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友钤觉得双脚腾空,眼前一片空茫,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十方建设的,也不知道手上拿的是什么,只是有直接就口喝了下去。
罢才在会议室与年近六十岁的蒋姓总经理交谈,短短几分钟的片段,不断的在她眼前重复播放。
作梦……真的想作梦……
突然,入口的苦涩使她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拿着一罐啤酒,而刚才她灌了一大口。
“你干嘛拿酒给我?”她转头看着一脸无辜的齐杨质问。
“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需要喝一杯似的。”他担忧的看着她,“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眨了眨眼,急迫的捉住他的手,“打我!”
他吓了一跳,“什么?”
“打我啊!”她要证明自己不是在作梦。
“我不打女人的!”他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你要让我变成猪狗不如的家伙吗?”
“我应该不是在作梦对不对?”她问。
他一笑,拉过她,用力的给了她一个吻。
炙热的激情滑过她的心头,这份情感再真切不过,她虚弱无力的瘫在他的怀抱中。
“我……”她突然眼眶一红,难掩激动,“我得到这份工作了!”
“我知道。”他看着她柔声的说。
“而且,”她忍不住掉下眼泪,“总经理说,要给我十二万的薪水,如果我得表现够好,董事长还会给我加薪。”
“这不是很好吗?”
“而且只要我现在点头答应接受这份工作,他还会立刻叫薪资部门把第一个月的薪水汇到我的户头,”她难以置信的说道:“因为他说,我可以先预支这笔钱好好的去置装,他真是个好人!”
“傻丫头,”齐杨忍不住心疼拭去她的眼泪,“这不是很好吗?你得到你想要的。”
“可是我以前都很倒霉。”她抽抽噎噎,过去受的委屈突然一股脑的涌上来,“我每份工作都做不满一个月、没领过半毛薪水,唯一领过钱的还是大姐夫看我可怜介绍我到天帮名下酒吧工作的那次,但是我做不到五天,酒吧就被一把火给烧了!如果不是大姐夫的关系,我拿一万块薪水也别想拿到。”
“今时不同往昔嘛!”他一把将她给抱进怀里,轻轻的摇晃她,“过去已经过去,你别再多想了。”
“但是这次,”她难掩沮丧,“我都还没有上班,总经理就答应让我预支,我好难过。”
闻言,他抱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他这辈子可能别想搞懂这个女人,他可是想尽办法让她得到想要的一切,怎么她还是不开心呢?
“你为什么难过?”他无奈的问。
“因为我怕公司会被我带衰,”她说出内心深处的担忧,“他们那么好,我不可以害他们,我是倒楣鬼,只要被我沾到的公司都会倒大楣。”根据以往的经验,确实有这个可能。
齐杨申吟了声,为她的傻气又心疼又好笑。
“不会的!”他抬起她的下巴,语带坚定的说:“一间这么大的公司要被你带衰谈何容易?而且我的命那么硬!”
“关你什么事?”她哽咽的看着他问。
“你跟我在一起啊!”他说的理所当然,不忘揉了揉她的脸颊,“你要转运了,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可是——”她透过泪眼看着他一脸的坚持,“我也很想相信自己转运了,但是我们不是在北方遇到的。”
“北方?!”他的头上冒出好几个问号,“什么意思?”
“李仙姑说,会让我转运的那个人要往北方去找。”
“李仙姑又是谁?”
“这要从我们三姊妹倒楣的命运开始说起!”她一边抽泣一边说:“大姐叫祯瑷,却总是遇到负心汉;我叫友钤,但从大学毕业之后,求职的路一波三折;小妹叫频安,但是从小到大老是在受伤,一点都不平安,这都是因为我爸,取的什么烂名字,后来我妈就叫我们去找李仙姑,请她替我们指点迷津,帮我们转转运,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真有注定,在我大姐遇上大姐夫,小妹遇到妹夫之后,从此她们就顺顺利利的!大姐现在还很厉害的在赌城还带了一票手下……”
“姐夫说,那只是杂牌军!有未成年的少男、少女,还有月兑衣舞娘,就连退休的老夫妇都来参一脚。”
她透着泪眼瞪他。他现在竟然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齐杨立刻耸肩,不太情愿的闭上嘴。
“苹安现在也等着当妈妈,她是我们三姐妹最小的一个,却最先当妈妈。”
“我们是迟了点,不过只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应该也差不了……”看到她的眼神,他的话声隐去。
“反正三姐妹中就只有我什么碗糕都没遇到!”
“什么叫做什么碗糕都没遇到?!”他有些不快的拍了拍胸膛,“你遇到我了,记得吗?”
“就说你不是嘛!”她咕哝道:“李仙姑说我的另一半是黑酐仔装酱油,看不出来,要往北方走才会遇到。若硬要说符合,有啦!看不出来你一副笨样却有高学历啦!其他呢?北方呢?北方在哪里?”
“你会不会太迷信了点?”齐杨对天一翻白眼。
贾友钤看了看手中的啤酒,心一横,灌了一大口,这个时侯她确实需要点酒精类的东西。
“总之,我不管!”齐杨没有阻止她,只是近乎耍赖的说:“既然这份工作你已经得到,你就一定得要去!不然你怎么养我?”
“你就这么想要给我养吗?”她没好气的说。
“对啊!”他圈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不理会她的犹豫和微弱的抗拒,硬是吻住她,“我会死缠着你一辈子,”像是承诺似的,他低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管那个李仙姑说的什么鬼话。”
“可是如果我又失业呢?”她问,期待越大,就怕所受的伤害越大。
“那也等到真有那一天再说,”他专注的看着她,“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这次一定可以。”
她凝视着他的双眸,咕哝一声后,紧紧的抱住他,“如果李仙姑说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他轻叹一口气,用力的环住她,“我认识的贾友钤不是迷信的人。”
原本她也是一笑置之的,甚至不曾想过主动去找出那个人,但是因为他,她开始有了不安,这或许就是爱上一个人所要付出的代价,一种不管如何都舍不得放手的眷恋。
若是李仙姑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就代表着她的未来不是属于这个男人,而她,不愿意!
进入十方建设,贾友钤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慢慢的进入情况。
进入十方几天,她得到几点结论——
第一,资产雄厚,公司名下拥有的不动产以亿为单位,董事长就算不开公司躺在床上也能靠租金过活。更令她惊奇的是,就连天帮也有跟十方承租办公大楼,而且若有收不到的租金,或是遇上无法处理的问题,还是由天帮旗下的致密财富管理公司代为处理!甚至,医生妹夫他爸爸的医院,土地也是属于十方的,这个巧合令她在看到资料时还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绕了一圈,原来他的老板是姐夫和妹夫的房东。
第二,分工细微,至少她看到是如此,每个建案都有应该负责的一组人员,至于收租方面也有专门人员,而她,身为董事长秘书,原本以为她的工作只是打打文件、做做会议记录,后来才发现不论建案或是出租的业务全都得要熟悉,所以上班这几天,她就像打仗一样,单单要搞清楚公司名下的财产,她看得眼都花了。
第三,董事长真的从来不进公司,从同事那边得到的小道消息是,他向来就不管事,读书时念的也不是相关科系,但是他的能力不错,毕业后曾在十方工作,也是因为他的主导,十方才开始利用公司名下的空地建屋,推出成功的建案。
可待不到两年,他就离开了,据说理由是不想要整天忙碌过日子失去自我,现在的公司要不是因为忠心的蒋总经理盯着,以董事长随心所欲的个性,把名下所有财产都捐出去做公益也不是没有可能,听起来付她薪水的上司是个很诡异的男人……
“贾秘书,”差十分钟,中午十二点,总经理突然出现,还将一份厚厚的资料不客气的丢到她的桌上,“这是下个月要在桃园推的建案合约,你快点看一看,底下的承包商在等你的回应!”
“喔!”她手忙脚乱的接过手,翻开资料,里头密密麻麻的文字使得她的胃部开始紧张的翻腾。
崩价单,看不懂!翻一页,平面设计图,她也没办法!再翻下一页,建筑材质比较选用?鬼才知道,她连花岗石和大理石都分辨不出来,要让她决定,怎么可能?
“蒋总,这个——”
“我给你三十分钟,”蒋国华打断她的话,没有把她的无助给看在眼里,“你快点做决定!”
“可是,这个——”
没有费心留下来听她把话说完,迳自转头离去,大门砰的一声,不留情的甩上。
贾友钤看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不由得呼了一口气。
第四,这也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点,就是十方建设的大小事竟然都要经过她的同意,但她明明就是个门外汉,挂的也只是秘书的头衔,然而吃重的工作却像她是董事长似的,偏偏这一切听说还是董事长亲代的,她的决定就等于他的……真是难以理解。
面试那天,蒋总对她的态度很和善,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对她越来越不友善,好像她侵犯了他的职权似的,问题是,他如果不满意董事长的这项决定,应该是去找董事长沟通吧!吧嘛把气出在她身上?
她翻了翻手上的资料,感到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建案,预估的工程款是两亿五千万,对公司来说,只能算是中等建案,但就算是如此,她也不能随便下决定。
“半小时?”她嘀嘀咕咕,“就算给我半个月,我都未必搞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