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院。”
“我知道。”吃着口香糖翻着报纸,季依凡不是很认真的回答。
常仲伟是个大帅哥没错,就算现在受伤,脸上伤痕累累,依然无损他的俊美,大部份的人都很难忽视他,以及他的要求,不过因为他是个很不合作的病人,她采取了对他的任何要求都充耳不闻的对策来对付他。
“既然知道,那你还不去找医生来。”常仲伟瞄了眼时间,“下午美国的威廉先生会到台湾,晚上我得抽空跟他见个面。”
“就算是如此,你还是得待在医院里。”
“我知道,所以我叫你去找医生,我要出院。”他们的对话好似鬼打墙,这几天总是重复同样的话题。
前几天,他可以得过且过,但今天不行!威廉来是要谈美国德州州政府的一个建案,这关乎公司接下来十年的获利,他不能不管。
“医生今天已经来巡过房,有任何要求,明天请早。”季依凡目光继续摆在报纸上,始终没用正眼看他。
“季依凡。”他恼了。
她终于瞄了他一眼,“怎样?”
“什么怎样?”看到她的表情,常仲伟觉得自己早晚会被她整疯。“我要找医生,我要出院。”
“你是聋子吗?”她也不客气的回吼,“医生今天已经来过,你也很清楚,医生说得明明白白,你要出院可以,但是要等下个星期。”
她突如其来的大吼令常仲伟微楞了下,才回道:“我已经好了。”
“是、是、是,你当然好了,那一张嘴巴一直叽叽歪歪。”
“你说我唧——什么?”
“叽叽歪歪啦。”她瞪了他一眼,“身为我未来的丈夫,你不说点现在年轻人的用字可不行!这样跟你走出去,我会觉得很丢脸。”
“丢脸?!苞我出去,你丢脸?”她真的想要气死他。
“是啊。”她将报纸丢到一旁,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反正你还不能出院,谁教你要被送进这家医院,还倒霉的遇上了个庸医。而庸医认为你还没好,不能出院,能怎么办呢?你只能自认倒霉多躺几天。”
听到季依凡的话,常仲伟傻眼。这女人明明满嘴疯话,但表情却是一派正经。
“总之我要你立刻叫医生过来……算了,我自己来,我自己跟他谈。”常仲伟的手打算伸向紧急钮。
“你敢再动一下,试试看。”她一个箭步走到他身边,阻止他的动作,“我很怀疑你会跟他谈什么。我听婶婶说,这家医院你们也有投资,对吧?”
“是。”
“所以只要你下令,医生也一定会让你出院,对吧?”
“当然。”他轻扬起下巴,“这下你终于搞清楚状况了吧?”
“搞清楚你个大头鬼!”季依凡不屑的撇嘴,“就是因为我知道你算是这家医院的老板之一,所以我才不让你叫医生过来。现在放你出院,等于是让你玩命。”
“哪里在玩命?我已经好了。”常仲伟火大的驳斥。
“是吗?”她挑衅的睨着他。
“当然。”他语气很不快。
季依凡伸出手,不客气的往他脸上的瘀青用力的压下去。
“好痛。”他立刻痛呼一声,“该死的女人,你到底在做什么?”
“会痛吧?”
“废话。我的脸撞伤了。”
“那就对了,会痛就代表你还没完全好,所以就乖乖待在这里吧。”
“你……”
“别你啊我的,我叫你住你就给我住,不然:”她不客气的抬起手,“我就再往你这只手打下去,它现在是骨折而已,我可以让它变残废,看你还敢不敢吵着要出院。”
常仲伟哑口无言,瞧她的表情很认真,似乎为达目的,真的会不在乎再加重他的伤势。
季依凡拨了下自己的头发,大大的呼了口气,“真他妈的,我一直跟你说我想当淑女,为什么你就一定要逼我发脾气呢?”
“你想当淑女,等下辈子投胎吧。”真不知道当初他是哪根筋不对,怎么会跟这女人签下什么鬼合约?
“我想我确实只能等下辈子。”他的话并没有激怒她,她低头看着他怒气未消的脸,“你大少爷就往好一点的方面想,你知不知道你很令人羡慕?你有大把的钱住在这里的VIP病房,虽说是医院,但是你看看这里的设备豪华得就跟饭店一样,比我住的宿舍还高级,外头还有温柔可爱的小护士不时进来照料,不论身体或眼睛都能得到享受,你那么急着出去干么呢?”
常仲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明明是个女人,但说出来的话,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本小姐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还请了假在这里照顾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一直『夭饱吵』,别说你火大,我现在的火气也不小,所以不要找麻烦好吗?”她轻拍了拍他的脸,就像他是个吵着要糖的不懂事孩子。
“季警察。”他没好气的看着她,“你忘了我们签的合约吗?”
听到他的话,她的眉微扬。
“需要我叫律师带一份Copy过来吗?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承诺?”他不留情的反问,“我给你一份你所想要的安定生活,而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容我提醒你,你已经管太多。你现在的作为实在令我怀疑,你这么关心我,是为了什么?又指望得到什么?”
确实他们不过就是契约上伴侣的关系,可为什么他的话令她有种泄气的感觉?不应该这样的,季依凡缓缓站直自己的身躯,看着他发亮的眼眸,脸上的气势顿时消去一大半。
苞他签下合约可以说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她几乎已经想不起当初哪来的勇气同意这样的事。
“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不用跟我强调。”她努力控制不让他恼人的话影响到自己的情绪。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她装出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回答,“我是当事者之一,所以很清楚我们签了什么样的合约。我对你的关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完全是因为我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连路上的狗猫受了伤,我都会照顾,更何况你是个人。”
“意思是,不管我说什么,你就是不准我出院?”
“没错!我答应婶婶要照顾你,这是我的承诺,我向来说到做到。”
“承诺?!你竟敢大言不惭的跟我说承诺?我们的合约难道不是一种承诺吗?”
“它是!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结婚以后不管你,不代表结婚前不管你。”
常仲伟听了真是又气又无力。这是哪门子歪理?!
“现在我是遵守对婶婶的承诺。”季依凡知道自己现在是强词夺理,但为了他好,就算是再乱七八糟的理由她都扯得出来。“不然我打电话给婶婶,如果婶婶说你可以出院,我绝对没有第二句话。”
“你——”
“怎样?”她挑衅的对他扬起下巴,“不想要被我约束就乖乖听话早点恢复,到时就算你求我,我还不想管你呢。”
常仲伟的表情因为压抑怒意而变得冷硬。“我的工作不是在开玩笑。”
从初识到现在,他总是温文儒雅,但是似乎只要谈到工作,他就会变得认真而且冷硬。
她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真的就像婶婶说的,他的生命绕着工作在打转……真是讽刺,她的父母为了生活打拚,最后在壮年时便早早撒手人寰,而她竟然还挑了个同样是工作狂的男人当丈夫。
“电话号码给我。”
“什么?!”看着她突然朝他伸出手,他有些不解。
“号码啊。”她炯炯有神看着他,“我们各退一步!我不同意你出院,但我同意叫那个什么威廉的来医院见你。”
“我们是要谈美国的建筑设计。”
“我明白,但你不能出院却又坚持要工作,所以我们只好采取折衷的方案。”
“威廉先生还在飞机上。”
“那好,派司机去接他,不然我去接他也行。”她停了一下,淡淡的说:“不过先说好,我的英文不太好,我只会Howareyou?FInethankyou!Bye-bye。如果得罪了人家,你可不能叽歪。”
他该为眼前失控的情况生气,可看着她发亮的双眸,他又无法朝她发火,他敏感的察觉在看到她时,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不寻常的化学变化……
他深吸了口气,挥去那些感觉,“算我服了你了。我会叫刘助理去接他过来,但在医院跟人家见面,实在不太正式。”他的嘴不由得一撇。
“你自找的,谁教你要开快车。”她不留情的呛他一句,“活该。”
他看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他大可不用听她的,但是他看出她眼底的关心,这使他沉默,躺回床上,“我们之间……是契约关系。”这句话是对他也是对她说。
季依凡听出了他淡然语气下的认真。看着他刚毅英俊的脸,她感觉到体内强烈的情绪波动,但是表面上维持平静无波。
“我很清楚。”她奋力的对抗自己心里对他升起的渴望,“你不用一直强调,要不是你可以替我解决麻烦。我也不会想要跟你在一起!”
她的话令他嘴角嘲讽的扬起一个弧度。
她不去问他笑容背后的真实意义,聪明如他,只要多付出一些注意,就可以轻易将她看穿。或许他已经知道她在说谎,看透了她对他的行为当中有太多不寻常的关心。
她坐回一旁的沙发,拿起报纸,隐藏自己,也挡住了他若有所思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