑很是奇怪。赶紧走开几大步,走到柳夫人那边。
“自……自残右臂?”柳清心懵了。
“是啊,我不放心,若是你救了柳夫人回去,忽然觉得不放心,又回头来抢这两样东西,那我岂不划不来!”他理所当然的说。
柳清心十分为难。
剑法不若娘重要,剑也不若娘重要,她的人,难道比娘重要?
“我……我答应就是……”柳清心咬着唇,闭了闭眼,见柳夫人脖子上已现血丝,不得不答应道。
“不错,这才是合理的交易,”老四挥挥手,让另一人将刀子移开一些,“那么,用宝剑砍下你的右手吧。”说得仿佛切一块豆腐那么简单。
柳清心举起剑,觉得自己手在发抖。
老四眉开眼笑地看着她,另一人却面无表情地拿刀抵着柳夫人,柳夫人眼中却无一点伤痛感情。
柳清心见刀又往前送一寸,将剑对准手臂,“娘,女儿蒙你收养,今日算是还清了债吧?”苦笑一声,就要一剑砍下——
“住手!”
一人飞身而下,带来阵阵尘土,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掩住口鼻,抵挡灰尘。听闻声音,老四神秘地笑了,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其他人等到灰尘渐渐被风吹散去,才瞧清楚从屋顶上灰尘堆里下来的是何人。
“你……”柳清心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老四微笑,但很快笑不出来,“你,你不是……你是谁?!”他惊恐叫道,对以匕首抵着自己咽喉的形势显然始料未及。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将柳夫人放了。”楼冠微笑,神态自若,但眼眸中却透露了些许还来不及褪下的惊惧。
天哪,他本来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现身的,可是看到她竟然傻傻地要砍下手臂以救柳夫人,他实在忍不住,只好提早现身。
“柳姑娘,你还当真砍得下去哪。”楼冠冷冷地道,但是话中实质却是关心极了.他真的生怕她一剑下去,手臂断了不说,恐怕连命都要赔上。
“我……”柳清心无奈地看着楼冠,他的眼中似乎很是责备她的行为。可是,他不懂的,他不懂她欠了柳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暂时先不管你,”楼冠心中气极,对老四道,“赶紧让他放了柳夫人,否则我手中的匕首会不听我的话,到时候可就对不住你了。”淡淡话语,却自有威胁。
老四停了停,眼珠一转,似乎在思考。一会,急忙挥手,“放了她,放了她……”保命要紧。
另一人听了,放下手上刀,将柳夫人往前一送,柳夫人便踉跄着朝前冲去。柳清心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娘,你没事吧?”
柳夫人摇头。
“可以放开我了吧?”老四急忙道。
楼冠衡量一下眼前,放开了他,“抱歉,若非你要她自断手臂,在下也不会出此下策。”言下之意,是他逼急了他。
老四连忙后退两步,模着脖子,“哼!你得意好了,笑到最后的人看是谁!”低声咕哝着,所以楼冠没听见。他站在原地,看着柳夫人被柳清心扶着,调整气息。
而老四却眼中透着看好戏的表情。
“娘,”柳清心急忙关切问,“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柳夫人扶着柳清心的肩,低着头,捂着胸口,“没……我没事,不过你——”她说道。
“什么,娘?”柳清心凑过耳去,想听清楚,但觉月复部一凉,“娘,你这是——”话语顿住,一阵冰冷的刺痛立刻席卷了她的知觉。
柳夫人此是连连倒退,退到安全地带,冷笑着看着她。
“你——”柳清心一手捂着月复部,一手指着“柳夫人”,“你不是……不是娘……”气息有些低弱。
楼冠大惊,飞速奔到她身边,及时扶住她要倒下的身子,也不管剑和剑谱已被所谓的柳夫人乘机夺了去。
“柳姑娘,你怎样?”
“我……我……”柳清心眉头紧皱,细小的冷汗自额头滑下,“好痛……”她的月复部之上,一把小小弯刀只有刀柄露在外头,让楼冠见了触口惊心,他的心一阵冰冷,仿佛温度随着她而去。
“我送你去找大大!”楼冠一把抱起她,就要往门外走。
柳清心揽住他的颈项,微弱摇头,“先……先救我娘……”她坚持着,断断续续道。
楼冠一咬牙,“你不要命了吗?!”柳夫人应该不会有事,现下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她自己吗?她衣裳上的鲜血仿佛流尽她身上的血,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到冰冷。
“不,不,我没事……我能坚持,你,先救我娘!”柳清心依然坚持。
“清心!”楼冠喊着她的名,无奈又痛惜地道。
柳清心一震,“你救了我的命,我很高兴,但……但是,救我娘……”
面对这样的她,楼冠能怎样?“爹,你给我进来!”他大声嚷道。
不一会儿,楼告奔了进来,见柳清心如此,瞪大眼睛,难以相信,焦急道:“怎么办?怎么办?赶紧找大夫要紧。”
“爹,你看着她,我很快回来。”
“这这……”
楼冠不理他,低头见柳清心已经快要合上双眸,忙喊道:“清心!”
他的叫声令楼告惊讶抬头,柳清心微微睁眼看着他,“不准死,听见了没有?一定不能死!”他坚决地说。
柳清心虚弱微笑,点点头。
楼冠这才放心放下她,追了出去。
他虽不知道该往何处追,但此去城中只有一条道,不难就是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要花些功夫,但是在才追了一小会,就听到前方有打斗声。
他追上去一看,先前那两人和假的柳夫人正被一人缠住,而另外参加打斗的人他并未见过。他们四人对付一人,却似乎无法月兑身。这还不足以让他惊讶的,让他震惊的是,在不远处的一旁,又有一位柳夫人焦急又担忧地躲着。
“柳伯母?”他悄悄潜身过去。
柳夫人一见是他,立刻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楼冠?!”
“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救了我……”柳夫人朝那拥有一张方正脸孔的男子,道:“我被那个人押着走,半路遇到了他……”她指了指那两人。
楼冠衡量一下形势,“柳伯母,你在这里不要出来。”见她点头,立刻加入打斗。
现下是以二对四,很快的,那四人乘机抛下烟雾弹,飞快逃走。楼冠只担心着柳清心的安危,无暇去顾及他们四人的去向。
“这个东西,是你的吗?”那人道,拿起夺下的剑谱。
楼冠低头一看,“是,但,这是假的。”他事先在最短的时间内寻了一本普通的秘笈在封页上写上“凤呈天翔”几个字,再拿了把相似的剑充数,但盼能蒙混过关。
“楼冠,你怎的来了,清心难道没来吗?”柳夫人显然有些不高兴。
楼冠也不理,只道:“跟我来吧……”
☆☆☆
她要沉睡到何时?
楼冠双手交叉一起,眼眸定定地望着床塌上柳清心闭紧双目,面色苍白昏睡的模样,眼底有着无限无力之感。
前二日被人挟持以威胁她交出宝剑与剑谱的恶人最后逃月兑,但她却中计受伤。受伤之后只关心柳夫人安危,不考虑自身。关心自己娘亲的性命安全,他也认为是理所当然之事,可是若是在看到她受伤,却丝毫不觉得出了大事的柳夫人时,他还能这么想,那么他便是脑子坏掉了。
话说那时,柳夫人随同他和那位名叫江风,方正脸庞的男子紧急赶去找清心之时,见到柳夫人安然无恙之后,清心才放任自己沉入黑暗当中。她可知他焦急又暗恼的心思?
不,她不会知道,因为那时的他也压根未了解到自己的心是如何提得老高,如何见她不醒吋担心至极!
唉,他感觉到对她有异样感觉时日尚短,他以为还要经过多些时光与她朝夕相处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心,以及对她的情。
可是,老天爷很急,非常焦急。在短短一日之后,就让他尝到了什么叫做心焦,什么叫做心痛,什么叫做担惊受怕!她一心只顾柳夫人安全,并未察觉到那假的柳夫人只为了剑和剑谱!虽然那只是他提议下做的假,但是,她难道没察觉出她娘有些不妥,面对自己的安危多加关注吗?
楼冠心中虽是在责她不该如此不谨慎,但,私心里何尝不是因为恼她不懂得照顾自己?想起来,从第二次见面到第三回见面,再到现在,她似乎总是被暗算。唉,也难怪,她武艺高强,但性子却温和,也无警觉性,更无防人之心。这样的她,让他怎能放下心来?
可是,也不能怪她啊,他自己何尝没有责任。
当时只贪看她释然的神情,只知道她很高兴,也未注意到有异样,这么说来,他也是她受伤的罪魁之一了。
就在楼冠开始深深自责的时候,床上的柳清心已然醒来,正怔怔瞧着他拧起的眉。
“你……”她低低开口,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喉咙有些干,因此无法说下去。
楼冠立时一震,“清心,你醒了?”他惊喜开口。
她朝他展露虚弱笑容,张了张口。
“来,”楼冠见状,急忙去倒了杯水,神态与以往的平和差别很大,“喝口水。”说着,扶起她的头,就着她的口,慢慢喂她。
柳清心小小喝了几口,感觉到喉咙舒服多了。但,脸却红了,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红润,让楼冠很是高兴。
“你……你怎会在这里?”柳清心红着脸,讷讷道。此处是她的闺房,他怎的能在此?虽然第一眼能看到他,她心中很是欢喜,但终是于理不合啊。
楼冠见她似乎无恙,放松心情,道:“柳伯母有事,所以我来照顾你。”他说得仿佛简单,但言下之“照顾”二字,却是有更深意思。所以,柳清心脸更红,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昏睡了两天,我想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
“嗯。我觉得好多了。”柳清心浅浅笑了笑。
“是吗?”楼冠淡然道,忽然间却板起脸,沉声道:“你怎会不顾及自己的性命?难道砍断一条手臂就像吃个饭那么容易吗?以为手断了能跟壁虎尾巴一样很快长出来是不是?当时你到底在想什么?当很好玩啊?为什么非要听他们的?是,你娘在他们手上,可我不是说了,我会跟去,会保护你的,结果呢?结果你根本当我说着玩!”他一口气说了很多。
柳清心呆愣着看着他,似乎被吓着了。
楼冠依然沉着脸。
“你……你从来没有那么严肃过……”柳清心低低道,有些委屈。
“那是因为你不懂得顾惜自己!”楼冠哼哼道。
“你、你也没那么多话过……”她有些诚惶诚恐。
“哼,那是被你吓的。”
“我……”柳清心觉得她若再辩驳下去,恐怕他还会从口中抛出一大段话来,吓着她,便佯装伤口又痛,蹙眉低叫了声,道:“好痛……”故意很痛苦的样子。
“怎样?”楼冠立刻紧张起来,虽然不至于太过夸张,但面上依然焦虑,道,“还痛?那个该死的大夫明明说休息两天就好了,竟然骗人!”
柳清心吐吐舌,心中甜蜜不已。尽避他并未表明他喜欢她,但是,他的表现让她好高兴,即使再受这么一次伤,也高兴。
看到他担忧的眼神,听到他关心的话语,她觉得好幸福。
“你……”楼冠瞧见了她淘气的举动,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耍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柳清心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两人对望着,都欢畅地笑着。
“应该醒了,我们进去看看吧。”门外,柳夫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楼冠立刻起身,坐到屋子中央的桌子旁。
门被推开,柳夫人和另一人进了来。
“清心,我带江风来看你——楼冠?”
“柳伯母!”楼冠立刻起身,拱手道。
“她没事吧?”柳夫人听楼告的解说,自当楼冠与柳清心两人已是师徒关系,不怕惹什么闲话。
“刚醒,但是还很虚弱,应该还要修养几日才能好。”楼冠据实以告。
柳大人点点头,引着江风走到床前.见柳清心要起身,忙阻止她:“清心,你别起来,都是自己人。”她满意地笑道。
自己人?楼冠诧异地瞧了江风一眼。这名高大的男子莫非与柳家有什么渊源?
“娘?”
“他是你江伯父的儿子,也正是你指月复为婚的江家惟一儿子江风!”
面对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以深刻眼光瞧向自己的江风,柳清心侧眼对上楼冠诧异万分又神色复杂的眼,觉得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快要灭顶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