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陆映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这番话,是在拐个弯说她的性情不善良、不美好,因此连一名身分卑贱的丫鬟都比不上?
可恶!
从小备受宠爱的她,几时受过这种羞辱了?她恨恨地咬牙,巴不得冲上前去,撕烂宋茵茵的脸!
展予泽不是没看出陆映雪难看的脸色,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因为是陆映雪自己的性情太过刁蛮偏激,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出任何中伤或是批评她的话,因此他问心无愧。
他转头面对陆廷旭,再度表明自己的立场。
“对于陆老爷的提议,在下只能心领了。至于咱们双方的合作,『紫月山庄』也无意占那么大的便宜,倘若陆老爷真有心『纯粹』在生意上合作,那双方利润的分配可以再谈。”
他这番话不啻是清楚明白地表示——倘若必须先娶了陆映雪才能合作的话,那他们就不用再谈下去了!
陆廷旭是个聪明人,他看得出展予泽对自己的女儿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肯定是勉强不来的。
虽然亲家结不成,可是“紫月山庄”的实力不容小觑,再加上展予泽卓越的生意手腕,如果双方能合作,一定如虎添翼,对彼此都有益。
“哈哈,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重新再谈过吧!老夫可是很有诚意想跟『紫月山庄』合作的。”
陆映雪原本以为爹会替自己出一口气,想不到不仅没有,爹甚至还打算继续和展予泽合作!
她气得摔碎面前的酒杯之后,愤愤地转身离开,而她任性刁蛮的举动让陆廷旭满脸尴尬。
“真是抱歉,小女从小任性惯了。”
“没关系,我一点也不会介意。”对于陆映雪激烈的反应,展予泽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
“那就好,那咱们边喝酒、边聊聊吧!”
“好啊。”
少了扰乱的陆映雪之后,他们一老一少交换了不少经商的各种意见,而对于双方纯粹的合作方案也有了初步的共识。
在谈到一个段落后,眼看夜色已深,陆廷旭便热情地邀约他们留下来住宿一晚,打算明日再继续商谈其他细节,这样也可以省去他们往返的路程。
由于盛情难却,再加上明日商谈方便,展予泽便也同意留下,和宋茵茵分别住进了陆廷旭命人整理的厢房之中。
※
微凉的清晨,第一道曙光才刚划破黑暗,大多数的人仍醋然地安睡在各自温暖的床榻上。
宋茵茵像只猫儿般蜷在被窝中,将醒未醒之际,隐约听见一阵敲门声。
她缓缓睁开双眼,惺忪的神情透着一丝困惑,像是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声响。
很快的,耳边又传来一阵轻敲,证实了刚才的声响并不是出于她的幻觉。
“宋姑娘?宋姑娘?您醒了吗?”一个年轻女子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我醒了。”
宋茵茵匆匆披了件外衣下床,前去开门,就见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丫鬟站在门外,手里小心翼翼地端了杯茶。
“宋姑娘,这是老爷吩咐要给贵客的早茶。”
“喔,谢谢。”宋茵茵有些惊讶。
早茶?这是富裕人家的习惯吗?
“这是刚沏好的,宋姑娘请喝,喝完之后我帮您把杯子收走。”丫鬟微笑地说着,暗示宋茵茵该现在就喝掉。
“喔,好。”
宋茵茵心想既然这是陆老爷对待客人的一片心意,即使她现在并不口渴,也不好意思拒绝。
为了不失礼,她不疑有他地喝下,没有察觉丫鬟的目光有些古怪。
喝完之后,丫鬟微笑地将杯子收了回去。
“那春香先退下了。”
丫鬟离开之后,宋茵茵原本还想回床上一会儿,可是身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迅速热了起来。
“奇怪……”她困惑地蹙起眉心。
是那杯早茶中加了什么暖身的人参或姜片吗?但是刚才喝起来并没有任何古怪的味道呀!
宋茵茵原本以为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却愈来愈强烈,她的身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到底是……怎么了?”
一阵慌张无助涌上心头,而她浮上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去找住在别间厢房的展予泽求助。
她急忙离开房间,急着想见展予泽,可偏偏陆家为了彰显财富,每一间让客人住宿的厢房都建造成独立的楼阁,她得绕过一小段回廊才能到他那儿去。
由于太心急,而她太过难受,结果一个不小心在下阶梯时跌了一跤。
她可怜兮兮地跌坐在地上,几乎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一名正在扫地的家仆发现她的窘境,见她似乎爬不起来,而周遭又刚好没有其他丫鬟可以帮忙,便放下扫帚,好心地过来伸出援手。
“宋姑娘,妳没事吧?”
宋茵茵摇了摇头,一触碰到家仆的手掌,她忽然觉得舒服了一些,还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申吟。
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她吓了一大跳,就连家仆也显得有些尴尬。
宋茵茵知道自己得赶紧退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竟控制不住地扯住家仆的衣袖,整个人朝家仆靠去!
“宋姑娘,这……这……”
家仆满脸通红,尴尬地退了一步,闪躲她的贴近,然而她那双颊绯红的娇美模样,又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旁的角落,有一双眼睛在悄悄凝视着,当看见这一幕时,眼底掠过一丝诡笑,随即转身往展予泽的厢房走去。
※
和煦的晨光从窗櫺斜映而入,选在房中。
展予泽已经醒来,并且也已起床穿好衣裳,正打算要走出房去透透气时,正好传来一阵敲门声。
“什么人?”他开口询问。
“展公子,是我,映雪。”
听见是陆映雪,展予泽皱起眉头,这会儿反而不急着走出房间了。
“有什么事吗?”他的嗓音冷漠地问。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快出来。”
“有什么事,陆姑娘现在就可以说了。”他的反应仍旧冷淡,并不想见陆映雪,也不认为她真的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我刚才无意间看见惊人的一幕画面,所以要赶紧带你去看看,让你看清你原本以为单纯美好的女人,其实根本是个婬娃荡妇!”
“住口!妳在胡说什么!”展予泽不悦地低叱,无法容忍任何人诬蔑他所在乎的女人。
宋茵茵是婬娃荡妇?这怎么可能!
“我才没有胡说!眼见为凭,所以我才急着要来找展公子过去亲眼瞧瞧呀!亲眼所见的事实,总不会有错吧?”
展予泽皱紧眉头,实在不知道陆映雪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也罢,就去看看她到底想搞什么鬼,反正他也正好想去找宋茵茵。
打定主意后,他打开房门,才刚跨出去,陆映雪就主动伸手想拉住他的手,但被他轻易地避开了。
“陆姑娘请自重。”他冷冷地说。
陆映雪嗔恼地跺了跺脚,说道:“我只不过是急着想让你知道,你所在乎的那个女人的真面目罢了!”
“妳一再地诬蔑茵茵,到底想怎么样?”展予泽有些忍无可忍。
“我才没有诬蔑她!你快跟我来就知道了。”
展予泽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只好跟了过去,而当他们绕过回廊的转角时,陆映雪停下了脚步,往庭园的方向一指。
“你看!那不就是你认为单纯又美好的女人吗?你自己看看,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好事』?”
展予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宋茵茵,而她……正在挑逗一个满脸通红的家仆?
这是怎么一回事?展予泽震惊不已地瞪着庭园中的画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一看到这一幕,就立刻急着去告诉你,免得你一直被这么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给蒙在鼓里!”
陆映雪火上加油地批评着,但展予泽其实已经听不进去了。
看着宋茵茵主动挑逗家仆的画面,他的脑中惊地浮现许多年前他爹迷恋上的那名青楼女子——玉兰。
那女人表面上对爹柔情密意,其实心里根本不爱爹,她背着爹和情人串通,从家中骗得了大笔钱财之后,便和她真正的爱人远走高飞。
眼前的画面,仿佛和当年的事件重叠,瞬间在展予泽的心底掀起了滔天怒焰,长久以来对女人的不信任与排斥感,瞬间又全涌上心头,不仅蒙蔽了他的理智,更让他怒火狂烧。
“宋茵茵!”他咬牙怒叱一声。
宋茵茵听见有人叫她,转头看见是展予泽,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好难受,整个身子几乎不受她自己所控制,她好怕这种失控的感觉,就像她的理智知道自己不该贴近家仆,可偏偏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会不断地朝他靠去。
幸好展予泽来了,他一定有法子可以帮助她的!
就算他不知道该怎么减轻她的难受,但是能够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她相信自己一定就会安心许多。
她欣喜又心急地想朝他过去,却看见他满脸的嫌恶与怒火。
“我真想不到妳是这样的女人!”
?宋茵茵被这两个严厉的字眼给震慑住了。
她摇了摇头,想开口替自己辩驳,可是展予泽却已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深受打击的她,身子摇摇欲坠,步伐踉踉跄跄,结果一个不小心又跌坐在地。
“宋姑娘,妳……妳没事吧?”
一旁的家仆尴尬地望着她,满脸迟疑,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上前扶她,还是该赶紧避嫌地离开?
“走开……走开……别碰我……”宋茵茵痛苦地喘息着,她努力缩成一团,就怕自己又会莫名其妙的失去控制。
燥热难耐的感觉不断折磨着她,她双手握拳,指尖掐入柔女敕的掌心,贝齿紧咬着唇儿,很快就咬破了柔女敕的嘴唇。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来对抗身体里那阵极度难受的感觉,可是真正让她更难受的,是展予泽刚才决绝离去的身影。
伤心无助的泪水自她的眼眶满落,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孤单、好无助,仿佛全天下的人都遗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