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夜色深沉。
骆允圣带着一名心月复手下,再度来到楼阁上的书房。
除了逮到华宸安的那晚是骆允圣自己单独前来之外,昨晚为了怕华宸安会玩什么花样,他特地带了个心月复手下一同前来,今晚也不例外。
一进入房内,骆允圣挥了挥手,对手下喝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到窗边去!别忘了我昨晚的话,倘若这家伙胆敢轻举妄动,就立刻发出信号!”这是他为了让华宸安不敢蠢动所想出的办法。
倘若华宸安试图出手对他不利,那么他的手下便会立刻向窗外发出信号,而潜伏在上官如雨房外的手下一看见信号,就会立刻将她抓过来当人质。
华宸安的武功再怎么高强,也难以在同一时间对付不同方位的两个人,而只要他一拿上官如雨的性命来要胁,就不怕华宸安还敢出手!
待手下听令地走至窗边后,骆允圣的目光立即朝牢笼中瞪去。牢笼中,华宸安正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为了得到秘笈,他没能真的对华宸安痛下杀手,可也没让这家伙好过,完全不给他食物和饮水,看他能撑到几时?
“姓华的,我再问你一次,秘笈在哪里?”骆允圣叱问。
华宸安连眼皮都懒得掀开,冷冷地说:“你问再多次也一样,我绝不可能将秘笈的下落告诉你的。”
“你真是个不识相的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骆允圣恼怒地咬牙,亟欲得到秘笈的他,耐性尽失,一点儿也不想跟华宸安乾耗下去。
他想要尽快取得秘笈,想要尽快练成绝世武功,想要尽快成为江湖第一人,受到天下人的尊崇与敬仰!
“姓华的,你若是再不肯透露秘笈的下落,我就把上官如雨抓过来,在你的面前一刀一刀地往她身上捅!”他撂下阴狠的威胁。
华宸安原先对他爱理不理的,这会儿终于睁开了眼,黑眸迸出狂烈的怒意。
“你要是敢那么做,我就杀了你!”他怒喝道,那狠鸷的语气和盛怒的神情透露出他可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要是敢伤她一根寒毛,我绝对会十倍奉还给你!”
“要我不动她可以,那就把秘笈的下落告诉我!”
华宸安冷冷一笑,像是在讥讽骆允圣在作梦。
两个男人目光交会,隔着牢笼彼此对峙。
华宸安顾忌上官如雨的安危,只能被困于牢笼中;骆允圣顾忌华宸安高强的身手,只能拿上官如雨来当要胁。
情况因此陷入僵局,谁都进不得,也不愿退一步。
“如雨呢?我怎知她仍安然无恙?”华宸安开口问道。他心想,若能让骆允圣将她给带来,或许他就有办法月兑困了。
骆允圣冷笑了声,说道:“放心吧,我已经告诉她,你有急事先行离去了,她瞧起来对于你的不告而别挺难谅解的。”
华宸安闻言,不由得皱起了浓眉。
她会中了骆允圣的诡计,以为他真的不告而别了吗?她对他应该不至于连这点信心也没有……
沉吟间,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窗边那个手下的身上,心里忽地打了个突。
尽避昨夜他并没有仔细看过这手下的样貌,但……今晚这家伙怎么好像突然缩小了许多?
那矮小的身材,简直就像女人似的……
女人?!
华宸安脑中灵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多看了那名手下一眼,赫然看见对方不仅悄悄向他使眼色,甚至还不动声色地自颈间拉出一条链子。
是那条玉葫芦坠链!
她是上官如雨?!
华宸安心中一阵愕然,但随即想到了冷香儿精妙的易容术,显然这也是出于她的巧手。
很好,既然上官如雨在这里,冷香儿八成也悄悄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那他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华宸安低垂的眼眸精光闪动,佯装犹豫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你若是真的想知道秘笈的下落,也不是不行。”
骆允圣闻言,眼睛立刻一亮。
“喔?你终于认清事实,愿意妥协了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保全心爱的女人,我也没别的办法了。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你得答应我才行。”
“什么条件?”骆允圣立刻追问。
“第一个条件,我从没见过遗失的那几页秘笈,好歹让我见一眼,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骆允圣犹豫了片刻,原本不是很情愿,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目前受制于他,不可能出手抢夺,而待他顺利取得了整本秘笈之后,再设法杀了华宸安,还怕将来有人来与他争夺秘笈吗?
“好,可以。”
骆允圣启动书架上的某个机关,从一个隐密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木匣子,再从那只匣子中取出几页秘笈。
他拿在手中挥了挥,却没有交给华宸安。
“这就是了,但我不可能交给你。”
“无妨,能够亲眼瞧见它的存在,也就够了。”华宸安并不心急,他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想知道那几页秘笈究竟搁在哪儿。
“很好。”骆允圣立刻将那几页秘笈收了回去,心想将来可得再暗中更换藏宝的地点。
“那么现在,我只剩下一个条件了。只要你能答应我最后这个条件,我就把秘笈的下落告诉你。”华宸安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地凝聚内力。
一想到即将得到梦寐以求的秘笈,骆允圣的情绪激动不已,不自觉地朝牢笼跨了一大步。
“什么条件?快说!”他心急地追问。
“那就是……”华宸安低声轻语,最后几个字模糊难辨。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骆允圣又靠近了些,与牢笼仅只有一步的距离。
华宸安蓦地出掌,不仅囚笼的铁条应声断裂,那股猛烈的劲道还直接袭向牢笼旁的骆允圣。
骆允圣大惊失色,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被华宸安雷霆万钧的掌势击飞出去,撞上了身后的书架,当场呕出一大口鲜血,几乎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事实上,倘若不是有深厚的内功护体,此刻他早已像当初的婬贼“银狼”一样,瞬间毙命了。
他提起一口气,又急又恼地对窗边的手下喝道:“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发出信号?”
想不到,窗边的手下非但没有理会他,反而还来到华宸安的身边。
惊疑不定间,那手下竟伸手揭下了一张假脸皮,赫然露出上官如雨那张娇美的容颜。
“你……你……”骆允圣瞪大了眼,总算是恍然大悟。
难怪华宸安胆敢出手,原来这家伙早已察觉今晚他的手下是上官如雨易容假扮的!
可恨哪!太可恨了!
难怪今夜一见到这个“手下”,她就先剧烈地咳了一阵,装出染了风寒的样子,接着便一直沉默少言地低着头,即使偶尔必须开口时,也是用“咳得沙哑”的嗓音简短地答“是”。
都怪他满脑子只想着要快点夺得秘笈,全部的心思都用在该如何对付华宸安上头,压根儿没有多留意他身边的心月复手下有什么不对劲之处,这才会着了道,被上官如雨给骗过。
但这又怎么能怪得了他?他怎料得到她竟然精通易容术?
华宸安迈开步伐走了过去,从骆允圣的眼底,瞧见了他对死亡的恐惧。
“放心,念在你还不曾做过什么穷凶恶极的事情,也没真的伤了如雨,我不会取你性命。不过……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你。”这家伙的野心若不彻底斩除,将来必定会成为一大祸害。
他蓦地出手,废去了骆允圣的武功。
“不!不!不——”骆允圣大受打击,倒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哀号。
他还想要学会绝世武功,还想要成为江湖第一高手,现在多年的功力全都没了,恐怕连随便一个喽罗都能将他撂倒,这叫他如何能承受?
“你这是罪有应得!”华宸安冷哼了声,才一转身,上官如雨就扑进他的怀里,难过地猛掉眼泪。
“你还好吗?”她哽咽又心急地问。
罢才一进门,瞧见他被困在牢笼的模样,她心痛极了,差一点就忘了自己正伪装成骆允圣的手下。
“放心,我没事。”他开口安抚。
听了他的话之后,上官如雨果然放心多了。
华宸安伸手拭去她的泪水,说道:“多亏了你,否则恐怕我还没法儿月兑困,不过你怎么会易容成那家伙的手下?”
上官如雨愤恨地瞪了骆允圣一眼,说道:“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不相信你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而我想到你曾经提醒过我要小心提防他,所以才对他起了怀疑。”
昨日她暗中注意周遭的一切,这才发现竟有人在悄悄监视她。
于是,她找了香儿帮忙,暗中注意任何可疑之处,果然发现昨天深夜骆允圣带了一名手下前往这幢楼阁,行迹相当可疑。
今晚,她们将负责监视的奴仆以及昨晚骆允圣所带的那名手下分别打晕并且捆绑藏匿起来,再由香儿帮她乔装易容。
“原来如此,幸好你够机灵。”华宸安打开书架上的机关,将那几页秘笈取出,小心地收进怀中。“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吧!”
“嗯。”上官如雨点了点头,也不愿多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