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琪翻过身,隐隐约约觉得起居室有人在讲话的声音,她伸出手一模。身旁的位置上没有凯文的身躯。
她睁开眼,站起身,试探的目光在黑暗中梭巡。从门缝中透露出微光,她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肩上,疑惑凯文那么晚不睡觉在搞什么鬼?最近几天。就见凯文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
“把你吵醒了吗?”刑于军才将电话挂上,一转过身。正好与推门进来的丝琪打了个照面。
他不是凯文!她可没有预期门外的人不是凯文。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试图在脑海中搜寻有关这个人的影像,但结果是一无所获,她不认识他,丝琪握紧双拳,准备有必要时,将他打出去。
“你是谁?”她口气恶劣的问。
她果然就如同凯文所说的,一个美得像天使,但脾气却糟得如同撤旦般的女人。
“刑于军。”他一笑。
“刑于军?”她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一个人。
到丝琪一脸疑惑的表情,于军显得有些吃惊的反问:“凯文没告诉过你吗?”
“凯文?”听他提及自己的丈夫,丝琪才微微放松自己的身躯,然后摇摇头。她对刑于军这个名字基本上挺陌生的,根本就没有听过凯文提起过有这么一个人物存在。
“没有?!”于军有些惊讶,没想到在凯文的心目中,他们竟然是如此不值得一提,不过……他的目光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似乎是个保护凯文不受欺负的人。”
他的口气透露出他与凯文之间的熟稔,“你是凯文的朋友?”她试探的问。
“可以这么说吧!”于军的口气模棱两可,“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跟你大打出手,所以你可以放轻松点,让我们彼此都……自在些。”他小心翼翼的坐下来。
经他一提,丝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握得有多紧,她缓缓的松开自己的拳头。
“你可以坐下,”于军有些反客为主的说道,“我不太习惯我坐着,而别人站着跟我说话。”
丝琪考虑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这个人可能没有恶意,这才缓缓的坐在于军的对面。
眼前这个人有着东方人少见的高壮体魄,留着一脸的落腮胡,给人有点落魄的感觉,但他眼神中的锐利可令她一点也不敢对他轻忽。
“凯文跟我说过。你很漂亮!”丝琪一坐下,于军便立刻开口,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恭维她,而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吗?”丝琪耸了耸肩,“他应该还告诉过你。我脾气很差,跟我的容貌一点都不相符吧?”
于军闻言先是一愣,最后忍不住炳哈大笑,他的笑容浑厚,原本显得有些严肃的气氛,似乎泡在他的笑声中化解。
“你笑是因为我说对了吗?”看着于军,丝琪开口询问。在她心目中,已经决定──眼前这个人,比那个叫律爵的大冰库好多了。
于军点点头,“你很了解你的丈夫。你们结婚一年多,我在一年多前。他来台湾时跟他碰面,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已经……”
“他是因为你才把我丢在结婚典礼上的?”没等于军说完,丝琪打断他的话问道。
“什么?”于军不懂丝琪的话。
“凯文说,一年多前,他是因为他的好朋友才到台湾,所以把我丢在结婚典礼上。”虽说事过境迁。她可以不计较,但她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屈辱,所以她想问清楚,“他是为了你吗?”
“不是。”于军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我想。他应该是为了律爵吧!”
“律爵?!”丝琪不悦的皱起眉头,“又是他!”
“又是他?”于军在心中仔细玩味着丝琪的话,看来律爵并不怎么讨眼前这个女人的喜欢。
“为什么他要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大冰库卖命?”她张着一双美目,盯着于军问。
于军沉默了好一会,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大笑出声会被丝琪视为一种侮辱,他早就笑出来了。
“让我猜猜,你口中所言的他是凯文,而那个没有感情的大冰库……”他一愣,关于律爵──他可从来没想过用大冰库来形容,他觉得有些可笑,“应该是指律爵吧?”
丝琪点点头。
“其实律爵人很好……”
“口气跟凯文一模一样!”丝琪讽刺的声音,打断于军的话。“律爵人很好,只是偶尔会心情不好。”
这个女人实在不怎么愿意听人把话说完,于军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凯文的妻子与律爵的妻子两相比较,实在不难发现东西文化下产生的两种时代女性之间的不同点。
“既然你已经对律爵这个人下定论了,我也无话可说。”于军无奈的将手一摊,下了结论。
短短几分钟的相处,他已经看出丝琪是个不易被说服改变观点的人,所以他就少说点废话了,反正律爵与丝琪之间的问题。那是凯文自己要解决的问题,并不关他的事。
“凯文呢?”丝琪问。
“去机场接人。”他回答,“我刚才就是在跟他通电话,他已经接到人。现在已经快回来了。”
“去机场接人?”她感到好奇,对于凯文就这么放心的放着熟睡的她与一个大男人相处,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接什么人?”
“风。”
“风?”丝琪皱起眉头,“你是说。他去接一个叫风的男人?”
于军考虑了一下,“可以这么说,不过风的本名叫做杨颐关!”
“杨颐关?”奇怪。在这短短的几天竟然会冒出了那么多陌生的人在四周。“他是谁?”
看到丝琪露出一脸吃不消的表情。于军忍不住一笑,“他是凯文的好友。”
“你是凯文的好友。”她的手指指着于军,“这个叫杨颐关的也是凯文的好友,还有那个律爵。我还真不知道,他竟然有那么多的好朋友。”
虽然荒谬,但现在她的心中竟冒出不安全的感觉,或许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了解自己的丈夫。
“别这样。”于军似乎看出了丝琪的矛盾,于是柔声安慰,“我、山、风都跟林认识快二十年了……”
“等等、等等!”丝琪抬起手,打斯于军的话,“山是谁?林……林又是谁?难道是凯文!”
看着丝琪,看她被他们之间的关系搞得迷迷糊糊。于军不由打从心底同情起她来。
“没错。”于军点着头。“林就是凯文。”
“为什么?”她问。
“好问题!”于军模了模自己的胡子,“不过若要解释,可能要很久的时间,所以你还是去问凯文。我相信他会告诉你的。”
“我不了解他。”虽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表达出茫然的一面应该是一件不安的事,但她还是忍不住月兑口而出。“他竟然瞒我这么多事。”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于军侧着头,仔细的看着她,“有的时候。人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隐藏某一部分的自己,这不算欺骗。”
“显然我们彼此对欺骗的认知上有一定程度的差距。”也不给于军什么面子,当着他的面,她便反驳他的话。
“或许,”于军不认同,也不反驳她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你了解他,只是没有参与他成长的岁月罢了!而我和律爵、颐关参与了,所以我们了解他过去的一切,而他带你来台湾。或许你只是认为。他带你来台湾见见朋友,但相信我,当有一天,我带着一个女人来见他们的时候,那个女人对我将是意义非凡,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她在脑海中仔细的想着他的话。最后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结婚了吗?”
“我?”于军有点吃惊她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没有。怎么?你有姊妹可以介绍给我吗?若她们像你一样漂亮,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很遗憾我并没有姊妹,哥哥倒是有两个。”
“喔!”于军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这真是太可惜了,毕竟我对同性的人没兴趣。”
“我只是觉得女人嫁给你。应该会幸福。”丝琪发自内心的说道,“因为你很敏锐,凯文体贴,但他没有你的敏锐。”
于军抬起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谢谢夸奖!我真的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但是。若你这些话传进凯文的耳朵里,他可能会不太好受!”
“我并不认为。”丝琪肯定的摇摇头。“凯文有他优秀的一面,不乱吃飞醋是他的优点之一!你纵使敏锐。嫁给你会很幸福,但我还是不可能嫁给你,因为我根本不爱你,我可以去欣赏一百个男人,他们可能都比凯文优秀,但我只能真心爱一个男人,而那个人就是──辛凯文。”
他相信,眼前的女人真的可以跟凯文欢欢喜喜过一生,于军低下头,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们回来了!”于军因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而抬起头。
丙然,他的话声才落,门就被由外向内推了开来。
“你醒啦!”凯文看到丝琪,眼睛不由得一亮,“对不起!我看你睡得那么熟,所以没把你叫醒。”
“没关系,”丝琪坦然的回答,“跟你的朋友聊天感觉还不错!你的朋友挺有趣的。”
“看来你们相处愉快。”凯文拉着丝琪的肩膀,对于军一笑,“对了。正式向你们介绍,我的妻子──辛季丝琪,”拉着丝琪面对站着的另外两个人,“这是刑于军,我想你们应该彼此介绍过了,至于这个斯文的男人──杨颐关,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眼前的两个人同样高壮,但所透露出来的感觉却迥然不同。带着银框眼镜的杨颐关,有种书生气息,与刑于军的粗犷根本就不搭调。
“你的妻子很美!”杨颐关对丝琪微点了下头。
“谢谢!”凯文得意的表示。
这个男人有种内敛的气息。打量着杨颐关,丝琪隐约觉得,虽然他是个好人,但他并没有刑于军那般好相处。
“让我们言归正传,若要彼此了解,以后有的是机会,”杨颐关放下自己简单的手提行李,转身面对着于军,“你们现在可以告诉我,找我那么急,到底发生什么事?”
“还不是因为山!”于军无奈的叹道。
“山?”杨颐关皱起眉头,相识这么多年,脾气能够称得上与他旗鼓相当的就数律爵,“他怎么回事?”
“还不是为了感情问题。”于军淡淡的回答。
“感情问题?”杨颐关露出沉思的表情。
孔毓慈……他脑海里浮现出律爵柔弱的妻子。
律爵与他的妻子……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但自己一直认为以律爵的能力,他会有办法去分辨他自己内心的真正感情,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高估了律爵的能力了。
“他竟然打我,你知道吗?”凯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指着自己的脸颊,“你看到没有?”
皱起眉头,杨颐关仔细的打量着凯文的脸,其实一看到凯文,他便发现了自己好友脸上有受伤的痕迹,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会是律爵的杰作。
这可不是他所熟悉的律爵,毕竟律爵的自制是他所一向佩服的。而现在竟然会……
“现在你该知道情况很严重了吧!”于军站在杨颐关的身旁看着凯文说道,“他连凯文都打,而他也心知肚明凯文就跟只小老鼠一样,什么力量都没有,而他还是……”
“火。情况是很严重没错,”凯文不悦的打断于军的话,“但是我不是小老鼠,请你注意你的用词遣字。”
对于凯文的话,于军不予置评,只是看着杨颐关,“我们这几个人之中,或许只有你的话律爵才能听得进去,我知道你这半年将会很忙,但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想到要找你。”
杨颐关闻言,对于军挑起一边的眉毛。
这半年将会很忙?他疑惑,他这个聪明的老友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他不发一言的转过身。或许他真的有必要去会会久违的律爵了。
“你要去哪里?”在一旁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一看到杨颐关的动作,丝琪连忙挡到杨颐关的面前问道。
杨颐关低下头,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有点惊讶她会闯出来挡住他的去路,他抬起头。看着凯文,要凯文来拉走她。
“丝琪,你别闹了!”毋需更多的暗示,凯文轻拉着丝琪要她别挡路。“风现在要去找律爵。”
“我要跟你去找律爵!”丝琪根本不理会凯文的拉扯,迳自看着杨颐关提出要求。
凯文闻言,不由暗暗叫苦,他不用问也知道丝琪跟着去是打算去替他“讨回公道”。
“天使……”
“你不用再说了,”丝琪打断凯文的话,“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找那个大冰库了。”
“大冰库?”凯文听到,又是一阵愕然。
杨颐关不耐烦的看着交谈的两人,而于军则像是看好戏的等着凯文的动作,至于凯文是感到头皮发麻。
“我并不是反对你去找律爵。”凯文只好以退为进,“但是你不认为,你应该换件比较得体的衣服再去会比较好吗?”他指了指丝琪身上的睡衣。
丝琪这才想起自己的衣衫不整,“我去换件衣服,你要等我喔!”她对杨颐关抛下这么一句话,便飞快的跑进房间。
她才一消失身影,杨颐关一刻也没有迟疑的离去。
他打从心底不想丝琪出现,有的时候、有些情况,女人只有扰乱的份,根本就成不了事。
“你不怕你家那只母夜叉吗?”杨颐关一走,于军的声音立刻从凯文身后传来。
丢给于军没好气的一瞥,凯文道:“我的天使不是母夜叉!”
“情人眼中出西施。”于军不由得喃喃自语,“她是很美,但脾气却令人不能招架。”
“关于这点,你不用替我操心。”凯文自己有办法去安抚丝琪,这世上毕竟总是一物克一物。
“我就等着看喽!”
★★★
当丝琪第N次怪罪凯文不让她去找律爵时,于军强迫自己不要露出深感无聊的表情来。打从懂事开始,他还真没见过这么样不懂得死心为何物的女人。
“我不是不让你去找律爵,”凯文好言相劝,“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到。所以你就……”
“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丝琪闷闷不乐的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我看你根本就是怕事。”
“这跟怕事根本就扯不上关系……”凯文的目光瞄到于军在打哈欠,便立刻丢给他不悦的一瞥,“天使,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反正若让你去。可能会让律爵的心情更槽,”于军打断凯文的话,直截了当的说道,“权量轻重之后。当然就不能让你去喽!”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不懂事吗?”丝琪紧盯着于军问。
于军不予置评的耸耸肩。
“你是不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啊?”凯文咬牙切齿的看着于军,最后转过身看着丝琪,“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啪的一声站起身,丝琪走到一旁倒了满满的一杯水,一口饮尽。
这个样子还说没生气,凯文看着娇妻的背影摇摇头。
“好了!反正我知道了。”再一次转过身,面向着两个人,丝琪心乎气和的说道。“我就等所谓的时机一到再去会会律爵,很抱歉刚才我的情绪反弹,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你们敷衍我的行为。”
“对不起!”凯文连忙走到丝琪的身旁,表达歉意的搂着她的腰。
欢喜冤家──于军看着方才还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却天下太平的两人,不由在心中发笑。
于军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他可没什么兴趣看人家夫妻情话绵绵、搂搂抱抱,他很懂得非礼勿视的。更何况眼前的两个人是开放的西方人。他可不想让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