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好不容易止泻止吐的贾潘安,不论管家王伯再怎么苦口婆心的慰留,要他养好病再走,他也不肯继续待著,硬是要同行的司机准备上路。
待他坐进车内,准备离去时,龚季云和程少筠选在最后一秒钟,双双出现在他眼前,向他话别。
“贾大哥,你这么快就要走啦!怎么不多待几天,好让我克尽地主之谊呢!”程少筠表现得十分热情,好像昨晚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相对于她的友善,上吐下泻得瘦了一大圈的贾潘安,可就没那么有风度了。
“谢了,不过为了我的宝贵生命著想,我还是早一点离开这个比牛鬼蛇神的住处还教人不敢恭维的鬼地方比较好。”极恶劣的语气。
程少筠见龚李云已顺利的把“临别赠礼”牢牢的固定在车顶之后,便改口说:“既然贾大哥不肯赏脸,找他不好再多留你,祝你一路顺风,哦!对了,关于昨晚我们离开你的房间之后,房间里所发生的一切,我都用闭路电视录起来了,等拷贝一份之后,我会记得寄一卷给你留作纪念的。”
“你──”一想到自己昨夜凄惨的模样,全成了他们的“把柄”,贾潘安便气愤难平。
“你们给我记住,我绝不会轻饶你们的,开车!”
撂下一句狠话之后,他便带著他们两人的“精心赠礼”离去──虽然他并不知道有“赠礼”这回事。
报季云和程少筠则笑容可恭的向他挥手道别。
待车子消失在大门前,王伯才不安的开口说:“小姐,龚先生,这样做好吗?我是说你们在贾少爷车顶上黏了那样的东西。”
他强忍住想笑的冲动,免得有失立场。
程少筠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理直气壮的说:“那只乌龟有什么不好,那可是我和令扬的精心杰作呢!瞧它,除了一身绿之外,还戴著一副最新型的墨镜,脖子上绑了一条大红的超人围巾,手上还戴了两个鲜黄的拳击手套,双脚穿著一样鲜黄的长筒雨鞋,还摆了那个超人飞行的帅气POSE,怎么看就怎么抢眼,尤其那只充气乌龟的右手上还拿著一面旗子,上面写著“霹雳乌龟号出征啰!”几个大字,你想想,世界上还有此这个更抢眼而今人眼睛为之一亮的车顶装饰吗?像贾大哥那么喜欢出风头的人,一定会很宫欢我们迭他那样的礼物,你就别担心了。”
她说到最后差点就笑场。
报季云负责到底的提醒她:“程程,别忘了打个电话给现在最热门的“大惊奇”节目,要他们的工作小组赶快过去追贾少爷,免得错过那珍贵的镜头,可就白白糟蹦了我们的一片美意,相信贾少爷一定会很高兴能在电视上出风头才是。”
“对,我们就快点去打电话吧!”行动派的程少筠,马上拉起他的手往屋里跑。
望著他们惭行渐远的背影,王伯不禁轻叹一声,深为可怜的贾潘安感到同情。
但在另一方面,他对这两个一样爱整人的年轻人的未来,却是非常乐见其成,瞧他们两个,无论是外貌、作风、想法和个性各方面,都是那么的相配,怎么看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最重要的是,他这个旁观者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两个是“郎有情、妹有意”。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出色而总是面带微笑的男人,究竟做了什么令少筠小姐不满意的事呢?
否则,少筠小姐为什么要设计“那样”的“陷阱”等著他跳下去?
“可能是时代不同了,所以连恋爱的方式也不同了吧!看来,我这个老头子真的是跟不上时代了。”百思不解之下,他只好做出这样的结论。
程少筠打完电话后,便立即执行她的“擒夫计画”!
“令扬,为了感谢你的帮忙,我亲手做了一样小礼物想送给你啊!”
“真的?”他感兴趣的回答。
“嗯!虽然只是一样小小的礼物,不值什么钱,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楚楚可怜的表情和柔柔的恳求语气,向来是她屡试不爽的妙招。
“礼物呢?”龚李云当然也不愿意令她失望。
眼看诡计即将得逞,程少筠差点就兴奋得笑场,不过她掩饰得很好。毕竟这个男人太厉害了,万一在这儿让他看出破绽,因而功亏一赞,那岂不可惜。
“你先把眼睛闭起来,等我说可以了,再睁开好不好?”撒娇也是她最拿手的绝活之龚李云打心坎喜欢她那千变万化的动人表情,当下闭上双畔,顺了她的心意。
“这样可以了吗?”
“很好,太好了!”她说著便把预藏的“强力喷雾式迷魂剂”往他鼻口用力直喷。
报季云惊觉不对时,已慢了一步,吸进一大口药剂──“你──”失算,真是失算!他早就知道她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行动……
很快的,他便昏睡了过去。
程少筠可得意了,直在旁边大声欢呼:“万岁!我就不信我逮不到你,哈!”
按著,她把事先安排好的下属叫出来,命令他们按照原订计画,将他扛往“后宫”去!
“小姐,这样不太好吧!”王伯在一旁不安的劝道。
“这样才好,他才不会再离开我,懂吗?好了,你就别瞎操心了,不会有事的。”程少筠兴奋得连说话都有些发音不标准啦。
将昏睡的龚李云弄到“后宫”最深处,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密室之后,程少筠便要负责催眠的催眠师,对他做催眠的暗示。
之后,他们离开那间秘室,只留下依旧呈昏睡状态的龚季云在里边,并上了三道锁。
程少筠和催眠师很快地来到那间密室左上方的控制室,隔著玻璃观察龚李云的一举一动。
当然,控制室里还有一大面壮观的电视墙,可以提供她那间密室中各个角度的视野。
程少筠对计画的顺利进行感到非常满意,频频发出快意的笑声。
“小姐,待会儿,你希望我指示他做什么动作。”那个催眠师开口问道。
程少筠想了一下,便说:“你先要他略述一世。”
虽然她并不在乎什么家世背景,却很想了解和心上人相关的一切。
“我明白了。”
“现在可以问他了吗?”她一脸迫不及待。
“可以,我们开始吧!”
在接过麦克风之后,催眠师开始进行他的工作:“龚先生,你听见我的话吗?”
报季云很温驯的点点头。
这小子被催眠后倒是出奇的可爱又惹人怜呢!程少筠从电视萤光幕上看到他双眸轻轻闭阖、英俊诱人的脸蛋下垂约四十五度的模样,真是愈看愈心花怒放,甚至激起一种母性的本能,想要去拥抱他、疼惜他。
催眠师很满意他的反应,开始进入主题。“很好,现在请你放轻松,将你的身世背景用简单的话述说一遍。”
报季云并未有任何反应。
程少筠有些不安的看向催眠师,待催眠师告诉她,这是正常反应之后,她才放心的将注意力移回偌大的电视墙上。
催眠师则再接再励的下达指示。“龚先生,你尽避放松心情,我们再试一次,请用简单的话叙述一下你自己的身世背景。”
这次,龚季云终于有了反应,催眠师立即向程少筠做出“OK”的手势,程少筠回给他一记笑颜之后,便全神贯注的盯住萤光幕,双耳也竖得直直的,准备一字不漏的接收龚季云的“自白”。
报季云缓缓的开口,轻轻的说道:“关于我的身世,实在说来话长,我就简短的略述一下。我就把自己比喻成小白菜吧!这便是我的身世“小白菜,叶叶黄,两二岁,死了娘。跟著爹爹本好过,又怕爹爹娶后娘。娶个后娘三年整,生个弟弟比我强。弟弟跟著爹娘睡,把我撂在鸡笼旁。弟弟吃的白米饭,我是吃的黑米糠。端起碗来想起娘,想起我娘痛断肠。弟弟南学把书念,我去山野把猪放。白天听见蝈蝈叫,黑夜听见山水流。有心跟著山水走,又怕一去不回头。”这便是我坎坷崎岖的身世。”
程少筠听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令扬好可怜啊!没想到他的身世是这么凄凉,而他却还能以笑脸待人,真是太伟大、太难能可贵了。
就连催眠师也为之动容,眼眶微微感到刺痛灼热。
“小姐,接下来要问他什么?”
程少筠拿著面纸百拭泪水,哩咽的说:“待会儿再问吧!让我多看令人心疼的令扬几眼吧。”
谁知她才说完,便被整面电视墙所发生的“大事”给吓了一大跳只见龚李云突然抬起头,对著暗藏摄影机的方向,扮了一个令人喷饭的大鬼脸,同时还以恶作剧得逞的口吻,促狭的笑道:“哟!上当了吧!小笨猪!”
“这是怎么回事?”程少筠又惊又气,立即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他不是被催眠了吗?”
催眠师也一副张口结舌的惊讶貌。
报李云则在那儿爆笑个没完,还三不五时的对著摄影机做出挑衅又可恶的动作。
程少筠忍无可忍,不由分说的便往下面的密室冲去。
怒气冲冲的超级强烈台风“程少筠”,很快便来到囚禁著龚李云的密室大门外,透过门上那片强化玻璃,她对里面的龚李云嚷道:“你给我老实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有被催眠?”
里面的龚李云当没听到她那震得连玻璃都微微“发抖”的惊人吼声,一个劲儿的直朝她又是抛媚眼、又是丢飞吻。
程少筠就差眼睛没有喷出火来。
然而,她也不是笨蛋,绝不会永远当傻瓜,称了他的心意。
她很快的调整自己失控的情绪,试著挤出一张较为平静的脸,笑道:“你就尽避耍宝,没有关系,反正你是别想从这儿出来了,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
报季云一点也没有困扰的样子。“如果我没猜错,这儿应该是“后宫”吧!你把我软禁在这儿,不让我出去,难不成是想要我当你“后宫”的“第一夫人”?”
他以挪喻的口吻,刻意“曲解”。
他这招并未让程少筠勃然大怒,反而给了她不坏的主意。
“后宫的第一夫人!嗯!相当不错的名词,很好,从现在起我就对你当“第一夫人”吧!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太花心风流的,你会是我这个“宫主”的第一夫人,同时也是唯一的夫人,怎么样,很光荣吧!”
“这么说来,你是真的想把我一直关在这儿啰?”他话是这么说,却丝毫不见忧虑的神清。
“没错!除非你答应我永远留在我身边,不打离开我的主意。”她发现把自己心爱的男人囚禁在闲杂人等难以接近的密室,别有一番乐趣哩!
难怪这世界上的“收藏家”会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她终于了解其中之奥妙了。
“原来是这样。”他还是一派无关紧要的态度。
“我给你一些时间考虑,晚餐时我会再过来,到时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还有,别打逃走的丰意,你该知道”后宫“的戒备之森严,恐怕你是插翅也难飞,所以我劝你还是别做傻事,省得浪费生命,知道没,亲爱的第一夫人。”她顺便投给他一记飞吻和一个媚眼,算是方才的“回礼”。
然后她心情大好的离去,打算趁这个空档,外出到市区采购一番,为自己这位“被囚禁”的“后宫第一夫人”购置一些帅气迷人的服饰。
一想到从今而后,她的令扬将永远属于她一人,她就忍不住纵声狂笑,哇哈哈!
当程少筠载满一车大包小包的采购品回到程家府邸,已是月儿高挂夜空的时刻。
她一进门,便兴高采烈的往餐厅蹦去,一路上还直嚷著:“王伯,晚餐准备好了吗?我要送去给令扬。”
谁知她踏进餐厅的刹那,却在餐桌的一角发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影,而且那个人正坐在那儿,拿著刀叉,吃得好满足,并对她招招手,笑容可鞠的说了一声:“哈啰!你回来得慢了一些,所以我就先开动了。”
语毕,一脸幸福的吃掉叉子上的鸡肉片。
程少筠以为自己是在作梦,便轻轻的捏了自已一下──好痛!那就不是梦了。那么──她又揉了揉眼睛。奇怪,眼睛也没有毛病啊!那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还有“幻听”。
就在她百思不解的当儿,那个“幻影”又开始说话啦!
“程程,你为什么不坐下来和我共进晚餐呢?今晚的菜色都十分可口哦!”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不停的晃晃手中那支又子上的“美味”。
“你怎么会在这儿,是谁放你出来的?”程少筠挨近他身边,重重的大拍桌子一下。
他气定神闲的K掉叉子上的“美味”后,才不疾不徐的为她解惑。
“别这么冲嘛!当然是我自已打开密室的门,然后通过“迷宫”和警戒范围出来的啰!”
“不可能,除了对“后宫”的构造很了解的人以外,就连一般在里面的研究人员,都时常会搞错路,你是第一次进去,而且又是昏睡之后才被我弄进去的,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的就逃出来,除非你是个天才。”她不敢置信的吼完之后,条地产生一种想法──搞不好这小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哩!
有了这层认知之后,她的震惊顿时褪了一大半,而且愈想愈认为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不吼啦!还是吼累了要补充一下能量再继续?来,别客气,这儿有三种不同口味的果汁,请自行取用,或者要我为你效劳?”龚季云玩得挺带劲的。
至此,程少筠已不再被他的“障眼法”给耍弄,她自在闲适的坐到他身边,用一双充满生命力与醉人波光的星眸,直勾勾的揪住他,带点邪门的甜笑。
“有件事我不懂,你既然轻易的从“后宫”逃出来了,为什么不趁我不在的时候,赶快走掉,还刻意留下来等我回来,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礼貌周到,才特意留下来等著向我辞别,或者说是向我示威哦!我是不会相信那些废话的。”她嗑了一大口果汁润润喉。
报李云的确被她意外的敏锐吓了一跳但他掩饰得很好。
没错!他是该趁她不在的时候离去,他本来也确实是那样打算的。
然而,一想到这么一走之后,只怕今后就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个令他心动、难以忘怀的俏佳人时,他不禁心生迟疑。
这实在不像他平时洒月兑,拿得起放得下的个性。
就留下来看她最后一眼再走吧!正是这样的念头,让他违反了自已的原则,改变原有的决定,迟迟未曾离去。
程少筠一点也不放松,继续说道:“不要不说话,我知道你原本打算在雪薇姊姊拜托你的事全部完成之后,就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去,这到底是为什么?而且,既然你原本的计画是那样,又为什么改变计画?”
“你为什么知道我早有离开之意?”这是他想不透的一点,他明明掩饰得很好,而且从来没有透露过相关的讯息。
她冷不防的凑向他,偷袭了他的唇一下,之后,索性“移师”,大剌剌的坐到他的大腿上,腻在他怀中,仰起可爱的下巴,自信满满的笑道:“因为你的眼睛是这么告诉我的。”
报李云一听,真的暗吃一惊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他当真露出破绽了?
不会吧!掩饰自己真正的感情,向来是他最拿手的本事之一啊!
程少筠出其不意的伸出小手,捧住他令人心醉的俊脸,强迫他正视她,表情不再是促狭调皮的神情,语气也变得格外温柔。
“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我知道你真正的想法,你的眼神一直告诉我,你想离去却又舍不得,你分明十分在乎我,又为什么要轻吉别离呢?”
她可不是胡乱瞎盖的,她真的以自己的本能看到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报季云著著实实的受到不小的震撼或许这正是他舍不得她的最主要因素吧!
她真的相当特别,竟能以本能触及他密不透风的内心深处。
“告诉我你真正的心思,为什么在你那张温柔的笑脸下,我总是不经意的看到难言的无奈,你究竟想隐瞒什么?莫非这正是你非离开我不可的原因?”她更加温柔的诉说。
如果不是因为她真的知道他有不告而别的念头,她又何必费了那么多精神,把他给弄到“后宫”幽禁起来呢!
他深深的凝视她半晌,才俯躯,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轻点一下。
“你总是令我感到意外,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是这样。”
“那就快告诉我故事的真相吧!可别又东拉西扯的说一堆废话哦!”她知道这回她赢了。
也好,把事情说清楚之后,她大概就不会再留他了,他也就能毫不迟疑的离开,而她也能早日寻觅另一段更美妙的恋情。
“从前有个黑社会老大的美丽女儿,和一位跨国财团年轻有为的已婚总裁相恋,那是一段美丽而短暂的恋情,分手的时候,女孩并未告诉那男人她已怀孕而默然离去,之后她生下一名男孩,却因难产去世。小男孩由黑道老大的外公抚养长大,直到那个男人知道他的存在,在那男人的强烈要求下,小男孩和父亲回去了。”
“他天生的过人才智很快就引起财团董事会和家族的注意,同时也让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也就是原定的下任总裁接班人倍感威胁,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恨意和敌对意识。随著时光的流逝,财团内部逐渐分成明显的两派,各自拥护长子和男孩成为下任总裁,而长子对他的恨意也与日俱增,最后萌生了杀意,千方百计的想置他于死地。总裁夫人深怕自己心爱的儿子终会铸下难以挽回的大错,而以男孩的一票死党的生命安全当交换筹码,要求他自动消失,原本便无意继承财团的男孩,认为他自动消失确实是个一举数得、对大家都好的方法,于是便在外公的支持下,消失无踪,长子的疯狂行动才趋缓和,但恨意却未曾终止。”
“你怕他会对我不利,因而决定离开我?”她出奇的冷静。
“程程,你听我说,他并不是那么疯狂而缺乏人性的人,他不可能对付在我周围的每一个人,而是有选择性的。”
“而我正巧就属于他可能对付的高危险群?!”可能的话,她并不想这么说,因为她知道他在极力维护自已的大哥。
“他对所谓的“天才型”族类,有著强烈的自卑感和几近病态的恨意,而你和我那几个重要的伙伴,不巧都属于这一族类──”这也是他这些年来,能很放心的和丁允辰厮混,却一直躲著“东邦”那票聪明宝宝和伊藤忍的最关键原因。
“那你现在也和你那票重要的死党断绝往来,以避免他们无辜遭殃吗?”她的心似乎已下定某种重大的决定。
“不!现在的他们已经不需要我那么做,而我也答应过他们不再不告而别,但是你和他们不同,你太单纯而不解世事,所以──”他不得不防。
虽然他并不想把自己的大哥想成那般卑劣的男人。
程少筠没有一丝犹豫的做了最后结论:“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阻止你离开,更不会在你离去之后跑去追你,你大可安心的离去,但在你离开之前,我希望你再多陪我三天,让我为这段恋情划下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好!”情况出乎他意料的顺利解决,他本该高兴才是,但是他内心深处却有著一抹难以磨灭的锥心之痛。
也罢!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程程正值青春年华,有著幸福的家庭和珣烂的未来,他实在不愿以爱为名,将她带进无法预测的危机之中──而程少筠则在心底忙著盘算自己的重大决定……
美国。纽约和唐氏一族的“鸿云集团”并列美国十大跨国财团的“飞鹰集团”,楼高八十层的总公司总经理室中,坐著一个口沫横飞的男人,他自踏进总经理室至今,已足足说了三个多小时的话。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龚季云和程少筠整得落荒而逃的贾潘安。
此时的他,正在舌灿莲花的搬弄是非,企图说服他实力雄厚的二姊夫龚季仑帮他报一箭之仇。
“二姊夫,你一定要帮我,你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可恶,竟然挑拨少筠和我内哄──”这句话贾潘安少说已重复了一百遍以上。
坐在气派华丽的办公桌后的男人,只是冷著一张缺乏表情变化的脸,静静的听他诉说,始终没有吭过一声,却也没有赶他走的意图。
“二姊夫,你会帮我吧?”贾潘安都说得快词穷了,对方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这让他愈说愈泄气。
“反正你是不可能看在二姊的份上帮我了,我看我只好自认倒楣,被那个叫什么令扬的烂人渣欺负也是活该──”“你刚刚说什么?”龚季仑的脸色在听到熟悉又陌生的人名之后,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贾潘安被他吓人的气势慑住,吞吞吐吐的说:“我只是说那个烂人好像叫令扬──”“他姓什么?说!”他迅速的搜索整个下午的“记忆录音带”,企图从片断的讯息中,组织成更为有用的资讯。
“我不清楚──不过,我好像听到程家的管家称他为龚先生,哦──对了,正巧和二姊夫你同姓……”贾潘安好不容易才记起那个低贱男人的姓和名字,这对他而言是相当难能可贵的事。
因为他一直是个阶级观念很重的人,从不肯费心去记那些被他评判为阶级地位比他低下的族类的名字。
“真的是他──竟然胆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无法遏止的深沉恨意顿时泉涌,氾滥了他好不容易平静些时的心屉。
“二姊夫?”迎著他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神情,贾潘安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著。
半晌的死寂之后,龚季仑做出了结论。“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还有,不准向人提起这件事,也不要再过问,否则──”贾潘安就像被老鹰锐利的眼睛盯住的小雏鸟般,吓得连忙点头称是。“我知道……我不会再插手──一切就拜托二姊夫,那我先走了。”
话说完后拔腿就跑,对于这个喜怒无常又莫测高深的二姊夫,今后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贾潘安这么告诉自已。
然而他所点燃的战火,却迅速蔓烧了龚季仑矛盾带恨的心和理智。
如果你乖乖的躲在我看不见的角落,不要再来招惹我,那么我或许会一直保持沉默,谁知你却──是你不好,休怪我翻脸无情!报李仑嘴边滑过一抹残酷而诡谲的笑意。
达成“协议”之后,程少筠便快快乐乐的进餐。
酒足饭饱之后,她随口提议:“明天我们来比赛游泳吧!可别告诉我你是旱鸭子哦!”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和他一道走了,所以才会要求他多待三天,好让她有充裕的时间准备相关事宜。
在整装末完成前,就好好的玩玩啰!
想来,她自德国研讨会回来之后,便被关雪微利程以帆的“奸计”要待团团转。
虽然因而趋近了这个令她钟爱一生的男人,却因为那两个冤家之间的“乌龙情事”及恶心鬼贾潘安的坏事,所以一直没能好好的和她的令扬独处,过过属于他们小俩口的甜蜜生活。
因此,这三天的短暂假期,她一定要好好把握,狠狠的捞回来,以为弥补。
报李云决定好人做到底,立即答应她的要求,也是给自己留下一段美丽的记忆。
说来老天也够帮忙,第二天是个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报季云一早便被庭园左侧的那池湛蓝池水给勾了过去。
稍后赶到的程少筠,目睹穿著冰衣上半身,站在游泳池畔的龚季云时,不由得一阵羞涩。
阳光下的他那修长的身影,尤其是一双匀称的长腿,无所遁逃的展现在她眼前,看得她魂儿都快跷家出走了。
偏偏龚李云还要捉弄人。“我知道我是个超级迷人的大帅哥,长得秀色可餐极了,但你也不要表现得那么露骨,好像恨不得一口把我吞掉的小,好吗?我可不是唐三藏,吞了我并没有长生不老或养颜美容的功效,只会使这个世界平白少了一个绝世美男子,那可是这个世界的一大损失,到时你就成了千古罪人,不好吧!”
“你怎么不会被自已那堆恶心话吓昏呢!老天真是太不长眼睛了,我看我还是赶快离开,免得不幸内伤,那就太冤枉了。”她边说边走向更衣室。
拜他那番恶心话所赐,方才的羞涩困窘早已一扫而空。
凝视著她消失在更衣室门口的婢婷倩影,龚季云不禁想起远在西班牙的耿丽妍和台湾的温敏敏。
两个典型截然不同的女子对他所抱持的期待,他不是不懂,却只能对她们说抱歉。
对于耿丽妍,他是打一开始便把她当成朋友、妹妹。
而温敏敏,他不否认在珠宝店最初的两次懈近,感觉有些不同,觉得她有趣又逗人,但更进一步接触时,那种感觉便消失无踪,反而对她产生像疼妹妹一般的疼惜之情。
最重要的是,她们两个都以看待心目中所崇拜的偶像般的眼神看他,就像大多数他所接触过的女性一样。
而程程就不同了,她从未把他偶像化,总是在他面前毫不矫饰的表达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天真热情、恣情任性,喜怒哀乐都是那么的真实自然,令他心安,毫无负担。
而且,他在程程身上发掘到一股和“东邦”那票浑小子在一起持相同的难言情愫,这是和其他女性相处时,从未有过的感触。
何况,程程还有一种令他惊叹的本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碰触到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感情!
“令扬,你看我这套泳装漂亮吗?”换上最新流行的泳装之后,程少筠雀跃万分的朝他飞奔而来,打算让他惊艳,好好的夸赞她几句。
意外的是,站在池畔的龚季云在闻声回神瞥见彷若彩蝶,又像性感女神般奔向他的程少筠时,一只脚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不巧踩了个空,整个人便因重心不稳而跌进池中。
“令扬──”程少筠大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池畔。“你要不要紧?”
报季云很快的浮出水面,重新站稳,一派自在写意的态度笑道:“没事,只是不小心踩了个空!”
没有丝毫破绽的演技。
“那就好,我们来比赛。”程少筠不动声色的提议。
“嗯!奉陪到底。”龚季云因而全然放心。
好加在,没给她发现方才的糗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因看女孩子看得失神而出糗!
这件糗事如果传到他那票心眼和他一样坏的东邦死党耳里,不笑他千秋万世,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才是怪事一桩。
只是个这回又失算而安心得太早了。
程少筠正在心里盘算著另一个“实验大计画”呢!
不会错的,他落水之前的表情我绝对没看错,说不定──呵!就这么办吧。
在游泳池中泡了一整个早上,下午又在网球场上拚斗了一下午,两个运动神经一样发达又默契十足的情侣,经过一整天的“劳动”之后,暂时休兵,打算好好的泡个三温暖,待晚餐时再继续快乐的时光。
程少筠则准备在晚餐时进行她伟大的“实验”,嘿嘿……
究竟男人的动作比较快,龚季云早一步到餐厅坐定。
姗姗来迟的程少筠如愿的让龚李云眼睛为之一亮。今晚的她,装扮得格外明艳照人。
一袭改良式旗袍,紧紧的包裹住她那侬纤合度的曼妙身躯,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一览无遗的呈现出来,高束在后脑勺的三千乌丝,随著她轻盈的步伐而俏皮雀跃,将她特有的活泼朝气和清纯的气质,衬托得令人印象更为深刻。
美人当前并非头一遭,但能令他濒临失神边缘的,程少筠绝对是第一个。
小心翼翼捕捉著他细微反应的程少筠,当然没有放过这一幕──果真如我所料一般。
她若无其事的继续走近他身边,娇滴滴的说:“你已经先开动了,好坏喔!也不等人家一下。”
雪白香滑的双臂不依的勾勒住他颈项的同时,冷不防的将一只玉腿勾起,摆月兑高叉旗袍下摆的掩护,完全果裎于外,靠置在他的大腿上。
面对这毫无预警的“挑逗”,龚李云只觉得握住酒杯的手条地一松,满杯的香槟便拜访餐桌去也。
实验成功!程少筠展露胜利的微笑。
这丫头还是注意到了,真有一手。龚季云对自已的第二次失态,倒也相当坦然,笑意不减的轻捏她俏皮的鼻尖一下。
“坏小孩,这下满意了吧!”他示意她坐到他的大腿上。
她马上给予善意的回应,极其自然的坐上“指定席”。“挺满意的。”纯粹是敷衍的话,好戏还在后头呢!
“令扬,晚餐过后,我们再来比酒量好吗?”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还不服输?”这丫头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也好,就陪她玩玩吧!
她早知道他会答应。“中国当年可是经过十次革命才建立民国,我才挑战失败一次,怕什么!”
“有志气,我们先吃饭啰!”
他似乎已爱上这份宠溺她的感觉。
看著龚季云愈喝愈清醒的迷人双眸,程少筠只能大叹不可思议。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体质特异的怪人!
相处的日子愈久,她愈觉得新鲜好玩。待在这个男人身边,永远也不必担心日子会变得乏味无趣,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挖掘不尽的“百宝箱”。
“看我看得这么入迷,两眼都快发白了还发出色波,难道你又想偷袭我?”绝对不要期望他会因为坠入情网而改掉爱捉弄人的坏毛病。
程少筠也从末期望他会改变,她就爱他这副调调。“如果我说是呢?”
眨眨眼应该可以添增一些抚媚的韵味。
报季云被她的动作逗弄得笑意更深。“请便!”
美人自动送上门,拒绝接受的是小狈。
“诱拐”成功,程少筠心跳得好急,那是因为“计画”即将达到最高点所致。
“不公平,你吻我时,我都闭著双眼,现在轮到我吻你,你怎么可以睁著眼睛,也不想想人家是淑女,会害羞的嘛!”
“好吧!我这就闭上眼睛,淑女!”他表现得相当合作,心中竟然也有一丝丝期待。
她很快的吻上他的唇瓣,并乘机将一句预藏在身上的“泻药”加进他的酒杯中──呵!设计成功!她突然觉得自己又变得更聪明了一些。
不知情的龚季云在享受美人恩之后,有说有笑的喝掉那杯掺料的美丽液体。
当他饮下最后一滴酒时,程少筠再也忍不住浓烈的笑意,并自动自发的招供。“哈!我总算整到你了!”
报李云惊觉不妙,却已来不及挽回,偏巧药效开始发作,他顿时大澈大悟。
“你这丫头,够本事。”
唉!真个是马有失蹄,一向以整人为乐的他,居然也有惨遭暗算的一天!
不过,现在不是说感叹话的时候,还是先去拜访WC重要。
全面成功的程少筠则在一边笑得人仰马翻,笑声之可怖,恐怕连一不小心飞过程宅天空的蝙蝠,都会给吓得迷路,忘了如何回家。
然而,更不幸的大事在龚李云进驻WC十分钟后发生──只听见“擗啪”一声,自门的彼端传出。
程少筠直觉大事不妙,也不管硬闯男用盟洗室会不会被当成色性大发的魔──反正是自家用WC,谁敢说她的不是。
不巧龚季云家教不错,锁上了门,所以,她只好跑去找管家王伯助阵。
托那包“泻药”的福,从小到大从没有过醉酒纪录的龚季云,终于有机会亲自体验“天旋地转”的乐趣。
除了醉酒之外,连“发烧”这玩意儿也“趁火打劫”的跑来“参一脚”,免费提供他更多的“人生历练”望著躺在床上的心上人,程少筠既心痛又懊悔。
“对不起,我原本只是想捉弄你一下,谁知事情会演变成这种地步,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要害你生病,真的,你一定要相倍我,我连挑选药剂时,都特别挑药效最不起眼的一种,真的,令扬,对不起──”“假哭”这档事儿她常玩,但要她真哭却很难,但此时她却为他淌落真实的热泪。
“没关系,偶尔尝尝新鲜的生活经验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他完全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我讨厌让你受苦的自己,你打我吧!这样我会好过些。”
她并非在说笑话。
他轻轻握住她的心手,并为她拭去泪水。“别这样,都不像你了。”
“你打我吧!”她坚持己见。
“打女人的男人是小狈,难道你想要我当小狈?”
“可是……”
“别说了,不过,明天我就不能陪你玩了。”这话让他再度想起分别在即。
她抹去泪水,笑著摇头。“没关系,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
“以后?”他注意到“奇怪”的字眼。
她先发制人的抢著表明真正的立场。
“别想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你以为我会因为你那一番话,就吓得打退堂鼓吗?那岂不太逊、太没志气了。决定权在我,你别以为你自作主张的做出那种结论,我就会乖乖的顺从你的决定,明白了吗?自以为是先生!”
完全没有转寰余地的坚定语气。
“程程,你听我说──”“闭嘴!你才该听我说,我爱你,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能令我幸福快乐的男人了,我知道,所以,就算你自我身边逃走,我也会追你到天涯海角,你最好记住,我程少筠想要的东西,就算要花上一辈子,也一定要得到,绝不轻言放弃!”
她从不认为女性主动表明白己的爱意,主动去追求自已的最爱有什么不妥,反而视之为理所当然,百分之百是“天下没有不劳而获”主义的信奉者。
她的态度之坚定,让他无法再拒绝她──反正拒绝也无用。
“就依你吧!”
“这才乖嘛!”
她又主动献上一吻,算是嘉奖。
“你又偷袭我了。”
“我不反对你讨回去。”
“那我不客气啰。”
他将她拉向自己,充满疼惜之情的轻吻她,相当温柔,一次又一次。
既然决定带她一起走,做些基本的介绍不会是坏事。
“我说过的那票死党中,有一个和你一样是制药天才,等你们认识之后,便可以好好的共同研究。”
只怕到那时天下会更乱!
“他也是从事药剂研发工作吗?”凡是和心上人有关的事她都爱听。
“不!他是国际闻名的脑科权威医生,研制药剂只是他个人的兴趣。”谈起“东邦”那票伙伴,他嘴边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柔。
程少筠思索片刻,以兴奋的口吻说:“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个相当抢眼的混血儿,中文名字叫出希瑞?”
“答对了。”她和曲希瑞同属医学的领域,会认识并不稀奇。
“太棒了,我一直希望有机会多认识他,只可惜一直没有适当的时机,只有在国际医学研讨会上碰过几次面,没想到那个天才帅哥居然是你的朋友,而且还是死党。”
一开始她有点讶异──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他碰巧就认识那个拿“手术刀”当“餐刀”用的有趣男人?
但回心一想,俗话常说“物以类聚”,令扬这么奇怪,会认识许多怪人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
“还有呢?你说过你有一票死党,他们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话问出口之后,才想到他正在发烧,她连忙改口说:“抱歉,我忘了你人不舒服,还是等你病好后再说,现在,快闭起眼睛休息,可爱的白衣天使公主在这儿陪你、照顾你,偷偷感动一下吧!”
痹乖!这丫头讲话的方式愈来愈有他的味道了!和她一起生活一辈子,应该是不坏的点子。
在醉酒和发烧的双面夹攻下,他逐渐进入梦乡。
凝视著他令人心悸的俊挺脸蛋,程少筠心中充满疼惜的情愫,不禁想起他提过的那位同父异母哥哥。
她是不了解那个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令扬的叙述中,她大概能理解那个哥哥的心理,算来也是人之常情,尤其对手是像令扬这样的天才。
但凡事不能太过分,令扬已经对他那么退让容忍了,他还想怎样?
如果换成是她老哥胆敢这样对她,她不K死他才是怪事一桩,哪容得他那么嚣张。
一想起令扬说那段往事时的样子,她就心痛得想哭。
虽然他始终维持著惯有的笑容,她却本能的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悲伤和无奈。
反正那个变态哥哥最好别再来招惹她的令扬,否则她说什么也不放过他,哼!