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很疯狂。
要说那一天是她活了十八年来最疯狂的一天也不为过了。
只是,她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两个月后再次来到这家夜店,她在外面犹豫了好久,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推门而入。
才刚开门营业,时间还早,客人并不多,她直接走向吧台,寻找那道身影,可是……吧台内的酒保不是他。
“请问……”她开口。
酒保望向她,随即一挑眉,嘴角一勾。
“是你啊!”酒保放下正在擦拭的杯子,走到她面前,隔着吧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你认识我?”她既诧异又狐疑。
“呵呵!不认识,但是知道。”酒保呵呵一笑。“Ben在这里的时间虽然很短,可是打从第一天就很受欢迎,不过他从来没理睬过任何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踏进Ben的房间的女孩,结果隔天竟然逃了,当时Ben的脸色精彩极了。”
她瞬间涨红了脸。难不成这里的人都知道那一天的事?即使事隔两个月,依然记得她的长相,可见那天她闹得多大!
“他……他在吗?”她呐呐地问。
“他已经离开了。”酒保对于有女孩找Ben已经习以为常。“他只是来代班两个星期而已,不是正式员工。”
她闻言一怔。他不在了?那……
“本来那天晚上是Ben代班的最后一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多待了一星期才走,我们大家都在打赌,Ben会不会是在等你来找他。”酒保笑说。
等她来找他?为什么?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酒保摇了摇头。
“有谁知道?”
“抱歉,Ben是前任老板带来的,不过这个月初前任老板把店顶让,移民了,所以没人知道如何联络他。”
她沉默了。
“小姐,你找Ben有事吗?”酒保好奇地问,事隔两个月再出现,该不会……往下望向她的月复部,旋即否定掉。Ben并不是无知的人,不可能没做防护的!
“我只是经过,来看看而已。”她摇下头。“请问,他……叫什么名字?”
“前任老板只介绍他叫Ben,至于姓啥名啥没人知道,抱歉。”
她沮丧的垂下头。所以,她连他的名字都无法得知……
“小姐,你要不要留个联络方式?也许Ben会回来看看,到时我再转告。”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啦!
“不用了。”她柔声婉拒。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联络方式留在这里呢?“谢谢你,再见。”
缓步走在人群中,她的手轻轻覆在月复部上,心里已经有所觉悟。
如果这是她那夜疯狂该付出的代价,那么她甘愿承受。
就算现在,她对于那一夜还是没有后侮,她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罢了。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着,直到发现时间晚了,才搭上公车回家。
拿出钥匙插入锁孔,不意大门立即从里头打开。
“你到哪里去了?手机也不接,我们担心死了。”
她抬起头来,看见一脸担忧的父亲,还有跟在父亲身后的大哥和二哥。
“宝贝,怎么了?”孙向荣被女儿空茫的神情给吓到,赶紧将人拉进屋里。
“宜苹,出了什么事了?”孙家老大孙宜成也关心地询问。
孙宜苹望着她最亲爱的家人,几度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好不容易才终于挤出话来。
“爸……大哥、二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先坐下来再说。”孙向荣拉着女儿坐下。“宜达,去帮你妹妹倒杯水。”
“不用了,二哥。”孙宜苹起身将他拉回来。“你们……也坐下吧!”
三人一怔,缓缓坐下。事情似乎很严重!
孙宜苹自个坐在单人沙发上,紧张地双手十指交扣置于膝上,低垂着头,柔亮的直发从两边垂下,掩住她那张巴掌大秀气的脸。
“宜苹,怎么了?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们吗?”孙向荣望着坐在对面的宝贝女儿,然后狐疑的与大儿子和二儿子相视一眼。
“宜苹,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怕。”身为大哥,孙宜成温声道。
“对啊,宜苹,天塌下来都有我们帮你顶着,不用担心,说吧!”孙家老二孙宜达也拍胸脯保证。
一直低着头的孙宜苹终于有了动作。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再从纸袋里面拿出一个长条东西放在桌上,慢慢推到父亲面前。
“这是什么?”孙向荣疑惑的拿起那东西端详,好一会儿好像领悟到什么,错愕的瞠大眼。“宜苹,你……为什么……拿这个东西给我们看?”
“这……是谁的?”孙宜成震惊不已,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心里也清楚,这个问题是白问的。
“什么东西啊?”孙宜达凑上来,看着老爸手上的东西,也跟着一愣。
“那是验孕棒。”孙宜苹直言。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验孕棒,但是……是谁的才是重点啊!
始终低头的孙宜苹缓缓抬起头来,晶莹的大眼望着他们,眼里有着一抹过去从没有的母性坚强。
“那是我的,上头那两条红线,代表我怀孕了。”这些日子,她忙着毕业、考试,忙着去遗忘那一夜的疯狂,去疏远那些损友,去忽略她们传出去的流言,心力交瘁的她,一直无暇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直到昨天,才猛然察觉不对,买了验孕棒,果然中奖了。
孙家三个男人全都瞠着眼,张大嘴,错愕的瞪着他们的宝贝,也因为太过震惊,所以全部一时反应不过来。
“如果你们觉得我行为不检,让你们丢脸,我可以离开……”
“胡说!”孙向荣终于恢复说话的能力。“谁敢说我宝贝女儿的不是,我绝对不饶他!”
“是谁?”孙宜达暴怒地跳起来。
“对不起,我不会告诉你们对方是谁。”
“为什么?”老大孙宜成也起身,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温和地握住她的手,仰头望着宝贝妹妹。“难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女儿,难道对方是那种不愿负责任的人吗?”
“这件事他没有任何责任,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希望爸爸和哥哥不要去追究对方的身分,好吗?”
“他怎么可能没有责任,难不成你可以自己怀孕啊!”孙宜达闻言怒吼。
“是我主动的。”孙宜苹打断他,她绝不会推诿责任。“他拒绝,是我死缠着他!”
“你……你你……”
“宜达,别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说那些一点意义也没有,现在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孙宜成微蹙眉,语调温和但严肃的道出他的看法,他转向妹妹,温柔的拍拍她的手。“宜苹,告诉大哥,你的打算。”
“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女儿啊!你……”孙向荣摇头叹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宜苹,你才十八岁,你的未来、你的人生将会面临重大的改变,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孙宜成认真的审视着妹妹。
“没有。”孙宜苹摇了摇头。“我根本没有考虑到那些,我只知道要把孩子生下来!我知道这么说很不负责,也知道凭我自己根本没有能力生养一个孩子,所以……”她望着她最爱的亲人。“我需要你们的支持,求求你们帮我。”
“女儿……”
“宜苹……”
“我知道我很任性,也知道我思虑不周,但是……我真的不想拿掉孩子。”孙宜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宜苹,别这样!”孙宜成立刻阻止。
她摇头拒绝,硬是跪着哀求,“我很抱歉让你们丢脸了,可是求求你们,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求求你们帮我,我以后一定……”
“傻女儿!”孙向荣扑上前,将女儿扶起来。“你跪什么啊,快起来快起来,说什么傻话,爸爸有什么好丢脸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咱们孙家第一个宝贝孙,爸爸高兴都来不及了,我可是很期待当爷爷呢!”
“爸……”孙宜苹激动的投入父亲的怀抱。
“我也很期待当舅舅。”孙宜成站在一旁,溺爱地揉了揉她的头。“我们当然会帮你,因为你是我们最宝贝的家人啊!”
“谢谢大哥。”孙宜苹感动不已,偏头望向二哥。
“我……”孙宜达虽然还是气愤难当,不过也点点头。“我当然支持你,你如果改变主意,想告诉我们那家伙是谁,我随时都可以去替你宰了他!”
“谢谢你们……谢谢……”她眼眶一热,强装的坚强终于瓦解,流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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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宜苹——”纪佳瑜风也似的卷进工作室里,直接扑在孙宜苹的办公桌上,美丽的脸蛋上漾着开心幸福的笑容。“宜苹、宜苹,听我说,秋杰昨晚向我求婚了,我们要结婚了!”
“这样啊,恭喜了。”她的反应不大,只分出一分的心神回应,其他依然留在电脑萤幕里的设计图上。
“宜苹!”纪佳瑜不满的喊道,手一伸,关掉电脑萤幕的开关。
孙宜苹眨眨眼,轻声一叹,终于将视线转移至准新娘身上,一张巴掌大的秀丽面容满是无奈。
“佳瑜,明天客户就要看这份设计图,我可不想坏了我这几年来建立的口碑,让我把工作做完,好吗?”
“孙宜苹,我在向你报告我的喜讯,你却只关心你的设计图和口碑。”纪佳瑜严正抗议。
“我说恭喜了,不是吗?再说,我不想留给穆先生一点点把柄,以免被他说得活像恶贯满盈的绝世大恶人,人人得而诛之。”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秋杰才不会这样对你呢。”纪佳瑜可爱的皱皱鼻子。
“相信我,他绝对会。”穆秋杰,这次的案主,也是佳瑜的结婚对象,宝捷建设集团的第三代接班人,是个除了纪佳瑜之外,对谁都不讲情面的人,包括他自己的父母、长辈也一样。“穆先生是因为你,才会把案子交给我,如果……”
“胡说!如果你的设计风格和能力入不了秋杰的眼,他才不会把案子给你呢!”纪佳瑜哼声摇头。
“这点我不会怀疑,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存在,穆先生根本不可能把这么大的案子交给我,这点也是无庸置疑的。”孙宜苹并非妄自菲薄,但也很有自知之明。“我对送上门的机会绝对不会放弃,但我对自己的工作骄傲在,我绝不让穆先生在看见成果后,心里有『看在佳瑜的份上』这样的念头存在,一丝丝都不可以有!”
“这你放心,在公事方面,我还没有伟大到可以让秋杰对不满意的成果照单全收。”
“最好是这样。”孙宜苹扬起淡笑。
据说,宝捷建设集团这一次与知名建筑设计名人雷秉函首度合作,是为了力挺两人共同的好友的梦想,建一个类似民宿的小型度假村。
建案占地约三公顷,共有八十间的小别墅,宛如精致套房,每一栋都是个别独立的小天地。
虽然没有挑明了说,但是她和穆秋杰是有共识的。
他是看在佳瑜的份上给她一间小别墅做室内设计,枱面上说她过去的风格他觉得还不错,但实际上,也是穆秋杰用来考验她室内设计功力的考题,就算成果让他不满意,他还是会“看在佳瑜的份上”接受,但是之后那另外七十九栋小别墅的设计,就没有她的份了。
反之,如果她能再接到第二间或更多间的委托,就代表不管是设计的风格、品质以及速度,都通过穆秋杰的考验。
不过这些佳瑜不必知道,她不会拒绝“关系”,但也不会滥用“关系”。
“佳瑜,如果你觉得我的反应太冷淡,我很抱歉,因为我的个性就是这样。但你们结婚时,我一定包个大红包,这样应该很够意思了吧!”
“红包就免了,不过你要当我的伴娘。”纪佳瑜提议。
孙宜苹闻言一怔,“佳瑜,你应该知道我不适合当伴娘——”
“少来,没有法律规定当伴娘的标准条件!”她立即打断她。“不仅你要当我的伴娘,我宝贝干儿子也要来当我的花童。”
“佳瑜……”孙宜苹眼底闪过一抹为难。
“这件事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态度强硬。“你若不答应,我就不结婚,我也会老老实实的告诉秋杰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和他结婚,到时候他找上你,我绝对会袖手旁观喔!”
孙宜苹怔愣。要她应付穆秋杰的怒火,她宁愿去跳火山。
“好吧,你的威胁很有效。”她很识时务的妥协了。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吗?”纪佳瑜嘻嘻一笑。“好啦,不打扰你工作,完成后把图档交给我,我拿给秋杰。”顺便警告他不准有意见,嘻嘻。
“不用了,穆先生说设计图要由雷先生做最后的确认,明天早上十点,我得把图送到雷先生的办公室。”
“啊?怎么会这样?”纪佳瑜错愕。这样她不就无用武之地了吗?
“我想是因为穆先生很了解你吧!”孙宜苹忍不住笑了,而她也很了解这个好朋友,所以对于穆秋杰的决定,她没有意见。
“讲这样,好像我会做什么似的。”她才不会承认呢!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这个决定,她干脆转移话题,“对了,明天是周末,你还要工作,那我干儿子怎么办?”
“我会送他回家,我爸说会帮我照顾。”
“可是你二嫂……”纪佳瑜微蹙眉,没有说完。
“放心,她娘家好像有事要她回去一趟,今天晚上我二哥下班之后,就会送我二嫂回娘家,依照惯例,应该会到星期日晚上才会回来。我早上让雷先生看完图,中午就会回去接他了,不会碰见我二嫂的。”
孙宜苹了解好友的顾虑,因为二嫂对于她这个未婚生子的小泵很鄙夷,只是很聪明的不曾在父兄面前表现出来。而她顾及二哥,也不想自己成为破坏二哥婚姻的杀手,所以对于二嫂私下对她的恶劣言行选择隐忍,二嫂也抓住这点,逼迫她搬出来住。
总而言之,对于二嫂,她是能避则避,非回家不可的日子,不要和二嫂独处就好。
“那就好。如果有问题,打电话给我,我帮你照顾干儿子,知道吗?”
“我会的。”孙宜苹会心一笑。
“那我走了,我们要去看婚纱了,拜!”
她愣了愣。“昨晚求婚,今天就看婚纱?”
“秋杰说要手工订制,做一套独一无二的婚纱和几套礼服,从挑设计师、决定我的喜好、设计到成品,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嘛!”说起未婚夫的贴心,纪佳瑜扬起一脸的幸福甜蜜样。“啊!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伴娘和花童的礼服也是订做的喔,所以等决定好设计师,我会再告诉你时间,你和小廷要来量身喔!”
“我知道了,等决定好再通知我,我会带小廷过去的。”孙宜苹点头。
“好,到时候我会请我哥去接你们。”
“你哥不是在美国吗?”
“他上个星期从美国回来,说是休长假,思考一下未来,还说如果婚礼时他还在假期,就顺便参加。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唯一的妹妹的婚礼,竟然是顺便参加的!”
她只是笑笑。“日子决定了吗?”
“还没,不过应该会决定在暑假吧!”
“佳瑜,不用麻烦你哥哥了,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没关系啦,我哥说他很乐意当司机,也很想小廷,反正他闲闲的没事做。”纪佳瑜挺坚持。
孙宜苹张了张嘴,最后闭上。算了,除了她的宝贝儿子和工作之外,她一向很随性,少有坚持什么,所以算了,佳瑜这样安排,她照做就好,懒得费唇舌。
“好吧,谢谢你。”
“啊,我要迟到了!”纪佳瑜惊慌大喊。“不说了,拜!”话还没说完,人又像风一样卷了出去。
孙宜苹不以为意,打开萤幕,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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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起床了。”孙彦廷轻轻推着母亲的肩。“妈妈,你说十点和人有约,快起来,你会迟到啦!”
“嗯……”孙宜苹睁开惺忪的眼,看见儿子可爱俊秀的脸,漾出一抹宠爱的微笑,凑上前亲了一下儿子软女敕女敕的脸颊。“早,小廷。”
“妈妈,已经不早了,我已经叫你半个多小时了。”孙彦廷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她打着呵欠坐起身,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啊,已经这么晚了!”她惊呼一声,终于清醒,她飞快的跳下床,冲进浴室里梳洗,一边对着外头喊,“小廷,你赶快去准备,妈妈等一下带你到外公家。”
“我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也放在餐桌上了。”
“小廷,你是我的天使。”她感动的说。
“妈妈,我……一定要去吗?”他低声问。他不喜欢二舅妈,因为二舅妈以前都趁外公或舅舅不在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捏他、打他、骂他,对他很坏。
“小廷,你说什么?妈妈没听清楚。”孙宜苹一边刷牙,一边口齿不清地问。
“没有,我没说什么。”他选择隐忍下来。妈妈的工作很重要,他不希望妈妈为难。
“对了,小廷,如果中午妈妈赶不及回来,我们一月一次的麦当劳日就改在晚上,好不好?”
“好,妈妈不要急,工作要加油,我先出去了,妈妈要快一点喔!”
梳洗完毕,冲出浴室,挑了一套衣裳换上,孙宜苹将设计图的档案和资料整理好,放进公事包里,抱起一旁装在纸箱里的模型屋,走出卧房。
匆匆吃完简单的早餐,将儿子送回家,和父亲寒暄几句,她便驱车前往雷先生的事务所。
九点五十八分,她跨出电梯,抵达“雷秉函建筑设计事务所”,暗暗松了口气之后,将大纸箱放在一旁待客用小圆桌上,端着专业的形象定向接待柜枱。
“你好,我是孙宜苹,和雷先生约了十点见面。”她对柜枱小姐说。
“孙小姐你好,请稍后,我通报一声。”柜枱小姐笑容亲切甜美,按了分机号码禀告。“林助理,孙小姐到了……是,好的。”她放下电话,对来客露出一抹抱歉的微笑。“孙小姐,很抱歉,雷先生临时有重要的事必须立刻前往处理,现在正要出门,他交代请孙小姐把东西带着,跟他一起走。”
孙宜苹一愣。她的意思是,雷先生要她带着设计图和模型跟着他吗?
最里头一间办公室的门倏地打开,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瞬间呆了。
Ben?
斑大男子走出办公室,修长的腿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大门走来,每走一步,她的心跳便快一分,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雷先生早,这位是孙小姐。”柜枱小姐站起身。
孙宜苹更加错愕。他就是……雷秉函?
“孙小姐,我是雷秉函。”雷秉函伸出手,却不见对方反应,双眼直视面前这个看起来像是见了鬼的女人,他眉头微微蹙起,锐利的眼神闪过一抹疑惑。怎么……有些眼熟?
他们见过吗?
他缓缓收回手,瞧她的样子,这个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只是,是在什么情况下见过面,何以让她有这般惊慌错愕的表情?
孙宜苹惊愕的瞪着他,一时间无法反应,情绪一片慌乱,根本没察觉他伸出手要和她握手。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雷秉函是得奖无数、国际知名的建筑设计大师,他怎么会是Ben呢?
可是……他确实就是Ben啊!
时隔十年之久,她以为自己对Ben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也以为就算Ben出现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毕竟他们有的只是一晚,她还喝醉了,可……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并没有改变太多,冷俊的面容只是多添了一股成熟味,变得内敛、稳重,也更形冷漠、威严。
既是国际知名的建筑设计名人,连奖都得过好几个,干什么搞神秘,连张照片都没有啊?如果早知道雷秉函就是Ben的话,她根本不会接下这个案子——
思绪一顿,她懊恼的一叹,不,她还是会接下这个案子,因为这是一个挑战,对她的事业有极大的帮助,她不可能不接。但若事先知道是他,至少心里能有个准备,也不会表现得这般惊慌失措了。
他……应该没认出她才对吧?
猛然想起这个问题,孙宜苹总算回过神来,一对上他锐利且带着探究的眼神,她藉由鞠躬的动作,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
“你好,雷先生,我是孙宜苹。”很好,语气还算正常,情绪也慢慢恢复稳定了。“听说雷先生临时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若雷先生分身乏术,我们可以另外约时间——”此乃缓兵之计,争取一点时间让她做点心理建设,也好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
是该认他,让他知道儿子的存在?还是当作两人是初见,隐瞒到底?
只可惜,他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不必另外约时间了。”雷秉函果断打断她。“只是看图的地点从办公室改成车上,并不会影响我的判断。当然,如果孙小姐还需要多点时间准备的话,那就另外约时间,只不过到穆秋杰给的推案期限为止,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空出来给你。”
意思就是说,要不就现在看,要不就和这个案子说再见。
聪明的她当然听得懂。
“如果雷先生不嫌麻烦,那就车上看吧!”孙宜苹挺直腰,接下他的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